十階燼火：默語承光 第247章 突擊的“視察”與不淡定的“臣民”
“海明珠”號遊輪底層的裝備艙內，燈火通明，空氣中彌漫著橡膠、海水和消毒水混合的獨特氣味。一排排厚重的黑色潛水服掛在架子上，各種型號的氧氣瓶、呼吸調節器、麵鏡、腳蹼等裝備整齊地擺放著，像是一群沉默的、隨時準備潛入深淵的鋼鐵士兵。
文茜動作僵硬地、幾乎是機械地在一名船員的協助下，穿戴著她那套價值不菲的定製潛水裝備。她的手指冰冷而顫抖，扣了好幾次才把沉重的氧氣瓶背帶扣好。麵鏡下的臉，慘白得沒有一絲血色，眼神空洞，彷彿靈魂已經提前被深海的恐懼攫走。她的大腦一片空白，隻剩下一個念頭在瘋狂盤旋：她為什麼要提出這個該死的建議？！她一定是瘋了！
與她的慌亂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另一邊氣定神閒的三人。
蘇皖沫和舒言在默平靜目光的安撫下，也漸漸鎮定了下來。他們互相幫助，有條不紊地穿戴好標準的潛水裝備。雖然動作略顯生疏，但神情卻異常專注和平靜。他們選擇相信默，這份信任驅散了他們對深海本能的恐懼。
而默，則是最為從容的一個。
她甚至沒有讓船員幫忙，自己隨手拿起一套看起來合身的潛水服，動作流暢而優雅地穿上。那厚重的、毫無美感的黑色橡膠服，穿在她身上，竟奇異地沒有掩蓋她半分風姿，反而勾勒出她挺拔的身形，平添了幾分乾練與……一種難以言喻的、如同深海獵手般的危險魅力。她熟練地檢查著氧氣閥、調節器，每一個動作都精準而高效，彷彿早已演練過千百遍。麵鏡戴上，遮住了她絕世的容顏，隻露出一雙在透明鏡片後、依舊清澈平靜、甚至帶著一絲……饒有興致的狐狸眼。
穿戴整齊後，她甚至還輕輕活動了一下手腳，適應著裝備的重量，那姿態，不像即將潛入危險莫測的深海，倒像是準備去自家的後花園散個步。
“準備好了嗎？”默的聲音透過呼吸器傳來，有些沉悶，卻依舊帶著那種令人心安的平靜。
蘇皖沫和舒言對視一眼，用力點了點頭。
文茜則像是被針紮了一下，猛地一顫，胡亂地點了點頭，喉嚨裡發出一個模糊的音節。
“那就出發吧。”默淡淡地說完，率先朝著通往船尾潛水平台的艙門走去。蘇皖沫和舒言緊隨其後。
文茜看著他們毫不猶豫的背影，咬了咬牙，也隻能硬著頭皮跟了上去。
四人來到船尾的潛水平台。夜晚的海風格外猛烈，吹得人幾乎站立不穩。下方墨色的海水如同巨大的、深不見底的獸口，翻滾著，發出令人心悸的嗚咽聲。遊輪上的燈光在漆黑的海麵上投下搖曳的光斑，更添幾分詭異。
在船員的協助下，四人依次沿著舷梯，浸入冰冷的海水中。
刺骨的寒意瞬間包裹了全身，讓文茜忍不住打了個哆嗦，恐懼感如同潮水般再次湧上心頭。她死死抓住舷梯，幾乎想要退縮。
而默、蘇皖沫和舒言，則已經調整好姿態，漂浮在了海麵上。默對著蘇皖沫和舒言打了個“ok”的手勢，示意他們跟緊自己。然後，她看了一眼還在舷梯上瑟瑟發抖的文茜，目光平靜無波，隻是輕輕朝深海的方向指了指。
那意思很明顯：帶路吧，你不是要“感受海的恐怖”嗎？
文茜看著默那平靜得可怕的眼神，一股邪火猛地竄上心頭，壓過了恐懼。她深吸一口氣（通過呼吸器），猛地鬆開了抓住舷梯的手，一個翻身，率先朝著深水區潛了下去！
默見狀，對蘇皖沫和舒言示意了一下，三人也立刻下潛，不緊不慢地跟在文茜身後。
然而，他們四人並不知道，或者說，隻有默心知肚明的是——
從他們四人，尤其是從默的腳尖觸碰到海水的那一刹那起——
一股無聲無息、卻足以引發海洋生物界十級大地震的恐怖資訊素，就如同投入靜水中的巨石，以超越聲波的速度，朝著四麵八方、朝著海洋的每一個角落，瘋狂擴散開來！
這資訊素，並非默主動釋放，而是她身為水之主宰伴侶、靈魂與生命都與水王子本源相連所自然散發出的、獨一無二的……“王後”氣息！
對於陸地上的生物而言，這氣息或許虛無縹緲，難以察覺。
但對於海洋中那些對水元素、對生命本源、對至高存在有著本能感應的生物來說——
這氣息，就如同黑夜中突然升起的太陽！如同寂靜山穀中突然敲響的洪鐘！如同千軍萬馬中突然豎起的王旗！
王妃殿下駕到！！！
突擊檢查？！
沒有任何通知！沒有任何預兆！
就在這深更半夜！王妃殿下居然穿著奇怪的黑色皮囊（潛水服），帶著幾個看起來弱不禁風的人類（蘇皖沫、舒言），還有一個散發著討厭氣息的人類（文茜），潛到我們這片海域來了？！
發生了什麼？！是有什麼重要的儀式嗎？！還是有什麼我們不知道的變故？！難道是海域治理出了紕漏？還是哪個不長眼的家夥惹王妃不高興了？！
一時間，以“海明珠”號為中心，方圓數十海裡內的海洋生物圈，徹底……炸鍋了！
淺海珊瑚礁區：
原本在夜間安靜休憩的、色彩斑斕的小醜魚、天使魚、蝴蝶魚們，像是屁股底下裝了彈簧，猛地從珊瑚縫隙中彈射出來，驚慌失措地四處亂竄！
“警報！警報！王妃氣息接近！一級戒備！”
“快快快！把珊瑚擦亮點！海藻理整齊點！彆讓王妃覺得我們這兒臟亂差！”
“那幾隻總打架的隆頭魚呢？！趕緊把它們隔開！彆在王妃麵前丟人現眼！”
深海發光生物帶：
各種水母、燈籠魚、深海蝦們，身體內的生物光器以前所未有的頻率瘋狂閃爍，拚湊出各種混亂的光訊號，像是在進行一場絕望的加密通訊！
“王妃怎麼來了？！照明組！照明組跟上！把王妃前進的路線照亮！要柔和！要優雅！不能刺眼！”
“警戒組！警戒組散開！方圓五海裡內，所有具備攻擊性的生物，全部驅離！不，是‘請’離！態度要恭敬！”
“禮儀隊！會跳舞的珊瑚和海葵都動起來！擺出最整齊的歡迎陣型！”
大型海洋哺乳動物區：
幾頭正在悠閒夜遊的海豚，接收到資訊的瞬間，整個豚都不好了！它們發出急促的、高頻的叫聲，如同被踩了尾巴的貓，瘋狂地甩動著尾鰭，朝著資訊源的方向衝刺！
“是王妃！是王妃的氣息！快快快！護衛隊集合！護航！必須護航！”
“動作要優雅！隊形要整齊！表現出我們海豚一族的高素質！”
“通知一下鯨群前輩們！請他們用歌聲營造一下莊嚴祥和的氛圍！要空靈！要有格調！”
底棲生物與掠食者區：
一隻正在沙地裡打盹的巨型章魚，觸手猛地一縮，八隻眼睛瞪得溜圓，腕足上的吸盤都緊張得收縮了起來！
“王……王妃？！突擊檢查？！完了完了！我昨天剛和隔壁那隻大龍蝦打了一架，把一片珊瑚撞壞了還沒修……這要是被王妃看到……”
不遠處，一群原本在巡弋的鯊魚，瞬間僵直，然後如同訓練有素的士兵，齊刷刷地……調轉方向，朝著與資訊源相反的方向，頭也不回地、用最快的速度……逃竄！
“溜了溜了！王妃駕到，閒雜魚等退散！”
“千萬彆讓王妃覺得我們有攻擊性！萬一嚇到王妃身邊那幾位……我們全族都得完蛋！”
“快通知所有兄弟，今晚集體禁食！不，禁食三天！以示恭敬！”
整個海域，從水麵到數千米的深海，陷入了一場無聲的、卻極度混亂與緊張的“迎檢風暴”中！
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默，正優哉遊哉地、不緊不慢地跟在拚命下潛、試圖“展示勇氣”的文茜身後。
她甚至能清晰地“聽”到周圍海水中傳來的、那些海洋生物們驚慌失措、卻又努力保持“恭敬”的“心靈波動”。她有些好笑地搖了搖頭。
【唉，這幫小家夥，還是這麼一驚一乍的。】
【我就是陪個不懂事的小丫頭下來“體驗生活”而已，看把它們嚇的。】
【不過……這樣也好。】
【省得我清場了。】
她的目光，透過麵鏡，落在了前方那個因為恐懼和費力而動作越來越僵硬的文茜背影上。
嘴角，在呼吸器後，勾起了一抹冰冷的弧度。
【文茜小姐，你不是想“感受海的恐怖”嗎？】
【很快，你就會知道……】
【什麼叫做……真正的“受寵若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