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階燼火：默語承光 第353章 畫戟之重與力量之彆
法則大殿內，死寂無聲。金離瞳如同被抽走了脊梁骨，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腳下是光芒黯淡、微微顫鳴的金骨寶劍。默那番關於“困局”、“隻進不出”以及“資格”的冷酷剖析，如同最鋒利的冰錐，將他所有的驕傲與戰意徹底擊碎，隻剩下深入骨髓的無力與絕望。羅麗緊緊抓著他的手臂，眼中含淚，既是心疼，也是對未來無儘的擔憂。
默走回水清漓身邊，感受到他周身那冰冷卻帶著一絲安撫意味的氣息，心中的波瀾稍稍平複。她看了一眼金離瞳那副備受打擊的模樣，又看了看周圍那些氣息恐怖、眼神各異的法相，心中忽然一動。
有些道理，光靠說，是沒用的。尤其是對於金離瞳這種信奉力量至上的“戰鬥狂”而言。必須讓他親身體會到那種……絕對的力量鴻溝，才能讓他真正認清現實，放下那不切實際的幻想。
想到這裡，默的腳步微微一頓。她沒有立刻回到水清漓身邊，而是方向一轉，邁著輕快的步子，朝著大殿另一側，那個依舊處於“社會性死亡”與“手足無措”狀態的武神淩走了過去。
她的動作很自然，彷彿隻是隨意散步。但她的目標，卻異常明確——武神淩手中那柄斜插在地麵、通體暗紅、造型猙獰、散發著狂暴戰意與毀滅氣息的魄武畫戟！
武神淩正焦頭爛額地試圖安撫身邊依舊瑟瑟發抖、不敢抬頭的茉莉，根本沒注意到默的靠近。直到默的身影停在他麵前，他才猛地抬起頭，臉上帶著一絲茫然和警惕：“默？你……你想乾嘛？”
默沒有理會他，目光直接落在那柄魄武畫戟上。她的狐狸眼中閃過一絲狡黠的光芒，嘴角微微勾起。然後，在武神淩驚愕的目光中，在周圍眾法相饒有興味的注視下，她伸出右手，看似隨意地……一把抓住了魄武畫戟的戟杆！
“嗡——！！！”
就在默的手指觸碰到戟杆的瞬間，魄武畫戟猛地發出一聲低沉而狂暴的嗡鳴！戟身之上，暗紅色的毀滅紋路驟然亮起，一股足以撕裂星辰、崩滅虛空的恐怖戰意與力量，如同沉睡的凶獸被驚醒，咆哮著反噬而來！試圖將這個膽敢觸碰它的“螻蟻”震成齏粉！
然而——
默的右手之上，左手拇指處，那枚看似古樸無華、色澤深沉的世言鎧戒指，以及左手無名指上，那枚流淌著靜謐水光、與周圍水清漓氣息隱隱共鳴的水魄戒，同時閃過一絲微不可察的幽光！
世言鎧，蘊含世王部分權柄，可鎮壓萬法！
水魄戒，承載水清漓本源之力，可包容萬物！
兩股至高無上的力量，在默的指尖悄然流轉，化作無形的屏障與法則鎖鏈，輕而易舉地便將魄武畫戟那狂暴的反噬之力，強行鎮壓、撫平！
那足以讓尋常聖級仙子瞬間形神俱滅的恐怖力量，在默的手中，卻如同被馴服的烈馬，隻是讓戟身微微震顫了一下，便徹底安靜了下來。
默手腕輕輕一抖，彷彿隻是拿起一件普通的玩具般，輕而易舉地將那柄沉重無比、煞氣衝霄的魄武畫戟，提了起來！
她單手持戟，隨意地挽了個槍花，動作流暢自然，彷彿這柄凶兵在她手中輕若無物！暗紅色的戟刃劃破空氣，帶起尖銳的呼嘯，卻無法傷她分毫！
這一幕，讓整個大殿再次陷入了詭異的寂靜！
武神淩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嘴巴張得能塞進一個雞蛋！他的本命神兵，竟然被默……像拿燒火棍一樣拿起來了？！這怎麼可能？！
周圍眾法相的眼神也微微變化。銀塵麵紗下的眼眸似乎動了一下；霧孀的霧氣翻湧加速；震咧開嘴，露出感興趣的神色；銀翎冷哼一聲；八風周身的惡風一滯；薇楚箬輕笑；星塵眼中閃過一絲瞭然。他們自然看得出，默並非靠自身力量強行壓製畫戟，而是藉助了那兩枚戒指的威能。但即便如此，能如此舉重若輕地駕馭武神淩的兵刃，也足以說明她的特殊與……被允許的“特權”。
水清漓冰藍色的眼眸中，閃過一絲極淡的、幾乎無法察覺的柔和。世王王座上的混沌光暈，依舊平靜。
默沒有理會眾人的震驚，她提著魄武畫戟，轉身，再次麵向如同石雕般僵立的金離瞳。她的臉上帶著一種近乎殘酷的平靜笑容，語氣輕描淡寫，卻字字誅心：
“金離瞳，我實話告訴你。”
她將畫戟往身前一橫，暗紅色的戟尖遙指金離瞳，雖然並無殺意，但那戟身自然散發的毀滅氣息，依舊讓金離瞳感到麵板刺痛。
“在我們這，最不缺的……就是力量。”
她的聲音不大，卻如同重錘，敲打在金離瞳的心上。
“你那‘仙境最強戰神’的名號，”默的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飾的譏誚，“在這裡……”
她頓了頓，目光掃了一眼旁邊還在目瞪口呆的武神淩，然後用一種陳述事實的語氣，說出了最打擊人的話：
“連武神淩都打不過。”
“連武神淩都打不過”！
這句話，如同最惡毒的詛咒，讓金離瞳渾身劇震！臉色瞬間慘白如紙！他猛地抬頭，眼中爆發出屈辱與不甘的火焰！武神淩？那個看起來毛毛躁躁、像個沒長大孩子的戰鬥狂？他金離瞳會打不過？！
“不信？”默似乎早就料到他會有這種反應，她將手中的魄武畫戟，往金離瞳麵前的地麵上，“哐當”一聲，隨意一插！戟刃入地三分，發出沉悶的響聲。
“你自己試試看。”默抱著手臂，好整以暇地看著他，語氣中帶著一種“讓你死心”的冷漠，“你看，你連武神淩的這柄魄武畫戟……都拿不起來。”
“拿不起……武神淩的畫戟？”金離瞳的瞳孔驟然收縮！一股前所未有的羞辱感，混合著滔天的怒火，瞬間衝垮了他的理智！他可以接受失敗，但絕不能接受如此**裸的輕視！拿不起一柄兵器？開什麼玩笑！
“離瞳！不要！”羅麗驚恐地拉住他，她感受到了那畫戟上散發出的、令人靈魂戰栗的恐怖氣息！
但此刻的金離瞳，已經被憤怒和屈辱衝昏了頭腦！他一把甩開羅麗的手（動作並不重），低吼一聲，周身爆發出耀眼的金色光芒！黃金仙力如同火山噴發般洶湧而出！他一步踏出，地麵龜裂！右手五指成爪，帶著撕裂一切的鋒銳之氣，狠狠地抓向了插在地上的魄武畫戟的戟杆！
他要證明！證明他金離瞳的力量！證明他仙境戰神的尊嚴！
然而——
就在他的手指即將觸碰到戟杆的瞬間！
“轟——！！！”
魄武畫戟彷彿受到了最嚴重的褻瀆！戟身之上，那些暗紅色的毀滅紋路驟然爆發出如同岩漿般熾熱的光芒！一股遠比之前對抗默時狂暴十倍、凶戾百倍的恐怖戰意與毀滅能量，如同億萬座火山同時爆發，化作實質般的暗紅色衝擊波，朝著金離瞳狠狠撞去！
“噗——！”
金離瞳甚至沒能碰到戟杆，就被那股恐怖的衝擊波正麵轟中！他周身的黃金護體仙力，如同紙糊的一般，瞬間破碎！他整個人如同被一顆星辰砸中，狂噴出一口鮮血，身體如同斷了線的風箏般倒飛而出，重重地撞在大殿一根粗壯的石柱上！
“咚！”一聲悶響，石柱劇烈震顫，裂紋蔓延！金離瞳軟軟地滑落在地，麵如金紙，氣息萎靡到了極點，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驚駭與……徹底的絕望！
他竟然……連靠近那柄畫戟都做不到？！僅僅是被其自主反擊的氣息，就震成了重傷？！
而自始至終，武神淩甚至都沒有動一下手指頭！那隻是他兵器的……自主防衛！
“離瞳！”羅麗發出一聲淒厲的哭喊，撲了過去。
默站在原地，看著倒地不起、道心幾乎徹底崩碎的金離瞳，無奈地搖了搖頭，臉上露出一副“我就知道會這樣，真是沒救了”的既視感。
她輕輕鬆鬆地再次伸手，握住了那柄依舊散發著恐怖氣息的魄武畫戟。世言鎧與水魄戒的光芒微閃，畫戟再次溫順下來。她隨手將其拔起，扔回給還在發呆的武神淩。
“喏，還你。”她的語氣輕鬆得彷彿剛才什麼都沒發生。
武神淩手忙腳亂地接住畫戟，看著倒地吐血的金離瞳，又看了看一臉“不關我事”的默，表情複雜到了極點。
默走回水清漓身邊，拍了拍手，彷彿撣去不存在的灰塵。她看著麵如死灰的金離瞳和痛哭的羅麗，心中並無多少快意，隻有一種“事實勝於雄辯”的平靜。
力量？在禁忌之地，最不值錢的，就是蠻力。真正的強大，在於對規則的掌控，在於本源的層次，在於……被允許的“資格”。
而她能拿起畫戟，不是因為她比金離瞳力量更強，而是因為……她左手拇指上戴的是世言鎧，左手無名指上戴的是水魄戒。
這，便是差距。這，便是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