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階燼火：默語承光 第375章 凝珠之道與細說始末

    靜水湖深處，水玲瓏宮。星輝如練，流淌在晶瑩的穹頂，將宮殿映照得如夢似幻。水清漓靜坐於冰晶王座之上，冰藍色的眼眸微闔，氣息與整個靜水湖的本源融為一體，深邃如淵，亙古不變。默依偎在他身側，將臉頰貼在他微涼的衣襟上，感受著那熟悉的、令人心安的冰冷氣息。

她手中把玩著那兩顆剛剛經過“終極考驗”、被水清漓以“尚可”二字蓋棺定論的太極陰陽珍珠。珍珠在星輝下流轉著深邃的藍黑光澤，內部的太極紋路彷彿擁有生命般緩緩旋動，散發出一種圓融、平衡、內蘊無窮玄奧的道韻。成功的喜悅與巨大的成就感，如同溫暖的泉水，在她心中流淌，讓她忍不住想要與人分享這份激動。

而最合適的分享物件，自然是身邊這位，從始至終都默默關注、並在關鍵時刻給予了她最核心指引的夫君。

她抬起頭，狐狸眼中閃爍著明亮的光彩，看向水清漓那冷峻的側臉。他依舊閉目冥想，彷彿外界一切皆與他無關。但默知道，他一定在聽。

“清漓，”她輕聲開口，聲音帶著一絲抑製不住的興奮，打破了宮殿的沉寂，“你想不想知道，這‘凝珠’的法子，我是怎麼想出來，又一步步弄成的？”

水清漓沒有睜眼，冰藍色的睫毛都未曾顫動一下，隻是那攬在她腰間的手臂，幾不可察地微微動了一下，彷彿是一種無聲的默許。

得到這細微的回應，默的談興更濃了。她調整了一個更舒服的姿勢，開始娓娓道來，將這段從靈光乍現到最終成功的曆程，細細梳理，說與身邊人聽。

“這事兒啊，說起來，還得‘感謝’金離瞳那個傻大兒。”默的語氣帶著一絲戲謔，開啟了話頭，“要不是他在禁忌之地鬨那麼一出，把自己弄得傾家蕩產，我也不會想到‘儲能’這茬兒。”

她將金離瞳如何衝動地送出金空間，自己如何“取財還巢”，以及世王那句“破財免災”的定調，簡單描述了一遍。重點突出了金離瞳那“金獅幣”所代表的、將狂暴金之力固化儲存的思路，給她帶來的啟發。

“當時我就在想，”默的眼中閃過一絲狡黠，“金離瞳能把那麼暴烈的金之力變成硬邦邦的錢幣，咱們水之力，至柔至變，難道就不能也弄點方便攜帶、隨時取用的‘積蓄’嗎？”

“然後呢，”她話鋒一轉，臉上露出溫暖的笑容，“就是小沫那丫頭了。”她將去人類世界看望妹妹，蘇皖沫如何天馬行空地提出“能量珍珠”的設想，以及自己當時覺得有趣，便順手凝了一顆“水珍珠”當禮物送給她的事情，生動地講述出來。

“小沫就是隨口一說，覺得珍珠漂亮又浪漫。”默笑道，“但我聽著，卻覺得……有點意思。水潤珍珠，本就是天地造化，為何不能人為效仿？”

說到這裡，她的語氣漸漸變得認真起來：“不過，那時候我也隻是覺得好玩，沒太當回事。真正的轉折點，是回來之後，我把這個想法告訴了你。”

她仰頭看著水清漓，眼中充滿了信賴與感激：“清漓，你還記得你當時說的話嗎？‘水，無形無相，隨方就圓。固化其形，如同逆流。然，珠者，水之精魄，納垢含輝，內蘊乾坤。力散於外，為耗。凝於內，為藏。若欲成事，需引靜水之意，納本源之息，仿潮汐之律，曆歲月之磨。’”

她一字不差地複述著水清漓當初的指引，每一個字都清晰無比。正是這短短的幾句話，如同黑夜中的明燈，為她撥開了迷霧，指明瞭方向！

“就是你這幾句話，”默的語氣帶著深深的歎服，“讓我一下子明白了關鍵！凝珠不是簡單的能量壓縮，而是要契合水之大道！要‘引靜水之意’——心境先行；要‘納本源之息’——能量求精；要‘仿潮汐之律’——遵循規律；要‘曆歲月之磨’——不可急躁！”

“我閉關之後，就是嚴格按照你這四點去做的。”她開始詳細描述閉關時的情景，“我先調整心境，努力讓自己沉靜下來，去感悟靜水那包容一切的沉靜力量。然後，不再捕捉那些散逸的普通仙力，而是嘗試引導自身最精純的、與你同源的本源水之力。”

她比劃著：“引匯出來之後，我也不急著壓縮，而是模仿潮汐的漲落，一呼一吸，讓力量自然流轉、沉澱、提純。這個過程很慢，需要極大的耐心，就是你說的‘歲月之磨’。終於，功夫不負有心人，第一顆像點樣子的‘靜水珍珠’凝成了！”

“但光我自己覺得成不行啊，”默繼續說道，“得找‘專家’鑒定一下。我第一個想到的就是璃雪姐姐。”她講瞭如何請冰璃雪試珠，冰璃雪那“能量極純、吸收無礙、於冰雪之力有裨益”的十二字評價，讓她信心大增。

“璃雪姐姐那裡過關了，我知道你這裡基本就沒問題了。”她笑著看向水清漓，“但我想得更遠一點。水之力不止有‘靜’的一麵，還有……‘暗’的一麵。”她的語氣變得凝重起來，“如果這珠子隻能補充靜水之力，無法被暗水吸收，那它的價值就大打折扣了。所以，我咬牙，去找了……暗水。”

提到暗水，默的聲音下意識地壓低了一些，彷彿仍心有餘悸。“那可是個最挑剔的主兒！我凝練了第二顆更用心的靜水珍珠，戰戰兢兢地請它嘗試。你不知道，當時它那縷黑暗之力探進去的時候，我心都快跳出來了！生怕‘砰’一下炸了！”

她繪聲繪色地描述著暗水如何謹慎探查、最終順利吸收的過程，以及暗水那無聲的“默許”所帶來的巨大鼓舞。“連暗水都認可了！這說明珠子的純淨度和穩定性真的達到了一個很高的層次！”

“但這還不是終點。”默的眼中再次閃爍起創造性的光芒，“通過了暗水的考驗，我反而想到了一個更大膽的念頭——既然靜水、暗水都能吸收，為什麼不能凝練一顆兩者兼備、平衡共存的珠子呢？這樣無論你需要哪種力量，都能從中汲取，效率更高，也更貼合你完整的本源！”

她興奮地坐直身體，拿出了那兩顆太極珍珠：“然後，我就想到了人類世界的‘太極’！陰陽相生，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我想，能不能把這種理念用到凝珠上？讓靜水之生與暗水之寂，在珠內形成一種動態的平衡？”

她詳細描述了嘗試引導那縷混沌未分的本源、模仿太極韻律旋轉、維持兩種力量微妙平衡的艱難過程。“那真是最耗心神的一次！差點就失敗了！但最終，還是成了！”她托起珍珠，語氣中充滿自豪，“就是這兩顆‘太極珍珠’！剛才你也試過了，效果……嘿嘿，‘尚可’！”

說到最後，她長長舒了口氣，彷彿將胸中積攢的激動與辛苦都傾吐了出來，重新懶洋洋地靠回水清漓懷裡，仰頭看著他，狐狸眼彎成了月牙：“清漓，你看，從一個小沫的玩笑，到你的一句點撥，再到我一次次嘗試、驗證，最後弄出這太極珍珠……這個過程，是不是還挺有意思的？”

她將整個過程，從起因、啟發、理論指導、實踐探索、層層驗證到最終突破，原原本本、詳詳細細地講述了一遍。這既是對自己這段時間努力的總結，也是一次與最親近之人的分享。

水清漓靜靜地聽著，自始至終未曾打斷，冰雕般的容顏上也無任何表情變化。直到默說完，依偎進他懷中，他才緩緩睜開冰藍色的眼眸。

那雙深邃如海的眼眸，低垂著，落在默那帶著期待與些許炫耀的臉上。他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看了她片刻。

然後，他抬起手，冰冷修長的手指，輕輕拂過她因興奮而微紅的臉頰。

動作依舊生硬，卻帶著一種無聲的……讚許。

隨即，他冰藍色的眼眸中，極快地掠過一絲幾不可察的……柔和？彷彿萬年冰川上，映照出了一縷極淡的暖陽。

最終，他再次闔上眼眸，隻從喉間發出一聲幾不可聞的、帶著磁性的單音：

“嗯。”

一個“嗯”字，平淡無波。

但默卻從中聽出了千言萬語——是認可，是瞭然，是……為她感到的些許欣慰？

她心滿意足地笑了，將臉深深埋進他冰涼的頸窩，蹭了蹭。

星輝靜謐，靜水無波。夫妻二人相擁的身影，與這永恒的水之聖地，融為一體。一段關於“凝珠”的傳奇，在細語聲中，悄然落下了第一個圓滿的章節，而更廣闊的未來，正悄然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