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階燼火：默語承光 第454章 蓮與水的最終通牒
靈犀閣內，那道通往人類世界的傳送門所散發的最後一絲空間波動，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泛起的最後一圈漣漪，悄然消散在寂靜的空氣裡。蘇皖沫和舒言——那對以“時鐘”與“火苗”為代號的、今晚掀起了驚濤駭浪的人類訪客——已然離去。他們帶走的，是一場足以載入仙境史冊的談判勝利；留下的，是一片被言語的利刃切割得支離破碎、又被無聲的威壓凝固住的……沉重廢墟。
空氣粘稠得如同凍結的蜜糖，每一次呼吸都帶著冰碴刮過喉嚨的刺痛感。靈犀閣穹頂的周天星圖依舊在緩緩流轉，投下冰冷而遙遠的光輝，卻絲毫無法驅散彌漫在殿堂每一個角落的……低氣壓。
顏爵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手中那柄平日裡象征風雅與權柄的摺扇，此刻卻像一根燒火棍般沉重，無力地垂在身側。他臉色灰敗，眼神空洞，彷彿靈魂都被抽走了，隻剩下一個被公開處刑後、徒留羞恥與惶恐的空殼。蘇皖沫最後那幾句關於“常識”和“歸途”的話，如同魔咒般在他腦海中反複回響，每一個字都像燒紅的烙鐵，狠狠地燙在他的自尊和那顆……本就忐忑不安的狐心上。送走那兩位“小祖宗”的短暫忙碌，並未能緩解他內心的驚濤駭浪，反而讓他更加清晰地意識到——自己苦心經營的形象、在靈犀閣的地位、乃至那渺茫的追求之路，都在今晚……被徹底顛覆、踩入了泥濘之中。
龐尊雙臂抱胸，一臉毫不掩飾的幸災樂禍，嘴角咧開一個嘲諷的弧度，時不時用眼角的餘光掃過顏爵那副狼狽相，鼻腔裡發出幾不可聞的冷哼。黎灰隱匿的陰影波動著，透出一種玩味與深思交織的複雜情緒，彷彿在重新評估今晚發生的一切對未來的深遠影響。時希垂眸靜坐，指尖無意識地在時間法典上輕點，推演著契約簽訂後可能引發的因果鏈條，眉宇間籠罩著一層化不開的凝重。花翎眼中充滿了憐憫與擔憂，她既同情顏爵的處境，更憂心這份過於沉重的“賠償”對仙境生態平衡可能造成的傷害。艾珍依舊縮在時希身後，大氣不敢出，隻盼著這場噩夢般的會議趕緊結束。
海顏與海青堂則挺直脊梁，臉上洋溢著難以抑製的激動與自豪。他們目光灼灼地望向高處的默與水清漓，心中充滿了對主上與主母的無限感激與敬畏。今晚，水族的威嚴得到了最徹底的彰顯！
而冰璃雪……她依舊端坐如冰雕，周身散發出的寒意……卻比之前……更加……凜冽……更加……難以接近。蘇皖沫的話，尤其是關於“雪花融化”的“常識”，像一根根冰錐，不僅刺破了她的平靜，更在她心湖深處……凍結出了一層……更加厚實……也更加脆硬的……冰殼。她將自己……更深地……埋藏了起來，拒絕去思考任何與那隻狐狸相關的……可能性。那微微蜷縮的手指和王座周圍新凝結出的、更加尖銳的冰棱，是她內心……極度不悅與……防禦機製全開的……唯一表征。
就在這死寂即將吞噬一切、每個人都沉浸在各自思緒中的微妙時刻——
一個清越、帶著幾分……慵懶笑意……卻又……蘊含著……不容置疑威嚴的……聲音，輕輕地……響了起來。
“顏爵司儀。”
是默。
她並沒有提高音量，但……這聲音……卻像一道……溫暖的……卻帶著……穿透力的……光……瞬間……劃破了……靈犀閣內……凝固的……黑暗。
唰——！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齊刷刷地……聚焦到了……她的身上！
顏爵……更是……渾身……猛地一顫！像是……被一道……電流……擊中！他……艱難地……抬起頭……望向……那個……端坐於上……嘴角噙著一抹……似笑非笑……弧度……狐狸眼中……閃爍著……洞悉一切……光芒的……女子。
默……好整以暇地……調整了一下坐姿……一隻手……優雅地……支著下頜……另一隻手……的指尖……則……有一下……沒一下地……輕輕敲擊著……座椅的扶手。
她……看著……顏爵那……副……如同……驚弓之鳥般的……模樣……嘴角的……笑意……不由得……加深了幾分。
“看來……”她……拖長了語調……聲音裡……帶著一種……戲謔的……瞭然。
“今晚……”
“對你來說……”
“挺……驚心動魄的……啊？”
“驚心動魄”這四個字……從她口中……說出來……帶著一種……極其微妙的……調侃意味。
彷彿……在說：怎麼樣？被我家小沫……連環暴擊的……滋味……不好受吧？
顏爵：“……”
（他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卻發現喉嚨乾澀得發不出任何聲音，隻能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近乎哀求的表情。）
默……看著他……那副……窘迫到……極點的樣子……眼中的……笑意……更濃了。
但……下一秒……
她……臉上的……笑容……卻……緩緩地……收斂了起來。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平靜……卻……帶著……如山嶽般……沉重壓力的…………鄭重！
她……微微……坐直了身體。
目光……不再……是……戲謔的調侃……而是……變得……銳利如刀！直直地……刺向……顏爵！
整個靈犀閣的……氣氛……隨著她……神態的……改變……瞬間……再次……繃緊！
“不過——”
默……緩緩地……開口……一字一頓……聲音……清晰地……傳遍……整個殿堂！
“小沫……她……”
“也沒說錯。”
這……一句……看似……平淡的……肯定……
卻……像是一把……重錘……狠狠地……敲在了……顏爵的……心坎上！
她……肯定了蘇皖沫的話！
她……認同了……那些……“誅心”的……言論！
顏爵……的臉色……瞬間……又……白了幾分！
然而……默的……話……還……沒有……說完！
她……的目光……緩緩地……掃過……全場……最後…………意味深長地……在……冰璃雪……那……冰冷的身影上……停留了……一瞬……
然後……重新……聚焦回……顏爵身上……用……一種……不容置疑的……語氣……繼續說道：
“雪花……”
（她的目光……再次……瞥向冰璃雪……意有所指）
“要是……被你這……狐狸……”
（目光回到顏爵身上，帶著冰冷的審視）
“融化了……”
（語氣加重）
“或者……”
“狐狸……沒保護好……雪花……”
“讓……雪花……受傷了……”
說到這裡……默…………故意……停頓了一下……
她……微微……側過頭……看向……身邊……那尊……始終……靜默如冰……卻……散發著……無上威嚴的……水清漓……
然後……再……重新……看向顏爵……
紅唇輕啟……吐出了……最後……那句…………如同……最終審判般的……話：
“蓮花……”
（她指了指自己，狐狸眼中寒光乍現）
“和……水……”
（她的目光與水清漓的目光……短暫交彙……彷彿……達成了……某種……無言的……共識）
“不會……放過……狐狸的。”
“蓮花和水……不會放過狐狸的。”
轟隆隆隆——！！！
這……已經不是……提醒……也不是……警告了！
這……是……最終通牒！
是……來自……水之王族……最高意誌的…………死亡宣告！
簡單！直接！粗暴！
卻……蘊含著……足以……凍結靈魂的……恐怖力量！
嗡——！
顏爵……隻覺得……眼前……一黑！耳朵裡……嗡嗡作響！雙腿……一軟……再也……支撐不住……“噗通”一聲……直接……單膝……跪倒在了地上！
冷汗……如同……瀑布般……從他額頭……傾瀉而下！
身體……控製不住地……劇烈顫抖起來！
蓮花（默）和水（水清漓）不會放過他！
這句話……從默口中……親自說出來……其分量……與……從蘇皖沫口中說出來……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這……代表著……水之王族……對此事的……最終態度！
是……懸在他頭頂……最鋒利的……達摩克利斯之劍！
他……毫不懷疑……這句話的……真實性！
如果……他真的……觸犯了……這條……底線……
那麼……等待他的……將是……水與冰的……永恒怒火！是……形神俱滅的……終極懲罰！
而……更讓顏爵……感到……絕望的是……
在默……說出……這句話的……同時……
一直……靜默不語……如同……背景般……存在的……水清漓……
他……那……冰藍色的……眼眸……似乎…………極其……輕微地……轉動了一下……
淡漠地……掃了……跪在地上的……顏爵……一眼！
雖然……沒有任何……言語……
雖然……沒有任何……額外的……威壓釋放……
但……就是……那……一眼……
卻……比……任何……言語……都……更加……具有……壓迫感！
那眼神……彷彿在說：她的話，就是我的意誌。
噗——！
顏爵……感覺……自己的……心臟……都被……凍僵了！
而……另一主角……冰璃雪……
在……聽到默……這……最後的……通牒時……
她……那……一直……緊繃的……身軀……似乎…………幾不可察地…………鬆弛了……一絲絲？
雖然……依舊……冰冷……
但……那種……彷彿……被……無形繩索……捆綁的……僵硬感……卻……減輕了……少許？
是因為……默……這番話……無形中……為她……築起了一道……強大的……屏障？
是因為……她……無需……再……獨自麵對……那隻狐狸……可能帶來的……“麻煩”？
一種……極其複雜難言的……情緒……在她……冰封的心湖深處……一閃而逝。
默……看著……跪在地上……抖如篩糠的顏爵……
她……緩緩地……收回了……目光……
嘴角……重新……勾起了一抹……淡淡的……弧度……
“好了……”
“契約……既已簽訂……”
“此事……便……暫告一段落……”
“諸位……都……散了吧……”
她……揮了揮手……語氣……恢複了……平淡……
彷彿……剛才……那……石破天驚的……最終通牒……隻是……一句……隨口的……吩咐……
然而……
她……最後……又……深深地……看了顏爵一眼……
補充了一句……
“顏爵司儀……”
“好自為之。”
好自為之！
這四個字……如同……四座……冰山……狠狠地……壓在了……顏爵的……心上！
噗——！
顏爵……再也……支撐不住……眼前一黑……徹底……暈了過去……
靈犀閣內……一片死寂……
隻有……默……那……意味深長的……目光……和……水清漓……那……冰冷的……側影……
在……宣告著……
今晚……這場……風波……
雖然……看似……落幕……
但……其……深遠的影響……
或許……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