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階燼火：默語承光 第468章 取經之門與蓮心試煉

    水玲瓏宮的日子，在禁忌之地風波暫息後，似乎又回歸了那種亙古的寧靜與深邃。然而，水麵下的暗流卻從未真正停歇。水清漓雖未離開靜水湖，但他通過水元力與靈犀令牌傳遞出的無形意念，已然在靈犀閣乃至更廣闊的層麵激起了漣漪。關於禁忌之地封印異動的訊息被嚴格控製在一定層麵，但高層之間的氣氛，明顯多了一絲山雨欲來的凝重。

就在這微妙的時刻，一個讓默略感意外卻又似乎在情理之中的訪客，再次出現在了水玲瓏宮外。

來的依然是顏爵。

但與上次那副失魂落魄、驕傲儘碎的模樣截然不同，這次的顏爵，雖然眉宇間依舊帶著難以化解的沉重與一絲揮之不去的窘迫，但他的眼神深處，卻多了一種東西——一種近乎破釜沉舟的、想要迫切改變什麼的決心。

他站在主殿入口那流淌的水幕之外，沒有貿然闖入，而是極其鄭重地、甚至帶著幾分弟子拜見師長般的恭敬，向著殿內傳入了自己的仙力訊息，語氣是前所未有的謙卑和……誠懇？

“水水，默王妃，冰公主……顏爵冒昧再次打擾。”

他的聲音透過水幕，清晰地傳入殿內。

水清漓正靜立原地，彷彿在冥想，又彷彿在與整個水係網路進行著無聲的交流。冰璃雪則在稍遠處，指尖凝聚著冰晶，似乎在推演某種冰雪法術的奧義。而默，正悠閒地靠在水清漓慣常坐的那塊巨大冰藍水晶旁，翻閱著一本不知從人類世界哪個角落淘來的、封麵花裡胡哨的書，書名叫什麼《戀愛心理學與溝通藝術》。

聽到顏爵的聲音，默的狐狸耳朵幾不可察地動了一下，視線從書頁上移開，眼中閃過一絲瞭然和……玩味。她抬起頭，先是看向身邊的水清漓。

水清漓連眼皮都沒抬一下，彷彿根本沒聽到外麵的聲音，依舊沉浸在他自己的世界裡。但默知道，他聽到了，而且聽得很清楚。他隻是……懶得理會。或者說，他將處理此事的“許可權”，完全交給了她。

默又將目光投向不遠處的冰璃雪。

冰璃雪手中的冰晶微微一頓，她甚至沒有轉頭看向殿外，隻是那清冷的側臉線條，似乎比平時更加繃緊了一分。周身彌漫的寒氣，也微不可察地濃鬱了一絲，顯示出她並非毫無所覺，隻是選擇了徹底的漠視與隔絕。

默的嘴角，忍不住向上彎起了一個狡黠的弧度。

有意思。

顏爵這小子……看來是被上次她和蘇皖沫的“混合雙打”給揍得開竅了？至少，是揍得知道“疼”了，知道不能再像以前那樣渾渾噩噩、自以為是地“深情”下去了。他這次來，姿態放得如此之低，開口不再是找水清漓談靈犀閣公務，而是將他們三人並列稱呼，這用意，簡直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他是來“取經”的。

不是取靈山真經，而是取……如何能真正靠近冰璃雪這顆“冰雪之心”的“真經”。

而他找的“佛祖”，顯然不是那位冷得像萬年寒冰的本尊（借他十個膽子他也不敢直接去問冰璃雪），也不是那位更加生人勿近、視妹妹如逆鱗的水王子。他唯一能嘗試接觸、並且似乎擁有“攻略”的可能的，就隻有她這個看起來“比較好說話”、並且明顯在情感關係上極為成功的“嫂子”——默王妃了。

默合上手中那本《戀愛心理學》，用書脊輕輕敲著下巴，眼神在水清漓和冰璃雪之間來回掃了掃，帶著明顯的詢問和……一點點惡趣味。

那眼神的意思再明白不過：喂，你們兩個，當事人和家屬都在場。這送上門來的“學生”，咱們是收還是不收？這“真經”，是讓他取，還是讓他繼續在門外當個迷茫的“門外漢”？

若是讓他取，那這“經”該怎麼傳？傳多少？是隨便點撥兩句打發走，還是……真的給他來一場脫胎換骨的“特訓”？這可關係到璃雪姐姐未來的清淨和幸福，可不能隨便應付。

若是不讓，那就簡單了，她隻需出去三言兩語，就能把顏爵那點剛燃起的希望小火苗再次踩滅，讓他徹底死心，或者繼續在錯誤的道路上撞南牆。

這個決定，看似是默在詢問，實則是一種尊重。她尊重水清漓作為兄長的態度，更尊重冰璃雪作為當事人的意願。畢竟，感情是兩個人的事，外人哪怕出於好意，也不能越俎代庖。

水清漓依舊沉默如山，沒有任何表示。但默卻從他周身那更加內斂的氣息中，捕捉到了一絲極淡的……默許？或許，在他那深不可測的心海中，也覺得顏爵經過上次的打擊，似乎有了一絲“可塑性”？又或者，他隻是單純地覺得，讓默去處理這些“麻煩事”，比較省心？畢竟，對付顏爵這種心思彎彎繞繞的家夥，默的手段顯然比他直接冰封要“高效”得多。

而冰璃雪那邊，寒氣依舊，漠視依舊。但這一次，她既沒有直接離開，也沒有流露出更強烈的排斥。這種“不表態”，在某些時候，本身就意味著一種……“不反對”。或許，在她冰雪般剔透的內心最深處，對顏爵那持續了漫長歲月的糾纏，也並非全無一絲極其微弱的、連她自己都未必承認的波瀾？又或者，她隻是純粹覺得，如果顏爵能通過“學習”變得不那麼惹人煩，稍微順眼一點，也不是什麼壞事？

默將兩人的反應儘收眼底，心中已然有了決斷。

她站起身，理了理並不存在的裙擺褶皺，臉上露出了一個如同狐狸看到肥美獵物主動走進陷阱般的、充滿算計（劃掉）……充滿“師者”慈祥（？）的笑容。

她先是對水清漓眨了眨眼，用口型無聲地說：“我去玩玩？”

水清漓終於有了點反應，極其輕微地幾不可察地點了一下下巴。算是批準了。

默又看向冰璃雪，笑著道：“璃雪姐姐，我出去看看那小子又想搞什麼名堂，很快回來。”

冰璃雪沒有回應，隻是指尖的冰晶再次開始緩慢流轉，彷彿默隻是出去散個步。

得到“默許”，默心情愉悅地轉身，邁著輕快的步伐，穿過了那層流淌的水幕，出現在了等候在外、神情緊張又期待的顏爵麵前。

看著顏爵那副既想表現得誠懇又難掩侷促的樣子，默臉上的笑容更加“和藹可親”了。

“喲，顏爵司儀，今天怎麼有空又來串門了？”她語氣輕鬆，彷彿上次那場靈魂拷問和公開處刑從未發生過，“這次……是又想討論一下靈犀閣的事務，還是有什麼彆的……‘人生困惑’，需要向我這個‘過來人’請教請教？”

她把“人生困惑”和“請教”兩個字咬得格外清晰，帶著明顯的暗示。

顏爵的臉瞬間漲紅了一下，但很快，他深吸一口氣，竟然真的對著默，鄭重其事地、深深地鞠了一躬！

這一躬，不再是靈犀閣司儀對水王子王妃的禮節性問候，而更像是一種弟子對傳道授業解惑者的敬禮！

“默王妃！”顏爵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但更多的是破釜沉舟的堅定，“顏爵愚鈍，過往諸多不是，已然醒悟。今日冒昧前來，並非為公事，而是……而是真心懇請王妃，不吝指點！”

他抬起頭，目光灼灼地看著默，那裡麵充滿了渴望：“我想知道，我到底該怎麼做……才能……才能不再惹她厭煩，才能……才能真正地……瞭解她，靠近她？”

默看著眼前這個彷彿脫胎換骨（至少是態度上）的藝術之靈，心中的玩味漸漸被一絲真正的審視所取代。

嗯，態度還算端正。

既然如此……

那她這個“師者”，就發發慈悲，好好給這個“迷途知返”的學生，上一堂足以讓他銘記終身的、“追妻火葬場”速成……啊不，是“真誠打動冰雪心”的入門課吧！

至於這課是通往天堂還是更深的地獄，就看他自己的悟性和造化了。

“取經？”默輕笑，狐狸眼彎成了月牙，“可以啊。不過顏爵，我這‘真經’可不白傳，可是有條件的……”

水玲瓏宮外，一場關乎藝術之靈未來情感道路的“特殊輔導”，即將開始。而宮內的水清漓和冰璃雪，則繼續著他們的靜謐，彷彿外界的一切，都與他們無關。隻是，那流轉的靜水與冰晶，似乎都帶上了一絲若有若無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