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階燼火：默語承光 第503章 童養媳之喻與水龍“討債”
水玲瓏宮主殿內，蘇皖沫那番關於“花海盛開、燕子歸來”的宏論餘音尚在，空氣中還彌漫著她那混合著得意、狡黠與“人生導師”般光輝的歡快氣息。她正挽著默的手臂，笑嘻嘻地享受著姐姐那帶著寵溺與無奈的眼神，心中為自己的“機智”與“深謀遠慮”感到無比自豪。
‘看吧看吧！’蘇皖沫在心裡美滋滋地想著，小尾巴幾乎要翹到天上去，‘我這番道理講得多透徹！多深刻！連姐姐和姐夫（雖然姐夫沒說話，但肯定在心裡給我點讚了！）都被我說服了！我這可是在為仙境的和諧穩定、為顏爵司儀的未來幸福，做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啊！’
她越想越覺得自己的形象高大光輝起來，甚至開始腦補顏爵日後“幡然醒悟”、“抱得美人歸”時，對她感激涕零的場景。
然而，就在她沉浸在這種自我陶醉的快樂中時，一個極其大膽、甚至可以說是“大逆不道”的念頭，如同調皮的小惡魔，不受控製地從她腦海深處蹦了出來：
‘唉，說起來，顏爵哥哥也確實挺不容易的。畢竟，不是誰都和我家姐夫一樣，有那麼好的運氣和條件，能有機會……’
她的思緒在這裡微微一頓，一個極其精準、卻又帶著點“僭越”意味的詞，自動跳了出來：
‘……能有機會自己親手教導和培養一個‘童養媳’的嘛！’
“童養媳”三個字在她腦海中閃過的瞬間，蘇皖沫自己都嚇了一跳！她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偷偷瞟了一眼身旁靜坐如山、氣息如淵的水清漓，又看了看身邊笑意盈盈的默姐姐，心裡咯噔一下，趕緊把這個“危險”的念頭壓了下去！
‘呸呸呸！蘇皖沫你瞎想什麼呢！’她在心裡暗罵自己，‘什麼童養媳！太難聽了！姐姐和姐夫那是天定的緣分！是跨越了世界壁壘的靈魂伴侶！是……是水到渠成、佳偶天成！怎麼能用這麼俗氣的詞來形容呢！罪過罪過！’
她趕緊在心裡找補：‘我的意思是……姐夫有耐心、有智慧，願意花時間和心思去引導、去陪伴姐姐成長！這是一種……嗯……高階的、浪漫的養成係！對！養成係！’
雖然強行“洗白”了自己的想法，但“童養媳”這個形象又貼切、又帶著點隱秘調侃意味的詞，卻像顆種子，在她心裡悄悄紮了根，讓她忍不住想偷笑。她趕緊低下頭，假裝整理裙擺，生怕自己臉上那點“不敬”的小心思被姐姐姐夫看穿。
然而，蘇皖沫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在這水玲瓏宮深處，在這片與靜水湖本源緊密相連的絕對領域之中，她的心思，對於某些存在而言，幾乎是透明的！
尤其是，對於那位剛剛被她“利用”來增加“禮物”分量、此刻正盤踞於虛空之中、看似沉睡實則洞察一切的古老神獸——水龍！
就在蘇皖沫暗自慶幸自己的“大不敬”念頭沒有被發現，正準備抬起頭，再說點什麼彆的話題來轉移注意力時——
“嗡……”
一股低沉、古老、帶著一絲難以言喻的……戲謔？或者說“討債”意味的意念波動，如同無形的漣漪，毫無征兆地、精準地，在默和水清漓的心神深處，同時蕩漾開來！
這意念並非聲音，卻比任何語言都更加清晰，直接傳遞了資訊的內容。而且，這意唸的語調，還帶著一種水龍特有的、慢條斯理卻又一針見血的風格，甚至……還模仿了蘇皖沫那活潑跳脫的語感！
意唸的內容，赫然正是蘇皖沫剛纔在心中飛快閃過、又被她強行壓下去的那句“大逆不道”的內心獨白！
“畢竟……不是誰都和……主子一樣……”
意念在這裡還刻意停頓了一下，彷彿在強調某個關鍵詞。
“有……機會……自己……親手……教導……與……培養……”
又是一個意味深長的停頓。
“一個……‘童養媳’……的嘛……”
“童養媳”三個字，被水龍的意念以一種極其平淡、卻又帶著巨大反差萌的語調“念”了出來，效果簡直石破天驚！
轟——！！！
這意念如同一道無聲的驚雷，瞬間劈在了主殿內！
“！！！”
蘇皖沫整個人如同被一道九天玄雷劈中，瞬間僵直！她猛地抬起頭，一雙狐狸眼瞪得溜圓，小嘴張成了“o”型，臉上血色“唰”地一下褪得乾乾淨淨，寫滿了“天塌了”、“我被賣了”、“完蛋了”的極致驚恐！
她感覺自己的靈魂都在這一瞬間出竅了！腦子裡隻有一個念頭在瘋狂刷屏：水龍前輩！您怎麼能這樣！讀心術還帶外放的嗎？！還帶精準投送給當事人的嗎？！完了完了！我死了！我社會性死亡了！姐夫會不會把我凍成冰雕？！姐姐會不會再也不理我了？！
而一旁的默，在接收到水龍意唸的瞬間，先是一愣，隨即，那張明媚動人的臉上，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飛起了兩團極其明顯的、如同晚霞般絢爛的紅暈！一直從臉頰蔓延到了耳根，連白皙的脖頸都染上了一層粉色！
“童……童養媳？！”默下意識地重複了一句，聲音都帶著一絲顫抖。她先是難以置信地看了一眼身邊嚇得魂不附體的蘇皖沫，又羞又惱地瞪了她一眼，這死丫頭！腦子裡整天都在想些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
但緊接著，一股難以言喻的、混合著極度羞赧和一絲……連她自己都不願承認的、被說中了某種隱秘心事的奇異感覺，如同火山噴發般湧上心頭！她不由自主地回想起自己初來水玲瓏宮時，那懵懂無知、如同一張白紙的狀態，回想起水清漓是如何一點點教導她仙境的常識、引導她掌控力量、包容她所有任性與小脾氣……這過程……好像……似乎……確實……有那麼一點點……“養成”的意味？
這個認知讓默的臉更紅了，她簡直想找個地縫鑽進去！她羞憤交加，忍不住抬起手，作勢要打蘇皖沫：“蘇皖沫！你……你胡說什麼呢！”
但她揚起的手，卻在半空中頓住了。因為，她更在意的是……水清漓的反應！
她猛地轉頭，看向身旁始終靜坐、氣息似乎毫無變化的水清漓。
水清漓……依舊保持著那萬年不變的靜坐姿態，冰藍色的眼眸半闔，麵容如同最完美的冰雕，看不出絲毫情緒波動。彷彿水龍那石破天驚的“爆料”，隻是一陣微風吹過，未曾在他心湖中激起半分漣漪。
然而……
默卻敏銳地捕捉到，他搭在膝上的、那骨節分明的右手，極其輕微地、幾不可察地……動了一下食指。一個微小到幾乎不存在的動作。
但就是這樣一個細微的動作，卻讓默的心臟猛地一跳！她太瞭解他了！這絕對不是什麼“毫無反應”！這分明是……內心並非毫無波瀾的證明！甚至可能……是一種預設？！或者……是覺得這個說法……有點意思？
這個發現，讓默的臉紅得幾乎要滴出血來，心中又是羞惱，又是……一絲難以言喻的、隱秘的甜蜜？總之，心情複雜到了極點！
虛空之中，傳達完“驚天秘聞”的水龍，那龐大的意念緩緩收斂，隻留下一道帶著深藏功與名、以及一絲“討債”成功的滿意情緒的餘波：
“報酬……已收……”
意思很明顯：小丫頭，你利用我的名頭去“打壓”顏爵那隻狐狸，總要付出點“代價”吧？把你心裡那點“大不敬”的念頭抖出來，讓大家樂嗬樂嗬，很公平。
主殿內，陷入了一種極其詭異的寂靜。
蘇皖沫僵在原地，欲哭無淚，恨不得當場表演一個原地消失。
默麵紅耳赤，羞惱交加，眼神飄忽，不敢看水清漓，又忍不住想瞪蘇皖沫。
水清漓靜坐如初，但周身那冰冷的氣息，似乎……比平時更加“內斂”了幾分？
“噗——”
最終，打破這死寂的，是默自己。她看著蘇皖沫那副快要嚇暈過去的可憐模樣，又想起水龍那“討債”的意念，再聯想到“童養媳”這個離譜又貼切的詞，一時沒忍住，竟氣極反笑，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她這一笑，如同冰雪消融，瞬間衝淡了那尷尬到極致的氣氛。
“好你個小水龍！居然出賣我！”蘇皖沫也終於回過神，又羞又氣地對著虛空跺了跺腳，但心裡卻大大鬆了一口氣，看來姐夫和姐姐並沒有真的生氣。
水清漓那冰封般的唇角，在無人看見的角度，極其細微地、微微向上牽動了一個弧度。
“童養媳”嗎？
這個說法……倒也有趣。
靜水無聲，卻記下了這水玲瓏宮內，一段關於“報酬”與“童養媳”的、令人啼笑皆非的小插曲。而蘇皖沫，也為自己口無遮攔（心無遮攔？）的“利用”行為，付出了“慘痛”的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