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階燼火：默語承光 第593章 靜水之城與法相之悅
靈犀閣，萬象天穹殿內，那場因炁仙子炁流裳貪念而引發、最終演變為禁忌之地全員降臨、天道親自下場“調解”的驚天風波，隨著炁流裳麵如死灰地交出一大堆光華璀璨的本源珠與天材地寶（作為“賠禮”），以及天道虛影的消散，終於……以一種誰也沒有預料到的方式，落下了帷幕。
大殿之中，那根通天徹地、散發著極致寒意的冰柱，在默心念一動下，悄然化作漫天冰晶，消散於無形。失去了冰柱的壓製，炁流裳如同虛脫般癱軟在地，周身星雲般的裙擺黯淡無光，混沌眼眸中充滿了恐懼、屈辱與……劫後餘生的茫然。她再也不敢看默一眼，更不敢看世王與水清漓，如同驚弓之鳥，掙紮著爬起身，連滾帶爬地化作一道流光，頭也不回地逃離了靈犀閣，消失在茫茫仙境之中，想必很長一段時間內，都不敢再露麵了。
隨著這位“麻煩源頭”的消失，大殿內那令人窒息的恐怖威壓，也如同潮水般緩緩退去。
然而，氣氛卻並未立刻恢複輕鬆。
因為……禁忌之地十階法相，依舊在場！
世王那深邃的身影靜立原地，雖收斂了毀滅氣息，但那淩駕於萬物之上的威嚴，依舊讓所有仙子大氣不敢喘。水清漓（二階殿下）靜立其側，冰藍色的眼眸平靜無波，卻與世王的氣息形成了一種奇異的平衡與和諧。銀塵、霧孀、震、銀翎、八風、薇楚箬、星塵、武神淩（以及他懷中的茉莉）諸位法相，分列其後，雖然也都收斂了氣息，但那股源自禁忌之地的、與仙境格格不入的深邃與危險感，依舊彌漫在空氣中。
靈犀閣的諸位閣主、下方的賓客們，全都屏息凝神，心情複雜到了極點！恐懼、震驚、疑惑、茫然……種種情緒交織。尤其是天道最後那句“承認禁忌之地屬於仙境一部分”的話語，如同驚雷，仍在他們腦海中回蕩，顛覆著他們固有的認知！
這一切的始作俑者——默王妃，此刻卻是一副“雨過天晴”、“萬事大吉”的輕鬆模樣。她拍了拍手，彷彿剛才隻是隨手趕走了一隻討厭的蒼蠅。然後，她轉過身，臉上帶著甜甜的、毫無心機（？）的笑容，邁著輕快的步子，走到了世王與水清漓麵前。
她先是仰起頭，對著世王那深邃的虛影，眨了眨狡黠的狐狸眼，語氣帶著點撒嬌般的邀功意味：
“世王哥哥~你看！麻煩解決啦！那個討厭的家夥以後再也不敢來惹事了！”
世王那虛無的麵容上看不出表情，但周身那令人心悸的威嚴，卻似乎柔和了……一絲絲？他並未言語，隻是那深邃的目光，在默身上停留了一瞬。
默也不在意，嘻嘻一笑，然後又轉向自家夫君水清漓，很自然地挽住了他的手臂，將臉頰在他微涼的手臂上蹭了蹭，一副“求表揚”的小模樣。
水清漓冰藍色的眼眸微垂，看了她一眼，雖未說話，但周身那靜水流深的氣息，卻悄然將默包裹，帶著無聲的縱容。
做完這些，默才彷彿突然想起了什麼，她抬起頭，目光掃過世王，又掃過身後諸位法相，臉上那“嬉皮笑臉”的神情稍稍收斂了一些，變得……稍微“正經”了一點。
她清了清嗓子，用不大不小、卻足以讓高台上諸位法相都聽清的聲音，開口說道，語氣坦然，帶著一種“事情就是這樣，我沒瞞著你們”的誠懇：
“那個……關於剛才天道說的那件事……”
她指的是天道承認禁忌之地屬於仙境一部分的事。
“其實吧……”默狐狸眼中閃過一絲狡黠，但更多的是一種“攤牌”的坦然，“就是一場……公平交易而已。”
她頓了頓，似乎在組織語言，然後開始“老實交代”：
“之前呢，賊老天……呃，是天道，”她及時改口，吐了吐舌頭，“它找過我，說可以幫我們……嗯，就是讓仙境的仙子們，慢慢接受大家的存在。”
她指了指世王和諸位法相。
“但是呢，它有個條件。”默繼續說道，語氣輕鬆，彷彿在說一件很平常的事情，“就是需要我和清漓，締結一個‘喚醒之契’。”
“喚醒之契？”幾位法相的目光微微閃動，似乎有些意外，但並未插話。
“對呀！”默點點頭，一副“這沒什麼大不了”的樣子，“就是像光瑩和龐尊那樣，需要個喚醒人嘛！我的喚醒人當然是清漓啦！”
她說的輕描淡寫，彷彿這關乎靈魂本源深度繫結的契約，就像吃飯喝水一樣簡單。
“我想著吧，”默攤了攤手，狐狸眼中閃爍著精明的光芒，“這買賣不虧啊！既能幫大家以後在仙境走動方便點，又能讓我和清漓聯係更緊密點，多好的事！所以我就答應啦！”
她最後總結道，臉上露出一副“我聰明吧”的小得意表情：
“所以，賊老天……天道它出麵承認，也是它履行承諾的一部分嘛！它也得到了它想得到的……呃，大概是規則更完善？或者世界更和諧？反正它不虧！”
她這番“坦白”，說得那叫一個理直氣壯、光明磊落！絲毫沒有隱瞞自己與天道“私下交易”的事情，也沒有誇大自己的功勞，反而將這場足以影響兩界格局的交易，描述成了一場“雙贏”的、“公平”的買賣！
而她選擇在此刻“交代”，時機也拿捏得恰到好處！正是在她“搖人”成功、立下大功（趕走了炁流裳）、並且有世王哥哥在場“撐腰”的情況下！這叫……坦白從寬！表明自己心裡沒鬼！同時也是在告訴諸位法相：看，我為了大家能“出來放風”，可是付出了“代價”的！你們得記我的好！
高台上，諸位法相聽完默的“交代”，反應各異，但總體而言……氣氛非但沒有變得緊張，反而……緩和了許多？甚至……透出了一絲……滿意？
三階銀塵，那如同微光般靜謐的身影，幾不可察地波動了一下。
四階霧孀，飄渺的氣息中，似乎傳來一聲極輕的、帶著讚許意味的歎息？
五階震，周身空間漣漪平複。
六階銀翎、七階八風、八階薇楚箬、九階星塵……雖然依舊沉默，但那股生人勿近的氣息，明顯淡化了少許。
十階武神淩，更是直接咧嘴笑了笑，對著默豎了個大拇指，用口型說了句：“乾得漂亮！”
他懷中的茉莉，也微微鬆了口氣。
而最為關鍵的……世王！
那深邃的虛影，在默說完之後，陷入了一片沉默。但那股籠罩全場的、令人窒息的威嚴，卻在悄然間……如同春陽化雪般，消散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難以言喻的……默許？與……一絲幾不可察的……愉悅？
是的，愉悅！
儘管世王沒有任何表情，但在場所有感知敏銳的存在（如水清漓、時希、黎灰等），都清晰地感覺到，這位禁忌主宰的心情……似乎……變好了？
為什麼？
因為默的“交易”，恰恰暗合了諸位法相內心深處……一個不曾言說、卻真實存在的願望！
他們……可是禁忌之地的十階法相！是執掌毀滅、暗影、震波、塵埃、風暴、寄生、星辰、戰鬥等等強大規則的存在！他們天生嚮往自由，渴望探索，追求力量的極致與碰撞！誰願意……永遠被困在同一個地方？哪怕是禁忌之地那樣廣闊無垠的所在，待了數萬年、數十萬年，也會膩的！
他們早就想出來走走了！看看這仙境變成了什麼樣子，會會老朋友（？），找點新樂子！隻是礙於仙境的排斥與古老的約定，才一直蟄伏。
而默與天道的這場“交易”，等於是從規則層麵，為他們開啟了一扇門！一扇可以“名正言順”、“合情合理”地踏入仙境、與外界交流的大門！
雖然這個過程可能需要時間，需要潛移默化，但……希望已經有了！而且是由天道親口承認的！這意義，非同凡響！
相比於這點“代價”（一個喚醒之契，而且喚醒人還是他們自己這邊的二階水清漓），所能換來的“自由活動”前景，簡直是太劃算了！
更何況，默這丫頭，辦事漂亮！不僅談成了交易，剛才還順手教訓了敢挑釁禁忌之地威嚴的炁流裳，大大長了臉麵！現在又這麼“懂事”地當場坦白，態度誠懇，毫不居功……這怎能不讓他們滿意？
世王那深邃的目光，再次落在默身上，這一次，停留的時間更長了一些。雖然沒有言語，但一種無聲的讚許與……“準了”的意味，卻清晰地傳遞了出來。
隨即，世王那虛無的身影，微微波動了一下，彷彿下達了某種指令。
下一刻，在無數道驚懼、複雜、茫然的目光注視下，禁忌之地十階法相的身影，開始如同潮水般緩緩後退，融入虛空，逐漸變得透明、模糊……
他們來得突然，走得也乾脆。
沒有留下任何話語，但那悄然緩和的氣氛，以及默臉上那燦爛的笑容，無不宣告著……此次“降臨”，圓滿成功！
最終，世王的身影也徹底消散在虛空之中，隻留下一縷若有若無的、彷彿萬物終結般的餘韻。
高台之上，隻剩下水清漓與默，以及……驚魂未定、心思各異的靈犀閣眾仙。
默深深吸了一口氣，轉身看向下方依舊處於巨大震撼中的賓客們，狐狸眼中閃過一絲狡黠，拍了拍手，用清越的聲音笑道：
“好啦好啦！小插曲結束！盛宴繼續！大家吃好喝好呀！”
眾人：“……”
小插曲？！您管這叫小插曲？！！
虛空之中，水龍發出一聲悠長、低沉、充滿了“王妃威武、殿下英明、禁忌之地前途光明”意味的、心滿意足的龍吟喘息。
靜水之畔，交易已成。
法相之悅，自由可期。
默王妃……又立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