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井蠱人 第2章 這個世道，誰都不容易
豹爺端詳著墓室門來回輕輕的踱步，其餘人看著豹爺，大氣都不敢出。
他嚴肅的將沾血的符咒按在墓室門上，隨即雙手結印，口中念念有詞——“天清地濁，陰陽開道，符引幽冥，棺門自啟，蠱靈退散，吾道不侵，乾坤護佑，入墓事平”。咒語剛落，符咒突然“騰”地燃起一團幽藍火焰，火焰順著墓門縫蔓延，隻聽“轟隆”一聲悶響，墓門竟緩緩向一側移開，露出個黑黢黢的墓室，一股混雜著黴腐與異香的氣息撲麵而來，讓人忍不住捂緊口鼻。
豹爺給絡腮胡使了個眼色。絡腮胡立刻舉著礦燈套在楚猛頭上：兄弟，進去看看！礦燈的光柱在黑暗中晃動，楚猛攥著撬棍，絡腮胡遠隨其後，身後傳來瘦猴的聲音：“豹爺，您說這裡麵會不會有青銅鼎啊？我上次在黑市見著一個，賣了好幾十萬呢！”
“少做夢，先看看有沒有命拿！”豹爺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帶著一絲警惕。楚猛深吸一口氣，繼續往裡走，裡麵雕刻著猙獰的蠱獸圖案，獸眼用紅寶石鑲嵌，在礦燈光下泛著妖異的紅光。絡腮胡伸手想去摸紅寶石，卻被豹爺一把攔住：“彆亂動，這東西有門道，亂碰了就死！”
絡腮胡嚇得趕緊縮回手，訕訕地笑了笑：“豹爺英明，還是您懂行。”
“都打起精神來！”豹爺低喝一聲，絡腮胡給每人發了一個麻袋：揀值錢的拿！
楚猛舉著礦燈繼續走。礦燈的光柱掃過墓室，裡麵的景象讓所有人都倒吸一口涼氣——墓室中央擺著一具巨大的青銅方鼎，鼎身爬滿了斑駁的綠鏽，饕餮紋在燈光下忽明忽暗，鼎耳上掛著半枚腐朽的紅綢，像凝固的血痕，在風中微微晃動。
“我的娘啊，真有青銅鼎！”瘦猴激動得聲音都變了調，就要衝過去，卻被絡腮胡拉住：“急什麼？先看看有沒有陷阱”絡腮胡的眼睛死死盯著青銅鼎，口水都快流出來了，他伸手摸了摸鼎身，入手冰涼，綠鏽蹭在手上，留下一道青黑色的痕跡。“這鼎最少得有幾千年了，我一眼就看出是漢代的貨，要是能運出去，咱們這輩子都不愁吃穿了！”
墓室角落堆著數件青瓷罐，供桌上擺放著金銀器皿，蒙著厚厚的蛛網，釉色在礦燈光下泛著冷光。瘦猴跑過去，小心翼翼地撥開蛛網，臉上露出貪婪的興奮。
楚猛的目光落在靠牆的石台上，石台上一尊玉俑靜靜端坐，玉質泛著溫潤的乳白色，在燈光下透著淡淡的光澤。玉俑的麵部雕刻得極為精緻，卻在燈光晃動時，彷彿下一秒就會活過來。
墓室四壁的壁畫早已褪色，勉強能辨認出古人養蠱、下蠱的場景。畫中人物穿著奇異的服飾，手裡拿著各種蠱具，表情猙獰，他們的眼睛像是始終盯著闖入者，透著說不出的陰冷。尤其是一個身著玄袍的老者，站在遠山之巔，手捏一枚鴿蛋大小的赤紅珠子，卻微笑著看著楚猛，透露出溫和和滿意！
楚猛心驚膽戰的惦著腳慢慢走著，嘴唇突然突然產生一陣尖銳的癢意——接著癢感傳入嘴裡，是活物蠕動的觸感。他猛地睜大眼睛，隻覺得舌尖碰到個冰涼滑膩的小東西，像顆浸了水的米粒，不等他反應，那玩意兒“倏地”一下就順著喉嚨在滑下去。
“唔！”楚猛捂住脖子，劇烈地咳嗽起來，手指摳著喉嚨想把那東西吐出來，可隻有酸澀的胃液湧到嘴邊。他心裡咯噔一下——蟲身滑過食道的觸感還殘留在喉嚨裡，涼得像冰，卻又帶著股詭異的灼熱，順著食道往下鑽，最後在胃裡停住，像顆種子似的紮進肉裡。
恐慌像潮水般淹沒了他，楚猛顧不上喉嚨裡的惡心，也顧不上胃裡的東西，求生的本能壓過了一切。他摸索著往青銅鼎的方向走，腳一沾地就鑽心的疼，每爬一步都像有刀子在割肉。
他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感覺很煩躁，隻想離開這個地方，但他知道，如果空手出去，豹爺肯定不會放過他！於是他看到金元寶就是不管不顧的去抓，裝了大概二三十斤重的東西，一瘸一拐的快速出了墓室門進入墓道，朝著出口而去！
大概不到五分鐘，“轟隆！”身後一聲巨響，感覺頭頂的石塊砸下來，砸在青銅鼎上，鼎身發出刺耳的“哐當”聲，震得楚猛耳朵嗡嗡響。
腿痛越來越重，每走一步都扯著筋疼，冷汗順著額頭往下流，浸濕了衣領。黑暗裡，他聽到豹爺大吼！
“瘸子！讓開”！都給老子讓開！”豹爺的聲音從後麵傳來，帶著不容置疑的狠勁。楚猛下意識地往旁邊躲了躲，看見豹爺空著雙手，動作如脫兔一般地從他身邊跑過，衣服上沾了不少灰塵，卻絲毫不見慌亂。身後跟著的瘦猴和李偉也是一臉的慌張
就在楚猛快要爬到盜洞口時，身後突然傳來更劇烈的坍塌聲。他回頭看了一眼，隻見黑暗中，隻剩下石塊滾落的聲音，和墓室徹底被掩埋的悶響。
楚猛嚇得魂飛魄散，用儘全身力氣爬出盜洞。外麵的光線刺眼，他踉蹌著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氣，胸口劇烈起伏。麻袋掉在身邊，金元寶的重量讓麻袋墜在地上，發出“咚”的一聲。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腿，褲腿已經被血浸透，傷口處腫得老高，稍微一動就疼得他齜牙咧嘴。
“你倒是命大。”豹爺的聲音在身後響起，楚猛驀地回頭，看見豹爺正站在他身後，雙手插在褲兜裡，瘦猴和李偉也定定的看著他，眼神都落在他身邊的麻袋上，帶著一絲審視。他心裡咯噔一下——他知道豹爺不是善茬，剛纔在墓裡，他們為了活命都是空著手出來的，現在看見他帶著這麼多金元寶，肯定不會善罷甘休。
豹爺走過來，蹲下身，目光在楚猛的腿上掃了一圈，又看了看他身後的麻袋裡的東西，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小老弟，你腿傷得不輕，得趕緊治，不然要落下殘疾。”他從懷裡掏出一遝嶄新的鈔票，遞到楚猛麵前：“這裡是兩萬塊，你拿著，先去醫院把腿治好。”
楚猛愣住了，盯著那遝鈔票，他知道豹爺的心思，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
“怎麼？嫌少？”豹爺的語氣冷了下來，楚猛趕緊搖搖頭，伸手接過鈔票，指尖碰到嶄新的紙幣，邊角有些紮手。但同樣透著誘惑和溫暖。
“拿著錢，找個地方好好治腿，”豹爺站起身，拍了拍楚猛的肩膀，力道不輕不重，卻帶著警告的意味，“以後彆再提今天的事，這個世道，誰都不容易”他沒說完，卻故意停頓了一下，讓楚猛心裡的恐懼又多了幾分。李偉也在旁邊輕聲說:“你家裡條件本來就苦，腿傷不能耽誤治療，這是一輩子的事啊！”
楚猛趕緊點頭，把鈔票揣進懷裡，緊緊攥著，手心都出了汗。他看著豹爺帶著李偉和瘦猴轉身往山下走，趕緊一瘸一拐的跟了過去。
豹爺送他到車站就走了，他望著他們離去的身影，懸著的心終於落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