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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空樹下 第370章 靈焰炙肉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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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律.南華煙火宴》

靈火烹凡味,長街百宴開。

劍光飛雪鱠,香氣引城來。

童戲燎原勢,駝金滴脂醅。

灰衣吞咒處,寒刃隱風雷。

南華城首屆百家宴開席,雲辰以低階靈火點燃凡人烤肉熱情。

他隨手控火烤全駝,肉香引全城垂涎,孩童控火嬉戲烤肉串成街景。

海蘭劍舞切鱠,千片魚肉如雪紛飛,引來滿堂喝彩。

席間一灰衣人埋頭猛吃,靈風指尖微動,一道無形詛咒悄然種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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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華城彷彿被天火點燃了。

從晨光初露起,喧囂便如滾燙的油鍋,在每一條街巷間沸騰、炸響。家家戶戶的門扉大敞,桌椅板凳被抬出來,在寬闊的青石主街兩側拚湊起一條蜿蜒無儘的巨龍。朱漆斑駁的八仙桌緊挨著簇新的條案,粗瓷海碗旁是精巧的細瓷碟盞。蒸騰的白汽攜著千百種食物最原始、最誘人的香氣,在秋日微涼的空氣裡肆意瀰漫——燉肉的濃醇、蒸糕的甜糯、油炸麪點的焦香、鮮蔬的清氣……它們交織、碰撞、融合,形成一股龐大而溫暖的洪流,沉甸甸地壓在每一個踏入南華城的人心頭鼻端,化不開,拂不去。

這便是南華城百年難遇的頭一遭盛事:百家宴。修士與凡人,權貴與走卒,今日隻憑一張嘴,一副碗筷,共赴這場紅塵煙火的邀約。

長街中央,人流如織處,卻空出一片不小的圓形空地。空地中心,一堆篝火正熊熊燃燒。火焰並非尋常的橘紅,焰心泛著奇異的青白光澤,吞吐間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靈性韻律,將空氣炙烤得微微扭曲。篝火之上,架著一隻龐然大物——一頭被剝洗得乾乾淨淨、塗抹了厚厚一層祕製香料的全駝。油脂在高溫下融化,裹著香料滴落火中,發出“滋滋”的爆響,每一次滴落都引得那青白火焰猛然躥高,貪婪地舔舐著巨大的肉塊,激發出更濃烈、更霸道、彷彿能勾動靈魂深處饞蟲的奇異肉香。

這香氣,霸道得如同實質的攻城錘,蠻橫地撞開其他食物的芬芳,直直鑽進方圓百丈內每一個人的鼻腔,在味蕾上炸開一片燎原的渴望。

“咕咚……”吞嚥口水的聲音此起彼伏,彙聚成一片渴望的潮聲。無數道目光,帶著**裸的垂涎,死死盯在那隻色澤逐漸變得金黃、油脂歡快流淌的烤全駝上。

篝火旁,一個青年負手而立。他穿著洗得發白的青色布衫,身形挺拔如青竹,氣質溫潤,嘴角噙著一絲若有若無的閒適笑意,彷彿眼前這引動全城垂涎的傑作,不過是他隨手為之。正是雲辰。

他目光掃過周圍那些被肉香勾得魂不守舍、又對那奇異火焰本能畏懼的凡人攤主,聲音不高,卻清晰地蓋過了周圍的喧囂:“凡火熬煮,終是凡味。靈火雖蘊天地之力,卻也並非洪水猛獸。諸位請看——”

雲辰右手隨意抬起,五指張開,對著篝火的方向輕輕一招。

呼!

篝火中心那跳躍的青白色焰心,彷彿被無形的絲線牽引,驟然分出一縷!這縷火焰細如髮絲,靈動異常,宛如一條活過來的小青蛇,溫順地纏繞在他修長的指尖,跳躍、盤旋,映亮了他平靜的眼眸。那火焰在他指尖,馴服得如同家養的寵物。

“控火之要,首重心神。”雲辰指尖微動,那縷青白火焰倏然拉伸、變薄,化作一片近乎透明的火膜,輕盈地飄向旁邊一個鐵匠鋪漢子麵前那串滋滋作響、卻因火候不勻而半生半焦的羊腰。“聚則烈,散則柔。”

那片薄得幾乎透明的火膜,輕柔地覆蓋在焦黑的羊腰上。冇有爆燃,冇有焦糊,隻有一種奇異的“嗡”鳴。肉眼可見地,羊腰表麵焦黑的部分迅速化作飛灰剝落,內裡鮮嫩的血色快速褪去,轉為誘人的粉白,邊緣更是泛起一層細密的金黃色油泡,濃鬱的肉香瞬間壓過了之前的焦糊味!

“嘶……”鐵匠漢子倒抽一口涼氣,眼珠子瞪得溜圓,死死盯著那串瞬間“脫胎換骨”的羊腰,喉結瘋狂滾動。

“心神所至,火隨念轉。”雲辰指尖再點,那縷火焰如臂使指,倏忽間分散成數十點細小的火星,精準地飛向空地邊緣幾個正笨拙地用木炭生火、被熏得眼淚汪汪的孩童麵前。“心無雜念,引而不發。此乃最低階的‘引火訣’,隻需一絲靈性感應,足以駕馭。”

一個紮著沖天辮的小女童膽子最大,學著雲辰的樣子,伸出臟兮兮的小手,對著麵前一盆幾乎熄滅的木炭,奶聲奶氣地喊:“火!來!”

噗。

一點微弱得幾乎看不見的紅色火星,竟真的從木炭深處顫巍巍地亮起!隨即,彷彿被注入了火力,周圍的炭塊迅速被點燃,穩定地燃燒起來,散發出溫暖的紅光。

“哇!我的火!我的火著了!”小女童興奮得小臉通紅,手舞足蹈。

這一幕如同投入油鍋的火星,瞬間點燃了周圍所有凡人的熱情。驚疑、畏懼被巨大的驚喜和躍躍欲試取代。

“我…我也試試!”一個賣炊餅的老漢搓著手,對著自己攤位的小爐子凝神屏氣。幾次嘗試後,爐中炭火“呼”地一下旺盛起來,烤得炊餅香氣四溢。

“成了!雲仙師的法子真靈!”老漢激動得鬍子直翹。

空地邊緣,幾個孩童更是玩瘋了。他們學著雲辰的手勢,對著簡易烤架上幾串肉片、蘑菇、甚至還有不知從哪找來的小蟲子,笨拙而專注地嘗試著控火。雖然火焰時大時小,肉串時而烤焦時而半生,縷縷黑煙不時騰起,但孩子們興奮的尖叫和空氣中瀰漫的、混合著焦糊與肉香的奇異味道,卻成了這長街煙火中最生動活潑的註腳。

靈火烤肉的香氣,孩童控火的嬉鬨,凡人攤主成功後的歡呼……這股由雲辰點燃的風潮,如同投入湖麵的巨石,漣漪迅速擴散至整條長街。越來越多的凡人開始嘗試,點點靈性微弱卻真實的火苗在攤位間此起彼伏地亮起,混雜著木炭燃燒的赤紅,將南華城映照得一片暖融。烤肉的焦香、蔬果的鮮甜、蒸騰的熱氣,與靈火那獨特的韻律感交織在一起,空氣彷彿變成了濃稠的、流動的美味瓊漿。

就在這時,一聲清越的劍鳴,如鶴唳九天,驟然穿透鼎沸的人聲與瀰漫的煙火氣,清晰地傳入每一個人耳中!

錚——!

喧鬨的長街彷彿被無形的利刃劈開一道縫隙,嘈雜瞬間低了下去。無數道目光循聲望去。

隻見宴席高處,一座臨時搭建、鋪著紅毯的寬闊木台上,一道湛藍的身影卓然而立。海蘭一身勁裝,勾勒出挺拔矯健的身姿,手中一柄三尺青鋒,劍身如一泓寒潭秋水,在滿城燈火與靈火的映照下,流轉著幽冷深邃的光澤。

她麵前,一張巨大的青玉案幾上,橫臥著一尾足有丈許長的銀鱗大魚!魚身鱗光閃閃,宛如披著一身流動的月光,魚眼清澈,魚鰓猶自微微翕動,顯然是剛剛離水不久,新鮮到了極致。

海蘭雙眸微闔,長長的睫毛在眼瞼下投出一小片陰影,神情肅穆,彷彿在進行某種神聖的儀式。下一刻,她雙眼驀然睜開,眸中精光如冷電乍現!

冇有蓄力,冇有前奏。那柄幽藍長劍驟然動了!

劍光,不再是單一的光束,而是瞬間炸裂、潑灑開來的漫天星辰!又似九天銀河轟然決堤,無數道冰冷、迅疾、細密到令人窒息的湛藍光線,以海蘭為中心,向著青玉案幾上的巨魚席捲而去!

唰!唰!唰!唰!

劍刃破開空氣的聲音連成一片,化作一道持續不斷、低沉而銳利的嗡鳴。那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切割神魂的鋒銳感,清晰地壓在每一個人的心頭。

快!快到極致!快到目光根本無法捕捉劍身的軌跡!

眾人眼中,隻看到一片藍汪汪的光幕,如同一層流動的、半透明的海水,將那巨大的銀鱗魚完全籠罩在內。光幕之中,無數細密的湛藍線條瘋狂閃爍、跳躍、交織,形成一片令人目眩神迷、蘊含著致命美感的死亡之網。

冇有血肉橫飛,冇有碎鱗四濺。隻有一種奇異的、細微的“沙沙”聲,如同春蠶啃食桑葉,又似最上等的綢緞被最鋒利的剪刀輕輕裁開。

僅僅三息!

漫天藍光驟然一收!海蘭手腕輕旋,那柄幽藍長劍發出一聲滿足的輕吟,精準無比地滑入她腰間的劍鞘之中。她收劍而立,氣息平穩,彷彿剛纔那驚世駭俗的劍舞隻是隨手拂去一片塵埃。

青玉案幾上,那尾丈許長的巨魚,依舊保持著完整的形態,靜靜躺在那裡。隻是,它周身覆蓋的那層月光般的銀鱗,不知何時已消失無蹤,露出底下如羊脂白玉般細膩的魚肉。

一陣帶著水汽的、清冽的河風,恰到好處地從長街另一頭吹拂而來。

風過玉案。

呼——

那巨大的魚身,宛如被施了魔法,又像是積木失去了粘合,無聲無息地、沿著無數肉眼難辨的細微切痕,向著四麵八方坍塌、散開!

不是散架,而是化雪!

一片片薄如蟬翼、近乎透明的魚肉,在風力的托舉下,輕盈地、優雅地脫離了魚骨的束縛,如同被驚起的玉蝶,又似寒冬臘月被狂風捲起的漫天飛雪!

千片?萬片?數不清!

無數片大小均勻、薄得能透光的雪白魚片,在青玉案幾上方,在無數雙瞪大到極致的眼睛注視下,乘著那陣清風,打著旋兒,紛紛揚揚地飄灑開來!它們反射著篝火、靈火和燈籠的光芒,每一片都晶瑩剔透,邊緣閃爍著微弱的、彩虹般的暈彩。

這一刻,時間彷彿凝固。鼎沸的人聲徹底消失,隻剩下魚片飄舞時那極其細微的破空聲,以及無數人因過度震驚而忘記的呼吸聲。

漫天魚雪,飄向下方早已準備好的、盛滿了碎冰和青翠荷葉的巨大冰盆。雪白的魚片落在晶瑩的冰塊和碧綠的荷葉上,宛如一場無聲的玉屑紛揚,極致的冷冽與鮮活的生命力完美交融。

“好——!!!”

短暫的死寂之後,積蓄到頂點的驚歎與狂熱終於爆發!如同積蓄了千年的火山轟然噴發,聲浪直衝雲霄,震得長街兩側的燈籠都在簌簌搖晃!

“神乎其技!劍仙手段啊!”

“我的老天爺!這…這魚片還能這麼薄?”

“這輩子值了!值了!”

喝彩聲、掌聲、跺腳聲、激動得語無倫次的叫喊聲彙成一股狂熱的洪流,席捲了整個百家宴的現場。無數人激動得麵紅耳赤,拚命向前擁擠,隻為能更近地看一眼那冰盆中堆積如雪的魚鱠奇觀。

在這片因美食與絕技而陷入癲狂的海洋深處,喧囂的浪頭似乎永遠拍打不到某些角落。

靠近長街拐角處,一張油膩膩的方桌旁,擠著幾個行腳商人模樣的漢子。他們衣著普通,沾滿塵土,臉上帶著長途跋涉的疲憊和市儈的精明,大口咀嚼著桌上分量十足卻談不上精緻的肉食,唾沫橫飛地爭論著下一趟貨的利潤。在他們中間,坐著一個毫不起眼的灰衣人。

這人低著頭,大半張臉都埋在麵前那隻碩大的粗陶海碗裡。海碗裡堆滿了小山似的、淋著濃厚醬汁的燉肉塊、油亮的蹄髈、粗糲的麥餅。他沉默得如同桌邊的一道影子,與同桌那些高聲談笑、指手畫腳的商人格格不入。唯一引人注目的,是他進食的速度和力度。

冇有交談,冇有停頓。一雙骨節粗大、指縫裡嵌著洗不淨汙垢的手,穩定而迅捷地抓起食物,塞進嘴裡。牙齒咬合筋肉蹄筋時發出沉悶而有力的“咯吱”聲,喉結快速而機械地上下滾動,吞嚥的動作帶著一種近乎凶狠的貪婪。油膩的肉汁順著他有些乾裂的嘴角流下,滴在灰撲撲的衣襟上,他也毫不在意,隻是用袖子胡亂一抹,又立刻抓起下一塊肉。

他的眼神,偶爾會從海碗邊緣抬起,飛快地掃過全場,尤其是在雲辰控火的區域和海蘭所在的木台上停留一瞬。那眼神渾濁、疲憊,卻又在最深處,藏著一絲極其隱晦的、如同禿鷲盯上腐肉般的冰冷審視。這審視一閃即逝,快得讓人以為是錯覺,隨即又立刻被濃重的麻木和饑餓感覆蓋。他再次深深地埋下頭,專注於眼前的海碗,彷彿這滿桌的油膩肉食,纔是他存在的唯一意義。

就在灰衣人又一次將一塊碩大的、滴著肥油的蹄髈塞入口中,腮幫子被撐得鼓起,用力咀嚼的瞬間——

距離這張桌子約莫十丈外,另一處相對僻靜的角落。一張隻擺著幾碟精緻素點心和一壺清茶的小桌旁,坐著靈風。

她今日未著慣常的素雅長裙,而是一身便於行動的月白色勁裝,外麵鬆鬆罩了件同色的紗衣,長髮用一根簡單的木簪綰起,幾縷碎髮垂落頸側,整個人顯得清爽利落,卻又比平日多了幾分不易親淨的清冷。她纖細的手指拈著一隻素白茶盞,杯沿靠近唇邊,似乎正饒有興致地欣賞著遠處高台上那場驚心動魄的劍舞和漫天紛揚的雨雪。

然而,就在那灰衣人低頭啃食蹄髈、喉結因吞嚥而劇烈滾動的一刹那,靈風拈著茶盞的右手尾指,極其微小地、幾不可察地向上翹了一下。

動作細微得如同蝶翼沾露,又似微風拂過琴絃末端。

一道無形無質、微弱到連空氣都未曾擾動的奇異力量,從她尾指尖端悄無聲息地彌散出去。那力量並非直線,而是如同擁有生命般,在鼎沸的人聲、濃烈的食物香氣和無數生靈散發的龐雜氣息洪流中,詭異地蜿蜒、潛行。

它巧妙地避開了一切阻礙,精準地捕捉到那灰衣人因吞嚥而短暫暴露的一縷氣息——那氣息混雜在濃烈的肉味、汗味和塵土味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如同北地凍原深處岩石縫隙裡滲出的寒氣。

無形之力瞬間纏繞而上,如同最細微的孢子,無聲無息地滲透進那縷氣息的源頭。

灰衣人正用力撕扯著蹄髈上堅韌的筋腱,動作猛地一頓!一股難以言喻的、彷彿被冰冷濕滑的毒蛇瞬間舔舐過骨髓的惡寒感,毫無征兆地沿著脊椎猛地竄上後腦!這寒意來得快,去得更快,快得讓他以為是啃食太快噎住了氣管,或者是油膩的食物在胃裡翻騰帶來的不適。

他下意識地打了個寒噤,停下咀嚼,困惑地抬起頭,渾濁的眼睛裡帶著一絲茫然,警惕地掃視著周圍喧鬨的人群。一切如常。同桌的商人還在唾沫橫飛地爭論,遠處高台上的喝彩聲震耳欲聾,空氣中瀰漫著令人心安的食物濃香。

錯覺?他甩了甩頭,將那瞬間的冰冷異樣感歸咎於身體的疲憊和食物的油膩。饑餓感立刻重新主宰了意誌。他再次埋下頭,更加凶狠地撕咬起手中的蹄髈,彷彿要將那瞬間的不安也一同嚼碎嚥下。

靈風手中的茶盞,終於送到了唇邊。她淺淺地啜飲了一口微涼的清茶,眼睫低垂,遮住了眸底深處一閃而過的、幽潭般冷冽的光。茶盞放下時,杯底與桌麵接觸,發出極輕微的一聲“嗒”。

欲知後事如何,請聽下章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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