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蝕靈玄途 第130章 春融凍土,藤牽雙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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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水節氣的暖陽,曬得同生橋的積雪簌簌融化。同生之源碑的暖棚頂垂下水簾,滴滴答答落在碑座的乾草上,浸出深色的水痕。記年藤的藤蔓早已泛出青暈,最粗壯的那根藤條上,竟冒出了米粒大的芽苞,被融雪滋潤得鼓鼓囊囊,像藏著滿肚子的話,就等春風一吹便要炸開。

“快看這芽苞!”阿音舉著放大鏡,蹲在藤下挪不開眼。鏡片把芽苞放大了三倍,能清晰看到包裹著新葉的絨毛,沾著的水珠裡,還映著同生橋的影子。“聽音蝶說,這芽苞裡藏著裂穀的春天——它們昨晚順著藤脈飛了趟裂穀,看到共脈碑的跨穀草已經抽出綠芽,比咱們的記年藤還早冒頭呢!”

林辰正和老木匠一起拆除暖棚。鐵心木的梁柱剛被挪開,就見記年藤的卷須像受驚的小蛇,“嗖”地往陽光下竄,不過半個時辰,就爬高了半尺,芽苞也舒展了些,隱約能看到裡麵淺紫色的新葉——那是混了跨穀草基因的顏色,一半青一半紫,像兩麵小旗在藤上招展。

“這藤是等不及要見跨穀橋了,”老木匠拄著柺杖笑,樹皮般粗糙的手指撫過藤條,“當年修橋時,玄山的山桃也這樣,前一晚還光禿禿的,一場春雨就全炸開了花,像在跟橋樁比著長。”

清月提著竹籃走來,裡麵裝著剛調配的“催藤露”——用靈渠的春水、隱山的聽聲草汁、南境的龍舟花蜜混在一起,是她按《草木譜》裡的古方熬的,據說能讓藤蔓一日長三尺。“巴依來信說,裂穀的共脈碑周圍,跨穀草已經爬滿了碑身,”她往藤條上噴灑露液,水珠滾落的地方,立刻冒出細密的根須,“他們也在給草澆‘融雪水’,說要跟咱們的記年藤比一比,看誰先爬到對方的碑前。”

橋那頭傳來銅鈴聲,木合塔爾的輪椅上堆滿了西域的“沙棗苗”。這些幼苗是去年埋在碑根下的沙棗核長出來的,如今已有半尺高,葉片上還留著凍傷的痕跡,卻倔強地往上躥,枝頭甚至頂著小小的花苞。“哥哥說,這是‘爭氣苗’,”木拉提給苗根培土,紅繩在她手腕上晃悠,“冬天凍不死,春天就能結果,就像裂穀的孩子們,再苦也能笑出聲。”

南境的漁民們劃著船,往靈渠裡撒龍舟花的種子。蘇晚的父親站在船頭,手裡舉著個陶罐,正往水裡倒“醒花水”——是用瀾滄江的淤泥和融雪水發酵的,能讓種子在三天內發芽。“阿沐托我帶話,”他對著橋上喊,“瀾滄江的龍舟花已經開了,他編了個‘藤花結’,係在江裡的礁石上,說要讓水流帶著花影,給跨穀橋的記年藤當路標!”

孩子們圍著記年藤歡呼,手裡舉著自己做的“藤葉卡”——用彩紙剪成片片新葉,上麵寫滿祝福的話:“藤藤快長,替我去裂穀看看”“要帶著我的紅繩結哦”“告訴跨穀橋的小朋友,我會編共生結了”……卡片被紅繩串起來,係在藤條上,像掛了串彩色的鈴鐺,風一吹就嘩啦作響。

最讓人驚喜的是記年藤的老葉痕。那些去年被阿音用蜜水寫過字的地方,如今竟長出了凸起的紋路,“藤纏雙碑,聲隨月至”八個字像被刻在了藤骨上,隨著藤蔓生長越來越清晰,連筆畫間的絨毛都帶著淺金色,是當年蜜水留下的印記。

“這是‘字生藤’啊,”隱山的老族長摸著胡須感歎,他特意從隱山趕來,手裡拄著根聽聲草做的柺杖,“老輩人說,隻有被真心惦唸的藤蔓,才會長出字來。這藤記著咱們的話呢。”

午後,林辰帶著學子們去測量記年藤的生長速度。尺子剛搭上藤條,就見新葉突然往西北方向傾斜,葉片上的紫斑像活了似的,連成一道淺淺的線,直指靈渠下遊。“它在指方向!”一個學子驚呼,“裂穀在西北,它知道路!”

眾人順著藤葉指的方向望去,靈渠的水麵上,龍舟花的種子已冒出針尖大的綠芽,密密麻麻連成一片,像鋪了條通往裂穀的綠毯。幾隻銀線魚躍出水麵,尾鰭拍打的水花落在綠芽上,彷彿在幫忙澆灌。

“該給裂穀捎個‘藤信’了,”林辰望著綠毯儘頭,“就把這片長字的老藤剪下來,讓船帶去跨穀橋,嵌在共脈碑的藤窩裡,也算讓它們‘認親’。”

木合塔爾立刻讓人取來銀剪——這剪子是西域銀匠特製的,刃口刻著共生結,據說剪藤不傷根。清月往剪口抹了些催藤露,輕聲說:“這樣剪口能很快長出新藤,就像沒斷過一樣。”

老藤被剪下時,竟滲出淡淡的汁液,在陽光下泛著金光,滴落在靈渠裡,引得綠芽紛紛往這邊靠攏。阿音趕緊用絲帕接住汁液,小心翼翼地裝在小瓷瓶裡:“這是‘藤心液’,能讓跨穀橋的藤長得更旺,就像帶著同生橋的心跳呢。”

藤信被裝進一個掏空的蜜果殼裡,殼上刻著同生橋的橋紋,裡麵墊著聽聲草絨,既能保護老藤,又能讓汁液慢慢滲透。南境的船出發時,孩子們往果殼上貼滿了藤葉卡,讓它看起來像個小小的綠刺蝟,順著龍舟花鋪成的綠毯,緩緩往西北漂去。

記年藤的剪口處,果然很快冒出了新的卷須,比之前更粗壯,卷須頂端的芽苞也更大,彷彿憋著勁要追上遠去的藤信。林辰站在橋上,看著新藤往綠毯的方向生長,忽然覺得這靈渠像條綠色的綢帶,一頭係著同生橋的記年藤,一頭係著跨穀橋的跨穀草,而那些龍舟花的綠芽,就是綢帶上繡的花紋,把兩座橋的春天,縫在了一起。

“你看沙棗苗,”清月指著碑根下的幼苗,枝頭的花苞不知何時綻開了,細小的黃花藏在葉間,散發著淡淡的甜香,“它們也在為藤信送行呢。”

暮色降臨時,記年藤的新葉已舒展成巴掌大,青紫相間的葉片上,竟映出了跨穀橋的影子——是被夕陽拓上去的,橋影裡還能看到裂穀的孩子們在奔跑。阿音把這一幕畫進《守護長卷》,旁邊寫著:“藤未到,影先至。”

林辰和清月坐在碑旁,看著新藤的卷須在暮色裡輕輕搖晃,像在跟遠處的藤信打招呼。靈渠的水麵上,龍舟花的綠芽已連成一片,月光灑在上麵,像鋪了層碎銀。他們知道,用不了多久,記年藤就會爬過靈渠,爬過山川,爬過所有阻礙,最終與跨穀橋的跨穀草相遇——

那時,青紫色的藤葉會鋪滿兩座碑,長字的老藤會與跨穀草的根係纏在一起,藤心液會順著脈絡流遍整個藤蔓,讓每片新葉都記住:同生橋的春天,和裂穀的春天,本就是同一個春天。

而此刻,記年藤的卷須還在生長,帶著所有未說儘的期盼,往西北,往裂穀,往那個等待著它的擁抱,一路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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