蝕靈玄途 第133章 星橋夜話,葉語成書
七夕的銀河橫亙在夜空,同生橋的記年藤被月光鍍上一層銀輝。青紫色的葉片間,無數螢火蟲打著燈籠穿梭,像在給藤蔓係上發光的絲線。林辰和清月坐在雙碑之間的石凳上,手裡捧著剛裝訂好的《葉語全書》——這是用三年來積攢的葉書、葉畫、葉信裝訂成的冊子,封麵用鐵心木薄片雕刻著雙碑與藤草,邊角還嵌著半顆蜜果核,另一半據說已被裂穀的孩子嵌進了《跨穀葉集》的封皮。
“裂穀的《跨穀葉集》該也裝訂好了,”清月指尖劃過書頁上的岩蜜字跡,紙頁間還夾著幾片乾枯的跨穀草葉,“巴依上個月來信說,他們用月光草莖做裝訂線,每一頁都能在夜裡發光,像把裂穀的星星都收進了書裡。”
橋那頭傳來孩子們的歡笑聲,阿音正帶著他們往記年藤上掛“星燈”。燈盞是用蜜果殼做的,裡麵點著沙棗油浸的燈芯,光色暖黃,殼上用針孔紮著“星橋”二字,燈光透出來,在藤葉上投下晃動的光斑,像有人在葉麵上寫字。“聽音蝶說,裂穀的孩子們也在掛星燈,”阿音舉著一盞最大的燈,殼上紮著兩座橋的圖案,“他們的燈順著跨穀草爬,要和咱們的燈在藤中間彙合呢!”
木合塔爾的輪椅停在藤下,他正用銀線把葉書串成“葉簾”。銀線穿過葉書的葉柄,在月光下泛著冷光,與星燈的暖黃交織,像給雙碑掛了道流光溢彩的簾子。“這是西域的‘傳聲簾’,”他笑著轉動輪椅,讓葉簾輕輕晃動,“風一吹就響,聲音順著藤脈往裂穀傳,就像咱們在跟他們說‘七夕快樂’。”
南境的漁民劃著烏篷船,在靈渠裡放“荷燈筏”。筏子上擺滿水浮蓮燈,燈芯是用龍舟花的花莖做的,燃著時會散發淡淡的花香。蘇晚的父親站在船頭,往水裡撒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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種子,種子遇水即發,嫩芽頂著燈影,在水麵上連成一片新綠。“阿沐說,這是‘星橋種’,”老漁民的聲音被風吹得有些飄,“等它們長成,莖葉會在水裡搭成橋,讓銀線魚帶著葉信往裂穀遊。”
子夜時分,奇跡悄然發生。記年藤與跨穀草的藤蔓在月光下輕輕顫動,葉片上的星燈光斑開始移動,竟在藤中間彙成了完整的星圖——北鬥七星的勺柄指向同生橋,鬥魁則對著裂穀的方向,像天地間架起了座無形的橋。更奇的是葉簾,風過時發出的聲響越來越清晰,仔細聽,竟像裂穀孩子的笑聲,混著跨穀草的“沙沙”聲,像場跨越千裡的對話。
“是星橋通了!”阿禾指著星圖尖叫,他手裡的星燈突然升空,順著星圖的軌跡往西北飛,嚇得幾隻聽音蝶慌忙避讓。
林辰望著星圖,忽然想起《葉語全書》裡的一句話:“心若有橋,星亦為媒。”他取出筆墨,在一片剛摘下的記年藤新葉上,寫下“星橋夜話,葉語成書”八個字,然後把葉片放進南境漁民遞來的“水信筒”——這是用龍舟花的空心莖做的,裡麵塗著防水的樹脂,能讓葉信順著水流漂向裂穀。
“再放片《葉語全書》的書頁進去,”清月遞來一頁拓著雙碑圖案的紙,“讓他們知道,咱們的故事已經成書了。”
水信筒被放進靈渠時,星圖的光斑突然變亮,把水麵照得如同白晝。銀線魚紛紛躍出水麵,用魚尾推著水信筒往西北遊,尾鰭拍打的水花在水麵上畫出銀線,像給信筒引路。記年藤的卷須往水裡探得更深,葉片上的星燈光斑組成了箭頭,直指水信筒遠去的方向。
葉簾的聲響漸漸變成了讀書聲,是裂穀的孩子在念《跨穀葉集》裡的葉書:“同生橋的記年藤,卷須像爺爺的柺杖,總能找到回家的路……”聲音混著靈渠的水流聲,竟與竹棚裡學子們念《葉語全書》的聲音重合,像兩本書在夜空下互相應答。
“快看葉麵上的字!”阿音突然驚呼。眾人湊近一看,星燈光斑在葉麵上掃過,竟留下了淺淺的痕跡,組合起來是“收到”二字,筆畫稚嫩,像裂穀孩子的筆跡。緊接著,更多的字浮現出來:“我們的葉集也成書了”“跨穀草開花了,像紫色的星星”“等星橋再通,要去同生橋看藤”……
林辰和清月相視而笑,眼裡都閃著淚光。他們知道,這些葉麵上的字,不是月光偶然的痕跡,而是記年藤與跨穀草在傳遞心意——是裂穀的孩子借著藤蔓,把想念刻在了同生橋的葉上;是兩座橋的碑石借著星圖,把共鳴映在了夜空;是所有未說儘的話,都順著星橋的光,長成了彼此能懂的模樣。
天快亮時,星圖漸漸淡去,葉簾的聲響也恢複了尋常。但記年藤的葉片上,那些“收到”“想念”的字跡卻留了下來,被晨露浸潤得愈發清晰,像被藤脈吸進了葉肉裡,成了永遠的印記。水信筒早已不見蹤影,靈渠的水麵上,星橋種的嫩芽連成一片,莖葉在水下交織,真的像座小小的綠橋。
林辰把新發現的葉麵字跡拓下來,補進《葉語全書》的最後一頁。旁邊,清月畫下了昨夜的星圖,圖下注著:“七夕星橋通,葉語傳千裡。”
孩子們還在藤下熟睡,臉上帶著甜甜的笑,手裡緊緊攥著沒燃儘的星燈。記年藤的卷須輕輕拂過他們的臉頰,像在分享昨夜的秘密。雙碑的石紋裡,滲出的水珠在晨光裡閃著光,滴落在葉簾上,發出“叮咚”的輕響,像在說:故事還長,我們慢慢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