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蝕靈玄途 第139章 藤下秘語,葉載新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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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滿的風裹著靈渠的水汽,吹得記年藤的新葉簌簌作響。青紫色的葉片間,陽光漏下的光斑在繪景台上跳著碎步,岩生正蹲在台邊,用阿沐新製的“映景布”拓印藤葉的紋路。布麵浸過蓮墨,遇光即顯影,此刻已印出大半張藤葉圖,葉脈的分叉處,卻莫名透出幾行細密的銀線——像誰用針尖在葉肉裡繡了字。

“這線會動!”阿硯湊過來,鼻尖幾乎碰到布麵。果然,銀線順著葉脈緩緩遊走,漸漸連成能辨認的字句:“月圓時,共脈碑下埋了新盟,以藤為憑,以葉為證。”字跡剛顯完整,記年藤的同心結突然落下一滴露珠,砸在“新盟”二字上,墨色瞬間暈開,竟變成青紫色,與藤葉的顏色分毫不差。

林辰正和清月整理石匣裡的葉書,聽見動靜便走了過來。他指尖撫過布上的銀線,觸感微涼,像纏著細冰——這是裂穀特有的“冰絲繡”,用跨穀草的韌皮在低溫下紡成,隻有遇靈渠的水汽才會顯形。“巴依在信裡提過,”清月展開剛收到的葉書,上麵用岩蜜畫著個木盒,“裂穀各族在商議立約,要讓雙橋的情誼傳得更久,隻是沒想到,他們把訊息藏得這麼巧。”

橋那頭傳來木槌的敲擊聲,老木匠帶著玄山的後生們,正給繪景台加圍欄。欄杆用鐵心木與跨穀草的老藤交錯編織,每個結頭都嵌著塊蓮墨,敲釘子時,墨塊被震得滲出細汁,順著藤紋往下流,在台麵上畫出淺淺的藤路,恰好與映景布上的葉脈重合。“這叫‘守盟欄’,”老木匠抹了把汗,鑿子在欄杆上刻出個小小的共生結,“等新盟立了,墨汁會順著藤根往裂穀鑽,把誓言刻在共脈碑的石縫裡。”

木拉提推著輪椅,往藤下的泥土裡埋“盟誓種”。種子是各族湊的信物:玄山的山桃核帶著鬆香,西域的沙棗仁裹著蜜甜,南境的蓮心浸著水腥,隱山的聽聲草籽沾著清苦。她用竹片把種子擺成圈,圈心放著半塊玉佩——去年巴依商隊帶來的,另一半據說在裂穀的孩子手裡。“哥哥說,這圈子叫‘同心圃’,”她往種子上蓋土,動作輕得像怕驚擾了什麼,“種子發了芽,根會纏成結,就像各族的手攥在一起。”

南境的船在午後靠岸,蘇晚的父親跳上岸時,懷裡抱著個銅盒,盒身用龍舟花的藤蔓纏了三圈,結頭處掛著片水浮蓮葉,葉上用蓮汁寫著“盟誓漆”三個字。“這漆熬了七七四十九天,”他掀開盒蓋,裡麵的漆液泛著虹光,像揉碎了瀾滄江的晚霞,“阿沐說,要摻著記年藤的汁液調,刷在木牌上,字能順著藤脈長,百年都褪不了色。”

漁民們七手八腳地把漆液倒進陶缸,岩生自告奮勇去取藤汁。他用銀刀在記年藤的主藤上輕輕劃了道口子,立刻有青紫色的汁液滲出,滴進陶缸裡。虹光與藤汁相遇,竟在缸裡凝成小小的漩渦,漩渦中心浮出個虛影——是裂穀的共脈碑,碑下也圍著群孩子,正往陶碗裡倒跨穀草的汁液,動作與岩生他們一模一樣。

“是藤在傳影呢!”阿音舉著《守護長卷》跑來,新畫的一頁上,兩地的陶缸通過藤脈連在一起,虹光與草汁在中間彙成“盟”字。“聽音蝶說,裂穀的孩子也在等月圓,他們的銅盒裡,藏著用跨穀草編的‘盟誓繩’,要和咱們的藤汁漆配著用。”

暮色漸濃時,記年藤下已聚滿了人。玄山的獵戶帶來了風乾的獸皮,要鋪在雙碑前當墊;西域的商隊支起了銅爐,煮著沙棗茶,香氣順著藤葉往靈渠飄;南境的漁民在水麵上放了荷燈,燈影裡漂著寫滿祝福的葉書;連裂穀來的幾個老人,都用柺杖在地上畫著跨穀草的圖騰,與記年藤的紋路漸漸重合。

岩生和阿硯捧著映景布,站在同心圃中央。布上的銀線字在暮色裡愈發亮,“月圓時”三個字的筆畫間,竟鑽出細小的根須,往圃裡的種子紮去。林辰取出銅盒裡的盟誓漆,清月遞來片剛摘的記年藤新葉,葉麵上,“世代相生”四個字已被藤脈裡的光浸得發亮。

“該寫盟書了。”老木匠遞來塊鐵心木牌,牌上預先刻好了雙碑的圖案,留白處正等著填字。林辰蘸了蘸陶缸裡的漆液,虹光在筆尖流轉,他深吸一口氣,在木牌上寫下:“雙橋共脈,以藤為繩;各族同心,以葉為證;世代相守,不負共生。”

每個字落下,記年藤的同心結就收緊一分,葉片上的光斑聚成對應的字影,投在靈渠的水麵上,隨波晃動。當最後一個“生”字寫完,木牌突然發出輕響,牌邊的雙碑圖案裡,竟滲出青紫色的汁液,順著紋路往下流,與同心圃裡的種子融在一起。

子夜的月亮爬上橋頂時,奇跡發生了。記年藤的藤蔓突然向上生長,將鐵心木牌托離台麵,懸在雙碑之間。藤葉紛紛往木牌上靠,用青紫色的葉片組成個巨大的共生結,將牌身完全裹住。同心圃裡的種子同時破土,嫩芽頂著露珠往上躥,根須在地下纏成結,露珠裡映出的,正是裂穀共脈碑的影子——那裡的跨穀草也在瘋長,草葉組成的結與這邊的藤結遙相呼應,像天地間係了條看不見的紅繩。

裂穀的老人突然老淚縱橫,他指著木牌上滲出的汁液:“這是跨穀草的汁!裂穀的孩子也在立盟,他們的草汁順著藤根跑來了!”果然,青紫色的汁液裡,漸漸混進些淺褐色的紋路,是跨穀草特有的印記,兩種顏色交織,在木牌上凝成“和”字。

岩生伸手去摸懸著的木牌,指尖剛碰到藤結,就聽見記年藤的葉片發出細碎的聲響,像無數人在同時念誦盟書。聲音順著靈渠往西北飄,遠處的跨穀橋方向,傳來同樣的聲響,草聲與藤聲交織,在夜空裡回蕩成一片。

天快亮時,藤結慢慢鬆開,木牌被牢牢嵌在記年藤的主藤上,虹光與青紫色的汁液在牌麵流轉,將“世代相守”四個字映得如同活物。同心圃裡的幼苗已長到半尺高,每株苗的葉尖都頂著顆露珠,露珠裡,雙碑的影子緊緊挨著,再也分不清哪是同生之源,哪是跨穀之續。

林辰和清月坐在藤下,看著朝陽給木牌鍍上金邊。記年藤的新葉在晨光裡舒展,葉肉裡的銀線字已淡去,化作青紫色的葉脈,將盟書的字句永遠刻在裡麵。他們知道,這盟書從來不是一塊木牌,而是記年藤與跨穀草的根,是同心圃裡纏繞的芽,是兩地孩子眼裡同時映出的月,是所有未說儘的話,都長成了彼此能懂的模樣。

靈渠的水麵上,荷燈的光還未熄滅,葉書在燈影裡漂向遠方,銀線魚銜著草葉躍出水麵,嘴裡的葉書上,岩蜜寫的“不負共生”四個字,在晨光裡閃著光,像句永遠不會褪色的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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