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蝕靈玄途 第321章 昆侖冰川,劍映冰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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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離開江村時,老婦人往林辰行囊裡塞了袋炒得噴香的銀魚乾,又將護江劍譜仔細包好,叮囑道:“昆侖冰川的水,是這江的根。劍譜最後那幅圖,標著冰川下的‘冰眼’,沉水劍要在那兒淬過,纔算真的認主。”

林辰將劍譜貼身收好,沉水劍懸在腰間,隨著馬蹄輕晃,劍鞘上未褪儘的鏽跡在陽光下泛著奇異的光澤。阿默的歸一劍斜倚在馬鞍旁,劍穗上的水珠還帶著江村的潮氣,偶爾與沉水劍相碰,發出清越的脆響,像是在數著前路的裡程。

一路向西,風光漸異。江村的濕潤水汽被乾燥的風取代,兩岸的垂柳換成了耐旱的胡楊,天空藍得像塊沒染過的綢緞,偶爾有鷹隼在頭頂盤旋,翅膀劃過空氣的聲音清晰可聞。

“前麵該入昆侖地界了。”阿默勒住馬韁,指著遠處連綿的雪山,峰頂的積雪在陽光下亮得刺眼,“聽說冰川附近有‘冰蠶’,吐的絲能織成防火的錦緞,隻是性子極烈,遇人就咬。”

林辰望著雪山深處,沉水劍突然輕輕震顫,劍鞘上的鏽跡竟又剝落了一片,露出的劍體映著雪峰,泛著極淡的藍光。“它好像很期待。”他輕撫劍鞘,眼底閃過一絲笑意,“護江劍譜裡說,‘江有根,劍有魂’,或許冰眼就是沉水劍的魂歸處。”

行至冰川邊緣,空氣驟寒。腳下的土地漸漸被冰層覆蓋,踩上去咯吱作響,遠處的冰縫裡透出幽藍的光,像是大地睜開的眼睛。偶爾有冰棱從崖上墜落,砸在冰麵,碎裂聲在山穀裡回蕩,帶著股亙古的寂靜。

“快看!”阿默突然指向左側的冰坡,隻見一群通體雪白的生靈正趴在冰麵上,身形像蠶,卻長著透明的翅膀,正是冰蠶。它們似乎在吸食冰縫裡滲出的液體,翅膀扇動時,落下點點冰晶,在陽光下閃爍如鑽。

林辰剛要靠近,為首的冰蠶突然抬起頭,透明的複眼轉向他們,翅膀猛地合攏,發出尖銳的嘶鳴。刹那間,所有冰蠶都豎起了尾部的尖刺,刺尖泛著幽藍的光,顯然帶著劇毒。

“小心!”阿默歸一劍出鞘,墨色劍光在冰麵劃出弧線,將最先撲來的幾隻冰蠶擋開,“它們的刺能穿透鐵甲!”

林辰沉水劍緊隨其後,劍身在冰光反射下亮起金芒,他刻意收了三分力道,劍尖輕點冰蠶的翅膀,想將它們逼退而非斬殺。可這些小家夥異常凶悍,被劍尖掃到後非但不退,反而撲得更凶,翅膀扇起的寒氣竟在冰麵凝成了薄冰,阻礙著他們的腳步。

“護江劍譜裡提過‘柔水式’!”林辰突然想起劍譜記載,沉水劍劃出柔和的弧線,劍光如流水般繞著冰蠶遊走,不與它們硬碰,反而順著翅膀扇動的力道輕輕一推,將一隻冰蠶送回了冰縫邊。“它們不是要攻擊,是在守護什麼!”

阿默聞言立刻變招,歸一劍的墨光化作層層漣漪,將冰蠶圈在其中,卻不傷及分毫。“看冰縫裡!”他指著冰蠶聚集的地方,那裡的冰層下似乎有東西在發光,隱約能看到團淡金色的影子,像條蜷縮的小魚。

就在這時,冰坡突然震動起來,一道巨大的冰棱從頭頂墜落,直砸向冰縫!冰蠶們發出焦急的嘶鳴,紛紛撲向冰棱,想用身體擋住它,卻被冰棱的衝擊力震得紛紛墜落冰穀。

“不好!”林辰縱身躍起,沉水劍迎著冰棱揮去,劍身上的鏽跡在這一刻大片剝落,露出完整的銀亮劍體,劍銘“遇石不避”四字在陽光下熠熠生輝。劍光與冰棱相撞的瞬間,他沒有硬劈,而是借著沉水劍的韌性讓劍身在冰棱上劃出螺旋形軌跡,將下墜的力道一點點引向側麵——“轟隆”一聲,冰棱擦著冰縫墜入遠處的冰穀,激起漫天冰屑。

冰縫下的金光突然變得明亮,那團金色影子漸漸舒展,竟真的是條小魚的形狀,周身覆蓋著細密的金鱗,在冰層下輕輕擺尾,像是在道謝。冰蠶們圍著冰縫轉了幾圈,又看了看林辰手中的沉水劍,突然齊齊扇動翅膀,吐出銀白色的絲,織成一張薄如蟬翼的網,蓋在了冰縫上,像是在為金鱗魚搭建屏障。

“那是‘冰髓魚’吧?”阿默看著冰層下的金影,恍然道,“古籍裡說,昆侖冰川的冰眼是江河的源頭,冰髓魚是冰眼的靈魄,能淨化水源。冰蠶守護它,就像江村人守護江河一樣。”

林辰低頭看向沉水劍,此刻它已完全褪去鏽跡,劍體通透如冰,卻又泛著江水般的溫潤光澤。劍脊上的“遇善不銳”四字輕輕亮起,他突然明白,剛才若用蠻力斬殺冰蠶,沉水劍絕不會有這般變化——劍隨心境,遇善則柔,遇惡則剛,這纔是“劍隨江性”的真意。

夜幕降臨時,他們在冰川下找了個背風的冰洞歇腳。林辰取出護江劍譜,借著篝火的光翻看,最後一頁的地圖上,冰眼的位置被用硃砂標了個紅點,旁邊注著行小字:“冰眼有靈,需以江魂祭之。”

“江魂是什麼?”阿默往火堆裡添了塊鬆木,火星劈啪作響,映得兩人臉上忽明忽暗。

林辰摩挲著沉水劍,劍身在火光下流轉著金紅兩色的光暈,像是融了江村的晚霞與冰川的月光。“或許……是江裡的故事吧。”他想起江村老婦人編網的手指,想起漁民們在浪裡的吆喝,想起孩童手中蘆葦紮的魚,“江河的魂,從來都不是冰冷的水,是依水而生的人,是他們守護家園的心意。”

正說著,冰洞外突然傳來細碎的聲響,像是有什麼東西在蹭洞口的冰。林辰起身探頭一看,竟是白天的那群冰蠶,它們嘴裡銜著乾燥的苔蘚,小心翼翼地放在洞口,然後扇動翅膀,往冰縫的方向飛去,翅膀上的冰晶在月光下閃閃發亮,像撒下一路的星星。

阿默笑著遞過塊烤得溫熱的銀魚乾:“看來它們也懂報恩。”

林辰咬了口銀魚乾,鹹香的味道裡彷彿還帶著江村的水汽。他望向冰川深處,沉水劍在鞘中輕輕嗡鳴,像是在回應著冰眼的召喚。“明天一早,我們就去找冰眼。”他輕聲道,目光裡映著篝火與星光,“沉水劍的魂,該回家了。”

夜色漸深,冰川的風帶著哨音掠過洞口,卻吹不散冰洞內的暖意。沉水劍靜靜懸在石壁上,劍體反射著跳躍的火光,偶爾閃過一道極淡的藍光,像是與遠處冰眼的光芒遙遙相和。林辰知道,當沉水劍真正淬過冰眼的靈魄,它所承載的,就不隻是江村的故事,更有這昆侖冰川的清冽與堅韌——就像所有守護者的心意,既有江河的溫柔,也有冰川的執著。

篝火在冰洞裡劈啪作響,將兩人的影子投在冰壁上,忽長忽短。林辰把沉水劍從石壁上取下,劍身在火光中流轉著溫潤的光澤,劍脊上“遇善不銳”四個字彷彿活了過來,微微發燙。阿默湊過來看,指尖輕輕點了點劍鞘:“你說冰眼真的有靈嗎?它會認這柄劍嗎?”

林辰摩挲著劍鞘上殘留的冰蠶絲——那些冰蠶昨夜悄悄留下的苔蘚鋪在洞口,被篝火烤得散發著淡淡的草木香。“會的。”他語氣篤定,“護江劍譜上說,萬物有靈,劍也有靈。冰眼是江河的源頭,沉水劍守的是江河的魂,本就是一脈相承的。”

天剛矇矇亮,冰川上的寒氣帶著刺骨的凜冽。兩人收拾好行囊,循著冰縫中滲出的微光往深處走。越往冰川腹地,冰層越厚,腳下的冰麵泛著幽藍的光,像極了沉水劍褪去鏽跡後的顏色。偶爾有冰棱從頭頂墜落,砸在冰麵上碎裂開來,聲音在空曠的冰穀裡回蕩,驚起幾隻棲息在冰崖上的雪雀。

“你看前麵!”阿默突然指著前方,聲音裡帶著驚喜。隻見遠處的冰穀儘頭,一道巨大的冰瀑從崖頂垂落,凍結在半空,像匹銀白色的綢緞。冰瀑中央有個拳頭大的孔洞,孔洞裡透出暖金色的光,那光順著冰紋流淌下來,在冰麵上織成一張金色的網。

“那就是冰眼吧!”林辰握緊沉水劍,快步奔了過去。越靠近冰眼,空氣裡的水汽越重,明明是冰川腹地,卻不覺得冷,反而有種溫潤的暖意,像是初春江水解凍時的氣息。

冰瀑下的冰麵很薄,隱約能看到冰層下遊動的光影,像是有魚群在穿梭。林辰剛站定,冰眼突然“嗡”地一聲震顫起來,暖金色的光猛地變亮,從孔洞裡湧出來,在他麵前凝成一條半透明的魚影——長著鯉魚的身子,卻有一對蝶形的翅膀,翅膀扇動時,落下點點金粉,落在沉水劍上,發出細碎的“劈啪”聲。

“是冰髓魚的靈魄!”阿默捂住嘴,生怕驚散了這奇景,“它真的出來了!”

魚影在沉水劍周圍盤旋了三圈,突然俯衝下來,一頭紮進劍鞘裡。林辰隻覺得手中的劍猛地一沉,像是灌了鉛,又像是注了水,劍體上瞬間蔓延開無數金色的紋路,順著劍脊爬向劍尖,將“遇善不銳”四個字完全覆蓋。緊接著,沉水劍“嗡鳴”一聲,自動出鞘,懸浮在冰眼前方,劍身在暖光中變得半透明,能看到裡麵流淌的金色光流——像極了江村那條江的水流。

“這是……江魂和冰魄融在一起了?”阿默看得目瞪口呆,“劍裡麵好像有水流在動!”

林辰伸手握住劍柄,指尖剛觸碰到劍體,無數畫麵突然湧入腦海:江村的老婦人坐在江邊織網,網眼裡漏下的夕陽落在水麵;漁民們喊著號子拉網,水珠從網眼飛濺起來,映出彩虹;孩童們在淺灘摸魚,笑聲驚飛了蘆葦叢裡的水鳥;還有冰川上的冰蠶吐絲結網,守護著冰縫裡的魚卵……這些畫麵像走馬燈似的轉著,最後都化作一股暖流,順著手臂湧入心口。

“原來江魂不是某一個人的故事。”林辰輕聲說,眼眶有些發熱,“是所有依水而生、護水而活的人,是他們世世代代守著江河,守著家園的心意。”

沉水劍似乎聽懂了他的話,猛地轉向冰眼,劍尖對著那個暖金色的孔洞,發出一聲清越的劍鳴。冰眼裡的光突然暴漲,將整個冰穀照得如同白晝,凍結的冰瀑開始融化,水流順著冰紋往下淌,滴落在冰麵上,發出“嘀嗒、嘀嗒”的聲音,像在鼓掌。

“快看冰麵!”阿默指著腳下,隻見冰層下的魚群突然躁動起來,無數條銀色的小魚順著水流的方向遊來,在冰眼下方彙成一個漩渦,漩渦中心泛著金光,竟與沉水劍裡的光流遙相呼應。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冰蠶的嘶鳴,一群通體雪白的冰蠶扇動著翅膀飛來,在冰眼周圍盤旋,翅膀上的冰晶折射著金光,像是在跳一支守護的舞。林辰突然明白,護江劍譜最後那句“江魂融魄,劍護江河”是什麼意思了——沉水劍淬的不是冰眼的靈,是江河源頭的清,是守護者的意,是千萬個普通人的生活與期盼。

沉水劍緩緩落回林辰手中,劍體上的金色紋路漸漸隱去,隻在劍脊處留下一道極淡的金線,像江水流過的痕跡。冰眼的光也慢慢暗了下去,變回那個拳頭大的孔洞,隻是孔洞裡不再是暖金色,而是透著清澈的藍,像塊被江水洗過的藍寶石。

“我們該回去了。”林辰把劍入鞘,劍鞘上不知何時沾了幾片冰蠶翅膀上的鱗粉,在陽光下閃爍著七彩的光。“沉水劍認主了,它以後守的不隻是江村的江,還有這冰川的源頭,所有與水有關的生靈。”

阿默笑著點頭,彎腰從冰麵上撿起一塊透明的冰石,冰石裡凍著一片冰蠶的翅膀,翅膀上的鱗粉在冰石裡亮晶晶的。“我要把這個帶回去給江村的老婦人看看,告訴她冰眼真的有靈,沉水劍真的成了護江劍。”

兩人往回走時,冰穀裡的冰開始融化,順著地勢彙成小溪,溪水叮咚作響,像是在唱一支輕快的歌。林辰回頭望了眼冰眼,隻見那孔洞裡的藍光輕輕閃爍,像是在說“一路順風”。冰蠶們還在盤旋,見他們回頭,紛紛扇動翅膀,灑下一片冰晶,冰晶落在溪水裡,化作一群銀色的小魚,順著溪流遊向遠方——那是冰川融水彙入江河的方向。

“你說,這些小魚會遊到江村嗎?”阿默邊走邊問,腳下的冰麵漸漸變成了泥土,溪水也變得渾濁起來,帶著江河特有的氣息。

林辰低頭看了看腰間的沉水劍,劍身在陽光下泛著柔和的光。“會的。”他肯定地說,“江河萬裡,總歸是要彙在一起的。就像這些故事,江村的、冰川的、冰蠶的、魚群的,最後都會融在一處,變成沉水劍裡的魂。”

走到冰川邊緣時,他們遇到了等候在此的冰蠶群,為首的那隻冰蠶嘴裡銜著片金色的魚鱗,遞到林辰麵前。林辰接過魚鱗,發現魚鱗上竟映著江村的模樣:老婦人在江邊曬網,孩童們在淺灘追逐,漁民們的船帆鼓著風,遠處的炊煙嫋嫋升起……

“這是冰髓魚的鱗吧?”阿默驚歎道,“它把江村的樣子刻在鱗上送給你,是祝沉水劍永遠記得守護的初心呢。”

林辰把魚鱗小心地收進劍譜裡,劍譜上的字跡突然變得清晰起來,最後一頁空白處自動浮現出一行字:“劍在,江在,人在,魂在。”

歸途中,溪水漸漸寬闊,兩岸長出了綠色的蘆葦,偶爾有野鴨從水麵掠過。林辰腰間的沉水劍輕輕震動,像是在回應著什麼。他知道,這柄劍從此以後,不再隻是一柄劍,它是江河的見證,是守護者的勳章,是所有平凡日子裡,那些關於守護與期盼的總和。

離開昆侖冰川半月,林辰與阿默順著融水彙成的溪流一路向東。溪流漸寬,終成大河,兩岸長滿了及腰的蘆葦,風過時,綠浪翻滾,藏著無數細碎的聲響——是蟲鳴,是鳥叫,是漁人撒網的“嘩啦”聲,還有蘆葦深處,偶爾傳來的刀兵相擊之音。

這日午後,兩人正坐在河邊的青石上歇腳,沉水劍突然微微發燙,劍鞘上的金線亮起,指向蘆葦蕩深處。林辰皺眉:“裡麵有血腥味。”

阿默歸一劍出鞘,墨色劍光在陽光下泛著冷光:“護江劍譜說,江河所至,皆有守護之責。去看看。”

撥開及腰的蘆葦往裡走,腥氣越來越濃。穿過一片密不透風的蘆葦叢,眼前豁然開朗——是片圓形的水窪,水窪裡漂浮著幾具屍體,穿著粗布短打,像是附近的漁民,致命傷都在咽喉,切口平整,顯然是被快刀所傷。水窪邊的蘆葦被踩得亂七八糟,散落著幾柄生鏽的魚叉,叉尖還沾著乾涸的血跡。

“是‘快刀門’的手法。”阿默蹲下身,指尖拂過屍體咽喉的傷口,“他們的‘無痕刀’專割咽喉,江湖上沒人能比他們出刀更快。”

林辰的星樞之眼掃過四周,蘆葦叢的陰影裡藏著三道呼吸,其中一道極弱,像是受了重傷。他沉聲道:“出來吧,我們不是快刀門的人。”

片刻後,蘆葦叢晃動,一個渾身是血的少年跌了出來,手裡緊緊攥著柄斷了的魚叉,見到林辰與阿默,眼中先是警惕,隨即化為絕望:“快……快救我娘……他們把我娘抓走了……”

少年說,他們是下遊“蘆花村”的漁民,今早來蘆葦蕩捕魚,突然被十幾個帶刀的漢子襲擊,對方不問緣由就殺人,還搶走了村裡最懂水性的幾個婦人,說是要“借”她們去打撈江底的“寶貝”。

“他們說……說江底有艘沉船,裡麵有金子……”少年咳著血,指向前方的水道,“往那邊去了,坐船走的,船帆是黑的……”

林辰與阿默對視一眼,無需多言。阿默背起少年,林辰提著沉水劍,順著水道追了上去。

蘆葦蕩的水道蜿蜒曲折,像條綠色的綢帶。行出約三裡地,前方傳來船槳劃水的聲音。撥開蘆葦一看,隻見一艘烏篷船停在水中央,船帆果然是黑色的,帆角繡著柄銀色的小刀——正是快刀門的標記。船板上綁著五個婦人,個個麵色慘白,其中一個中年婦人正對著艙內哭喊:“我兒子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做鬼也不放過你們!”

艙門掀開,一個留著山羊鬍的漢子走出來,手裡把玩著柄彎刀,刀身薄如蟬翼,在陽光下泛著寒光。“老孃們兒吵什麼?等撈到金子,彆說你兒子,整個蘆花村都能跟著享福。”他身後跟著四個精壯的漢子,個個腰間佩刀,眼神凶悍。

“快刀門的‘刀鬼’錢通。”阿默低聲道,“據說他的無痕刀快到能劈開飄落的雪花,三十年前因屠了個村子被正道追殺,沒想到躲在這蘆葦蕩裡。”

錢通似乎察覺到什麼,突然轉身,彎刀指向林辰藏身的蘆葦叢:“哪路朋友?出來吧,彆像耗子似的躲著。”

林辰不再隱藏,提著沉水劍走出蘆葦叢,金芒穿透水汽,落在烏篷船上:“放了她們。”

錢通見他年輕,眼中閃過不屑:“毛頭小子也敢管快刀門的事?知道爺爺的刀有多快嗎?”

林辰沒答話,沉水劍突然出鞘,劍身在水麵劃過,帶起一道水線,水線在空中凝成冰棱,“嗖”地射向錢通手中的彎刀。錢通冷笑一聲,彎刀一揮,想將冰棱劈碎,卻沒想到冰棱在離刀三寸處突然炸開,水花濺了他一臉。

“有點意思。”錢通抹了把臉,眼中多了幾分凝重,“接我一刀試試!”

他身形如鬼魅般竄出,彎刀帶著道殘影,直取林辰咽喉——正是快刀門的絕技“無痕刀”,刀勢快得幾乎看不見軌跡,隻有一道冰冷的風聲。

林辰不退反進,沉水劍的金線亮起,劍勢如江河奔湧,看似緩慢,卻將錢通所有的出刀角度都封死。這是他在昆侖冰眼悟透的“江勢劍”,不求快,隻求“無漏”,就像江河漫過大地,沒有一處縫隙能逃脫。

“叮!”

刀劍相擊的瞬間,錢通隻覺一股渾厚卻不剛猛的力量傳來,彎刀竟被震得微微彎曲,虎口發麻。他心中大驚——出道三十年,還沒人能接他的無痕刀時如此從容!

“兄弟們,上!”錢通喊了一聲,四個漢子同時拔刀,刀光如雨點般劈向林辰。

阿默見狀,歸一劍出鞘,墨色劍光如水流般纏繞而上,劍勢不傷人,卻總能在最關鍵的時刻引偏刀路,讓快刀門的攻勢如同砍進棉花裡,處處落空。“林兄,救人!”

林辰點頭,沉水劍突然變招,金芒暴漲,劍勢如決堤的江水,瞬間逼退錢通,同時劍穗甩出,纏住綁著婦人的繩索。“起!”他低喝一聲,內力順著劍穗蔓延,繩索應聲而斷。

“想跑?”錢通怒吼,彎刀劈向離船最近的婦人。林辰眼疾手快,沉水劍橫揮,劍脊磕在刀背上,借力將婦人攬到岸邊。就在這時,錢通的刀突然變向,直刺林辰肋下——這是快刀門的陰招“回馬刀”,專在對手救人時偷襲。

千鈞一發之際,沉水劍的金線突然亮起,劍體自動旋轉,形成一道金色的屏障,彎刀砍在屏障上,竟被彈了回去,反而劃傷了錢通自己的手臂。

“不可能!”錢通捂著流血的手臂,滿臉難以置信,“你的劍……怎麼會自己動?”

林辰握緊沉水劍,劍身在陽光下泛著溫潤的光:“因為它知道,該護著誰。”

這句話像是觸動了錢通,他突然愣在原地,眼神恍惚,彷彿想起了什麼。阿默趁機將剩下的婦人都救上岸,歸一劍抵住錢通的後心:“束手就擒吧。”

錢通卻突然笑了,笑聲淒厲:“護著誰?當年我也想護著我娘……可快刀門的門主說,想救我娘,就得替他殺人……我殺了一村的人,他還是把我娘扔進了江裡……”他看著沉水劍,眼中閃過一絲羨慕,“你的劍真好,知道該護著誰……不像我的刀,隻會殺人……”

他突然反手一刀,不是砍向林辰,而是刺向自己的心口。沉水劍似乎察覺到他的意圖,金芒一閃,劍穗飛出,纏住了他的手腕。林辰沉聲道:“錯的不是刀,是用刀的人。你若真心悔改,就該活著贖罪。”

錢通看著被纏住的手腕,突然癱坐在船板上,嚎啕大哭,像個迷路的孩子。

夕陽西下時,林辰與阿默帶著婦人們回到蘆花村。村民們在村口等著,見到親人平安歸來,紛紛跪地磕頭。那個受傷的少年撲進母親懷裡,哭得撕心裂肺。

老村長顫巍巍地端來一碗米酒:“恩人……大恩不言謝……這碗酒,敬你們的劍……”

林辰接過米酒,卻沒有喝,而是倒在了地上,對著奔流的江河:“該敬的,是護著江河的人。”

沉水劍在他腰間輕輕震顫,劍鞘上的金線映著夕陽,像條流動的江河。林辰知道,劍護蒼生,從不是一句空話。它藏在蘆葦蕩的刀光裡,藏在被救婦人的眼淚裡,藏在少年撲向母親的懷抱裡,藏在每一個平凡人對家園的守護裡。

阿默望著漸沉的夕陽,歸一劍的劍穗在晚風中輕輕擺動:“家師說,最高明的劍法,是讓握著劍的人明白,什麼時候該出劍,什麼時候該收劍。”

林辰點頭,抬頭望向遠方的星空,北鬥七星在暮色中漸漸清晰。星引劍、歸一劍、沉水劍,三柄劍的劍意在此刻交融,像是在訴說著同一個道理:真正的守護,從不是驚天動地的壯舉,是於細微處見真章,於危難時顯擔當,讓每一道劍光,都成為照亮尋常日子的光。

蘆葦蕩的風又起,綠浪翻滾,這一次,裡麵不再有刀聲,隻有蟲鳴、鳥叫,和遠處傳來的、漁民歸家的歌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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