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蝕靈玄途 第426章 冬藏藥庫備春用,故友重逢話當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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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雪的百草穀,漫山的鬆柏都落了層薄雪,像披了件素白的鬥篷。林辰站在藥庫前,看著雇工們將曬乾的藥材分類入庫:當歸、黃芪、防風堆成了小山,從塞北帶的麻黃用麻袋裝著,散發著淡淡的辛香,江南的紫蘇梗則捆成束,掛在房梁上,紫褐色的莖稈在火光裡泛著油光。

“今年的藥材成色好,”周鶴叔拄著柺杖,挨個檢視藥材的乾燥度,手指在當歸斷麵撚了撚,“這當歸油頭足,至少能存三年,明年開春拿去江南分號,能治不少風寒。”

沈念抱著本厚厚的《藥材儲存要訣》,蹲在藥庫角落記錄入庫數量,鼻尖沾了點蒼術粉,像隻花鼻子的小鬆鼠。“林辰哥,你看這刺五加,”他指著筐裡的根莖,“阿默說用酒泡著能防凍,埋在雪地裡存著,開春挖出來,藥效比曬乾的還好。”

阿默正在藥庫西側砌新的儲藏窖,歸一劍被當作撬棍用,劍刃插入凍土的脆響,在寂靜的山穀裡格外清晰。“這窖得挖三丈深,”他抹了把額頭的汗,撥出的白氣在冷空氣中瞬間消散,“底層鋪鬆木,中層墊乾草,最上麵蓋石板,這樣藏的陳皮纔不會發黴。”

雪團帶著三隻半大的狐狸,蹲在藥庫門口曬太陽,見了林辰,搖著尾巴叼來隻偷藥的山鼠,像是在邀功。林辰笑著摸了摸它的頭,目光落在遠處的山路上——影夫人派人送了信,說當年藥宗的一位舊人要來百草穀,想看看重新集齊的百草鼎拓本。

“藥宗舊人?”沈念湊過來,眼睛瞪得溜圓,“是不是像慧能大師一樣,知道很多藥宗的故事?”

“說不定還知道百草鼎的其他秘密,”林辰望著山路儘頭,雪光反射處,隱約有個身影正往穀裡走,“周鶴叔,您還記得藥宗當年有位擅長炮製的長老嗎?影夫人信裡說,這位舊人就是他的弟子。”

周鶴叔皺著眉想了半天,才道:“好像有這麼個人,姓秦,當年在藥宗負責‘九蒸九曬’地黃,手藝一絕。藥宗出事時,聽說他帶著家眷逃去了南疆,沒想到還活著。”

來人名叫秦伯,個矮瘦的老者,穿件洗得發白的粗布棉襖,背上背著個舊藥簍,簍裡裝著些南疆特有的“巴戟天”。見了林辰,老人渾濁的眼睛突然亮了,抓住他的手哆嗦著:“你……你果然像林宗主,連看藥草的眼神都一樣。”

林辰請秦伯進暖房坐下,沈念趕緊端來刺五加泡的熱酒,酒液在粗瓷碗裡晃出琥珀色的光。“秦伯,您路上辛苦了,”林辰遞過酒碗,“影夫人說您有藥宗的舊物要交給我們?”

秦伯喝了口酒,才從懷裡掏出個油布包,層層解開,露出本泛黃的線裝書,封麵上寫著《藥宗炮製秘要》,字跡與百草鼎拓本上的“藥心”二字如出一轍。“這是家師臨終前交我的,”老人聲音哽咽,“他說藥宗的手藝不能斷,‘炮製雖繁,必不敢省人工;品味雖貴,必不敢減物力’,這是藥宗的規矩,也是良心。”

林辰翻開書頁,裡麵詳細記載著各種藥材的炮製方法:地黃如何九蒸九曬才能變黑入腎,何首烏如何用黑豆汁拌勻才能補肝腎,甚至連不起眼的“萊菔子”,都寫著“生用吐風痰,熟用消食積”的訣竅。

“這可是稀世珍寶,”周鶴叔湊過來看,忍不住讚歎,“當年藥宗的‘九製黃精’,據說能延年益壽,就是靠這法子炮製的,可惜我隻聞其名,沒見過真物。”

秦伯從藥簍裡取出塊黑乎乎的東西,質地油潤,散發著焦糖般的甜香:“這就是家師傳下來的九製黃精,藏在南疆山洞裡三十年,藥性純和,比尋常黃精效力強十倍。”他掰下一小塊遞給沈念,“小娃娃嘗嘗,補氣血的。”

沈念放進嘴裡,甜絲絲的,帶著股藥香,嚼著嚼著,渾身都暖和起來。“真好吃!”他眼睛發亮,“比江南的蜜餞還甜!秦伯,您能教我們炮製黃精嗎?”

秦伯笑得皺紋都擠在一起:“就是為了傳手藝才來的。影夫人說你們在各地開分號,教百姓認藥用藥,這炮製的法子,也該讓更多人學會,不然再好的藥材,炮製不到位,也是白搭。”

接下來的日子,秦伯成了百草穀的“炮製師傅”,每天在暖房裡教林辰他們“九蒸九曬”地黃。第一蒸用黃酒浸,第二蒸加薑汁,第三蒸拌蜂蜜……每蒸一次,地黃的顏色就深一分,從土黃色漸漸變成烏黑色,最後變得油光發亮,像塊黑瑪瑙。

“這炮製的火候最講究,”秦伯用竹刀切開剛蒸好的地黃,斷麵烏黑油潤,“火大了會焦,火小了不熟;曬的時候要正午的太陽,陰乾的沒用;九次蒸曬,少一次都不成,這就是‘道地’。”

阿默學得最認真,他將歸一劍的劍穗解下來,係在蒸藥的陶甕上,說是“借劍的銳氣,逼出藥材的邪氣”。秦伯見了,笑著說:“藥有靈性,人用心待它,它才會用心待人。當年家師蒸地黃時,總要對著陶甕說‘辛苦你了’,聽起來怪,可蒸出的地黃就是比彆人的好。”

沈念則把炮製的步驟畫成圖,貼在暖房的牆上:“第一步,洗地黃;第二步,黃酒浸……”旁邊還畫著個卡通小人,舉著蒸藥的鏟子,逗得秦伯直樂。

大雪封山那天,秦伯拿出珍藏的“三製陳皮”,說是用三年的橘子皮,每年梅雨季節用甘草水浸一次,曬一次,如今聞著既有陳皮的香,又有甘草的甜。“這陳皮配著我們蒸的地黃,能治老人的‘夜尿多’,”秦伯泡了壺陳皮地黃茶,“當年林宗主常說,藥宗的藥,不僅要治病,還要養人,就像這茶,喝著舒服,病也慢慢好了。”

林辰喝著茶,聽秦伯講藥宗的舊事:“那時藥宗的藥圃比現在的百草穀大十倍,春分采茵陳,夏至收薄荷,秋分挖地黃,冬至藏阿膠……每個節氣都有講究。林宗主常說,‘順天時,守藥性’,這纔是製藥的根本。”

“那您知道百草鼎除了煉丹,還有彆的用處嗎?”沈念好奇地問,“慧能大師說鼎蓋裡有藥方,可我們總覺得,鼎的用處不止這些。”

秦伯放下茶杯,沉默片刻才道:“家師說過,百草鼎能‘聚氣’,把不同地方的藥草靈氣聚在一起,炮製藥材時把鼎放在旁邊,藥材的藥性會更純。隻是當年鼎被拆分,這法子就失傳了……”

冬至那天,百草穀的藥庫終於裝滿了,周鶴叔領著雇工們在藥庫門口掛了串紅辣椒和玉米,像過年一樣熱鬨。秦伯將最後一批九製黃精入窖,拍著手上的灰說:“這些藥,夠明年江南、塞北分號用的了。等開春,我再教你們炮製巴戟天,那可是南疆的好東西,能治不少風濕。”

影夫人派人送來新年的禮物,有京城太醫院新刊印的《炮製規範》,還有西域胡商送的“安息香”,說是能助藥材防潮。“七皇子說,等雪化了,要帶太醫院的禦醫來百草穀,跟著秦伯學炮製,”送信的夥計笑著說,“還說要把《藥宗炮製秘要》編入《天下本草》續篇,讓‘九蒸九曬’的法子傳遍天下。”

雪團的小狐狸們長大了不少,開始幫著看守藥庫,隻要有山鼠靠近,就會“嗷嗚”叫著撲上去。秦伯見了,給它們做了個小藥囊,裡麵裝著薄荷和蒼術,掛在脖子上,說是“防蛇蟲,保平安”。

林辰站在藥庫前,看著滿庫的藥材,看著暖房裡認真炮製的秦伯和阿默,看著趴在地上畫藥材的沈念,突然覺得,百草穀早已不是他剛來時的樣子——這裡有藥宗的傳承,有各地的藥材,有新老交替的手藝,更有生生不息的希望。

秦伯走到他身邊,指著遠處的雪山:“家師當年總說,藥宗就像這雪山,看著冷,底下全是溫泉,滋養著萬物。如今看你們,我信了,藥宗沒亡,隻是換了個地方,換了種活法。”

立春前,秦伯要回南疆了,說是要把百草穀的炮製法子教給南疆的藥農。林辰他們送他到穀口,沈念塞給他一疊藥草圖,上麵畫滿了炮製步驟,還畫了個百草穀的全家福:林辰、阿默、周鶴叔、雪團和小狐狸們,每個人旁邊都寫著“常回來看看”。

“這圖我得貼身帶著,”秦伯小心翼翼地收好圖,從藥簍裡取出顆碩大的巴戟天,“這是南疆最好的巴戟天,留著給你們研究炮製。等明年這個時候,我帶著南疆的藥農來,跟你們學種刺五加,咱們互通有無。”

阿默解下歸一劍的劍穗,係在秦伯的藥簍上:“這珍珠能避水,南疆多雨,用得上。”

周鶴叔送了壇刺五加酒:“路上冷,喝點暖暖身子。記住,九蒸九曬的地黃,得配這酒才夠味。”

林辰望著秦伯的身影消失在山路儘頭,雪光反射處,彷彿能看見無數藥宗舊人的笑臉。他想起秦伯說的“藥宗換了種活法”,或許,所謂的“傳承”,從來不是死守著過去,而是像這山穀裡的草木,在新的土地上紮根,在新的時光裡生長,長出屬於自己的新模樣。

藥庫的門被風輕輕吹開,裡麵的藥材香氣混著雪的清冽,飄向山穀深處。沈念正給新栽的巴戟天澆水,阿默在修補儲藏窖的石板,周鶴叔坐在暖房裡,翻看著秦伯留下的《藥宗炮製秘要》,雪團帶著小狐狸,在藥圃裡追逐嬉戲。

林辰知道,這個冬天,百草穀藏的不僅是藥材,更是來年的希望。

等雪化了,這些藥材會被送到江南的分號,塞北的營地,西域的商棧,南疆的村寨;這些炮製的法子,會被太醫院的禦醫學會,被藥鋪的掌櫃學會,被田埂上的農夫學會。

而他們,會繼續守著這片山穀,看著新的藥材發芽,等著新的故事到來。

就像周鶴叔常說的:“藥草一歲一枯榮,藥人一代接一代,隻要這山穀還在,藥香就不會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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