蝕靈玄途 第435章 雙佩合璧現玄機,孤影赴約探影閣
入夏的百草穀,藥圃裡的紫蘇抽出了紫色的花穗,薄荷的清涼混著金銀花的甜香,在穀中漫成一片溫柔的霧。林辰坐在老槐樹下,手裡摩挲著兩塊拚合完整的百草鼎玉佩,陽光透過葉隙落在上麵,鼎身的紋路彷彿活了過來,流轉著淡淡的金光。
“這上麵的紋路,好像不止是鼎形,”沈念趴在旁邊的石桌上,手裡的畫筆在藥草圖上勾勒著玉佩的輪廓,“你看這裡,像不像三枚銀針?還有這裡,像把小針刀。”
林辰湊近細看,果然,鼎身的雲紋間隙裡,藏著極細微的針、刀、藥杵圖案,若不仔細分辨,很容易當成普通的裝飾。“這是藥宗的‘三絕’——針術、刀術、炮製術,”他想起慧能大師說的,“林文淵宗主最擅長的,就是將這三絕融於一體。”
阿默擦拭著歸一劍,劍穗的珍珠在陽光下晃出細碎的光:“影閣閣主約你三日後在城外的‘忘憂茶樓’見麵,說隻許你一人去。”
“他倒是敢選地方,”林辰將玉佩收好,護心劍的劍柄在掌心微微發燙,“忘憂茶樓背靠藥市,人來人往,他若想動手,未必能全身而退。”
周鶴叔端來剛泡好的金銀花茶,茶湯清亮,帶著淡淡的苦味:“老奴總覺得不妥,影閣行事詭秘,哪會真的跟你‘喝茶談心’?依我看,還是多帶些人手,以防萬一。”
“不必,”林辰搖頭,端起茶杯,“他若想害我,早在西域就動手了,不必等到現在。他約我見麵,定是有話要說,或許……與我爹孃的舊事有關。”
雪團叼著塊曬乾的黃精跑過來,放在林辰腳邊,喉嚨裡發出低低的嗚咽,像是在勸阻。林辰摸了摸它的頭,將黃精塞進它嘴裡:“放心,我會回來的。等我回來,我們就蒸新收的黃精。”
三日後清晨,林辰換上一身青布長衫,將護心劍藏在袖中,玉佩貼身收好,獨自往忘憂茶樓去。沈念非要送他到穀口,少年背著個小藥箱,裡麵裝著止血散、麻沸散,還有他畫的“應急穴點陣圖”。
“林辰哥,要是出事,就按圖上的穴位紮,”沈念把藥箱塞給他,眼圈紅紅的,“阿默哥說他會在茶樓附近盯著,隻要你揮三下袖子,他就衝進去。”
林辰笑著接過藥箱:“我知道了,你回去看好藥圃,彆讓小狐狸們啃新栽的巴戟天。”
忘憂茶樓坐落在藥市邊緣,樓下擺滿了藥攤,當歸、黃芪、防風堆得像小山,藥農們的吆喝聲此起彼伏。林辰走上二樓,靠窗的位置坐著個黑袍老者,背對著他,手裡把玩著一串沉香佛珠,正是影閣閣主。
“坐。”老者的聲音低沉,與之前在戈壁遇到的黑袍人有幾分相似,卻更沉穩。
林辰在他對麵坐下,店小二端來兩碗茶,茶湯碧綠,是江南的雨前龍井。“閣主約我來,不是為了喝茶吧?”
老者緩緩轉過身,他的左眼也戴著個眼罩,與雷大叔、之前的黑袍人如出一轍,隻是氣質更威嚴,獨眼深處藏著複雜的情緒。“你娘……蘇婉,還好嗎?”
林辰握著茶杯的手一緊:“她在我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
老者的獨眼黯淡了幾分,沉默半晌才道:“是我對不起她。當年若不是我執意要她回影閣,她也不會……”
“你為什麼非要逼她回去?”林辰追問,“她在藥宗過得好好的,為什麼要毀了她的生活?”
“好好的?”老者突然提高聲音,佛珠被他捏得咯吱響,“林文淵就是個騙子!他根本沒告訴蘇婉,藥宗與影閣的恩怨!他讓她未婚先孕,讓她成了影閣的笑柄,這就是你說的‘好好的’?”
林辰愣住了——這些事,慧能大師和影閣老者都沒提過。
“當年影閣與藥宗爭奪百草鼎,結下死仇,”老者的聲音緩和了些,“我姐姐,也就是林文淵的正妻,就是因為這事,被藥宗的叛徒誤殺。我恨藥宗,更恨林文淵,可蘇婉……她是我唯一的親人,我不能讓她跟著仇人受苦。”
林辰這才明白,影閣與藥宗的恩怨,遠比他想象的複雜。仇恨、親情、愛情交織在一起,釀成了上一輩的悲劇。
“我爹孃……到底是怎麼死的?”林辰的聲音有些發顫,他需要一個真相,哪怕真相很殘酷。
老者喝了口茶,獨眼望著窗外的藥攤:“藥宗遭難那天,林文淵把你娘和你送到密道,自己回去抵擋追兵,從此失蹤。有人說他死了,有人說他隱居了,我找了三十年,都沒找到他的蹤跡。”
“那蘇婉呢?她是怎麼死的?”
“她帶著你逃到民間,隱姓埋名,靠給人看病為生,”老者的聲音帶著痛惜,“五年後,她染了瘟疫,臨終前托人給我帶了封信,說‘讓辰兒遠離紛爭,好好學醫’,還把這半塊玉佩……”他從懷裡掏出個錦盒,裡麵是塊與林辰的玉佩材質相同的碎片,隻是早已遺失,“可惜我收到信時,已經晚了。”
林辰的心像被針紮了一下,原來母親臨終前,還在惦記著讓他遠離紛爭。可命運弄人,他終究還是捲入了這場恩怨。
“你找我,到底想做什麼?”林辰直視著他的獨眼,“是想利用我找百草鼎,還是想讓我替你報仇?”
“都不是,”老者搖頭,從懷裡掏出本線裝書,“這是林文淵的《藥宗手劄》,當年從藥宗廢墟裡找到的,裡麵或許有你想知道的答案。”
林辰翻開手劄,裡麵記載著林文淵的行醫筆記,從治療風寒的小方,到炮製黃精的心得,字裡行間透著對藥草的熱愛。翻到最後幾頁,字跡變得潦草:“婉妹,待我處理完藥宗事務,便帶你和辰兒去江南隱居,種一畝藥圃,再不問江湖事……”
墨跡暈開,像是滴落在紙上的淚。
從茶樓出來,林辰的心情複雜。影閣閣主的話解開了部分謎團,卻又留下了新的疑問:林文淵真的失蹤了嗎?藥宗遭難的背後,除了影閣,還有沒有其他勢力?
路過藥市時,一個賣藥的老漢攔住他:“先生,買株何首烏吧?剛從山裡挖的,九蒸九曬後,能補氣血。”
林辰看著那何首烏,突然想起秦伯說的“藥宗的根,不在鼎,在人”。或許,父母的恩怨、影閣的紛爭,都該放下了,他能做的,就是守住這份藥心,把藥宗的手藝傳下去。
回到百草穀時,夕陽正濃。沈念和阿默在藥圃裡等著他,見他平安回來,少年激動得差點哭出來。“林辰哥,你沒事太好了!我燉了黃精雞湯,就等你回來喝呢!”
暖房裡,周鶴叔正在翻檢新收的蒼術,雪團趴在灶邊,三隻小狐狸圍著它打滾。林辰把《藥宗手劄》遞給周鶴叔:“您看,這是林宗主的筆記。”
周鶴叔戴上老花鏡,一頁頁翻看,眼眶漸漸紅了:“是他的字,沒錯……當年他總說,‘醫者最大的本事,不是能治多少大病,是能讓百姓看得起病’,你看這手劄裡的方子,都是些便宜藥,卻能治大病。”
阿默看著手劄裡的插圖,突然道:“這上麵畫的歸元劍法,與雷大叔的‘藥石九式’很像,隻是更柔和些。”
林辰湊過去看,果然,手劄裡的劍法圖譜旁,標注著“以藥入劍,以劍護藥”,與雷大叔劍鞘上的刻字異曲同工。
“或許,他們當年都受了林宗主的指點,”林辰笑著說,“隻是一個在藥宗,一個在關外,走出了不同的路。”
夜裡,林辰坐在老槐樹下,將兩塊玉佩拚在一起,又翻開《藥宗手劄》。月光下,玉佩的紋路與手劄裡的圖譜漸漸重合,鼎身上的針、刀、藥杵圖案,正好對應著手劄裡的“三絕”心法。
“原來如此,”林辰恍然大悟,“百草鼎的秘密,不是能煉丹成仙,是能將針術、刀術、炮製術融為一體,讓醫術更精進!”
他想起夢裡的手術、手中的針刀、秦伯的炮製、雷大叔的劍法,這些看似不相關的東西,其實都在圍繞著“藥心”二字,正如玉佩背麵的“藥心為刃”——以仁心為根本,以醫術為利刃,才能真正守護生命。
沈念揉著眼睛從暖房出來,見林辰在看手劄,湊過來說:“林辰哥,秦伯寄信來了,說南疆的巴戟天豐收了,讓我們派人去取,順便教他們種刺五加。”
林辰笑著點頭:“明天你和阿默去一趟吧,路上注意安全。”
“那你呢?”
“我留在穀裡,”林辰撫摸著玉佩,“整理手劄裡的方子,再把針刀的用法畫成圖,印給各地的藥鋪。”
沈念打了個哈欠:“那我去收拾東西了,爭取早日回來,跟你學新的針刀手法。”
少年的身影消失在暖房門口,林辰望著藥圃裡的月光,突然覺得,無論過去有多少恩怨,未來有多少迷霧,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腳下的這片土地,身邊的這些人,手裡的這份傳承。
護心劍在月光下泛著溫潤的光,劍鞘上的“藥石九式”彷彿在低語。林辰知道,他的路,才剛剛開始。這條路,或許沒有驚天動地的傳奇,卻有著藥草的清香,有著守護的溫暖,有著一代又一代人的傳承。
這,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