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蝕靈玄途 第458章 歸途藥香遠,新歲草木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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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鄰縣返程時,春風已經吹軟了百草穀的泥土。馬車碾過青石板路,竹籃裡的雪蓮花散發著清苦的香,混著阿默新采的薄荷,在車廂裡釀成一種奇特的味道——像娘醫案裡寫的“苦儘甘來”。

沈念扒著車窗往外看,見著路邊的蒲公英開了,忙喊:“林辰哥快看!像不像娘畫的小傘?”毛茸茸的白色花球在風裡輕輕搖晃,彷彿隨時會乘著風飛向穀裡。

林辰正低頭整理陳郎中送的藥書,聞言抬頭,忽然看見遠處的山坡上,有個熟悉的身影在采茶。走近了才發現是張嫂,她挎著竹籃,指尖在茶叢間翻飛,見了他們,笑著揮手:“回來啦?我采了新茶,給你們留著!”

雷大叔勒住馬韁,馬車停在茶叢邊。張嫂遞過一小包茶葉,翠綠的葉片上還沾著露水:“這是清明前采的,你娘以前最愛喝這個,說‘新茶配新藥,日子纔有勁頭’。”

林辰接過茶葉,指尖觸到葉片的嫩,忽然想起孃的信裡寫過:“每年清明,總在茶樹下埋壇酒,等辰兒長大,就著新茶喝。”他回頭望了眼百草穀的方向,彷彿看見娘蹲在茶樹下,小心翼翼地將酒壇埋進土裡,裙擺沾著新翻的泥土。

“張嬸,您知道那壇酒埋在哪嗎?”沈唸的眼睛亮晶晶的,像藏著星子。

張嫂愣了愣,隨即笑了:“在老槐樹下呢!去年我還見著土鬆動過,許是你雷大叔偷偷挖過?”

雷大叔撓撓頭,嘿嘿直笑:“就嘗了一小口,太烈!你孃的酒,比她的藥還夠勁。”

馬車重新上路時,風裡帶著茶香。林辰把茶葉放進孃的牛皮藥箱,與雪蓮花、陳郎中的藥書擺在一起。箱底的“藥香裡,藏著回家的路”越發清晰,像是娘在輕輕說:“辰兒,到家了。”

進穀時,暖房的窗台上,周鶴叔新栽的迎春開得正盛,金黃的花瓣探向窗外,像是在迎接他們。阿默率先跳下車,往暖房跑:“我去看看去年的陳皮晾得怎麼樣了!”

沈念抱著竹籃跟在後麵,嘴裡數著雪蓮花:“一朵、兩朵……要把它們插進孃的青瓷瓶裡,擺在案頭肯定好看。”

雷大叔扛著藥箱往正屋走,腳步輕快得不像個老人:“今晚煮雞湯,就用張嬸的新茶當調料,你娘以前總這麼做。”

林辰站在老槐樹下,望著樹下那片鬆動的泥土。春風拂過,槐樹葉沙沙作響,像是在催他挖開泥土。他找來鐵鍁,輕輕插進土裡,果然觸到個陶壇,壇口用紅布封著,布上繡著朵紫菀花——是孃的針腳。

“真有酒!”沈念湊過來看,眼睛瞪得圓圓的。

林辰小心地揭開紅布,一股醇厚的酒香漫開來,混著泥土的腥氣,竟格外醉人。壇底壓著張字條,是爹的字跡:“婉說,等辰兒能獨當一麵了,就陪他喝這壇酒,說他肯定比我能喝。”

周鶴叔捋著胡須笑:“你爹當年喝不過你娘,總說‘等兒子長大了替我報仇’,沒想到這壇酒藏了這麼多年。”

當晚,暖房裡擺了桌簡單的酒菜。雷大叔把壇酒倒進粗瓷碗,酒液琥珀色,泛著微光。林辰端起碗,往地上灑了些:“爹孃,嘗嘗你們的酒。”

酒入喉,先是烈,嚥下後卻泛出甘,像極了這些年的日子——苦過,累過,卻總有暖意在心底。沈念抿了一小口,辣得直伸舌頭,引得眾人笑個不停。

阿默從懷裡掏出片曬乾的雪蓮花,放進酒碗:“陳郎中說,這花泡酒能驅寒,給雷大叔和周先生補補。”

雷大叔喝得滿臉通紅,說起娘當年的趣事:“有次她給人治傷,病人疼得直叫喚,她就給人講笑話,說‘你這傷看著嚇人,其實不如我家辰兒摔的那跤重’,逗得病人直笑,忘了疼。”

周鶴叔放下酒碗,翻開孃的醫案:“你看這頁,治跌打損傷的方子旁,畫了個摔屁股墩的小人,準是畫的你。”

林辰看著那小人,忽然想起五歲那年從柴堆上摔下來,娘一邊給她塗藥,一邊畫他哭鼻子的樣子,說“記下來,讓你長大了看看有多糗”。原來那些瑣碎的瞬間,她都悄悄藏進了醫案裡,像藏著一顆顆珍珠,串起了他的成長。

夜深時,酒壇見了底。林辰把空壇抱回老槐樹下,重新埋進土裡,壇口壓著片雪蓮花瓣。月光透過槐樹葉照下來,在泥土上投下斑駁的影,像娘和爹在笑著看他。

他回到暖房,見沈念趴在案頭睡著了,手裡還攥著朵紫菀花;阿默在燈下整理藥草,針刀在月光下閃著光;周鶴叔和雷大叔靠在椅上打盹,嘴角還帶著笑。

林辰坐在藥圃邊的石凳上,望著滿穀的夜色。新栽的回春藤已經爬上竹籬,紫菀花的香氣漫過門檻,與暖房裡的藥香纏在一起。他忽然明白,所謂傳承,不是把過去鎖進箱子,是讓那些愛與勇氣,像種子一樣落在土裡,在新的日子裡生根發芽。

《百草秘錄》攤在案頭,最後一頁的空白處,林辰寫下:“春有新茶,冬有陳酒,草木年年,思念歲歲。”

窗外的春風拂過,掀動了書頁,彷彿孃的指尖輕輕劃過,在他寫下的字旁,添了個小小的笑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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