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蝕靈玄途 第483章 夏至蟬鳴盛,藥廬論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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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草穀的夏至裹著層黏膩的熱。蟬鳴從清晨吵到深夜,像無數把小鋸子,在耳邊來來回回地拉,藥圃裡的金緣紫菀卻開得沉靜,淡紫色的花瓣在烈日下微微收攏,像怕被曬蔫的孩童。林辰坐在暖房的竹榻上,翻看著太醫院送來的《南方濕熱症案》,案上的青瓷碗裡泡著薄荷茶,綠得透亮,涼氣順著杯沿往上冒。

“林先生,周校長讓您去校舍!”小石頭舉著個竹編的蟈蟈籠跑進來,籠裡的蟈蟈叫得正歡,“太醫院的李大夫又來了,還帶了位老先生,說是從江南來的,專治濕熱病!”

林辰放下醫案,跟著小石頭往校舍走。剛到門口,就聽見裡麵傳來爭執聲,李大夫的聲音帶著急:“張老您這方子太峻烈,濕熱症本就傷脾胃,再用苦寒藥,怕是要雪上加霜!”

“你懂什麼?”另一個蒼老的聲音響起,帶著江南口音的硬朗,“江南的濕熱跟北方不同,黏膩如油,不用猛藥怎麼去根?當年蘇婉先生在江南行醫,用的就是這個路數!”

林辰推門進去,隻見一位白發老者正拄著柺杖,指著案上的醫案跟李大夫辯駁,周鶴叔坐在一旁,手裡搖著蒲扇,笑得一臉無奈。“這位是江南的張神醫,”周鶴叔起身介紹,“專治濕熱症的高手,聽聞咱們在編《全國藥草全誌》,特意趕來交流。”

張老打量著林辰,目光銳利如鷹:“你就是蘇婉的徒弟?我倒要問問你,她當年在蘇州治黃黴天的痢疾,用的是黃連還是黃芩?”

“用的是紫蘇梗配蒼術。”林辰從容回答,“我孃的醫案裡寫著,江南濕熱多夾氣滯,黃連太苦寒,傷了胃氣反而難愈,紫蘇梗理氣,蒼術燥濕,再加些穀芽健脾,纔是治本之法。”

張老愣了愣,忽然撫掌大笑:“好!好!果然是蘇婉教出來的!當年她就是這麼跟我辯的,說‘醫者要懂藥,更要懂人,南方人脾胃嬌弱,用藥得像江南的雨,綿密纔不傷身’。”

李大夫臉上一紅,忙給張老斟茶:“是學生見識淺了,還請張老和林先生多指點。”

暖房裡的氣氛頓時緩和下來。張老從行囊裡掏出本《江南濕熱論》,泛黃的紙頁上寫滿了批註,其中幾處還畫著小小的紫菀花,跟娘醫案裡的筆跡如出一轍。“這是當年蘇婉送我的,”老人摸著書頁,眼裡泛起懷念,“她說‘醫道如流水,南往北來,總得彙在一處’,讓我有機會去北方看看,彆總守著江南的方子。”

孟書硯正好從西域回來,聽聞張老來了,忙把西域的“沙棘祛濕方”拿出來:“這是牧民們用來治風濕的,沙棘配雪蓮,雖烈卻能散寒濕,不知對江南的濕熱有沒有借鑒?”

張老接過方子,眯著眼看了半晌,忽然拍案:“有!太有了!濕熱分寒熱,北方多寒濕,南方多濕熱,但‘濕’字同源,都得靠行氣來化!你這沙棘能理氣,配著我們江南的藿香,說不定能闖出個新方子!”

眾人圍在案前,你一言我一語地討論起來。張老講江南的“梅雨病”,林辰說北方的“燥濕熱”,孟書硯談西域的“風寒夾濕”,李大夫則在一旁記錄,筆尖劃過紙頁的聲音,與窗外的蟬鳴相和,倒成了首特彆的調子。

沈念端著盤冰鎮的楊梅進來,酸甜的果香瞬間驅散了藥味的沉悶。“張老嘗嘗這個,”她把盤子放在案上,“這是玉泉河分號送來的,張奶奶說江南人夏天都吃這個,能解暑氣。”

張老拿起顆楊梅,放進嘴裡,眯著眼品了品:“跟蘇婉當年帶的一個味!她說‘百草穀的楊梅,酸裡帶甜,像極了治病的道理,得又狠又柔’。”他忽然對林辰道,“我這次來,是想把江南的藥草圖譜交給你們,也算完成蘇婉當年的托付——讓南北的藥草,真真正正聚在一處。”

午後,日頭更烈了。林辰帶著張老和李大夫去藥圃,看穀裡的“祛濕藥草”。回春藤纏著竹架,葉片上的金線在陽光下閃閃發亮;蒼術的根莖冒出地麵,帶著股泥土的腥香;最惹眼的是金緣紫菀,雖還沒到盛花期,卻已有了飽滿的花骨朵,紫褐色的苞衣上沾著細密的水珠,像攢了一肚子的清涼。

“你看這紫菀,”林辰指著花骨朵,“我娘說它能‘潤肺止咳’,其實也能祛濕,配著蒼術用,南方的痰濕咳嗽最見效。”

張老蹲下身,仔細看著紫菀的葉片,忽然道:“當年蘇婉在江南,就用紫菀配枇杷葉,治好了不少梅雨季節的久咳,百姓們都叫它‘南北和’。”

小石頭提著水壺跟在後麵,給藥草澆水,聽見這話,忙說:“那我們也給它起個新名字吧!叫‘四海安’怎麼樣?蘇先生說過,藥草要能安四海的人。”

眾人都笑了,張老摸著小石頭的頭:“好!就叫‘四海安’!等《全國藥草全誌》編成了,我第一個把它寫進去。”

傍晚,夕陽給藥圃鍍上了層金。林辰在暖房裡煎藥,用的是張老帶來的江南藿香,配著穀裡的紫蘇和薄荷,藥香清清涼涼,像把江南的雨和北方的風都熬在了一起。張老和周鶴叔坐在竹榻上,說著當年跟娘一起行醫的往事,李大夫在一旁認真記錄,孟書硯則在整理新得的方子,準備添進《百草續錄》。

“說起來,”張老喝了口藥湯,眼裡的笑意濃得化不開,“蘇婉當年總說,她想建個‘百草彙’,讓天下的醫者都能在這裡論道,讓南北的藥草都能在這裡紮根。現在看來,她的夢,在你們手裡成真了。”

林辰望著窗外的藥圃,金緣紫菀的花骨朵在暮色裡輕輕搖晃,像在點頭。他忽然覺得,這暖房,這藥圃,這來來往往的醫者,都是娘當年埋下的種子,如今長成了一片森林,而他們,就是在森林裡添新枝的人,讓這片綠,往更遠處蔓延。

入夜,蟬鳴漸漸歇了。林辰坐在案前,給《百草續錄》添新內容,寫下“藿香配紫蘇,治南方濕熱;沙棘合蒼術,解北方寒濕”,旁邊畫了朵小小的“四海安”,像個溫柔的注腳。

窗外的月光透過竹簾,在案上灑下斑駁的影。遠處的玉泉河傳來潺潺的水聲,載著新的方子,新的故事,往江南,往西域,往所有需要藥香的地方去了。而百草穀的燈,會一直亮著,等著更多醫者來論道,更多藥草來紮根,讓孃的“百草彙”,永遠熱鬨,永遠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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