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蝕靈玄途 第498章 雪融藥苗醒,新學試耕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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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草穀的雪開始化了,簷角的冰棱滴著水,在地上鑿出一個個小坑。藥圃裡的稻草被融雪浸得發亮,扒開草堆,黑土地裡冒出點點新綠——是頂冰花的嫩芽,裹著泥漿,卻倔強地往上鑽。林辰蹲在地裡,用竹片小心地撥開壓在芽上的土塊,指尖沾著濕泥,涼絲絲的,卻透著股活氣。

“林先生,巴特爾他們在學編藥簍呢!”小石頭舉著個歪歪扭扭的竹筐跑過來,筐底還漏著個洞,“孟大哥說他們編的比去年藥童們初學的時候強多了!”

暖房門口的空地上,孟書硯正教少年們劈竹篾。巴特爾握著砍刀,胳膊上的肌肉繃得緊緊的,竹片在他手裡卻不聽話,劈得長短不一。其其格坐在一旁,手指靈活地穿梭在竹篾間,她編的簍子雖小,卻比巴特爾的規整,隻是在收口處打了個死結,解不開了。

“彆急,”孟書硯拿過其其格的簍子,用小刀挑開死結,“編簍子跟種藥草一個理,得鬆活點,太緊了透不過氣。”他示範著打了個活結,“你看,這樣既能裝東西,又好開啟,就像待人,得有張有弛。”

其其格點點頭,辮梢的紅繩隨著動作晃悠,她把活結拆了又編,編了又拆,直到竹篾在手裡服帖了,才露出點笑。巴特爾看著她的簍子,把自己劈壞的竹片往身後藏,耳朵卻紅了——剛才他還嘴硬說“編簍子不如馴馬難”。

周鶴叔提著個竹籃從地窖出來,裡麵是去年收的紫菀花籽,他往每個少年手裡塞了一小包:“今天的課,學‘選種’。”老人坐在石凳上,抓起把花籽在掌心搓著,“飽滿的、沉手的,纔是好種,就像看人,得看內裡實在不實在。”

他讓少年們把花籽倒在篩子裡,對著日頭照:“透光的是癟籽,留著沒用;不透光的,才能下種。”巴特爾捧著篩子,手卻抖,花籽撒了一地,他慌忙去撿,指尖被石子硌了下,也沒吭聲。

林辰走過去,幫他把花籽攏進篩子:“當年我初學選種,比你撒得還多。”他抓起粒飽滿的花籽,“你看,這籽沉,是因為它攢足了勁,想發芽。人也一樣,沉得住氣,才能成事兒。”

巴特爾的頭埋得更低了,卻把篩子握得更緊。其其格悄悄把自己篩好的花籽分了他一半,紅繩在他手背掃過,像隻輕點的蝶。

晌午的日頭暖起來,雪水順著藥圃的田埂往下淌,彙成細小的溪流。雷大叔在地頭挖了個坑,埋上陶罐,裡麵煮著雪蓮奶茶,說“給孩子們補補”。奶茶的香氣混著泥土的腥氣,漫過新綠的藥苗,成了春天獨有的味。

“嘗嘗這個!”雷大叔給每個少年遞過陶碗,奶茶表麵結著層奶皮,喝一口,奶香裡帶著雪蓮的清苦,“這是婉妹當年教的法子,說‘乾活累了,喝這個頂用’。”

巴特爾喝得急,奶皮沾在鼻尖上,其其格掏出帕子想給他擦,又不好意思地縮了回去,隻低著頭笑。小石頭指著遠處的玉泉河:“等雪全化了,河就開了,沈三叔會劃船來送新米,還會帶蘆葦葉,能包粽子!”

“粽子?”其其格抬頭問,眼裡滿是好奇。

“就是用米包的,”林辰解釋道,“裡麵能放棗,放肉,咱們穀裡還會放紫蘇葉,香得很。”他忽然想起什麼,“等你們學會種紫菀,就教你們包紫蘇粽,算是給你們的‘結業禮’。”

少年們的眼睛都亮了,手裡的花籽彷彿也更沉了些。

下午的課是“識土”。周鶴叔帶著眾人往藥圃深處走,指著不同的地塊:“這處土黑,是‘腐殖土’,肥,適合種紫菀;那處土黃,是‘砂壤土’,透氣,適合種薄荷。”他抓起把黑土,湊到巴特爾鼻子前,“聞聞,有股黴香味,是好土。”

巴特爾聞了聞,又聞了聞黃土,皺著眉說:“黑土……像阿古拉的羊圈土,能肥田。”眾人都笑了,周鶴叔點頭:“對嘍!土好不好,不用看顏色,得看它能不能養東西。就像人,不用看穿著,得看心善不善。”

其其格蹲在地上,把兩種土分開裝在布袋裡,還係上不同顏色的繩——黑土用紅繩,黃土用藍繩,跟她辮梢的顏色一樣。“這樣……就不會忘。”她小聲說,像怕打擾了土裡的蟲。

夕陽把藥圃染成金紅色時,林辰帶著少年們種下今天選好的紫菀籽。巴特爾的手還笨,挖的坑太深,林辰幫他把坑填淺了些:“太深了,芽鑽不出來;太淺了,經不住曬。得剛剛好,就像做事,得拿捏好分寸。”

其其格的坑挖得勻稱,下種、覆土、澆水,動作雖慢,卻樣樣周到。她在每個種穴旁插了根小木棍,棍上纏著紅繩,像給種子做了記號。

“這是……怕忘了?”林辰問。

“阿古拉說……種了東西,就得記著它,”其其格的臉映著晚霞,紅撲撲的,“就像記著……教你本事的人。”

林辰心裡一暖。他想起娘種藥時,也愛在地裡插些小標記,說“每株藥都有靈性,你記著它,它就長得歡”。這些西域的孩子,雖離鄉遠,卻把阿古拉的話、把蘇婉先生的影,都揣在了心裡。

回到暖房時,沈念已經備好了晚飯:青稞餅就著酸白菜,還有鍋熱乎乎的羊肉湯。少年們吃得香,巴特爾把自己碗裡的羊肉夾給其其格,嘴裡說“我不愛吃嫩的”,其實是早上看見她盯著灶房的羊肉咽口水。

周鶴叔看著這一幕,對林辰小聲說:“婉妹當年總說,教本事容易,教人心難。你看這些娃,不用教,心就熱乎,是塊好料。”

夜裡,林辰坐在案前,翻看著少年們的“學藥筆記”。巴特爾的字歪歪扭扭,卻記滿了“紫菀籽要選沉的”“黑土適合種紫菀”;其其格的筆記畫著圖,選種的篩子、編簍子的活結、地裡的紅繩標記,都畫得清清楚楚,旁邊還畫了朵小小的冰絨花。

他在《百草續錄》上寫下:

“雪融時,藥苗醒,少年學耕。選種識土,編簍記事,皆非難事,難在存心——存對藥草的敬,存對師長的念,存對遠方的牽。此念不滅,縱隔千山,亦能把根紮下。”

窗外的頂冰花又開了幾朵,嫩黃的花瓣在月光下泛著光。遠處的藥圃裡,新種下的紫菀籽在土裡悄悄呼吸,像在應和著屋裡的墨香,也應和著少年們沉沉的鼾聲。

百草穀的春天,就這麼在新綠的藥苗裡,在少年們的學步中,慢慢醒了。而那些播下的種子,不管是土裡的,還是心裡的,都在等著一場雨,然後破土而出,向著日頭,使勁生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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