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悅暢小說 > 其他 > 蝕靈玄途 > 第544章 藤纏架上春
加入收藏 錯誤舉報

蝕靈玄途 第544章 藤纏架上春

← 上一章 章節列表 下一章 →
    清明的雨絲斜斜地織著,把百草穀的紫菀架潤得油亮。去年埋下的“三色籽”已抽出藤蔓,嫩紫的卷須像無數隻小手,正沿著竹架往上攀,葉片上的雨珠滾來滾去,映得架下的三色繩結愈發鮮亮。

“快搭輔助架!”林辰踩著竹梯,手裡遞下捆細竹條,“這藤長得瘋,不引著點,會纏成亂麻。”

趙墩子在下麵接竹條,褲腳沾滿了帶泥的草屑:“阿古拉其說草原的藤更野,牧民們用駝毛繩牽著,讓它們順著蒙古包的木柱爬,到夏天能遮半麵牆呢。”他把竹條插進土裡,用軟繩固定住藤蔓,“俺們的竹架可比木柱結實,保準能讓藤爬到頂!”

周丫提著竹籃走來,籃裡是春杏捎來的“引藤花”——江南的一種香草,曬乾後係在架上,能引誘藤蔓往高處爬。“春杏姐說這花有股特殊的香,藤聞著就往上長,”她踮著腳把花係在竹架頂端,辮子上的紫菀花瓣被雨打濕,貼在臉頰上,“你看這株‘粉邊1號’的藤,都快追上去年的高度了!”

藤尖果然格外精神,卷須緊緊抓住竹條,像憋著股勁兒要爭第一。林辰用尺子量了量,才半個月,竟比旁邊的藤高出三寸,莖稈也更粗壯,帶著沙棘混種的韌勁。“這就是‘三色籽’的好處,”他笑著在《春生記》上記下,“抗逆性強,長勢優於普通品種。”

雨停時,春杏帶著蘇婉堂的花匠來了。花匠背著個竹簍,裡麵裝著各色花苗:“老掌櫃說,紫菀架下種些耐陰的花,既能護根,又能看景,這是江南的‘花伴草’法子。”

花苗裡有蘭草、石竹,還有幾株茉莉,都是帶著江南水汽的品種。周丫立刻選了茉莉,小心翼翼地種在“粉邊1號”的藤下:“阿古拉其說草原的花少,等茉莉開了,我摘些寄給她,讓她聞聞江南的香。”

花匠蹲在旁邊指導:“茉莉喜濕,得離藤根三寸種,不然會爭水。”他手裡拿著把小剪刀,熟練地給藤蔓打頂,“這裡要剪,讓養分往側枝走,將來開花纔多。”

趙墩子看得眼熱,也拿起剪刀學著剪,卻笨手笨腳地剪多了,急得直撓頭。花匠笑著教他:“就像給羊剪毛,不能一刀下去太狠,得順著長勢來。”

午後的陽光透過雲層,照在濕漉漉的藤蔓上,泛著溫潤的光。阿古拉泰帶著牧民送來了新做的羊毛氈,鋪在架下的泥地上,免得孩子們踩壞了剛種的花苗。“我姐托人捎了草原的‘肥酒’,”他從懷裡掏出個錫壺,“用馬奶和沙棘釀的,說給藤根澆點,能壯苗。”

林辰倒出點酒,果然帶著醇厚的奶香和微酸,他用清水稀釋後,小心地澆在“粉邊1號”的根邊:“這法子新鮮,說不定真能讓藤長得更旺。”

牧民們圍著竹架席地而坐,趙墩子拿出烤好的紅薯,春杏開啟帶來的茶罐,周丫則把花匠剛教她編的花環戴在阿古拉泰頭上——用紫菀藤和剛開的野菊編的,引得眾人直笑。

“你看這藤,”李藥師拄著柺杖,指著纏繞在一起的藤蔓,“青的是穀裡的,紫的是草原的,帶點綠白的是江南的,纏在一個架上,誰也離不開誰了。”

林辰望著那些互相纏繞的藤蔓,忽然覺得它們像無數條三色繩,把三地的土地、三地的人都纏在了一起。風穿過架間,藤蔓輕輕搖晃,卷須摩擦竹條的聲音,像在說:再長些,再長些,等爬滿了架,就能把三地的春天,都織成一片紫了。

夕陽染紅竹架時,最後一根輔助架也搭好了。孩子們在架下係滿了新的三色繩結,每個結上都掛著片花瓣——穀裡的紫菀、草原的沙棘、江南的茉莉,風一吹,像無數隻小蝴蝶在飛。

林辰在《春生記》的空白頁畫了個纏滿藤蔓的竹架,架下的人笑著舉杯,旁邊寫著:

“藤纏架,架連三地;春生芽,芽滿九州。”

他知道,這藤蔓爬得越高,三地的聯結就越緊,等繁花滿架時,無論是草原的風、江南的雨,還是穀裡的土,都會在這紫色的花海裡,釀出同一種甜。

穀雨的暖風吹得百草穀的紫菀架搖搖晃晃,藤蔓間已綴滿了花苞,像無數顆攢緊的紫星星,隻待一聲令下便要炸開。林辰站在架下,指尖拂過最飽滿的那個花苞,表皮已泛出淡淡的紫,能摸到裡麵細密的紋路——是花瓣在舒展筋骨。

“林先生!阿古拉其的馬隊到穀口了!”趙墩子從山道上跑下來,粗布褂子被風吹得鼓鼓的,“她說帶了草原的‘催花酒’,灑在花苞上,三天就能全開!”

話音剛落,遠處就傳來馬蹄聲,阿古拉其騎著匹白馬奔來,馬背上搭著個羊皮袋,袋口飄出淡淡的酒香。“俺們的紫菀都開成海了!”她翻身下馬,把羊皮袋往石桌上一放,“這酒是用沙棘花和馬奶釀的,牧民們說比清水管用!”

周丫湊過去聞了聞,酒香裡混著沙棘的酸,忍不住皺鼻子:“會不會把花喝醉呀?”

“纔不會,”阿古拉其笑著擰開袋口,往手心倒了點,輕輕灑在最近的花苞上,“你看,它都在發抖呢,是高興的!”

果然,花苞在酒香裡輕輕顫了顫,像隻被驚動的小蝶。林辰笑著搖頭,卻也任由她折騰——草原的法子,有時帶著股野趣,偏偏很管用。

春杏的船也到了,這次她帶來了江南的“引蜂箱”,竹編的箱子裡爬滿了金黃的蜜蜂。“老掌櫃說,紫菀花得靠蜜蜂傳粉,這些是特意養的‘三色蜂’,能認三地的花香。”她把蜂箱擺在架下,掀開蓋子,蜜蜂嗡地一下飛出來,繞著花苞打旋,像在辨認老朋友。

孩子們立刻圍過來看熱鬨,趙墩子舉著個竹篩,說要幫蜜蜂擋擋風雨;周丫則把阿古拉其帶來的沙棘蜜抹在花瓣上,引得蜜蜂更歡了。阿古拉其蹲在蜂箱旁,用西域文在箱壁上畫了隻小羊,說“讓蜜蜂也認識草原的朋友”。

花開得比預想中更快。第二天清晨,林辰剛推開窗,就被滿架的紫驚得說不出話——昨夜的風像位信使,吹開了大半的花,淡紫色的花瓣層層疊疊,把竹架遮得嚴嚴實實,連陽光都隻能透過縫隙灑下碎金。

“開了!全開了!”周丫的歡呼聲從架下傳來,她穿著新做的藍布裙,正踮著腳給最高處的花係紅繩,裙擺掃過架下的茉莉,帶起一陣香風。

趙墩子扛著梯子跑來,梯子上綁著個小竹籃:“俺要摘朵最大的,給阿古拉其當發簪!”他爬上梯子,小心翼翼地掐下朵碗口大的花,花瓣邊緣帶著圈淺粉,正是“粉邊1號”的花。

阿古拉其接過花,彆在辮子裡,轉身往草原的馬隊跑去:“俺要讓牧民們看看,穀裡的花比草原的還美!”馬隊的駱駝早已備好,駝背上鋪著繡滿紫菀花的羊毛氈,是阿古拉其連夜趕製的,要把穀裡的花潮帶回草原。

春杏指揮著夥計往船上搬花:“這些送蘇婉堂,老掌櫃說要擺在堂前,讓江南的人都知道,三地合種的紫菀能開得這麼好。”她還特意選了些帶著花苞的枝子,“讓它們在船上接著開,一路開到江南去。”

花潮裡漸漸熱鬨起來。藥農們忙著采花製茶,說紫菀花茶能安神;孩子們則在架下鋪起羊毛氈,擺上沙棘醬、桂花糕,說是要辦“賞花宴”;李藥師帶著老人們坐在涼棚下,看著滿架的花,唸叨著“雲卿先生要是能看見,該多高興”。

林辰坐在架下的羊毛氈上,手裡捧著《春生記》,賬冊上的字跡已被花影染成淡紫。他翻到最後一頁,畫了片無邊無際的紫菀花海,花海中間有座竹架,架上係著紅、藍、黃三色繩結,繩結的末端,分彆連著草原的蒙古包、江南的烏篷船、穀裡的學堂。

“林先生,”周丫端著杯紫菀花茶走過來,茶水裡飄著片粉邊花瓣,“您看這茶,像不像把春天泡在裡麵了?”

林辰接過茶杯,茶香混著花香漫進肺腑,忽然覺得這花潮不止漫過了百草穀,更漫過了草原的沙、江南的水,漫過了三地人的心。那些曾經的賬冊、繩結、約定,此刻都開成了花,在風裡輕輕搖晃,像在說:看啊,我們真的長在了一起。

遠處,阿古拉其的馬隊出發了,駝鈴在花潮裡叮咚作響,辮子裡的紫菀花隨著馬蹄輕晃;春杏的船也揚帆了,船頭擺著的紫菀花迎著風,花瓣舒展得像要飛;趙墩子和周丫還在架下追逐,笑聲驚起一群蜜蜂,在花海中劃出金色的弧線。

林辰望著這一切,在《春生記》的最後一行寫下:

“一花引來萬花開,一地春連三地春。”

風穿過紫菀架,帶著滿架的花香,吹向草原,吹向江南,吹向所有種著“三色籽”的土地。他知道,這花潮不會停,就像三地的聯結不會斷,今年開在穀裡,明年就會開在草原的蒙古包旁,開在江南的水巷邊,開在每片需要暖、需要盼、需要聯結的土地上,把“三地合”的故事,開成永不凋謝的春天。
← 上一章 章節列表 下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