蝕靈玄途 第678章 亂葬崗影,血祭迷局
七月初七的月亮帶著股詭異的紅,像塊浸了血的玉盤,懸在亂葬崗的上空。李雪伏在半人高的蒿草裡,指尖攥著銀簪,簪頭的蘭草紋在月光下泛著冷光。沈硯就趴在她身邊,呼吸放得極輕,手按在鞘中的短劍上,指節因用力而發白。
“還有一炷香就到子時了。”林辰的聲音從前方傳來,他混在送葬的隊伍裡,穿著件洗得發白的孝衣,竹杖藏在寬大的袖中,“靖王的人已經開始佈置祭壇了,你們看那邊——”
順著他示意的方向望去,亂葬崗中央的空地上,十幾個黑衣人正圍著個石台忙碌。石台用黑布蓋著,隱約能看見下麵綁著人影,想來就是那一百個中了血蠱的人。祭壇四周插著八根黑幡,幡上用硃砂畫著噬心教的符號,在夜風中獵獵作響,像極了哭嚎的鬼影。
沈硯的牙齒咬得咯咯響:“這群畜生!連死人都不放過!”亂葬崗本就埋著無主的屍骨,此刻被他們折騰得怨氣衝天,空氣中彌漫著腐臭與血腥混合的怪味。
李雪從藥箱裡拿出個小巧的瓷瓶,裡麵裝著用雪茶和艾草提煉的汁液:“等下我靠近祭壇,用這個潑向黑幡,能暫時壓製邪祟。你們趁機救人,儘量彆驚動他們的大祭司。”
“大祭司?”沈硯低聲問,“就是那個能操控血蠱的噬心教教主?”
“還不確定。”林辰的聲音壓得更低,“靖王說教主會親自到場,但我總覺得不對勁。噬心教消失了三十年,哪會這麼輕易重現?說不定是個幌子。”
正說著,祭壇那邊忽然響起了鐘聲,“咚——咚——”,沉悶的聲響撞在每個人的心上。黑衣人紛紛跪倒在地,對著石台方向磕頭。一個身披黑袍、戴著青銅麵具的人走上祭壇,手裡舉著根纏著鎖鏈的骨杖,正是他們口中的“大祭司”。
“時辰到!血祭開始!”大祭司的聲音經過麵具過濾,變得嘶啞難聽,像兩塊石頭在摩擦。他舉起骨杖,鎖鏈“嘩啦”作響,石台上的黑布被風吹落,露出下麵一百個被綁在木樁上的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個個眼神空洞,嘴角流著涎水,顯然已被血蠱控製。
“以汝之血,祭我教主!”大祭司揮動骨杖,鎖鏈纏上最左邊一個老者的脖頸。老者沒有掙紮,隻是喉嚨裡發出“嗬嗬”的聲響,脖頸處的麵板迅速變紅,像是有什麼東西在皮下蠕動。
“動手!”林辰低喝一聲,竹杖從袖中滑出,帶著金光砸向最近的黑幡。黑幡應聲而斷,幡上的符號冒出黑煙,發出淒厲的尖叫。
沈硯如離弦之箭般衝出,短劍寒光一閃,斬斷了兩個黑衣人的手腕。李雪緊隨其後,將瓷瓶裡的汁液潑向其餘黑幡,汁液所到之處,黑幡紛紛燃燒起來,火光映紅了半個天空。
“有刺客!”大祭司怒吼,骨杖指向李雪,“抓住那個女的!她的血能解總綱!”
黑衣人紛紛朝李雪撲來,個個眼神狂熱,彷彿她是什麼稀世珍寶。沈硯立刻回身護在她身前,短劍舞得密不透風,劍氣將黑衣人逼得連連後退。
林辰則直奔祭壇,竹杖橫掃,將綁著人的木樁紛紛打斷。“快走!”他對著那些被控製的人喊道,卻發現他們依舊呆呆地站著,彷彿沒聽見。
“他們的心智被蠱蟲鎖死了!”李雪急道,“必須先逼出蠱蟲!”她摸出銀針,想往最近一個少年的百會穴刺去,卻被大祭司的骨杖攔住。
“小丫頭,你的銀簪呢?”大祭司的麵具對著她,青銅眼洞裡閃爍著貪婪的光,“把簪子交出來,我可以讓你當噬心教的聖女!”
“做夢!”李雪銀簪出鞘,直取大祭司的麵門。銀簪與骨杖相撞,發出刺耳的金屬聲,她隻覺得手臂發麻,竟被震得後退了三步。
“果然是蘭草簪。”大祭司冷笑,“當年你外婆就是用它壞了教主的好事,今天我就要用你的血,讓這簪子認主!”他骨杖一頓,石台上突然裂開個洞口,爬出無數隻暗紅色的蟲子,正是血蠱!
“小心!”沈硯一把將李雪拉到身後,揮劍劈向血蠱。劍鋒砍在蠱蟲身上,竟被彈開——這些血蠱比他們之前遇到的更堅硬,顯然是用活人精血餵了多年的。
李雪忽然想起《毒經》總綱裡的話:“血蠱畏至陽之血,更畏慈悲之心。”她看向沈硯,又看向那些被控製的人,心裡忽然有了主意。
“沈硯,割我手指!”她喊道。
沈硯一愣:“師姐你瘋了?”
“快!”李雪急道,“隻有我的血能暫時壓製它們!”
沈硯咬咬牙,短劍在她指尖劃了道小口,鮮血立刻湧了出來。李雪將流血的指尖按在銀簪上,簪頭的蘭草紋瞬間亮起紅光,彷彿活了過來。她舉起銀簪,朝著血蠱群揮去,紅光所及之處,血蠱紛紛化作黑煙,慘叫著消散。
“蘭草泣血……果然是真的!”大祭司又驚又喜,骨杖再次襲來,這次卻不是攻向李雪,而是直指她手中的銀簪。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林辰的竹杖突然從側麵打來,重重砸在大祭司的後心。大祭司悶哼一聲,麵具掉落在地,露出下麵一張熟悉的臉——竟然是戒嗔!
“是你!”李雪和沈硯都驚呆了。
戒嗔擦掉嘴角的血跡,臉上露出瘋狂的笑:“是我又怎麼樣?我師父不空上師就是被你們中原人害死的!我要讓你們都嘗嘗血蠱的厲害!”他骨杖一揮,那些被控製的人突然像瘋了似的撲上來,眼睛裡布滿血絲。
“他們被血蠱操控了!”林辰大喊,“雪丫頭,用銀簪照他們的眉心!”
李雪立刻舉起銀簪,紅光掃過那些人的眉心。被照到的人紛紛停下動作,捂著頭痛苦地呻吟,皮下的血蠱在紅光下翻滾,似乎想鑽出來。
“快!用你的血點他們的眉心!”林辰喊道。
李雪忍著指尖的疼痛,挨個往那些人眉心點去。她的血落在他們額上,與銀簪的紅光融合,形成一個個小小的蘭草印記。血蠱在印記下掙紮片刻,最終化作血水,從麵板裡滲出來。
戒嗔看著自己的血蠱一個個被破,氣得目眥欲裂:“我殺了你們!”他不顧一切地衝向李雪,卻被沈硯一劍刺穿了胸膛。
“你師父要是知道你用他教的蠱術害人,絕不會饒你。”沈硯的聲音冰冷。
戒嗔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似乎想說什麼,最終卻隻吐出一口黑血,倒在地上沒了氣息。
隨著戒嗔的死亡,剩餘的黑衣人紛紛潰散。林辰讓人將獲救的百姓送往安全地帶,自己則走到石台上的洞口前,竹杖往下一探,臉色驟變:“下麵還有東西!”
沈硯和李雪湊過去一看,洞口下竟是個密室,裡麵堆滿了噬心教的典籍,最中間的石台上,放著個水晶棺,棺裡躺著個麵容栩栩如生的女子,額上也有個蘭草印記。
“這是……”李雪驚訝地捂住嘴。
林辰拿起水晶棺旁的一本日記,翻開一看,長歎一聲:“這纔是真正的噬心教聖女,戒嗔的師妹。三十年前被你外婆所救,一直沉睡在這裡。戒嗔做這一切,就是想用血祭喚醒她。”
日記裡記載著戒嗔的執念:他師妹曾是噬心教的希望,卻因不願用活人煉蠱被囚禁,是不空上師偷偷將她救出,藏在這亂葬崗的密室裡。戒嗔以為隻要喚醒師妹,就能重振噬心教,卻不知師妹早已厭惡了教中的殺戮。
李雪看著水晶棺裡的女子,忽然明白了外婆的用意。蘭草泣血,從來不是為了毀滅,而是為了救贖。就像這亂葬崗的月光,縱然照過無數死亡,也終將迎來黎明。
天邊泛起魚肚白時,官差們清理完亂葬崗的痕跡。李雪將銀簪重新綰進發間,指尖的傷口已經結痂。沈硯遞給她塊乾淨的布,輕聲道:“回去吧,師娘肯定在藥圃等著我們喝雪茶呢。”
林辰望著初升的朝陽,竹杖在地上輕輕敲著:“京城的事了了,我們也該回藥圃了。”
馬車駛離亂葬崗時,李雪回頭望了一眼。晨曦中的亂葬崗安靜得像個熟睡的孩子,那些曾經的血腥與罪惡,彷彿都被朝陽融化了。她知道,隻要心懷慈悲,堅守正義,無論多麼黑暗的地方,都終會迎來光明。
就像藥圃裡的雪茶,縱然經曆了雪域的嚴寒,也終將在春天抽出新芽,綻放出屬於自己的清冽與芬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