蝕靈玄途 第683章 畫舫風波,毒香溯源
蘇州河的晨霧還未散儘,畫舫已在水麵上輕輕搖曳。李雪憑欄而立,看著兩岸的白牆黛瓦在霧中若隱若現,鼻尖縈繞著淡淡的水汽與花香——是岸邊的臘梅開了,冷香清冽,混著河水的濕潤,格外沁人心脾。
“師姐你看,那艘畫舫上有賣糖畫的!”沈硯指著不遠處的一艘花船,眼睛發亮,“比京城的還精緻,我去買個龍形的!”
他剛要跳上跳板,就被李雪拉住:“彆亂跑,楚大哥說今天要去查迷迭香的來源,讓我們在畫舫上等他。”
沈硯悻悻地收回腳,卻還是忍不住盯著糖畫攤,嘴裡嘀咕著:“就去一小會兒,耽誤不了事。”
李雪被他逗笑,從食盒裡拿出塊芝麻糕:“先吃這個墊墊,等查完了事,讓你吃個夠。”
青禾坐在船艙裡,正低頭整理從廢園子裡搜出的毒草樣本,忽然指著其中一株:“李姑娘,你看這草,根須上有白色的絨毛,和普通的毒草不一樣。”
李雪湊過去一看,那毒草的根須果然覆著層細密的白毛,摸上去黏膩膩的,還帶著股淡淡的杏仁味。她心頭一緊:“這是‘斷魂草’,西域特有的毒草,有劇毒,少量就能讓人昏迷,多了會直接斃命。”
“胡三用這個煉無形蠱?”青禾驚訝道,“那他怎麼敢大量使用?就不怕被人發現?”
“他肯定是和斷魂草混在了迷迭香裡。”李雪拿起一根迷迭香,仔細聞了聞,“迷迭香的氣味辛辣,正好能掩蓋斷魂草的杏仁味,尋常人根本分辨不出來。”
正說著,楚風登上了畫舫,臉色凝重:“查到了,這批迷迭香是從西域的‘黑石城’運來的,經手人是個叫‘沙狼’的商人,據說和羅刹國的巫蠱師有往來。”
“又是羅刹國?”沈硯的眉頭皺了起來,“他們還沒死心?”
“怕是和當年的冰蠶蠱有關。”李雪想起在邊境互市的遭遇,“羅刹國的巫蠱師一直想在中原推廣蠱術,說不定這無形蠱就是他們的新手段。”
楚風點頭:“陸衍也是這麼認為。他說黑石城是西域的交通要道,各國商人雲集,魚龍混雜,想在那裡查到沙狼的蹤跡,怕是不容易。”
“那我們就去黑石城。”李雪語氣堅定,“總不能讓他們把毒香賣到中原各地。”
沈硯立刻附和:“對!我們去黑石城,把那個沙狼揪出來,問問他到底安的什麼心!”
畫舫行至河心時,忽然有艘裝飾華麗的花船靠了過來,船頭站著個穿錦袍的公子,手搖摺扇,眼神輕佻地打量著李雪:“這位姑娘好風姿,不知可否移駕鄙船,共飲一杯?”
沈硯立刻擋在李雪身前,怒目而視:“哪來的登徒子,滾遠點!”
錦袍公子身後的家丁立刻嗬斥:“大膽!這是我們蘇州知府的公子,你也敢罵?”
“知府公子又如何?”李雪冷冷開口,“光天化日之下調戲女子,也不怕丟了你父親的臉?”
知府公子臉色一沉:“小丫頭片子,彆給臉不要臉!知道我是誰嗎?在蘇州城,還沒人敢這麼跟我說話!”他揮手示意家丁動手,“把她給我抓過來!”
楚風上前一步,亮出腰間的令牌:“吏部侍郎府,楚風。你說,我敢不敢?”
知府公子看到令牌,臉色瞬間煞白,哪裡還敢囂張,連忙拱手道歉:“原來是楚大人,是小的有眼無珠,衝撞了大人和姑娘,還請恕罪。”
“滾。”楚風隻說一個字,錦袍公子如蒙大赦,帶著家丁灰溜溜地開船走了。
沈硯呸了一聲:“什麼東西,仗著家裡有幾個錢就橫行霸道,難怪胡三要用無形蠱對付他們。”
“話不能這麼說。”李雪搖頭,“不管他有錯沒錯,都不該用蠱毒害人。我們治病救人,不是為了分辨誰該活誰該死,而是守住醫者的底線。”
沈硯撓了撓頭:“我知道了,師姐。”
楚風看著兩人,眼裡露出笑意:“陸衍說,黑石城有位老朋友,或許能幫上忙。是位叫‘蘇三娘’的女子,在黑石城開了家藥鋪,對西域的草藥很熟悉。”
“蘇三娘?”李雪覺得這名字有些耳熟,忽然想起外婆醫案裡的記載,“是不是那位擅長用毒,卻隻殺惡人的‘毒仙子’?”
“正是。”楚風點頭,“據說她和你外婆還有過交情,當年一起在西域采過藥。”
“那太好了!”李雪眼睛一亮,“有她幫忙,找沙狼肯定容易多了。”
畫舫靠岸時,已是午後。四人簡單收拾了行裝,打算次日啟程前往黑石城。青禾去買路上的乾糧,沈硯則纏著楚風問黑石城的風土人情,聽說那裡的烤羊肉格外好吃,口水都快流下來了。
李雪坐在窗邊,整理著從蘇州府帶來的藥草樣本,忽然發現斷魂草的根須上,除了白色絨毛,還有些細小的黑色顆粒,像是某種蟲卵。她用銀針挑出一粒,放在陽光下仔細看,瞳孔驟然收縮——是血蠱的蟲卵!
“楚大哥,你來看!”李雪聲音發顫。
楚風湊過來一看,臉色也變了:“斷魂草上怎麼會有血蠱蟲卵?難道……”
“胡三不僅煉了無形蠱,還在斷魂草裡養了血蠱!”李雪的心沉到了穀底,“他想讓無形蠱和血蠱相互吞噬,煉出更厲害的蠱毒!”
沈硯也湊過來看,拳頭攥得咯咯響:“這個胡三,真是死不悔改!我們現在就去大牢審他!”
“沒用的。”楚風搖頭,“胡三昨天夜裡在大牢裡自儘了,用藏在衣領裡的毒草。”
眾人都愣住了。胡三明明已經悔悟,怎麼會突然自儘?
“是被人滅口了。”李雪深吸一口氣,“有人不想讓他說出沙狼的下落,更不想讓我們知道血蠱的事。”
窗外的天色漸漸暗了下來,蘇州河上的畫舫亮起了燈籠,燈火點點,映在水麵上,像撒了一地的碎金。可竹屋裡的氣氛卻格外沉重,每個人都明白,黑石城之行,絕不會像想象中那麼簡單。
“不管前麵有什麼等著我們,都得去。”李雪收起藥草樣本,眼神堅定,“不能讓血蠱和無形蠱蔓延開來,更不能讓羅刹國的陰謀得逞。”
沈硯重重點頭:“師姐說得對!大不了我們多帶些硫磺粉和醒神草,見一個蠱蟲滅一個!”
楚風看著兩人,心裡踏實了許多:“我已經讓人備好了馬車,明天一早出發,爭取早日到黑石城。”
夜裡,李雪躺在床上,卻怎麼也睡不著。她想起胡三自儘前的眼神,那裡麵除了恐懼,似乎還有一絲解脫。或許,他從一開始就知道自己隻是顆棋子,卻還是為了複仇,一步步踏入了深淵。
“睡不著?”沈硯的聲音從隔壁傳來,帶著點睡意朦朧。
“嗯。”李雪應了一聲。
“我給你講個笑話吧。”沈硯清了清嗓子,“從前有隻兔子,想去河邊釣魚,釣了三天都沒釣到,第四天,魚跳出水麵說……”
聽著他略顯笨拙的笑話,李雪的心情漸漸平靜下來。她知道,前路縱有荊棘,隻要身邊有這些人,有這份彼此扶持的溫暖,就總有勇氣走下去。
就像這蘇州河的水,縱然經曆過風波,也終會流向遠方,彙入更廣闊的天地。而他們的腳步,也將跟著藥香,走向更遠的地方,去守護那些需要守護的人。
第二天一早,馬車駛離了蘇州城。李雪掀開窗簾,看著漸漸遠去的畫舫和白牆黛瓦,心裡默默道:“等著我們,一定會回來的。”
馬車在官道上緩緩前行,車輪碾過晨霜,發出輕微的聲響。陽光透過車窗照進來,落在李雪發間的銀簪上,簪頭的蘭草紋閃著溫潤的光,彷彿在預示著,無論前路有多少風雨,希望總會像蘭草一樣,在絕境中悄然綻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