蝕靈玄途 第795章 東海驚濤,劍護蒼生
離開臥牛鎮,林辰一路東行,曉行夜宿,鐵劍的寒光映過無數城鎮鄉野,“連脈草”的種子也撒遍了沿途的荒坡、渡口、古道。有時是在山澗邊救了被“瘴氣蛇”咬傷的采藥人,有時是在破廟裡驅散了附在孤兒身上的“餓鬼”,更多時候,他隻是默默將草種埋進土裡,看它們在晨露中抽芽,便轉身策馬,不留姓名。
這日午後,終於抵達東海之濱的望潮鎮。鎮子依海而建,漁腥味混著鹹濕的海風彌漫在街巷裡,本該熱鬨的碼頭卻異常冷清,幾艘漁船孤零零地泊在岸邊,船帆低垂,像垂頭喪氣的巨人。
林辰找了家臨海的客棧坐下,點了碗海鮮麵,剛要動筷,就聽見鄰桌的漁民唉聲歎氣:“這都半個月了,誰還敢出海?前兩天王老五不信邪,帶著兒子駕船出去,結果呢?船翻了,人沒回來,隻撈上來一隻帶血的漁網!”
“可不是嘛,”另一個漁民抽著旱煙,眉頭擰成個疙瘩,“聽說海裡來了個‘九頭蛟’,長著九個腦袋,每條脖頸上都纏著黑鱗,一口就能吞下一整艘漁船!官府派來的水師也沒用,戰船剛靠近深海,就被巨浪拍碎了……”
林辰放下筷子,望向窗外的大海。此刻的海麵看似平靜,湛藍的海水下卻隱隱透著一股不安的躁動,連空氣裡的海風都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腥甜,不像魚蝦的味道,倒像是……血腥味。
“店家,”他喚來掌櫃,“這九頭蛟是何時出現的?可有什麼異常征兆?”
掌櫃是個精瘦的中年人,聞言苦著臉搖頭:“約莫是上個月大潮過後,海裡就不太平了。先是夜裡聽見深海傳來怪叫,像牛吼,又像鬼哭;後來就有漁船失蹤,再後來……就有人看見那怪物在浪裡翻騰,九個腦袋在月光下閃著綠光,嚇死人喲!”他壓低聲音,“鎮上的巫婆說,是海神發怒了,要我們獻祭童男童女才能平息怒火,這兩天正逼著鎮長選人呢……”
“胡鬨!”林辰猛地拍桌,碗裡的湯濺出幾滴,“妖物作祟,不去除害,反倒拿無辜孩童獻祭,這是什麼道理!”
正說著,街上傳來哭喊聲。林辰走到門口,看見幾個差役正拖著兩個哭鬨的孩子往前走,孩子的父母跟在後麵,哭得撕心裂肺。鎮長是個白鬍子老頭,拄著柺杖跟在一旁,麵色慘白,嘴裡喃喃著:“沒辦法啊……為了全鎮人的性命,隻能委屈你們了……”
“住手!”林辰拔劍出鞘,鐵劍插在差役麵前的地上,劍穗的“守心符”在海風中劇烈顫動,“區區妖物,何至於犧牲孩童?讓開,我去會會那九頭蛟!”
差役們被他的氣勢嚇住,紛紛後退。鎮長抬頭看見林辰,渾濁的眼睛裡閃過一絲希望:“壯士……你、你真能對付那怪物?”
“能否對付,去了便知。”林辰拔出鐵劍,轉身走向碼頭,“給我找艘最結實的漁船,再備些烈酒和火油。”
漁民們半信半疑,但死馬當活馬醫,很快找來一艘加固過的漁船。林辰跳上船,一個老漁民自告奮勇當舵手:“壯士,我陪你去!我在這海裡打了一輩子魚,熟悉航線,就算……就算真有不測,也能給你指條近路!”
漁船揚帆出海,越往深海,風浪越大。原本湛藍的海水漸漸變成墨黑色,浪濤拍打著船舷,發出砰砰的巨響,像有隻無形的巨手在搖晃著小船。老漁民緊緊握著舵柄,手心全是汗:“壯士,前麵就是‘鬼見愁’海域了,那怪物多半就在這一帶……”
話音未落,海麵突然掀起巨浪,一個小山般的黑影從浪裡鑽出,九個腦袋同時抬起,每個腦袋上都長著銅鈴大的綠眼,嘴裡噴著黑色的毒霧,脖頸上的黑鱗在陽光下閃著寒光——正是九頭蛟!
“孽畜!”林辰大喝一聲,將“連脈草”的種子撒向海麵。草種遇水即變,化作無數綠色的藤蔓,像靈活的長蛇纏向九頭蛟的脖頸。九頭蛟吃了一驚,九個腦袋同時噴出毒霧,試圖腐蝕藤蔓,可“連脈草”的莖稈上泛著“守心符”的金光,毒霧沾上去,竟像水滴落在烙鐵上,瞬間蒸發了。
“吼——”九頭蛟暴怒,一條脖頸猛地探向漁船,血盆大口中的獠牙閃著寒光。林辰縱身躍起,鐵劍劃出“破風式”,劍氣斬斷了幾根蛟須,綠色的血濺在甲板上,發出滋滋的聲響。
“快潑火油!”林辰對老漁民喊道。老漁民手忙腳亂地將火油潑向蛟頭,林辰甩出血火摺子,火油瞬間燃起熊熊大火,將九頭蛟的一個腦袋裹在火裡。那腦袋發出淒厲的慘叫,在火中掙紮,黑色的鱗片紛紛脫落。
但九頭蛟畢竟是千年老妖,剩下的八個腦袋同時發力,掀起更大的浪濤。漁船在浪裡像片葉子般顛簸,老漁民被甩出船艙,眼看就要落入海中。林辰眼疾手快,甩出鐵劍的劍穗纏住老漁民的腰,將他拉回船上,同時左手捏訣,引動海麵上的“連脈草”藤蔓。
無數藤蔓突然收緊,像無數條綠色的鋼索,將九頭蛟的八個脖頸死死捆住。九頭蛟動彈不得,隻能瘋狂地扭動身體,掀起的巨浪幾乎要將漁船掀翻。林辰趁機躍到蛟背上,鐵劍直指它中間的主腦——傳聞九頭蛟的主腦是其命脈,隻要斬碎主腦,其餘腦袋便會自行枯萎。
“受死吧!”林辰運起全身內勁,鐵劍帶著“合璧式”的剛柔之力,狠狠刺向主腦的眉心。九頭蛟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慘叫,主腦上的綠眼瞬間黯淡,剩下的七個腦袋也同時垂下,龐大的身軀漸漸沉入海中,激起最後一陣巨浪。
海麵上的黑色海水漸漸褪去,露出原本的湛藍。“連脈草”的藤蔓在海麵上舒展,像一張巨大的綠網,將九頭蛟留下的毒血儘數吸收淨化。林辰站在搖晃的漁船上,望著漸漸平靜的海麵,長長舒了口氣。
老漁民跪在甲板上,對著林辰連連叩拜:“神仙!您真是活神仙啊!望潮鎮有救了!”
返航時,碼頭上擠滿了人。當漁船靠近岸邊,人們看見林辰站在船頭,手裡提著九頭蛟主腦上的一片黑鱗,都歡呼起來,孩子們拋灑著鮮花,漁民們敲起了漁鼓,鎮長更是老淚縱橫,要給林辰立生祠。
“立祠就不必了,”林辰跳上岸,將那片黑鱗遞給鎮長,“把這個埋在碼頭的礁石下,再種上‘連脈草’,可保往後海不揚波,魚蝦豐美。”他從行囊裡取出最後一包草種,分給圍上來的漁民,“這草能淨化海水,滋養魚蝦,種在海邊,比什麼都管用。”
當晚,望潮鎮家家戶戶張燈結彩,像過年一樣熱鬨。漁民們拉著林辰去家裡做客,端出最好的海鮮,斟上最烈的酒。老漁民捧著酒杯,非要跟林辰碰三杯:“壯士,您救了我們全鎮人的命,還讓我們能重新出海打魚,這份恩情,我們望潮鎮的人永世不忘!”
林辰喝著酒,望著窗外的大海。月光灑在海麵上,波光粼粼,“連脈草”的種子已被漁民們種在岸邊,嫩芽在海風裡輕輕晃動,像無數雙守護的眼睛。他忽然想起李雪,想起終南的“合璧田”,此刻那裡的“連脈草”,或許也在月光下舒展葉片吧。
“明天我就要走了。”林辰放下酒杯,聲音裡帶著一絲悠遠,“往南去,聽說嶺南一帶出了個‘樹妖’,專吸路人的精血,我去看看。”
老漁民挽留不住,隻能連夜趕製了一張新船帆,上麵用硃砂畫著“守心符”,送給林辰:“壯士,這帆能避風浪,保平安,您帶著它,不管到哪裡,都像我們望潮鎮的人在陪著您。”
第二天清晨,林辰再次揚帆起航,不過這次是沿著海岸線向南。新船帆在海風中鼓蕩,“守心符”的硃砂印記在陽光下閃著紅光,與鐵劍穗子上的藍線交相輝映。
甲板上,一小包“連脈草”的種子放在船頭,海風拂過,吹起幾粒種子,落在湛藍的海麵上,隨波漂流,像在尋找新的土地。林辰站在船頭,望著遠方的海平麵,鐵劍在鞘中輕鳴,彷彿在說:路還很長,妖魔鬼怪還很多,但隻要劍在、心在、草種在,這護生的道,就永遠走下去。
船影漸遠,望潮鎮的輪廓縮成一道淡影,隻有岸邊新種的“連脈草”,在海風裡輕輕搖曳,目送著這位孤獨的旅人,走向下一段未知的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