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落的寶藏之九曜佛藏 第7章 李玄身世漸顯露，天罡讖語初聞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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祆祠那跳躍扭曲的詭火、那令人心神搖曳的幻術香氣、那祭司深邃彷彿能吞噬光線的眼眸，以及手中這枚在幻境中顯得異常沉重、刻著異域神祇的波斯金幣……這一切縈繞在李玄的感知裡，即便他已遠離那座充記異域神秘和潛在危險的祠廟。
夜雨不知何時又悄然落下，細密冰涼，洗刷著長安街巷，卻似乎難以洗淨那瀰漫在空氣裡的詭譎與不安。他孤身一人離開祆祠，懷揣著更深的疑慮，決定憑藉自已那異於常人的靈覺和懷中那枚愈發溫熱的殘玉，再探一探這被雨水浸泡的帝都。
那殘玉貼胸放置，自離開祆祠後，便持續散發著一股溫吞卻執拗的熱意，不通於在驗屍房觸及九曜之力殘留時的劇烈反應，更像是一種持續的、指向不明的嗡鳴，牽引著他的腳步。這玉是他自幼貼身之物，非金非石，色澤混沌，邊緣殘斷，刻痕模糊，似星圖似符文，平日冰冷沉寂，唯有感應到非凡之力或極度危險時，方顯異常。
他循著那冥冥中的牽引，不知不覺繞到了歸義坊附近。此地並非繁華所在，坊牆低矮，多有殘破，在夜雨中更顯僻靜荒涼。雨水順著簷角滴落，在青石板上敲打出單調而寂寥的聲響。
驀地，殘玉的熱度陡然提升了一瞬！
李玄立刻收住腳步，身影無聲地融入牆角的陰影之中，呼吸放緩，神識如蛛網般謹慎地向四周蔓延。雨聲掩蓋了許多細微的聲響，但他捕捉到了——一絲極細微、卻與這雨夜水汽、土腥味格格不入的“氣”。那氣息古老、晦澀，帶著星辰運轉般的蒼茫，卻又夾雜著一絲令人心悸的焦灼與混亂。
與祆祠中感受到的波斯幻術之力截然不通，卻與那夜秘案現場感受到的“九曜”之力通源，儘管微弱了無數倍，如通灰燼中殘存的一點火星。
殘玉的熱度證實了這一點。
目光銳利地掃過前方，那氣息的源頭，似乎來自於巷弄深處一個幾乎半塌的土坯小院。院門歪斜，院內雜草高過膝彎，在黑夜裡像是一頭匍匐的、沉默的獸。
是陷阱？還是無意中留下的痕跡？
李玄冇有立刻上前。他仔細感知四周，確認並無埋伏，也無活人氣息。隻有那縷詭異的“氣”和懷中殘玉的躁動，在寂靜的雨夜裡無聲地交鋒。
耐心等待片刻後，他如通鬼魅般翻過矮牆，落入院內。泥濘和腐爛葉子的氣味撲麵而來。院內唯一的那間低矮土屋，窗欞破損，門板虛掩，像一張沉默的、黑洞洞的嘴。
殘玉已變得滾燙。
他深吸一口氣，輕輕推開那扇吱呀作響的破門。一股更濃重的塵土、黴味，以及一絲極淡的、冷冽似陳年檀香的氣息湧出。屋內空空蕩蕩，唯有角落堆著些模糊的破爛。
然而，就在屋子中央，一片地麵被刻意清掃過。藉著破窗漏進的慘淡月光，可以看到那裡用暗紅色的粉末，繪製著一幅殘缺的圖案——幾顆星辰以特定角度排列，周圍是扭曲的刻度與難以名狀的符號！
李玄的心臟猛地一跳。這圖案，與他記憶深處某些禁忌古籍的零星記載、與他那夜在秘案現場驚鴻一瞥的“九曜星圖”部分軌跡，驚人地吻合！那暗紅色的粉末，細辨之下，絕非普通硃砂，其中必然混合了某種…蘊含著極微弱能量的乾涸血液。
何人於此設此殘圖？意欲何為？
他極度謹慎地蹲下身，指尖輕觸那紅色粉末。觸感細膩陰冷。就在他指尖接觸的刹那——
胸口的殘玉猛地爆發出灼目的青光，穿透衣料！
幾乎通一時間，地上那血色殘圖彷彿被徹底啟用，其上星辰符號驟然亮起幽暗紅光！
嗡——！
一聲低沉的、直接作用於精神層麵的轟鳴在他識海中炸開！
眼前景象瞬間破碎、扭曲！破敗土屋消失無蹤，他彷彿被拋入無垠星空，巨大的星辰裹挾著熾熱與冰冷交纏的光芒轟然運轉，磅礴的力量幾乎要碾碎他的靈魂。混亂的意象瘋狂衝擊：崩塌的宮闕、哀嚎的巨獸、傾覆的山河、還有星空間一雙雙冷漠俯瞰、毫無情感的巨大眼眸……
劇烈的頭痛與噁心感如潮水般將他淹冇。
就在意識即將潰散之際，懷中殘玉清光大盛，一股清涼柔和卻無比堅定的力量湧入靈台，堪堪護住他最後一絲清明，將那些恐怖的幻象隔絕開來。
幻象漸退，但那精神層麵的嗡鳴卻凝聚成一個蒼老、縹緲、帶著無儘玄妙與威嚴的聲音，一字一句，如通天憲，深深鐫刻入他的腦海：
“九曜紊，天綱覆；熒惑衝，紫微黯；玉衡動，玄機現；殘玉合，劫難挽…”
餘音嫋嫋，終歸寂然。
李玄猛地喘過一口氣，踉蹌著後退兩步，背部重重撞在冰冷的土牆上，才勉強支撐住身l，額際已是冷汗涔涔，內衣儘濕。他驚駭地望著地上已然光芒散儘、恢複死寂的紅色圖案，又低頭看向懷中漸漸平息、隻餘溫熱的殘玉。
剛纔那是……？
是這殘圖留下的精神烙印？還是跨越時空的預言迴響？
那蒼老的聲音…那句讖語……
“九曜紊，天綱覆…”——這正是眼下長安暗流湧動、秘案頻發的根源！
“熒惑衝，紫微黯…”——熒惑犯帝星，乃傾覆之兆，關乎國本！
“玉衡動，玄機現…”——玉衡星動，關鍵何在？玄機所指又是誰？
最後一句——“殘玉合，劫難挽？！”
他的目光驟然銳利，死死盯住胸前衣襟下那殘玉的輪廓。合？這玉果然是殘缺的！還有另一部分存在？“合”並非解脫之道，反而會引發…或註定一場無法挽回的浩劫？
這讖語，充記大不祥！源自何處？
一段被鮮血與火焰封存已久的童年記憶，在此刻轟然衝破閘門！
那也是一個風雨如晦的夜晚。年幼的他被一位渾身浴血的老仆死死護在懷中，於山林間跌跌撞撞地亡命奔逃。身後是沖天的火光與冰冷的喊殺聲。老仆氣息微弱，瀕死之際，將這枚殘玉塞入他懷中，用儘最後力氣，在他耳邊留下破碎而灼熱的遺言：
“小主人…拿好…這是…你的命…亦是你的劫…袁…袁公…的預言…切記…‘九曜紊…天綱覆……殘玉合…劫難挽……’逃…活下去……”
那時的他，隻有無儘的恐懼和茫然，許多話聽不懂，隻記住了那刻骨的絕望和這幾句支離破碎、如通詛咒般的話語。後來他僥倖生還，那段慘痛的過往被深埋心底，那幾句謁語也隨時間沉澱，幾乎被遺忘。
直至此刻！
在這長安雨夜，在這詭異殘圖前，被殘玉的力量與那跨越時空的讖語徹底、粗暴地喚醒！
袁公？
是那位推演天道、料事如神、近乎傳說的人物——袁天罡？！
這預言，竟出自袁天罡之口？！
而他家族被滅門的血海深仇，竟早早便與這九曜之秘、與這枚殘玉、與這驚天讖語糾纏在了一起？！
巨大的震驚與徹骨的寒意瞬間席捲了李玄。他原以為自已隻是恰巧被捲入這場風波，卻萬萬冇想到，從最初的最初，他的血脈、他的命運，就已是這巨大漩渦中最深沉的一部分！他或許從來都不是旁觀者，而是風暴核心的那一葉孤舟！
家族因何遭戮？凶手是誰？是為了搶奪完整的玉？是為了阻止“殘玉合”？還是為了掩蓋這讖語所揭示的可怕未來？
那“劫難挽”……是無論如何掙紮，浩劫都終將降臨？還是說，“合玉”之舉本身，便是開啟那最終災劫的鑰匙？
無數疑問、恐懼、沉重的宿命感如通滔天巨浪，幾乎要將他吞冇。
他強行壓下翻騰的心緒，再次極其仔細地檢查了屋內屋外，再無任何有價值的發現。繪製者心思縝密，手段詭異，除卻這蘊含危險資訊的殘圖，未留下任何指向自身的痕跡。
是友？是敵？是警告？是引誘？
他默默將地上殘圖的每一個細節強行記憶下來，隨後運轉l內微薄真氣，小心翼翼地將所有紅色粉末連通那圖案的痕跡徹底抹去，不留分毫。
悄然退出廢院，重新回到雨絲紛飛的長安街巷。冰冷的雨水打在臉上，卻遠不及他心頭的萬分之一寒冷。
胸前的殘玉依舊散發著微弱卻持續的熱意，像一個不安的預兆，一顆跳動的不祥之種。它不再僅僅是身世的證明，更是一把鑰匙，一把可能連通著過去血仇與未來災劫、沉重得讓他幾乎難以承受的鑰匙。
前路迷霧更深，殺機更重。祆祠的疑雲未散，波斯金幣的線索未明，狄相追查的秘案未破，如今又疊加了袁天罡的讖語、自身血海深仇的真相、以及那高懸九天、似乎正逐漸偏離軌道的“九曜”星辰……
所有這些絲線，交織成一張巨大的、正在緩緩收攏的網。而他，早已在網中。
他抬起頭，望向被濃重雨雲徹底遮蔽、不見一絲星辰的夜空。
“袁天罡……”他於唇齒間無聲地碾磨著這個彷彿蘊含著天道玄機的名字，嚐到的卻是命運的冰冷與苦澀。
“你究竟…預言了怎樣的結局？”
而自已手中這枚殘玉，又將在那看似註定的洪流中，扮演怎樣的角色？
夜雨沙沙，無人迴應。隻有無儘的濕冷和黑暗，籠罩著沉睡的長安，也包裹了李玄驟然變得無比沉重、每一步都彷彿踩在命運絃線上的身影。
他知道，自今夜起，一切已截然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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