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不是民國! 第2章 我不是細作!(修) 不、不用了,我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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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細作!(修)
不、不用了,我用……
一路上,齊小川將呼吸壓得細若遊絲。
長時間的馬上顛簸讓他大腿內側此刻猶如貼著燒紅的烙鐵,但也隻能咬住後槽牙,連喘氣聲都咽回喉嚨。
當朱漆大門上鎏金銅釘在日光中泛著冷光時,他才驚覺雙腿早已與馬鞍熔成一體。
剛試圖挪動一下雙腿,迸發的鈍痛順著脊椎直沖天靈蓋。
他甫一落地便被兩名彪形大漢鐵鉗般鉗住雙臂,如押解囚徒般架在中央。
齊小川:
兩位大哥,多此一舉,多此一舉了。
此刻他的雙腿如灌鉛般沉重,莫說逃了,連挪動半步都費勁。
周府的大門前蹲著兩隻石獅子,張牙舞爪的,威嚴莊重又肅靜。
齊小川經過時,總覺得那獅子在盯著他看,彷彿下一秒就會撲過來咬斷他的喉嚨。
“少爺回來了!”門房高聲通報,立刻有七八個穿短褂的下人小跑著迎上來。
有人接過周硯的馬鞭,有人遞上熱毛巾,還有人端著茶盤候在一旁。
所有人都半錘著頭,動作整齊得像排練過千百遍。
齊小川被這陣仗震住了。
活脫脫電視劇纔有的景象,今日被他撞見了。
他這才注意到周硯已經脫了沾血的外套,精悍腰身被墨色圓領衫利落勾勒。
嘖嘖嘖,這男人,相貌英俊,身材出眾,家世顯赫。
老天究竟給他關上了哪扇門?哪扇窗!
而那原本淩厲的眉骨在暗色布料映襯下,顯得愈加冷峻。
在他十餘步外的青石磚地麵上,此刻正蜷跪著個布衣中年男子。
他的身後兩名皂衣家丁叉腰而立。
周硯眼皮微垂,白毛巾沿著掌紋慢條斯理地擦拭著指節,頭也不擡,“怎麼回事?”
他的聲音不大,卻讓整個院子瞬間安靜下來。
阿丁恭敬回答道:“少爺,上個月王德外出執行任務,玷汙了名女孩。”
齊小川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看見跪著的男人渾身發抖,褲襠口已經濕了一片,不停地磕頭求饒:“我、我給了錢的……那丫頭自己願意的。”
“少爺,少爺,求您饒了我一命,我、我以後再也不敢了……”
周硯卻連眼皮都冇擡一下。
“砰!”
槍聲在庭院裡炸開。
正中眉心。
齊小川眼睜睜看著那個前一秒還在說話的男人後腦勺爆出一團血花,然後像截木頭似的栽倒在地。
鮮血從彈孔裡汩汩流出,很快在青石板上積成一小窪。
然後,立馬有仆人小跑著上前,動作麻利地拖走屍體,另一人則提著水桶開始沖刷血跡。
整個過程不超過一分鐘,熟練得令人毛骨悚然。
齊小川的腿突然冇了力氣。
他感覺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耳邊嗡嗡作響,眼前一陣陣發黑。
這不是電影特效,不是遊戲畫麵,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在他麵前被一槍爆頭,死了。
那人槍法準得可怕!
濃重的血腥味很快充斥滿鼻腔,胃裡翻江倒海,齊小川死死咬住嘴唇纔沒當場吐出來。
這一刻,他才真切地感受到自己已換了天地。
這裡,已不再是他所熟悉的那個盛世安逸的世界了。
“害怕?”
周硯不知什麼時候走到了他麵前,手裡那把手槍還在冒煙。
廢話,他能不害怕嗎?那是一條活生生的人命啊!
“我,我……”齊小川的牙齒直打架,舌頭像打了結。
他看見周硯的眼睛——那根本不是正常人類該有的眼神,冰冷得像兩潭死水。
看他的時候就像在看一件物品,或者……一具屍體。
陸青在一旁冷笑:“少爺,這種細作見血就暈,留著也是浪費糧食,磞了吧。”
“不!我不是細作!”
齊小川一個激靈,求生本能壓過了恐懼。
他猛地抓住周硯的手腕,又觸電似的鬆開:“我、我真的不是細作,今天出現在那裡真的是巧合。”
“我剛留洋歸來,您要不信,這府上有什麼壞了的洋玩意兒,我都能修!”
周硯眯起眼睛,槍管輕輕拍打著掌心,一下,兩下,三下……
齊小川覺得那聲音像喪鐘一樣敲在自己心上。
“帶他去東廂房,”周硯突然說,“把那個壞了的留聲機搬過去。”
齊小川被推進一間滿是檀香味的屋子時,整個人還在發抖。
雕花紅木傢俱在日光下泛著溫潤的光澤,牆上掛著幾幅山水畫,看起來都是真跡。
這要是平時,他肯定要好好欣賞一番。
但現在,保命,先保住狗命要緊。
兩個壯漢擡進來一台老式留聲機,黃銅喇叭已經有些氧化,但整體儲存完好。
“給你半個時辰,”陸青咧著嘴笑道,但下一刻,嘴角卻忽然變得陰惻惻起來,“修不好,就送你去見閻王。”
齊小川嚥了口唾沫,蹲下來檢查機器,額頭不斷冒出細小的汗珠。
他大學時參加過電子社團,對這種老式機械結構還算瞭解。
這部留聲機的發條斷了,幾個齒輪也有輕微變形,應該是摔過。
“需要工具,鉗子、小錘子,還有……”他擡頭看見陸青殺人般的眼神,趕緊改口:“不、不用了,我用手掰也成……”
蒼天啊!
他伸手去撥弄齒輪,腦子裡卻突然蹦出過年時七大姑八大姨的嘴臉——
大學生,連個電視機都不會修?書都讀到肚子裡去了!
“操……”
他在心裡爆了句粗口,指甲摳進齒輪縫隙裡。
誰能想到,當初被親戚們當免費維修工使喚的憋屈,如今竟成了救命稻草。
但電腦冇修成,倒在這兒修起了老古董。
現在誰家還用這種老款式留聲機?這穿越劇本是不是拿錯了?
發條“哢”的一聲彈開,在他虎口劃出一道血痕。
齊小川疼得齜牙咧嘴,餘光瞥見周硯正用槍管挑著留聲機的唱片玩。
黑膠盤在他指尖危險地旋轉,像極了隨時會飛過來的血滴子。
接下來的半小時是齊小川人生中最漫長的半小時。
他徒手調整齒輪角度,用衣角擦去氧化層,甚至拆下自己的皮帶扣當臨時發條。
金屬扣背麵有根細長的固定針,他哆嗦著往發條斷口處插。
太他媽魔幻了。
他一邊調整角度一邊在心裡哀嚎。
前天還在宿舍通宵debug,現在居然用pyboy皮帶扣修留聲機?
早知道穿越,他該去藍翔學挖掘機,去新東方學廚藝!
真正的一技之長!
汗水順著額頭往下淌,後背全濕透了,但他不敢停。
因為周硯就坐在太師椅上看著他,手裡的槍管已經不挑膠帶了,隻是時不時轉一圈。
表情看上去似乎有些許的不耐煩。
“好、好了!”
齊小川終於直起腰,手指被銅片割了好幾道口子,火辣辣地疼。
他顫抖著搖動把手,留聲機發出“吱呀”幾聲,然後竟然真的傳出了婉轉柔美、悠揚動人的旋律。
雖然有點走調,但確實在運轉。
周硯挑了挑眉,起身走到留聲機前。
他彎腰檢視時,齊小川聞到他身上有硝煙混著檀香的味道,詭異又壓迫。
“確實修好了。”他輕聲說,突然一把掐住齊小川的後頸,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他的骨頭:“在哪學的?”
齊小川疼得眼淚都出來了,不敢反抗,“學、學校,我在美利堅留學。”
他胡亂編造著,感覺周硯的手指越收越緊,眼前開始冒金星。
就在他以為自己要窒息而死時,周硯突然鬆了手。
齊小川癱坐在地上,大口喘氣,聽見頭頂傳來冰冷的聲音:“關地牢。”
一旁的白青卻露出了一臉和煦的笑容,詢問道:“少爺,要不,讓我先上個刑?”
“我保證,一定在斷氣前讓他吐出實話。”
說話的少年頂著張人畜無害的臉,卻說著最狠厲的話。
齊小川一抖擻…麻了,這裡就冇一個正常人!
他懷疑自己進的不是周府,是地府!
“不急。”周硯用帕子擦著手,眼神晦暗不明。
青龍幫二當家屋內。
獨眼單手撐著榆木桌角,喉間喘著粗氣。
死裡逃生撿回一命,此刻回想起來,脊背仍貼著冷汗涔涔往下流。
周硯那小子,是怎麼知道他今天去那裡的??
獨眼指甲深深掐進掌心,這次差點就回不來了。
此次行動是瞞著大哥做的臟活,縱使懷疑隊伍裡混了耗子,他也隻能將這口帶刺的疑團生生咽回肚裡。
“孃的。”獨眼啐了一口唾沫。
原以為那頭護崽的老狼冇了,剩下的小崽子不過是砧板上的嫩肉。
誰料乳虎獠牙竟比老狼更鋒利!
“呸!”獨眼佈滿血絲的雙眼迸出毒火,“遲早送你下去陪你那短命的老子!”
另一邊,周府裡,齊小川最終被拖了出去。
地牢的石階又窄又陡,他被推搡著往下走時,膝蓋磕在凸起的石棱上,疼得連連倒抽冷氣。
潮濕的黴味混著某種**的甜腥氣直往鼻子裡鑽。
越往下走,那味道就越濃,像有隻看不見的手在掐他的喉嚨。
“進去!”
身後的壯漢猛推一把,齊小川踉蹌著撲進牢房,掌心按在濕冷的地麵上,黏膩的觸感讓他瞬間縮回手。
藉著牆上火把的微光,他看見掌紋裡沾著黑紅色的汙垢,分不清是血還是鐵鏽。
嗚嗚嗚~誰家的好人會在家裡建地牢啊!!
鐵柵欄“咣噹”合上時,遠處突然爆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
那聲音不似人聲,倒像野獸垂死的哀號,在幽閉的地牢裡層層迴盪。
齊小川渾身一抖,後背死死貼在牆上,粗糙的石壁磨得他生疼。
“說!把東西藏哪了!”
皮鞭抽打在**上的悶響隔著好幾間牢房傳來,每抽一下都伴隨著那人變調的慘叫。
齊小川捂住耳朵,可那聲音還是順著指縫往裡鑽。
他聽見鐵鏈嘩啦作響,聽見燒紅的烙鐵按在皮肉上“嗤”的聲響。
甚至能想象出那焦糊的肉味在空氣中瀰漫的樣子……
牆角有一灘未乾的血跡,幾隻肥碩的老鼠正趴在那兒舔舐。
其中一隻突然擡頭,綠豆眼在火光下泛著詭異的紅光,齊小川這才發現它嘴裡叼著半塊血淋淋的肉片。
“嘔——”
他乾嘔起來,胃裡空空如也,隻能吐出幾口酸水。
隔壁牢房突然傳來鐵鏈拖動聲,一個沙啞的聲音貼著他耳後的石壁傳來:“新來的?”
齊小川差點驚跳起來。
石壁上有道裂縫,半張漆黑不辨雌雄的臉正擠在那裡衝他笑——那人右眼是個血窟窿,左眼卻亮得嚇人。
“我、我……”
他的牙齒不受控製地打架,舌尖嚐到了鐵鏽味,可能是自己把嘴唇咬破了。
“周閻王抓來的?”
那隻獨眼轉了轉,“上個困儂搿間額,今朝早浪橫裡拖出去額……”
話音未落,走廊儘頭突然響起腳步聲。
獨眼立刻縮回黑暗中,快得像道鬼影。
齊小川蜷縮到離柵欄最遠的角落,看著火把的光影裡走來兩個穿黑衣的獄卒。
他們拖著一個血淋淋的人形,所過之處留下長長的血痕。
“嘩啦——”
一桶鹽水潑在對麵牢房的犯人身上。
那人被吊在刑架上,已經看不出人形,此刻卻爆發出新的慘叫,像被掐住脖子的雞。
齊小川死死咬住自己的拳頭,血腥味在口腔裡漫開,才忍住冇叫出聲。
地牢深處傳來新的慘叫,這次還夾雜著求饒聲和骨頭折斷的脆響。
他的手指還在流血,但已經感覺不到疼了。
“這到底是什麼鬼地方……”齊小川哭腔呢喃。
他想起了剛纔那台老舊的留聲機,那明明是三十年代纔有的款式,還有這些人的穿著打扮、說的方言……
一個可怕的猜測浮上心頭。
該不會是……給他乾到民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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