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不是民國! 第32章 我什麼也冇看見 這美妙的誤會,可真是…
-
我什麼也冇看見
這美妙的誤會,可真是……
齊小川的臉緊貼著冰冷潮濕的牆麵,
周硯沉重的身體幾乎將他壓得喘不過氣。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對方胸腔裡傳來的略顯急促的心跳,以及隔著粗布衣衫傳來的灼熱體溫。
“嗖——噗!”
第二顆子彈幾乎是擦著門框射入,打在他們身側的牆壁上,
泥灰簌簌落下。
“趴著彆動!”周硯的聲音冷硬。
他手臂猛地用力,
將齊小川往更深的角落陰影裡塞了塞。
同時迅速側身,
手中的槍口閃電般探出門縫,
朝著子彈射來的方向果斷扣動扳機!
“砰!”
槍聲在狹窄的巷道裡炸開,
比剛纔那聲更為震耳欲聾。
齊小川嚇得一哆嗦,下意識地閉緊了眼,
耳朵裡嗡嗡作響。
槍響過後,外麵傳來一聲短促的悶哼和重物倒地的聲音。
隨即是一陣雜亂的腳步聲,
顯然是貧民窟的居民們。
槍聲並未引發多少恐懼或騷動,想來,大家已習慣了這地方時不時發生這種事了。
他們,已經麻木了。
隻要不涉及自己,
能活命下來就成。
周硯迅速收回手臂,
身體很是緊繃,
警惕地聆聽著外麵的動靜。
齊小川大氣不敢出,
隻能感覺到周硯壓在他背上的手臂肌肉堅硬如鐵。
過了幾息,外麵的混亂似乎平息了一些,
隻剩下遠處隱約的議論聲。
“起…起來嗎?”齊小川的聲音帶著哭腔。
他感覺自己像隻被釘在砧板上的魚。
周硯冇有立刻回答,
又凝神聽了片刻,
確認外麵暫時冇有新的威脅,
才撐著牆麵迅速起身。
他順手一把將還癱軟的齊小川提溜了起來。
“站穩。”周硯低沉,
掃過齊小川驚魂未定、沾滿灰塵的臉,最終落在他因為恐懼而微微顫抖的嘴唇上。
兩人此刻捱得極近,幾乎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齊小川被看得頭皮發麻,
心臟狂跳得幾乎要從嗓子眼裡蹦出來。
一半是被嚇的,另一半……
則是因為周硯那張近在咫尺、輪廓分明的俊臉,以及那雙深不見底、此刻卻專注得嚇人的眼睛。
他腦子裡不合時宜地閃過周硯精悍的身材,臉騰地一下紅了。
周硯似乎也察覺到了這過於貼近的距離帶來的微妙異樣,眉頭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迅速移開目光,轉而投向這破敗院落的深處。
他握槍的手冇有絲毫放鬆,聲音恢複了慣常的冷冽:“進去看看。”
齊小川這才驚覺自己剛纔竟然在生死關頭對周硯的臉發花癡,簡直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他趕緊甩甩頭,緊張地嚥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跟在周硯身後。
院子裡一片狼藉,幾件破舊的傢俱東倒西歪,顯然剛經曆過一番混亂。
正屋的門半開著,四周有打鬥的痕跡的,地上濺落有血跡。
兩人搜了一圈,未見人影。
這個林東生死未知。
周硯快速掃過地上那攤暗紅的血跡,沉聲道:“血跡未乾,人剛走不久。”
齊小川卻縮了縮脖子,隻覺得那血腥味混著院裡的黴腐氣息直沖鼻腔,胃裡一陣翻江倒海,差點冇嘔出來。
突然,周硯猛地擡手示意噤聲,耳朵微動——
遠處隱約傳來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踩在碎石路上沙沙作響。
“有人來了。”
周硯眼神一凜,一把拽過齊小川,將他推向屋角陰影。
“蹲下,彆出聲!”
齊小川魂飛魄散地縮成一團,隻盼著彆又是槍子兒招呼。
周硯則閃身貼到門後,槍對準門口。
院外,腳步聲停在門口,一個粗嘎的嗓音響起:“媽的,跑得倒快!”
“猴子,趕緊通知弟兄們找人,一個也彆放過。”
接著是翻動雜物的窸窣聲。
齊小川閉緊眼,冷汗浸透後背,心裡隻剩一個念頭:菩薩保佑,千萬彆被髮現!
還好這些人隻是象征性地搜了一下,便離開了。
院子裡重新恢複了寂靜。
“走。”周硯說道。
齊小川腿軟得幾乎站不起來,被周硯一把拽起時差點驚叫出聲。
兩人從角落裡出來,齊小川哆嗦地問:“少、少爺,我們現在怎麼辦?”
“找人。”周硯回了兩個字。
齊小川:……不是吧?
不應該先回去搬救兵嗎?!
就他們兩個人?在這鬼地方找人?隻怕人冇找到,先被剛纔那幫人找到他們!
但周硯顯然冇接收到他內心的呐喊,已經率先邁步走出了屋子。
齊小川隻好硬著頭皮跟上,邊走邊在心裡把周家祖宗十八代都問候了個遍。
他看著外麵。
這裡的貧民窟像個巨大的迷宮,四通八達的巷道像蛛網般延伸向四麵八方。
齊小川看得頭暈眼花,這地方藏個人簡直比大海撈針還難。
周硯看了他一眼,毫不猶豫地向右邊的岔路走去。
什麼?這麼篤定!齊小川狐疑跟上。
每次周硯都能提前幾秒察覺到危險,把他拽到隱蔽處。
所以,兩人一路上除了偶爾躲避剛纔那群人,倒是冇發生什麼事。
齊小川又驚又怕,卻又忍不住對周硯這種近乎野獸般的直覺感到佩服。
他發現,周硯似乎很有規律地在走。
這其中門道,他看不懂。
於是看不懂後,便隻能四處瞎看、亂看、裝做很努力地在看(找)……
走到一個岔路口時,齊小川正自顧自地往前,突然被一股大力拽住衣領往後一拉,差點勒得他翻白眼。
“這邊。”周硯冷冷道,鬆開他的衣領轉向左側的小路。
齊小川踉蹌幾步才站穩。
他邊整理衣領邊無聲地動嘴型:“暴君!獨裁!神經病!”
穿過幾條越來越狹窄潮濕的巷道後,眼前豁然開朗。
他們來到了貧民窟邊緣的一個小港口。
眼前幾十艘破舊的漁船和小貨船雜亂地停泊在渾濁的水麵上。
周硯對著麵前的一排船隻喊道:“林東,我是周硯,我知道你在這裡。”
“告訴我你知道的,我保你性命。”他說。
齊小川瞪大眼睛,不明白周硯為何如此篤定。
但下一刻,一個虛弱的聲音真的從一隻破舊的小船艙裡傳出:“周……少爺?”
“是我。”周硯回道。
船艙的破布簾被一隻血跡斑斑的手掀開,一個麵色慘白的瘦削男人艱難地探出頭。
他肩前的傷口還在滲血,整個人因失血過多,顯得很虛弱。
齊小川見狀,快步上前將人扶住。
林東虛弱地點頭:“多謝……”
“走。”周硯簡短道。
三人剛離開港口冇多遠,身後突然傳來一聲暴喝:“在那兒!”
緊接著是雜亂的腳步聲和拉槍栓的“哢嚓”聲。
“跑!”
周硯一把拽過齊小川,同時另一隻手扶住林東。
“砰!砰!”
子彈呼嘯著從耳邊飛過,打在周圍的木板牆上,木屑飛濺。
齊小川的心臟幾乎要跳出胸腔,雙腿卻像灌了鉛一樣沉重。
他感覺周硯的手像鐵鉗一樣抓著他的胳膊,幾乎是拖著他往前跑。
就在齊小川以為他們今日要交代在這兒了的時候,前邊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
“少爺!”
是白青的聲音。
白青帶著十幾個周家的護衛及時趕到,瞬間與追兵交上火。
槍聲在狹窄的巷道裡震耳欲聾,齊小川捂著耳朵縮成一團。
他感覺到子彈擦著頭皮飛過的灼熱氣流。
周硯一把將他拉到身後,用自己的身體擋在他前麵。
齊小川呆了一下。
槍戰很快結束,對方見勢不妙倉皇撤退。
白青帶人追了一段,確保安全後才返回。
“少爺,您冇事吧?”白青緊張地問。
周硯搖搖頭。
回程路上,周硯正閉目養神著,可那道時不時掃來的目光實在太過明晃晃。
“想問什麼趕緊問。”他語氣帶著幾分不耐。
齊小川終究冇忍住,囁嚅著問:“少爺……您是怎麼找到林東的?”
他想了一路也想不明白。
周硯側目看了他一眼,難得和聲解釋:“出門時地上有血跡,他家備有漁具。”
頓了頓,又補充:“而且他屋裡的衣物魚腥味極重,應常年在水邊活動。”
齊小川恍然大悟,大佬就是大佬,竟能注意到這種蛛絲馬跡?
不去乾探長可惜了。
周硯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淡淡道:“觀察細節能救命。”
“今天若不是你問路時太顯眼,我們本可以更隱蔽。”
齊小川頓時漲紅了臉,既羞愧又不服氣,小聲嘀咕:“那您還非要帶上我……”
安全回到周府後,時度立刻為林東檢視了傷勢。
林東的傷勢雖重,好在未傷及要害,時度一番處理包紮後,人便沉沉睡去。
另一邊,王大夫則著手為周硯更換傷藥,這次齊小川是打死都不肯再給周硯換藥了。
那畫麵太過“驚豔”,他實在不願重溫第二次。
於是,他便站得遠遠的(距離三米遠),這回是打定主意絕不再靠近那張臥榻半分。
周硯瞥了一眼杵在桌子旁邊、恨不得把自己縮進牆角縫裡的齊小川,嘴角幾不可察地動了一下,倒也冇再為難他。
王大夫收拾好藥箱告退,屋內一時隻剩下兩人。
齊小川正琢磨著找個什麼藉口溜出去,廂房的門卻“砰”地一聲被人從外麵撞開。
力道之大,帶得門框都震了震。
“二少爺!二少爺您可得幫我勸勸問蘭小姐!”
淒厲的哭喊驟然撕裂短暫的寧靜,來人正是如姨娘。
她髮髻散亂垂下幾縷,一雙杏眼哭得又紅又腫,臉上脂粉被淚水沖刷得溝壑縱橫。
如姨娘踉蹌著撲倒在周硯門前,涕淚橫流。
“嗚嗚嗚……問蘭小姐她、她要離家出走啊!”
周問蘭若真走了,這二房可就散了。
今後,今後誰來幫他管老爺、應付那個紈絝的大公子啊!
這日子,可怎麼過哦!
她哭得撕心裂肺,肩膀劇烈地聳動著,彷彿周問蘭是她親生的骨肉。
然而,就在她擡起淚眼,試圖去看向周硯時。
目光卻猛地撞見了站在一旁、一臉愕然的齊小川。
他剛從周硯傷口的景象中緩過神,臉上還殘留著幾分驚魂未定的蒼白與狼狽。
周硯剛剛換完藥,隻隨意披了件中衣。
領口微敞,露出精悍的鎖骨和一小截纏著乾淨白布的胸膛。
黑髮略顯淩亂地垂落額前,整個人散發著慵懶與淩厲交織的矛盾氣息。
而齊小川,有些衣衫不整,神色驚惶未定。
兩人同處一室,空氣中還瀰漫著未散儘的藥味……
如姨孃的哭聲戛然而止,像被掐住了脖子的雞。
她那雙汪著淚水的眼睛瞬間瞪圓了,隨即湧上驚愕、恐懼與難以置信。
“我我什麼也冇看見,我再去勸勸問蘭丫頭!”說完,她起身便跑。
齊小川:……
齊小川則徹底懵了,腦中“嗡”地一聲,一片空白。
他看著如姨娘那副“我懂了”的表情,再瞥見周硯那寒氣森森的冷臉。
這美妙的誤會,可真是既荒唐又巨大——
橫豎是解釋不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