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不是民國! 第34章 他確實有本事 要不……少爺,您犧牲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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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確實有本事
要不……少爺,您犧牲犧……
周硯回到書房時,
時度早已大剌剌地斜靠在太師椅上。
兩條長腿交疊著架在書桌邊緣,手裡還把玩著一把鋥亮的小巧左輪,槍管在他指間靈巧地轉動。
聽見推門聲,
他頭也冇擡,
嘴角卻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拖長了調子道:“喲——周大少爺,
回府不先處理正事,
倒有閒心去瞧小跟班?”
“哦,
不,私人助理。”
“怎麼,
一會兒不見,如隔三秋?”
周硯腳步未停,
徑直走向主位,眼皮都冇擡一下,隻從鼻腔裡冷冷哼出一聲。
隨後丟過去一個“有病就去治,彆在這發癲”的鋒利眼神。
時度渾不在意,
反而挑了挑眉,
槍管在指尖轉得更歡了。
就在這時,
敲門聲響起,
陸青推門而入。
他走到周硯跟前,彙報:“少爺,
齊先生今日出門,
跟著的兄弟全程看著,
並無異常。”
“接觸過的商鋪老闆、街上的行人,
背景也都細細查過一遍了,
乾淨。”
他頓了頓,補充道,“最後去的那家文具店,
買的是宣紙、毛筆,還有洋行倒閉清倉的廢舊無線電零件。”
周硯正翻開一份卷宗的手幾不可察地頓了一下,隨即才穩穩地落在紙頁上。
麵上看不出波瀾,但緊繃的下頜線條似乎柔和了那麼一絲。
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心底深處那根緊繃的弦,因著陸青這句“乾淨”,竟悄然鬆了一分。
或許,潛意識裡,他並不希望那個總是帶來意外、又滿腦子古怪念頭的齊小川,真有什麼不可告人的身份。
“話說回來,”時度終於放下了他那兩條礙事的腿。
他身體前傾,手肘撐在膝蓋上,饒有興致地盯著周硯,“話說,這位齊先生,到府裡多久了?”
“滿打滿算,三月有餘。”陸青回答道。
時度嘖了一聲,手指輕輕敲擊著膝蓋,三個月……
“以往那些彆有用心塞進來的探子、細作,能待上一個月不露馬腳都算本事了。”
“這位齊先生,倒是重新整理紀錄了?”
他話鋒一轉,臉上那份慣常的玩世不恭終於收斂起來,眼神裡透出幾分難得的認真。
“不過,不得不承認,他確實有本事。”
“單憑他能搗鼓出青黴素救你一命這一樁,就足夠讓人想把他留下了。”
“更彆說他做的那些做賬的新花樣。”
“老賬房先生捧著算盤珠子扒拉半個月都未必理得清的爛賬,到了他手裡,那些表格、公式一套。”
“不出兩天,條是條、縷是縷。”
“連三爺那檔子事裡夾帶的私貨,也是核賬時都給揪出了線頭,硬是讓你順藤摸瓜連根拔了起來。”
他目光灼灼地看向周硯,嘴角又勾起那抹熟悉的、帶著點蔫壞意味的笑。
“要不……少爺,您犧牲犧牲色相?”
“我看他對你這張臉,挺上道的。”
“把人徹底策反了,豈不美哉?”
“咳!咳咳咳!”一旁的陸青猛地嗆咳起來,一張臉憋得通紅。
時少爺!您心裡門清就得了,這麼直白地說出來,是真不怕少爺半夜翻牆摸進您院子,把您當靶子練槍法嗎?!
周硯抓著卷宗邊緣的手指驟然收緊,薄薄的紙張被他捏出清晰的褶皺。
他緩緩擡起頭,深邃的眼眸如同寒潭,冰冷刺骨地射向時度。
那目光幾乎凝成實質的危險:“你——怎麼不去?”
時度絲毫不怵,反而整個人愜意地往椅背深處一陷。
重新把腳架回書桌邊緣,姿態慵懶得像隻曬太陽的貓。
他拖長了調子悠悠道:“我倒是想啊,可惜啊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人家齊先生……壓根冇瞧上我這張臉~”
那語氣裡,竟還真透出幾分貨真價實的遺憾。
周硯額角青筋隱隱跳動,聲音更沉了幾分:“你專程跑來,就是為了說這一大堆廢話的?”
“那倒不是。”時度見好就收,臉上的戲謔瞬間褪去,正色道,“我是來問,大哥那邊的線索……是不是又斷了?”
“大哥”兩個字彷彿帶著無形的重量,書房裡的空氣驟然凝固,溫度似乎都下降了幾度。
方纔那點若有似無的輕鬆蕩然無存。
周硯沉默片刻,捏著檔案的手指關節因用力而微微泛白,聲音低沉壓抑:“已經撒出人手,去查所有符合特征的人了。”
另一邊廂房。
齊小川反手閂好門,確認無人打擾後,立刻興奮地將藏在床底暗格裡那盒寶貝零件掏了出來,小心翼翼攤開在桌麵上。
金屬的冷光、陶瓷的溫潤、纏繞的銅絲……
這些在現代電子垃圾堆裡都難尋蹤跡的老古董,此刻在他眼中卻閃爍著迷人的科技之光。
他搓了搓手,像個得到新玩具的孩子,迫不及待地開始擺弄。
“先嚐試著將幾個基礎元件組合起來。”嘴裡還唸唸有詞:“電容……電阻……老古董的線圈……”
“嘖,這型號也太原始了……”
手指靈巧地纏繞著細銅絲,試圖複刻記憶中的電路。
很快,他就遇到了瓶頸——一個關於信號放大的參數怎麼也調不對。
“唉……”齊小川懊惱地抓了抓頭髮,習慣性地對著空氣抱怨,“要是有網絡就好了。”
“這種小問題,分分鐘百度穀歌知乎三連,輕鬆拿捏!”
“實在不行,手機拍個照**壇求助也行啊……”
他沮喪地環顧這間隻有電燈的屋子,巨大的時代落差感再次湧上心頭。
這破時代……連手機都冇有!電話還是那種要接線員轉接的拉線座機……
“原始社會啊!”
他煩躁地拿起一個金屬接頭,泄憤似的用力往一個陶瓷基座上按去,想強行測試一下通路——
滋啦!砰!
一道刺眼的藍色電火花猛地從接觸點爆開!伴隨著一股焦糊味。
那可憐的陶瓷基座瞬間裂開一道細紋,一小股黑煙嫋嫋升起。
“臥槽!”
齊小川嚇得猛地向後彈開,心臟狂跳,手忙腳亂地去撲打那點黑煙,心有餘悸地看著桌上報廢的零件。
“完了完了,勁兒使大了……這玩意兒不會要炸吧?”
齊小川驚魂未定,心臟還在胸腔裡擂鼓似的咚咚狂跳,震得他耳膜嗡嗡作響。
他死死盯著桌上那縷還冇散儘的黑煙,以及裂開的陶瓷基座和焦黑的金屬接頭,一股涼氣順著脊椎骨往上爬。
“真炸了可就要命了……”
他喃喃自語,聲音都帶著點抖,手指小心翼翼地戳了戳那報廢的零件,燙得他“嘶”了一聲趕緊縮回手。
空氣裡瀰漫的焦糊味格外刺鼻,讓他忍不住皺著鼻子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他懊惱地抓了把頭髮,本就有些亂的短髮更顯得像個鳥窩。
“靠,大意了!這破玩意兒看著不起眼,脾氣倒挺大!”
他煩躁地在原地轉了個圈,心裡又急又氣。
好不容易淘換來的寶貝零件,還冇捂熱乎就廢了一個,簡直是在他心尖上剜肉。
“這參數怎麼就這麼難搞?冇有示波器,冇有萬用表,連個像樣的參考書都冇有,純靠蒙啊!”
他對著空氣無聲呐喊,再次感受到這個時代的深深惡意。
泄氣地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齊小川看著桌上的“事故現場”,沮喪得不行。
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被電火花燎到、微微發麻的指尖,那點刺痛感倒是讓他稍微冷靜了點。
“不行不行,得冷靜……”他深吸幾口氣,強迫自己壓下那份急於求成的毛躁。
他湊近了點,屏住呼吸,眯著眼仔細檢查那堆殘骸。
試圖找出到底是哪裡出了致命差錯。
手指懸在焦黑的元件上方,想碰又不敢碰。
“是接觸不良打火了?還是電流瞬間過載?這原始線圈的阻抗匹配絕對有問題……”
“唉,要是有個老電工師傅問問也好啊……”
書房裡,時度懶洋洋地撐著太師椅扶手站起身。
那姿態像隻終於曬夠太陽、準備挪窩的豹子。
他目光掃過周硯依舊冇什麼表情的臉:“你傷怎樣了?今晚去陳子那?”
周硯擱下手中的卷宗,擡眸,視線與時度短暫相接,眼底深處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考量。
隨即才幾不可察地點了點頭,算是應下。
侍立一旁的陸青立刻會意,“我這就去安排車。”
他轉身欲走,“等等,”時度像是忽然想起什麼,那帶著點慵懶笑意的聲音自身後響起,叫住了陸青的腳步。
陸青身形一頓,轉回身,隻見時度嘴角噙著一抹饒有興味的弧度,目光投向周硯,話卻是對著陸青說的。
“把齊先生也一道叫上。”
他尾音拖得有點長,帶著點看熱鬨不嫌事大的促狹。
陸青聞言,幾乎是下意識地側目看向主位上的周硯。
周硯原本垂下的眼睫微微一顫,但麵上依舊沉靜如水,並未出聲反對。
陸青心領神會,壓下眼底的一絲驚訝,迅速低頭應道:“是,時少爺。”
此刻,另一邊的廂房內。
齊小川正全神貫注地趴在桌上,鼻尖幾乎要碰到那堆散亂的零件。
他手裡捏著一根細銅絲,小心翼翼地試圖繞過一枚微型陶瓷管腳,嘴裡還唸唸有詞。
“不對,這裡接地應該接這裡嘶”
剛纔那場小“爆炸”的驚嚇餘韻猶在,指尖被電火花燎到的微麻感提醒著他這些“老古董”的危險性。
但他眼中的興奮光芒卻絲毫未減。
篤篤篤!
突如其來的敲門聲如同驚雷,嚇得他手一抖,那根銅絲“啪”地一聲彈飛出去,在桌麵上滾了幾圈。
齊小川整個人像受驚的兔子般猛地彈起,心臟瞬間提到了嗓子眼。
下一刻,他下意識地用手臂護住桌上的寶貝零件,聲音都變了調:“誰…誰啊?!”
門外傳來陸青平穩無波的聲音:“齊先生,是我,陸青。”
齊小川定了定神,慌忙將幾樣關鍵零件往圖紙下塞了塞,又手忙腳亂地抹了把臉。
他清了清嗓子,儘量讓聲音顯得平靜自然,甚至帶上點睏倦的鼻音:“那個,陸護衛有什麼事嗎?我我休息了。”
話一出口,他自己都覺得這藉口拙劣得可笑。
窗外天色剛擦黑。
門外的陸青沉默了一瞬,隔著門板都能想象出他此刻臉上那副“你逗我呢”的無語表情。
八點不到。
陸青耐著性子,直接切入主題:“少爺和時先生準備去百樂門,請您一同前往。”
“百樂門”三個字如同強效電流,瞬間擊穿了齊小川所有的偽裝和藉口!
他整個人像是被無形的線猛地提了起來,眼睛“唰”地一下瞪得溜圓。
裡麵迸發出難以置信的狂喜光芒。
百樂門!民憲元年也會有像民國時期一樣的夜上海嗎?
紙醉金迷的十裡洋場!爵士樂!霓虹燈!穿旗袍的摩登女郎!
啊啊啊——那些隻在老電影和發黃照片裡見過的場景,待會兒會不會有機會親身踏足?!
“我馬上收拾好!”
齊小川脫口而出,聲音因為極度的興奮而拔高了好幾度。
之前的“睏倦”消失得無影無蹤,隻剩下迫不及待的雀躍。
他甚至冇等陸青迴應,就手忙腳亂地開始整理桌子。
把零件胡亂往盒子裡掃,又試圖撫平身上被蹭皺的衣襟,動作快得帶起一陣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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