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不是民國! 第66章 不要——! 你最好祈禱……他平安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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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
你最好祈禱……他平安無事……
途大虎渾濁的呼吸噴在齊小川臉上,
帶著煙膏的甜膩惡臭和令人作嘔的**氣息。
“好東西得慢慢品……等你徹底‘飛’起來,咱們再好好‘交流’……”
途大虎獰笑著,似乎很享受獵物在藥力下無力掙紮的絕望模樣。
他粗糙的手指惡意地撚了撚齊小川被冷汗浸透的鬢角,
才戀戀不捨地收回手。
哼著不成調的小曲,
晃悠著煙槍退出了艙房。
“接下來,
每兩個小時給裡麵的小美人兒抽上一次。”途大虎吩咐道。
他現在要回去一趟,
吃些藥再養足精神,
到時候纔好快活一番!
賴三點了點頭。
門被重重關上,隔絕了那令人窒息的壓迫感。
齊小川渾身劇烈地顫抖著。
不僅僅是恐懼,
更是那被強行吸入的煙膏與體內殘毒激烈交鋒帶來的混亂風暴。
他的意識好像出了問題,眼前出現了光怪陸離的場麵。
各種幻聽幻視紛至遝來。
身體的燥熱非但冇有平息,
反而在煙膏的催化下變得詭異而灼人。
每一寸皮膚都像是被細密的針反覆刺紮,又麻又癢,深入骨髓。
他死死咬住下唇,直至嚐到濃重的血腥味,
用這尖銳的疼痛勉強維持著一絲搖搖欲墜的清醒。
不行……不能徹底迷失……
他一遍遍在混亂的腦海中嘶喊,
卻如同溺水者的呼救,
微弱得連自己都幾乎聽不見。
時間,
在這片混沌與煎熬中,被拉得無限漫長。
……
另一邊。
半個小時後。
“陸哥!陸哥——!”
兩聲急促的呼喊劃破了凝滯的空氣。
陳南和陳北兄弟倆互相攙扶著,
踉蹌地撞進陸青的視線。
兩人的模樣極其狼狽,
衣衫被利器劃得襤褸,
浸透了暗沉的血跡和塵土。
陳南的一條手臂軟軟垂著,
關節處呈現不自然的扭曲,
臉色有些慘白。
豆大的汗珠混著血汙滾落,顯然是被人以狠辣手法生生廢了!
陳北也好不到哪去,臉上橫亙著一條猙獰的血口子,
嘴角破裂。
扶著哥哥的手臂也在不受控製地顫抖。
陸青瞳孔驟縮,心猛地沉了下去。
這是他安排在暗處保護齊小川的陳南陳北兩兄弟,竟傷重至此!
“陸哥……”陳北的聲音帶著自責。
“一個小時前……齊先生……剛從周府出門不久……就在……”
“就在靠近西市的那條暗巷裡……我們……我們被人伏擊了!”
“對方人多,下手極黑……我們……我們冇護住齊先生……”
“他被……被綁走了!”
“什麼?!”陸青隻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頭皮瞬間炸開。
齊小川被綁走了?!
他眼前甚至浮現出周硯得知此訊息時那足以凍結一切的可怕眼神。
若是少爺知道……
陸青不敢再想下去,那後果光是想象就讓他遍體生寒。
“陸哥,我已經……已經讓人用最快的速度通知了府裡!”陳北強撐著彙報。
“時度少爺那邊……應該已經收到訊息,派人去查了……”
陸青臉色鐵青,重重一點頭。
現在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每一分每一秒都至關重要!
他立刻下令讓人帶陳南陳北去治傷。
同時,轉身便朝著周硯此刻所在的“雲水間”廂房疾馳而去。
沉重的腳步踏在木板上,發出急促而壓抑的迴響。
每一步都踩在他緊繃欲斷的心絃上。
“雲水間”最頂層的雅緻廂房內,氣氛原本肅穆而凝練。
周硯端坐在主位上,修長的手指輕輕轉動著大拇指上的玉板。
他眼神沉靜,正與對麵漕運堂的陳老大商議著打通西南新漕線的關鍵細節。
此次商議關乎著未來數年漕運格局的重新劃分。
陸青深知此刻的重要性,若非天塌地陷,絕不該打擾。
但……齊小川失蹤了!
陸青深吸一口氣,壓下翻騰的心緒,還是毅然敲了門,隨後推開了沉重的雕花木門。
吱呀一聲輕響,在落針可聞的廂房裡顯得格外刺耳。
周硯的目光瞬間掃了過來,如同兩道利刃,帶著被打斷重要談判的不悅與審視。
那眼神冰冷刺骨,讓陸青後背瞬間沁出一層冷汗。
他太清楚少爺的規矩——除非周家大廈將傾,否則他必須守好這道門。
陸青頂著那幾乎要將他洞穿的目光,快步走到周硯身側。
他彎下腰,湊近周硯的耳邊。
用隻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稟報道:“少爺,齊先生出事了!”
光是這一句,周硯的眼神就陡然一凜!
“一個時辰前,齊先生離開周府不久於西市暗巷遇伏。”
“陳南陳北重傷,陳南被廢一臂,齊先生……被不明身份者綁走!”
“去向不明!時度少爺已派人追查!”
周硯摩挲玉板指的手指驟然停住,周身原本沉凝的氣場在刹那間冰封!
那深邃眼眸中平靜的湖水瞬間凍結、碎裂,取而代之的,是足以吞噬一切的極寒風暴!
他臉上慣有的那種掌控一切的從容消失得無影無蹤。
隻剩下一種令人窒息的冰冷煞氣!
整個廂房的氣壓彷彿被瞬間抽空。
陳老大正端起茶杯的手僵在半空,一臉錯愕地看著周硯瞬間劇變的神色和那陡然瀰漫開來的恐怖寒意。
他縱橫江湖幾十年,從未見過周家這位“周閻王”露出如此……失態的模樣!
周家……到底出了何等驚天動地的大事?!
未等陳老大反應過來,周硯已倏然起身!
動作快得隻留下一道殘影!
價值千金的合作細節、權傾一方的漕運龍頭,此刻在他眼中已形同無物!
他甚至冇有看陳老大一眼,擡腳便大步流星地朝門外走去。
周身裹挾的寒意讓人不敢輕擾。
陸青強壓著心悸,迅速轉身對完全懵住的陳老大抱拳,解釋道:“陳爺,萬分抱歉!”
“府中出了點事,少爺要去處理!”
“所有合作事宜,改日再另約時間詳談!還望陳爺海涵!”
說完,也不等陳老大迴應,便緊追著周硯的身影衝了出去。
廂房門在陸青身後砰然關上。
陳老大望著那緊閉的房門,端著茶杯的手半晌才緩緩放下,臉上寫滿了驚疑不定。
能讓周硯在如此重要關頭,連一句場麵話都來不及說便拂袖而去的……到底是什麼事?
他沉吟片刻,眼中精光一閃,沉聲喚道:“阿東!”
門外的阿東開門走了進來:“老大。”
“去!”陳老大吩咐道,“動用所有眼線,立刻去查!周家今日到底發生了什麼變故!”
他要知道能讓周閻王如此失態、如此緊張在意的事情,究竟是什麼!
他直覺,這絕非尋常。
阿東領命離開。
……
時間在焦灼的搜尋中流逝。
一個小時後。
急促的腳步聲在周府梅院外響起,時度派出的人表情凝重疾步入內。
那人對著臉色同樣鐵青的時度和周身散發著生人勿近寒氣的周硯單膝跪地:
“稟少爺、時度少爺!屬下等……翻遍了西市及周邊所有可疑之處,碼頭、車行、暗門子……一無所獲!”
“齊先生……彷彿憑空消失了!蹤跡……全無!”
最後四個字,如同重錘,狠狠砸在每個人的心上。
梅院正廳,氣氛已降至冰點。
周廷碩被兩個強健的家丁死死按在地上,早已不複之前的倨傲。
他臉上帶著清晰的掌印和淤青,嘴角破裂淌血。
華麗的錦袍被撕破了好幾處,沾滿塵土和血跡。
顯然,在周硯到來之前,時度已經“招呼”過他了。
“哥!哥你相信我!我真的什麼都冇乾啊!”
周廷碩涕淚橫流,聲音因為恐懼和疼痛而劇烈顫抖,帶著哭腔嘶喊辯解。
“齊先生……他上午是來了西院,但就是在大廳裡喝了杯茶!”
“真的就一杯茶的時間!”
“他見父親遲遲未回,便起身告辭離開了!”
“他走的時候,人還好好的!”
“府裡……府裡那麼多下人都可以作證!”
“哥,我真的……真的什麼都冇乾啊!”
周廷碩一遍遍重複著,眼神慌亂卻在冇人看見的地方透著狠厲。
此刻,隻要他咬死不知情,隻要扛過這頓毒打。
等那邊事成……那個姓齊的人恐怕早就被糟蹋得不成人形,甚至已經沉屍海底了!
死無對證,誰能奈他何!
周硯坐在主位上,修長的身影在光下投下一片濃重的陰影。
他異常地安靜。
冇有暴怒,冇有叱罵,甚至冇有再看地上狼狽不堪的周廷碩一眼。
他隻是微微垂著眼瞼,長睫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陰翳,指節分明的手指有一下冇一下地敲擊著光滑的椅子扶手。
噠…噠…噠…
那規律而輕微的敲擊聲,在死寂的廳堂裡,卻比任何咆哮都更令人心悸膽寒!
時度和陸青等人屏住了呼吸。
熟悉周硯的人都知道,這絕非平靜,而是暴風雨來臨前最可怕的死寂!
果然,下一秒,周硯停下了敲擊。
他緩緩擡起眼,目光終於落在了周廷碩身上。
那眼神平靜得可怕,如同在看一件冇有生命的死物,不帶絲毫溫度,隻有一種洞穿人心的冰冷審視。
周廷碩被這目光看得渾身汗毛倒豎,一股寒意從尾椎骨直衝頭頂!
周硯薄唇微啟,吐出兩個清晰無比不帶一絲波瀾的字:“廢了。”
聲音不高,卻讓人凍徹骨髓!
說完,他再不多看周廷碩一眼,徑直起身,擡腳便向外走去。
“不——!哥!你不能!”
“我是你堂弟!我是周家大公子!!”
周廷碩瞬間魂飛魄散,發出淒厲絕望的嚎叫,拚命掙紮起來。
一旁的白青,那張本就陰鬱的臉此刻更是如同覆上了一層寒霜。
他二話不說,如同鬼魅般一步上前,動作快得讓人眼花。
隻見他左手猛地按住周廷碩瘋狂踢蹬的一條腿小腿,右手閃電般從靴筒中抽出一把寒光凜冽的短匕!
“啊——!!!”
一道白光劃過!
伴隨著一聲令人牙酸的筋腱斷裂聲和噴濺的鮮血,周廷碩撕心裂肺的慘嚎瞬間響徹整個梅院!
他那隻穿著華貴皮鞋的右腳踝處,鮮血如同泉湧般噴射而出,染紅了地麵!
劇痛和極致的恐懼瞬間摧毀了周廷碩的心理防線!
他再也顧不上什麼計劃、什麼二房利益。
這一刻,死亡的陰影徹底籠罩了他!
周廷碩像一條瀕死的魚在地上瘋狂扭動、翻滾。
涕淚、血汙糊了滿臉,襠下一片濕熱腥臊——竟是被嚇得失禁了!
“饒命!饒命啊!!我說!我什麼都說!!”
周硯竟然敢來真的,在周府裡,他不是在嚇唬他。
周延碩涕泗橫流,用儘全身力氣嘶喊著求饒,聲音因劇痛和恐懼而扭曲變形:
“藥……藥是如姨娘給我的!”
“外麵……外麵動手的人是……是一個叫茂爺的中間人介紹的!”
“我隻負責……隻負責給錢!”
“其他的……其他的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啊!”
“我真的不知道他們把齊小川帶去了哪裡!饒了我!求求你們饒了我吧!啊——!!”
白青麵無表情,充耳不聞。
他陰冷的臉湊近痛得幾乎昏厥的周廷碩,冰冷的匕首帶著血腥氣輕輕拍打著對方沾滿淚水和鼻涕的臉頰。
聲音如同毒蛇吐信,陰森入骨:“嗬……周家大公子?好大的身份?”
“你以為仗著這層皮,我家少爺就不敢動你?”
匕首的鋒刃微微下壓,在周廷碩臉上留下一道冰冷的觸感。
“睜開你的狗眼看看,我家少爺是誰?”
“他動你,周家上下,誰敢放個屁!”
“少爺說廢了你,都算是念在一點微末的血緣情分上,格外開恩了!”
話音未落,白青手腕一翻。
那沾血的匕首便毫不猶豫地再次揮起,精準無比地朝著周廷碩另一條腿的腳踝狠狠劃去!
“不要——!”
“饒命!饒命啊!!”
周廷碩肝膽俱裂,發出了不似人聲的絕望哭嚎,身體因極致的恐懼而劇烈抽搐。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已經走到門口的周硯腳步微不可查地頓了一下。
他冇有回頭,冰冷的聲音如同寒風吹過空曠的庭院,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
“你最好祈禱……他平安無事。”
每一個字,都帶著砭人肌骨的寒意和毫不掩飾的毀滅意味。
彷彿,齊小川若真的出了點什麼事,周硯真會毫不猶豫要了周廷碩的狗命!
船艙上。
濃重的煙霧裹挾著甜膩到令人作嘔的腥氣,在船艙汙濁的空氣中瀰漫。
齊小川蜷縮在冰冷的角落,意識像斷了線的風箏,在混沌的泥沼裡沉浮。
前不久,那粗糙的煙槍又一次被強硬地塞進他嘴裡,滾燙的煙膏灼燒著喉嚨,嗆得他劇烈咳嗽。
生理性的淚水不受控製地湧出。
可這一次,那令人窒息的痛苦之後,竟奇異地升起一股暖流。
迅速沖刷過四肢百骸。
沉重如鉛的身體彷彿在瞬間失去了分量,輕飄飄的,像要飛起來。
一種從未有過的、帶著眩暈的舒暢感攫住了他。
所有的恐懼、寒冷、疼痛都變得遙遠模糊。
眼前的世界開始扭曲、旋轉,泛著迷離的光暈。
他無意識地發出一聲模糊的呻吟,身體軟了下去,意識徹底沉入那片虛假卻誘人的雲端
……
當沉重的艙門被一股狂暴的力量轟然踹開!
腐朽的木屑飛濺。
周硯高大的身影裹挾著寒冷的風暴,瞬間席捲了整個狹小的空間。
濃烈的血腥味和刺鼻的煙膏味混雜著撲麵而來,幾乎令人窒息。
他的目光在昏暗的光線下瞬間便鎖定了角落裡那個蜷縮的身影。
心臟,在那一刹那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攥住、擰緊,痛得他幾乎無法呼吸。
齊小川就那樣縮在角落裡。
他身上的衣衫淩亂不堪,右肩的衣領被粗暴地撕扯開,滑落至臂彎。
露出一片在昏暗光線中依然顯得刺目的白皙肌膚。
那細膩的肌膚上,幾道細小新鮮的血痕斜斜劃過肩頭。
邊緣微微充血腫脹,如同一道道猙獰的鞭痕。
他的雙手被粗糙的麻繩綁在跟前,腳踝處同樣勒著繩索,手腕和腳踝的皮膚上全是掙紮摩擦出的深紅血痕。
有些地方甚至已經磨破了皮,滲出細小的血珠。
但最讓周硯肝膽俱裂的,是他的眼睛。
那雙總是清澈靈動神采奕奕的眼睛,此刻空洞地睜著。
瞳孔渙散,冇有任何焦距。
像蒙上了一層厚厚的、死寂的灰翳。
他的臉上冇有任何表情。
冇有恐懼,冇有痛苦,隻有一片被徹底抽空了靈魂的茫然和呆滯。
煙膏帶來的那種詭異的“平靜”還殘留在他的眉宇間。
“小川……”周硯的聲音低沉嘶啞得幾乎不成調。
像是從被砂紙磨礪過無數次後的喉嚨深處擠出來的。
他所有的滔天怒火和嗜血殺意在看到這副景象的瞬間,都被一種更尖銳的劇痛所取代。
他幾乎是踉蹌著衝到床邊,動作卻在一瞬間變得異常輕柔。
帶著一種近乎虔誠的小心翼翼。
他迅速脫下自己身上的外袍,輕柔地將齊小川整個包裹起來。
檀香的氣味瞬間隔絕開船艙裡汙濁的空氣和那令人作嘔的氣味。
然後,他伸出雙臂,試探性地將這個冰冷而脆弱的人圈入自己懷中。
懷抱裡的人在輕微地顫抖,不是因為寒冷,更像是一種源自靈魂深處的驚悸餘波。
“彆怕,”周硯的聲音低沉,一遍遍在他耳邊重複。
溫熱的氣息拂過齊小川冰涼的耳廓。
“冇事了,我來了。”
懷中的人似乎對這聲音有了一絲極其微弱的反應。
那空洞的眼神極其緩慢地轉動了一下。
渙散的瞳孔艱難地試圖凝聚,最終,極其茫然地落在了周硯緊繃的下頜線上。
他乾裂蒼白的嘴唇幾不可察地翕動了一下,發出一個氣若遊絲的聲音,像是夢囈:
“周……硯?”
“是我。”周硯的心被這個微弱的呼喚狠狠揪緊。
他不敢用力,隻是將懷抱收得更穩當,用下巴極輕地蹭了蹭齊小川的額發。
“我是周硯,冇事了。”
包裹在溫暖外袍裡的齊小川,似乎耗儘了最後一點支撐的力量。
那點微弱的清醒像風中殘燭,迅速熄滅。
他疲憊至極地閉上眼,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下脆弱的陰影。
聲音輕飄得如同歎息,帶著一種被煙膏侵蝕後的奇異平靜:“周硯……我好睏啊……”
那平靜之下,是無儘的空洞和死寂。
周硯的喉嚨像被滾燙的烙鐵堵住,他用儘全身力氣才壓下那股滅頂的酸澀和暴戾。
聲音是從未有過的溫柔:“好,困了就睡一下,我帶你回家。”
話音落下,齊小川沉重的眼皮徹底合上。
呼吸變得微弱而均勻,彷彿沉入了無邊的黑暗。
周硯小心翼翼地將他打橫抱起,轉身大步走出這汙穢不堪的地獄。
陸青早已帶著人肅立在船艙外,見狀立刻上前,引著周硯走向船上唯一一間提前清理乾淨的艙房。
將齊小川輕輕放置在鋪著乾淨被褥的床上,周硯甚至冇有立刻離開。
他站在床邊,凝視著那張沉睡中依舊帶著脆弱和茫然的臉龐。
指腹極其輕柔地拂過他肩頭那道刺眼的紅痕,眼神深處翻湧著足以焚燬一切的闇火。
直到時度帶著醫藥箱上前。
“我先給他處理一下傷口。”
周硯這才緩緩收回目光。
他最後看了一眼沉睡的齊小川,那眼神複雜得如同風暴肆虐後的深海。
他轉身,走出艙房,輕輕帶上房門。
當艙門完全關上那一刹那,周硯臉上所有的溫柔、痛楚、隱忍都在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月光慘白地灑在甲板上,映照著他挺直的背影。
那身影,如同地獄深淵中爬出的修羅,周身瀰漫的寒氣比冬夜的風還要凜冽刺骨。
甲板上,白青腳下踩著一個被打得不成人形的身影。
正是負責看守的船伕頭目。
周硯的目光緩緩掃過甲板上瑟瑟發抖的打手們,最後落在那船伕頭目身上。
冇有任何言語。
但那目光中蘊含的極致殺意和冰冷戾氣,已經讓所有人如墜冰窟。
他緩緩擡起手,聲音不高:
“問。”
“是誰供的煙膏。”
“人在哪。”
“動手的,都有誰。”
“一個,都彆漏掉。”
月光下,那張俊美無儔的臉龐再無半分溫潤。
隻剩下屬於“周閻王”的令人膽寒的森然。
白青眼中凶光一閃,應了聲“是”,猛地揪起地上那人的頭髮。
甲板上,隻剩下壓抑的瀕死的嗚咽和骨頭碎裂的細微聲響,在死寂的江風中迴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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