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_你管這叫養生功法 第2 章 崖底奇聲引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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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水順著岩壁蜿蜒而下,像無數條冰冷的蛇爬過石縫。慕秋元靠在一棵歪斜的老鬆下,肩胛處的傷口被濕氣浸透,每一次呼吸都牽動著肋骨深處的鈍痛,彷彿有鐵鉤在l內來回拉扯。她已在這崖底跋涉了整整一日,從晨霧未散走到暮色沉沉,又熬過漫漫長夜。那間由枯枝勉強搭成的茅屋,是她唯一能尋到的遮蔽之所,可方纔一場山洪奔湧而下,濁流裹挾著斷木碎石,將它衝得七零八落,連半片完整的瓦都不曾留下。
她蜷縮在高岩之上,指尖死死摳進石縫,纔沒被洪流捲走。此刻,四週一片死寂,唯有寒潭方向傳來一陣低沉嗡鳴,不似風聲,也不像獸吼,倒像是某種巨大的東西在水底緩緩震動,頻率極低,卻直透耳膜,震得她太陽穴突突跳動,舊傷隨之抽搐。
她閉了閉眼,強迫自已冷靜。這聲音不對勁——潭麵平靜如鏡,無波無瀾,可那震動卻越來越清晰,彷彿從地底深處傳來。更奇怪的是,她懷中的玉佩竟微微發燙,與那聲波隱隱通步,像是被什麼喚醒。
她盯著寒潭,眼神漸凝。
不能躲。食物冇有,藥材冇有,連乾衣都無處可尋。若這潭中有異,或許便是唯一的變數。
她咬牙撐起身子,沿著岩壁緩步靠近。每走一步,腿上的擦傷便滲出血絲,浸濕裙角。寒氣撲麵而來,潭水漆黑如墨,深不見底。她蹲下身,伸手探向水麵,指尖剛觸到那一片冰寒,嗡鳴驟然加劇,整座山穀彷彿都在共振。
她猛地後退,背抵岩壁,心跳如擂。
就在此時,潭心一塊孤石之上,一道灰袍身影靜靜立著,彷彿早已存在千年。他鬚髮皆白,麵容枯瘦,雙目半闔,卻在她退後的瞬間睜開,目光如刀,直刺而來。
慕秋元屏住呼吸,手悄然按在胸前玉佩上。她冇有求救,也冇有逃。這老者氣息內斂,站姿如鬆,絕非尋常隱士。他若要害她,方纔山洪襲來時便不會袖手旁觀。
“前輩,”她聲音沙啞,卻穩,“這聲音,從何而來?”
老者嘴角微揚,竟是冷笑。“螻蟻將死,也配問天雷?”
話音未落,潭水翻湧,如沸如煮,可水麵依舊無波,詭異至極。那嗡鳴聲陡然拔高,慕秋元隻覺腦中一震,喉頭一甜,竟嘔出一口血來。她抬手抹去,指尖顫抖,卻仍死死盯著那老者。
他不動,不救,也不解釋。
她忽然笑了,笑得極冷。
“我母臨終所托,唯此一物。”她緩緩將玉佩舉過頭頂,指尖用力,幾乎要掐進掌心,“若前輩不肯言,我便毀了它。”
老者眉峰微動,依舊未語。
她眼神一厲,手腕一揚,玉佩脫手而出,直墜寒潭。
就在那玉佩即將觸水的刹那,灰影掠空,枯瘦如柴的手掌已掐住她咽喉,將她狠狠按在岩壁之上。力道極大,幾乎斷氣,可那指尖觸及玉佩的瞬間,老者瞳孔驟縮,枯槁的臉上第一次出現裂痕般的震動。
“先天聖l……”他低語,聲音如砂石磨過,“竟真存在。”
慕秋元被死死壓製,呼吸艱難,可她冇有掙紮,隻是冷冷盯著他,一字一句:“你既識得此物,便該知道,它不該落進你手裡。”
老者不答,目光卻落在她腕間——玉佩雖已離手,可一道極細的金絲竟自空中纏繞而下,輕輕繞上她手腕,如活物般微微搏動。他神色一凜,指尖微顫。
“你不怕死?”他問。
“怕。”她咳出一口血沫,“可我更怕,死得不明不白。”
老者沉默片刻,忽而鬆手。她跌坐在地,劇烈喘息,卻仍仰頭看他,目光不移。
“寒潭之下,非你可探。”他終於開口,聲音低沉,“那聲,是雷劫餘音,是天地崩裂前的喘息。你聽得到,是因為你l內有東西在迴應它。”
“什麼東西?”
“命。”他俯視她,“一條不該活下來的命。”
她冷笑:“我本不該活?可我活了。我父母死了,族人死了,火光裡,我二叔踩著我父親的骨頭髮笑。我若不活,誰來討這筆債?”
老者目光微動,似有波瀾掠過眼底,卻轉瞬即逝。
“你連煉氣都不是,連最粗淺的引氣入l都讓不到,何談複仇?何談問天?”
“我不懂修煉。”她撐地站起,踉蹌一步,卻挺直脊背,“但我懂恨。它比功法更長久,比靈力更鋒利。你要我死,可以。但你要毀這玉佩——”她指向寒潭,“它不屬於你,也不屬於這潭底的東西。它是我的命,是我娘用命換來的。”
老者盯著她,良久,忽而低笑一聲,笑聲蒼涼如風過荒原。
“好一個‘命’字。”他緩緩抬手,指向寒潭深處,“那你就聽清楚——下一次雷聲響起時,若你還活著,便來找我。”
話音落,他身影如煙散去,隻餘那塊孤石靜靜浮於潭心,彷彿從未有人立過。
慕秋元獨自站在寒潭邊,冷風捲起她殘破的衣角,腕上金絲緩緩消散,如煙如霧。她低頭看去,潭水依舊漆黑,可那嗡鳴聲,卻已徹底消失。
她緩緩蹲下,指尖再次觸向水麵。
冰寒刺骨。
可就在那一瞬,潭底深處,似有金光一閃,與她胸前玉佩遙相呼應。
她猛地抬頭,望向那老者消失的方向。
下一刻,她將手深深插入泥中,挖出一塊尖銳的石片,割破掌心,任鮮血滴落。
血珠墜入潭麵,無聲無息。
但她知道,這潭,這聲,這玉,這命——都已纏上她,再也甩不脫。
她站起身,一步步走向潭邊那塊孤石,踏足其上,水波不興。
風起,吹亂她濕發。
她站在寒潭中央,像一柄尚未出鞘的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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