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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藏拙,真把我當傀儡昏君啊? 第650章 中山之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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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南春水漲,煙波浩渺,萬裡水道泛著碎金。

沿岸垂柳低垂,翠**滴,水鳥騰空,驚起一片清脆鳴叫。

水路間,輕舟緩行,破浪而過。

一隊禁軍騎衛,戎裝整齊,護著中軍一艘雕花畫舫,正順流而下,緩緩駛入吳陵水道——這條水道通往南原鎮,是回京最近的一條支路。

畫舫雕梁畫棟,簾幕低垂,周圍護衛左右環繞,層層守護,連船尾都插著黑金雙龍旗,那是代表皇室的禁軍標誌。

“今晨風順水平,照此情形,三日便可抵南原。”

為首一艘小舟上,鐵拳環胸而立,眉頭緊皺,看著前方波光瀲灩的水麵,麵色卻沒有絲毫鬆懈。

“你皺眉,是在想那位中山王?”

舟身一震,另一位披紅袍金甲、背負長槍的大將緩緩踱出,踏上前舟。

正是此次禁軍統領——蒙尚元。

鐵拳微一點頭:“沒錯,太子殿下貴為儲君,返京乃國之大事。”

“而這條水路、以及即將通過的南原鎮,偏偏……皆在那位‘中山王’的地界。”

“中山王?嗬。”蒙尚元嗤笑一聲,眉宇間儘是譏諷。

“你還真信那人膽敢動手?他不就是個養狗鬥雞、貪花好酒的紈絝?朝中誰提起他不搖頭?”

“正因如此,才更不安。”

鐵拳沉聲道,“據我所知,晉王一直在佈局中原,太子此次回京,顯然牽動時局。”

“而中山王名義上雖與晉王對立,實則卻未曾真正與之一戰。若說有誰能在南原動手,還不被察覺,非他莫屬。”

“唔。”蒙尚元沒有再笑,臉色漸沉,目光如刀,“你是說——他與晉王勾連?”

鐵拳沒有回答,隻是眼神變得更加凝重。

“可那人……”蒙尚元抿了口乾糧,似在權衡。

“先帝賜封他中山王,雖是閒爵,但地盤也不小。他若真在自家地頭劫殺太子……那是逼宮大罪,九族俱誅。”

“所以我纔不信。”鐵拳喃喃道。

“我隻擔心他另有圖謀……若這一切,隻是借中山王之名的佈局?”

……

風起,水波翻湧。

兩人未再多言,隻命軍士戒備。

就這樣一連趕了兩日,終於接近南原地界。

就在昨夜,一騎快馬逆流而來,將一封密信交至蒙尚元手中。

蒙尚元拆封一看,臉色驟變。

“中山王——血屠隴陽村?”他低吼一聲,氣息驟冷。

鐵拳瞬間移步:“什麼?”

“就在昨日!三十餘騎兵殺入村中,不留活口,隻為尋找一人。”

蒙尚元眼神閃爍,“而出動的軍士,皆著中山王戰甲,甚至有人看到了中山王本人!”

鐵拳臉色終於變了,沉聲道:“他瘋了?”

“不。”

一聲輕語自後而來,細若流水,卻直入人心。

兩人幾乎同一時間轉身,後方的雕花畫舫中,紗簾微揚,一道清冷女聲自簾後傳來:

“真假,何必在意。無論是誰,到了南原鎮,一切自會有定論。”

聲音不高,但在河麵回蕩,如一滴墨落水,瞬間染開。

鐵拳和蒙尚元對視一眼,竟不再多問,皆拱手肅然道:“謹遵吩咐。”

畫舫內簾再次低垂,聲音再無半點波瀾。

……

第三日清晨。

水路終於至儘,眾人登岸,車馬早已候在原地。

禁軍換乘陸行,浩浩蕩蕩,直往南原鎮進發。

南原鎮地處三州交界,山水夾道,道路泥濘。

春寒未儘,霧氣縈繞,官道上殘雪未化,泥土鬆軟,車轍交錯。

太子之車行在中軍,帷幕高懸,四周護衛如林,蒙尚元與鐵拳騎馬於左右,警惕四望。

忽地,一騎快馬疾奔而回,來到蒙尚元前道:

“將軍,前方官道上,出現一隊人馬,正在鎮東靜候!”

“來得這麼快?”蒙尚元臉色微沉。

鐵拳已抽出佩劍,寒光一閃:“多少人?”

“約三十餘騎,皆披甲持戟,為首者身披墨藍玄甲,腰懸雙刃,氣勢極盛。”

“是中山王?”蒙尚元目光灼灼,心中已有猜測。

“好大的膽子!”鐵拳怒道,“他真敢出現在這裡?!”

“不。”蒙尚元卻緩緩搖頭,眉間疑雲更重,“太快了……若他要動手,不該這樣‘光明正大’地等著我們。”

鐵拳冷哼一聲:“不論真假——到時見了人,自有分曉。”

隊伍繼續前行。

遠遠地,南原鎮外,官道平直如削,山林如黛,一隊騎士靜候道旁,烈風獵獵,旌旗飄揚。

為首者神情從容,雙眼微閉,恍若養神。他身披墨藍玄甲,馬下皆是血色披風的騎士,甲冑精緻,行列森然,正是王侯之軍的氣度。

畫舫中的簾子再次輕輕一動。

鐵拳不覺間放緩了馬速,悄聲道:“若那人真是中山王,為何先前的血屠又作何解釋?可若不是……又是誰?”

“再等等。”蒙尚元冷冷吐出四字,“就看他們,敢不敢迎上來。”

……

風起,草動。

兩支人馬,終於在南原鎮東的官道儘頭,正麵遭遇。

霧氣之中,騎士列陣,陽光穿透薄霧,斜斜打在那個玄甲男子身上,仿若天降金輝。

若此刻有外臣在場,隻怕已認定,那正是閒散多年、突然出手的中山王——蕭業。

南原鎮外,風拂旌旗,官道如線,霧氣尚未散儘,天地之間,彷彿隻剩下兩股人馬的對峙。

太子所在車隊緩緩停下,禁軍騎士手按刀柄,目光如炬。

蒙尚元、鐵拳率眾前列,目光沉沉地盯著前方那一隊玄甲騎士,尤其是為首那人。

玄甲男子緩緩睜開雙眼,眼神中帶著一絲慵懶,卻透著不容忽視的銳利。

唇角輕揚,他一策馬,緩緩出列,馬蹄聲在寂靜中尤為清晰。

“哎呀,這不是……太子殿下的儀駕麼?”

他朗聲開口,聲音透過山穀回蕩,竟不含半點殺意,反倒帶著三分懶散與七分笑意。

“在下蕭業,受封中山王,聽聞太子殿下返京路過我中山地界,特來接駕。”

話音一落,鐵拳眉頭一跳,緊緊盯住那人:“你就是中山王?”

“正是。”玄甲男子策馬再近一步,抱拳施禮。

“聽說南原鎮一帶不太平,不知從哪冒出些不長眼的宵小,竟敢在我中山地界放肆。”

“在下坐鎮中山多年,雖不敢說清明廉政,卻也不容賊人擅動分毫。”

他說著頓了頓,望向中軍畫舫所在,神色鄭重幾分:

“太子殿下貴體萬金,如有疏忽,罪在末將一人。是以不敢怠慢,提早半日便在此等候,隻望能護送殿下平安返京,履我中山守土之責。”

此言一出,鐵拳眼角一跳,不由看向蒙尚元。

後者沉吟片刻,目光仍舊冷峻,卻沒有立刻反駁。

他雖對這位“傳說中的紈絝王爺”早有成見,但眼下這般自來熟、又一口一個“護駕”的架勢,倒是與傳聞中的遊手好閒相去甚遠。

“你怎知殿下會經此道?”蒙尚元冷聲問道。

蕭業雙目微眯,笑意更盛:

“這裡臣已經向洛陵方向提前彙報了,可能宮裡還沒有收到訊息吧。”

“大概半月前,臣在中山境內,救下了一名被截殺的信使,最終從其手中,得到了這個訊息。”

“陛下遺脈要從瓊州回洛陵,而中山境內可通南直的大路,唯有三條,其中兩條近日塌方,唯獨這南原官道尚可通行……”

“殿下若急於回京,定不會多做耽擱。”

“你倒會算。”鐵拳冷笑道。

“非是算。”蕭業雙手一攤。

“而是怕有人算……太子殿下事關大局,若出了什麼意外,那才叫國朝震動。”

他話鋒一轉,策馬退回本陣,又抬手一揮:

“我麾下三十人,皆是老兵悍卒,熟知南原地形,擅騎善戰。若殿下信得過,我等願在車隊之後斷後,沿路偵查,不容一鼠竄逃。”

“你願在車隊之後?”蒙尚元目光一凝。

“不錯!”蕭業乾脆道。

“我們在最後一排,若有人暗中行刺,我們第一個攔上去。太子身邊人馬不動,陣形不亂,亦不打擾殿下休息,可謂萬全。”

此言一出,鐵拳心中微動,不由與蒙尚元互視一眼。

以中山王目前這副“客客氣氣”、甘為人後,甚至刻意避嫌的姿態,倒真讓人一時間難以挑出毛病。

“好。”蒙尚元終於點頭,“就依你所言。”

“那便上路!”蕭業哈哈一笑,策馬一轉,回歸本隊。

“諸位!列後陣!前距太子五十丈,不得喧嘩,不得靠前!”

玄甲騎士齊聲應諾,頓時整隊退入官道後方,姿態不卑不亢,動作整齊劃一。

眼見如此,鐵拳終於鬆了口氣:

“若他真有歹心,就不會主動避前,反將護衛讓我們儘控。”

“但也不能大意。”蒙尚元壓低聲音,“讓趙烈、馮深兩人去盯後陣,一有異動,立即回報。”

“是。”

太子車隊再次動身。

此番隊形重新編排,前有輕騎開路,中軍為太子五車,蒙尚元與鐵拳一左一右護衛,後方則是中山王三十玄甲騎士斷後。

車輪碾過殘雪,道旁山林掠影,陽光從樹隙灑落,官道之上似是恢複了往日的平靜。

然——

這份平靜之中,亦多出了一絲古怪的“和諧”。

隻見那蕭業隔著數十丈,時不時便高聲提醒:

“前方三裡有溪,恐泥濘,請減速。”

“左前山坳多伏盜,我軍已派兩騎清探。”

“前路村落名‘冷泉’,近月失聯,疑有異動,小將會同我兵詳查。”

他的聲音清亮,態度謙和,言辭謹慎,一副“為太子安全操碎心”的忠臣形象,令車隊中的士卒都禁不住放鬆了幾分。

鐵拳在馬上皺眉:“這……還真不像是做戲。”

蒙尚元臉色雖仍不動,卻也默然不語。

這中山王,行止之間,竟讓他們漸生“信任”——這纔是真正的詭異之處。

而更深一層的疑問,也在蒙尚元心中盤旋:

“若他真無圖謀,為何先前血屠村落?那三十多口人,又是死於誰手?”

“還是說,訊息有假?”

……

一路走來,再無阻礙。

天色漸晚,夕陽染金,車隊終於臨近南原鎮南口,準備入鎮駐紮。

蕭業最後一次策馬前來,遙遙作揖:

“南原鎮已備下驛館,可供殿下休息一夜。末將已令兵卒清理四周,設崗佈防,嚴防宵小。”

話說得滴水不漏,態度極度端正。

蒙尚元微點頭,吩咐安排營地。

而太子車簾輕垂,自始至終,沒有發出一言,但車內卻似有目光,從簾後看儘這一切。

風過,草動。

中山王依舊立於車隊之外,麵含微笑,宛若忠臣良將。

而在他身後,三十玄甲騎士整裝肅立,神情漠然,宛如雕像。

無人察覺,夕陽之下,一道不起眼的騎影,在山林儘頭,悄然消失。

這寧靜的夜晚,終將迎來暗湧。

夜色沉沉,寒風如刀。

南原鎮外的老驛館燈火通明,臨時紮營的禁軍在前院圍成數堆篝火,身披甲衣,就地而坐,或飲水充饑,或默然擦拭兵刃。

風中隱約可聞鐵器摩挲之聲,帶著些許肅殺,也帶著山林的荒寒與警覺。

院中正中,五輛製式相同的漆黑馬車一字排開,緊緊圍繞成一個略顯奇特的陣型。

守衛的精騎一動不動,宛如雕像。

每一寸土地,皆有兵影。

蒙尚元與鐵拳並肩而立,眼神掃過四周,目光最終落在不遠處那群玄甲騎士身上。

中山王蕭業此時卻仿若不覺,依舊笑吟吟地圍著營火,似在與幾名禁軍百夫長閒聊,不時還能傳出幾聲爽朗的笑聲。

“中山王,”鐵拳忽然走上前,抬手抱拳,臉色卻頗為隨意地說道。

“你既為東道主,自然熟悉這南原鎮的吃食風味。今夜夥食,便由你來安排,可好?”

此言一出,數名禁軍軍士麵露微異之色,而中山王本人卻神色不變,連笑都未曾斷過,反倒是嘿嘿一笑:

“鐵將軍這是看得起我了!我中山王若是連自家門前飯館都不熟,那可不成笑話了?”

說罷,他拍了拍手。

“馮忠!去鎮東‘福來居’取十斤醉雞,再去後街‘馬記’要三壇老酒、五份鹵牛筋……”

“再叫上‘黃婆鋪子’那邊的燉蘿卜牛雜,告訴她是本王要的,她就知道分量怎麼配。”

他連珠炮似地唸了一大堆鋪子、菜名、路線、價格都如數家珍。

鐵拳眯了眯眼,半晌才咧嘴笑道:“中山王好記性。”

“哪裡哪裡,這些都是小時候跟兄弟們偷跑出來吃時記下的。”

蕭業笑眯眯地揮手,“你若喜歡,我明日再請你去吃本地最好的一家青樓酒樓——呸,我是說酒樓!”

眾人聞言紛紛低笑,氣氛一時輕鬆不少。

中山王的反應看起來很是輕鬆,毫無破綻。

可鐵拳與蒙尚元對視一眼,都不再言語,隻是各自心頭一沉。

——熟悉得太刻意,反倒像是……背熟了。

菜肴最終還是被送了回來。

香氣四溢,燉牛筋、醉雞、鹵煮三鮮……色香味俱全。

兵士們席地而坐,大口吃肉,大碗飲酒,一時間竟真有些喜氣洋洋的錯覺。

玄甲騎士們也毫不客氣,圍坐一圈,自斟自飲。

而在營地中央,那五輛漆黑的太子馬車,簾子低垂,自始至終沒有任何人下車。

即便到了用膳時辰,車簾依舊紋絲未動,彷彿裡麵的存在與世隔絕。

蒙尚元最終親自端著一盤熱食,走至車前,輕聲說道:

“殿下,用膳時辰已到。”

話音剛落,車簾輕顫,一隻戴著黑紗手套的纖纖素手緩緩探出,將食盒接過。

整個過程中,無人言語,無人露麵,車內彷彿隻有影影綽綽的一人,帶著某種沉靜、壓抑,卻極具威嚴的氣息。

“謝殿下。”蒙尚元低聲躬身,退後幾步,神色凝重。

而這一切,遠處的蕭業看在眼中,笑在臉上,卻未言一語,隻繼續吃著手中的羊肉串,眼神微垂,似乎漫不經心地望著營地篝火跳動。

飯畢。

天色已完全沉下,營地外圍早已佈防完畢。

禁軍與玄甲騎士分割槽巡邏,燈火不熄,宛如銅牆鐵壁。

中山王打著酒嗝,滿麵通紅,拱手笑道:

“諸位將軍、將士,今夜本王先回帳中歇息,明日一早,繼續護送殿下歸京!”

說完,他拽著幾名隨從,一路晃悠回到後方那頂早就支好的黑頂帳篷。

鐵拳望著他離去的背影,低聲咕噥:“這人……太穩了。”

蒙尚元點點頭:“越是穩妥,越是要警覺。那頓飯,破綻不小。”

鐵拳舔了舔嘴唇:“我倒是想看看,他到底是真忠還是裝忠。”

“明夜之前,我們會知道的。”

“為何是明夜?”

蒙尚元看了眼營地北側,那裡通往中山地界最後一段山道。

“因為再往前,就要出中山境了。”

他語氣極輕,卻帶著一種殺氣未顯的預感。

風更冷了,遠處林梢間,傳來幾聲不知名的夜鳥低鳴。

夜,似乎比白日更深,更黑。

……

連日風霜兼程,自南原鎮啟程後,這一路地勢愈發開闊,道路也愈加平坦,山勢後退,平原漸廣,遠處時有耕牛車馬,一副中原平陸之景。

天色陰沉,雲層低垂。

第三日午後,一行人終於抵達平原鎮外。

“前方再過三十裡,便是晉州境內了。”鐵拳勒住戰馬,望著前方黃土官道,沉聲道。

蒙尚元微點頭,回首望去,太子的五輛馬車依舊行進在隊伍中央,黑簾未掀,低調肅然,宛如巨獸護幼,周邊重重騎衛環繞。

再望向外圍,玄甲騎士列陣森然,個個佩刀披甲,神色沉穩。

“這些人……到底是哪來的?”鐵拳忽然低聲嘟囔一句。

蒙尚元卻沒有回答,隻是緩緩轉身,邁步走向中山王蕭業所在的馬隊。

“殿下,晉州地界已近。”鐵拳上前,揚聲笑道。

“末將愚鈍,不太熟悉晉州的路況,還望王爺賜教,接下來該如何繞道走得更穩妥些?”

這句話說得彬彬有禮,聽上去是軍中例行的請教,但蒙尚元卻懂,鐵拳這是再次試探。

而這一次,不再是打探中山地界,而是——晉州。

中山王蕭業聞言,毫不遲疑地笑了:

“晉州啊?這地方我熟得很!從前我常去那邊聽戲,喝酒——呃,看風景,哈哈。”

他策馬上前,指著東南方向道:

“咱們從這條官道走二十裡,會遇到一個叫‘黃崖渡’的渡口,順水南行三裡,有一片樹林叫做‘落風林’,那邊地勢低窪,適合避風紮營。”

“再往前就是‘石馬坡’,那坡雖陡,但繞不過去,是晉州入境的咽喉之一,易守難攻,也最不容易遇到……山賊流寇。”

說到這裡,他又指向西邊:

“若繞遠些,也可經‘三水關’入晉,雖然路多走了十幾裡,但勝在水草豐饒、路麵寬闊,車隊行走起來也更方便些。”

他一口氣說了七八個地名、關口、村鎮,甚至連哪個村頭的老榆樹下能歇馬、哪個茶棚的水最甜都能講得出來,彷彿他不是中山王,而是晉州本地的巡查官。

鐵拳聽得不動聲色,臉上掛著淡淡的笑,連連點頭稱讚:“王爺好記性,好眼力,末將佩服。”

蒙尚元也順勢抱拳一禮:“王爺所言極是。如此我們便依您所指,從黃崖渡入晉州,繞過主道,避鋒而行。”

“哈哈哈,應當的應當的。”蕭業似乎還想再說幾句,忽聽得身後一騎飛奔而來。

“王爺,前方石馬坡附近,有三家人家正築土埂擋水,看上去不像官府差役,要不要……”

“不必理會。”蕭業一擺手,“當地老百姓防春水呢。晉州這地方山水多,春天一漲水,房子都給泡了,他們年年修土埂。”

語氣自然,語調自信。

可他沒看見,鐵拳的眼神,在此刻多了一抹更深的冷意。

——年年修?你若隻是去聽戲飲酒,如何知得如此細節?

這一念頭在兩位統領心中幾乎同時升起。

不過,他們都沒有表現出來,反而更加恭敬地向中山王拱手一禮:

“王爺既然熟稔此地,便勞煩王爺指路。晉州境外之路,還得多仰仗王爺周全。”

“哎,哪兒的話!”中山王擺手大笑,笑聲朗朗,彷彿真是個熱心腸、性子隨和的守邊藩王。

“既如此……”蒙尚元語氣一轉,冷靜說道。

“那咱們此處便要分路。王爺領著你的玄甲騎返回中山即可,接下來入晉之路,我們禁軍自有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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