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藏拙,真把我當傀儡昏君啊? 第757章 格物!
許府的正廳寬敞卻並不奢華,梁柱以老檀木為骨,暗色木紋中帶著歲月打磨出的溫潤光澤。
廳堂正中懸著一方素色帷幕,隔開了外院的喧囂,帷幕後方的案幾上,鋪陳著滿滿的竹簡與冊卷。案幾兩端,各置一盞銅燈,燈盞中燃著清油,油焰細小而穩,散發出淡淡的暖光,映得卷頁的墨色更深。
牆邊的高架上整齊列放著文房四寶與各種測量器具——竹尺、繩盤、銅規、陶盤——與案幾上的《術算綱要》抄本相互呼應,讓整個廳堂的氣息既有士人的沉穩,又帶著工匠般的精密。
此刻,廳堂中的空氣靜得出奇,連銅燈裡的油焰細響都能聽見。
石宗方站在案前,手邊還放著他方纔用來推算的竹籌與繩尺。額角的發絲微微散亂,額前的細汗未曾拭去,顯然方纔那一番演算耗去了他極多心神。
他盯著那捲《術算綱要》中的推算,心口起伏劇烈。
——是真的。
他再也無法否認,方纔他按自己的法子驗算過三次,每一次的結果都與卷中所列的圓周常數相去無幾,差距小得幾乎可以忽略。
他這些年無數次在陶盤上丈量,在竹籌中換算,頂多隻能逼近某個範圍,卻從未能將差距壓到如此之小。這個數,就像有人在他麵前開啟了一扇塵封已久的門,讓他看見了更深一層的天光。
震驚之後,是一種幾乎要讓他忘記呼吸的衝擊感。
他自問這些年在圓周問題上的鑽研,已達到了術算士人中極少有人能企及的地步。可今日,他第一次生出一種明確的感覺——有人,走在了他前麵。
石宗方握著竹籌的手指不自覺地收緊,指節在微顫。
他壓下胸中的滾燙,抬眼望向案後的許居正,聲音低沉而急切:
“此法,是何人所出?此數……又是何人算得?”
廳中的幾人下意識屏住了呼吸,目光在兩人之間來回移動。
許居正看著石宗方那雙眼睛,清楚地知道,這一刻他是真的動了心,是真的被眼前這個數征服了。
他緩緩吐出兩個字,聲音不高,卻如銅錘敲在廳堂的靜氣上——
“陛下。”
這兩個字落下,廳中似乎連油燈的火焰都輕輕一顫。
石宗方怔了片刻,彷彿懷疑自己聽錯了。
可從許居正那目光中的篤定,他知道,自己並沒有聽錯。
石宗方那一瞬的沉默,彷彿比方纔的推算還要漫長。
他的腦海中,幾乎是條件反射般浮現出那些關於蕭寧的傳聞——錦袍玉帶,縱馬飲酒,賭棋推盤,醉臥街頭。一個慣被世人稱為“紈絝”的帝王,與眼前這條精妙至極的推算公式,之間隔著天與地的距離。
可偏偏,許居正那兩個字——“陛下”——說得如此平靜而篤定,沒有半分玩笑,也沒有虛飾,甚至連應付敷衍的氣息都不帶。
那一刻,他有種說不清的錯位感。
彷彿自己多年苦鑽的竹籌、陶盤和比例尺,忽然被一隻看不見的手輕輕撥動,讓他不得不承認——在某個他未曾想到的角落,竟有人先一步踏入了這道門檻。
“陛下……”
他在心中重複了一遍這稱呼,聲音彷彿從喉間深處滾出來,沉甸甸的。
旁邊幾位翰林編修、國子監博士與工部郎中彼此交換了眼神,那眼神中有著濃烈的不可置信——
誰能想到,能讓石宗方放下架子、親自來許府的,不是金銀厚禮,不是聖旨壓頂,而是陛下在《術算綱要》裡寫下的一個數字。
一個數字。
就足夠了。
他們親眼看著石宗方的神情,從起初的謹慎懷疑,到驗算後的震驚,再到此刻的沉默凝視。
那份變化真實到令人發怵——因為他們很清楚,能讓這個術算癡人動容的東西,世上不多見。
其中一位須發皆白的工部郎中忍不住在心裡暗暗倒吸一口涼氣:
僅憑一個圓周常數,便請來了石宗方……這已不是請人,而是征服。
另一位翰林編修則在心底默默想著:
如果圓周率隻是綱要中的“一個小點”,那這卷綱要裡,到底還埋著多少驚人的算理?
這種念頭一旦生出,就像火星落在乾草裡,瞬間燎遍他們的好奇與戰栗——
陛下,真有這樣的學識嗎?
那個曾在酒樓賭酒的青年帝王,真能推得出石宗方求之多年而未得的數嗎?
廳堂裡,油燈的焰心微微跳動,映著眾人眼底的光。
可那光,已不隻是銅燈的亮度,而是被一個數字、一個答案、一個身份同時點燃的震撼。
而在正案之前,石宗方的手指輕輕摩挲著卷冊上那一行數字。
他的眼神中,第一次帶上了分量極重的敬意。
許府的書房中,空氣裡彌漫著淡淡的墨香與紙卷味,沉穩而安靜。
窗外的日光透過雕花的木格窗,落在案幾上,映得竹尺、墨硯、簡冊的邊緣泛著細亮的光澤。長案兩端鋪滿了《術算綱要》的抄本,厚薄不一的卷冊疊得如小山般,旁邊還擺著繩尺、竹籌、陶盤與各種度量器具。
許居正坐在案首,緩緩將一卷術算綱推向幾位工部郎中與翰林編修,淡淡道:“諸位,這卷是‘比例與曲度’之綱,煩請細細過目。”
幾人對視一眼,各自小心展開卷冊。字跡工整如刀刻,公式與推算細列行間,每一節下都附有註解與算例。
才翻到第三頁,便有人暗暗皺起眉——這裡的推算符號與公式,與他們以往見過的全然不同,似乎是一種自成體係的記述方式,雖然符號旁附有注釋,可一旦進入到後麵複雜的推導,注釋也顯得力不從心。
“此處……是求弧長?”一名國子監博士低聲自語,目光掃到卷頁下方那一行複雜的比例式,眉心越鎖越緊。
“像是弧長,但又多了數步——這數步的邏輯,我……暫且未得要領。”另一位工部郎中放下竹尺,輕歎一聲。
幾人再往下翻,翻得越多,眼神裡的疑惑就越重。那種感覺,就像在讀一篇完全陌生的文字,即使認得每一個字,組合在一起卻完全看不懂作者在說什麼。
而在他們一旁,石宗方已經將另一卷《術算綱要》攤開在麵前——這是“曲線與方域”之卷。
他先是微微眯眼,像是在辨認卷中的符號與公式,可沒過多久,他的眼神便驟然亮了起來。
卷中所用的符號記述方式,與他自創的記號體係竟有數分相似之處,尤其是在處理弧線與方域轉化的問題上,幾乎與他近年反複推演的思路暗暗契合。
他向下一頁,看到一段推算關於“圓域分割法”,竟將圓麵拆分成無數細微的曲邊條形,再將其麵積換算為近似矩形之和——這種近乎極限逼近的思路,讓他情不自禁地低低“哦”了一聲,眼神中閃過抑製不住的驚喜。
“妙,真妙!”他忍不住出聲,聲音不大,卻帶著一種興奮到極點的顫動。
案旁幾位仍在艱難閱讀的官員聞聲抬頭,看見他神情專注如癡,眉宇間那種喜悅與狂熱是他們從未見過的。
“這一步……原來可以如此轉折!”石宗方喃喃,指尖在卷頁上疾速點動,彷彿在心中快速複現推算過程。
他已全然忘記了自己是在許府、是在一群同僚麵前,忘記了時間,忘記了禮數。
許居正靜靜看著他,眼中帶著一絲心照不宣的笑意。
另一邊的幾位工部郎中和翰林編修,早已放下了手中卷冊——他們是真看不下去了。
“此處的推算,已非我等所能解。”一位白須郎中搖了搖頭,將卷冊輕輕放回案上,語氣裡帶著一種無奈的佩服,“隻怕,除了石宗方,朝中能看懂這卷的人,屈指可數。”
“何止屈指可數,我看一個也沒有。”另一位國子監博士苦笑,“我們這些在度量之法上自詡有成的人,在此書麵前,不過是瞪眼看天書。”
與他們的苦笑相比,石宗方的神情卻越來越像一個深陷珍寶庫的探尋者——每翻一頁,他都要停下來仔細推算,生怕漏過一個細節。
當他讀到“曲度積之求”一節時,忽然用力拍案,竹籌應聲跳起,叮當落地。
“原來如此!”他脫口而出,聲音裡滿是醍醐灌頂的暢快,“此法若運用得當,可解餘我多年未儘之惑!”
說完,他索性席地而坐,將卷冊鋪在膝前,抽出自己的竹籌與繩尺,直接在廳中演算起來。
那神情,那姿態,彷彿整個天地隻剩下他與手中的算題。
廳中其他人一時間麵麵相覷——他們早就聽說石宗方癡於術算,閉門不出,可今日一見,才知傳言非虛。
他全然不關心旁人的目光,不關心廳堂裡還有誰,也不關心案上的茶水早已涼透。
陽光緩緩移過窗欞,在地麵投下長長的影子,又慢慢挪向另一側。時間流逝的痕跡,在廳中幾乎無聲無息,可石宗方卻連一次抬頭都沒有。
幾位官員漸漸不再嘗試閱讀手中的卷冊,而是乾脆將注意力轉向石宗方——他們好奇,這本《術算綱要》究竟有何魔力,能讓一個平日連工部尚書都懶得搭理的人,沉迷到這般地步。
許居正坐在案首,目光沉穩,彷彿這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他心裡清楚,這卷《術算綱要》不僅僅是術算之法的合集,更是一座真正的新天地。
而此刻,石宗方已經踏入了那座天地,並且走得越來越深,深到再無他物能將他拉回。
廳堂內,筆墨的香氣、紙卷的質感、竹籌的輕響交織在一起,化成一片靜謐的樂音——這是隻有真正沉入術算之道的人,才能聽見的聲音。
從這一刻起,石宗方已不再是許府的客,而是這卷《術算綱要》裡,最忠實的旅人。
午時將近,許府的廚房裡早已炊煙嫋嫋,簷角下飄出的飯香夾著淡淡的湯氣,沿著廊道一路散進書房。
書房裡,日光已從東窗轉到了西窗,斜斜照在案幾與地麵上,竹影在牆壁上輕輕搖動。廳中的卷冊、竹尺、陶盤依舊如晨間般鋪滿案麵,隻是桌案的另一端,多了一盞早已涼透的茶,杯壁上浮著一層細細的茶垢。
石宗方仍舊盤膝坐在卷冊前,身子微微前傾,雙眼灼灼,像是生怕下一瞬就要錯過什麼珍貴的景象。
他的指尖翻卷如風,紙頁在手下發出清脆的摩擦聲,快得讓旁人都替他擔心會不會漏過什麼,可每一頁,他又都在極短的時間裡勾下幾筆注記,公式、比例、符號密密麻麻。
“妙哉!”忽而,他低低一歎,聲音裡透著無法壓抑的興奮。
接著不過一息,又是“精絕!”、“奇思!”——這些讚歎不時從他嘴裡溢位,就像是推算間的本能反應,甚至連語調都帶著一種被震動後的顫音。
廳中其他幾人早已停下了手中的勘校,原本他們還想著能不能挑出幾處瑕疵,好在許居正麵前立點功,如今卻全都轉為觀望。
他們甚至漸漸有一種微妙的感受——這卷《術算綱要》,在他們手中不過是一座深不可測的迷宮,可在石宗方手裡,卻彷彿是一條筆直的長河,他不但看得快,還能順著水勢一路追尋下去,時不時還在沿途采到金子般的發現。
陽光一點點往外挪,廳堂的光影也隨之變換。
終於,外頭傳來腳步聲,許居正的管家親自推門進來,躬身道:“老爺,飯已擺好,請諸位移步前廳用膳。”
許居正抬頭,目光先落在石宗方身上。
“石先生,先用飯吧。”許居正語氣平緩,帶著一絲招呼的溫和。
可石宗方全然沒有聽見似的,指尖依舊在卷冊上飛快劃動,眼睛盯著那一列複雜的比式,嘴裡喃喃自語:“此式若拆為三段,可省去一步轉化……啊,奇絕,奇絕!”
許居正隻得加大聲量:“石先生,先用飯。”
石宗方依舊沒抬頭,隻是擺了擺手,像是要驅散擾人的聲響。
幾位官員互相對視,眼神裡全是無奈——他們這才真正見識到“算瘋子”三個字不是虛名。
許居正盯著他片刻,見他毫無回應,隻能輕輕搖頭,與一旁的國子監博士對視一眼,二人都從對方的目光裡讀出了同樣的意思——這人,怕是要把自己關在這卷書裡出不來了。
“罷了,”許居正收回目光,淡淡笑道,“看來,這《術算綱要》用不到我們了。”
他的語氣裡並無譏諷,反倒帶著一絲欣慰與篤定。
白須的工部郎中聽了,也笑出聲來:“有石先生在,這一卷自是妥當得很。我們這些人,怕是插不上手。”
“既如此,”許居正看了看案側,伸手將另一摞卷冊推到中間,“我們也不必閒著——既然術算有人鑽研,那我們就先看下一本。”
許居正見石宗方根本不肯挪開半分注意力,心中也早有了打算。
他略略收了收手邊的卷冊,對廳中眾人笑道:“好了,先彆盯著卷子了。午膳已備下,吃完飯,咱們再看下一本。”
說著,他朝管家點點頭,示意去吩咐廚房添些熱菜。
眾人聞言,也紛紛從案旁起身,伸了伸痠麻的胳膊腿。自早晨起,他們幾乎沒有離開這正廳半步,眼睛一直盯著紙捲上的符號與圖樣,早已疲憊。
石宗方依舊低頭疾翻,彷彿這世上除了眼前的術算,就再沒有彆的能入得了他的心。許居正也不再強求,隻淡淡道:“石先生,午膳就在前廳,等你餓了自去便是。”
於是,眾人陸續走出正廳,穿過帷幕,踏上通往前廳的長廊。簷下掛著的風鈴被微風輕輕一吹,發出細細的金屬脆響。
午膳時分,餐桌上早已擺滿了熱氣騰騰的菜肴。幾碟小炒色澤鮮亮,湯盅裡翻滾著雞肉與藥材的香味,幾道熱騰騰的蒸餾魚與燴菜讓人食指大動。
席間,眾人小聲議論著上午的情形,不免又提到石宗方那副“算瘋子”的模樣。
“這人怕是真能一日不食,沉在算題裡也不覺得餓。”一位翰林編修搖頭感歎。
“有他在,《術算綱要》怕是比我們想象的還要精。”國子監博士端起茶盞輕抿一口,“我們看不懂的地方,興許在他眼裡全是妙法。”
許居正隻是微笑,不多言。他心中早已有了安排——術算有石宗方在,他們便不必再死磕下去,反倒可以將心思轉向下一科。
一頓飯吃得並不算慢,但眾人明顯心思不全在食物上。等到茶水續上最後一次,許居正放下茶盞,道:“好了,歇過這陣,咱們去看《格物綱要》。”
眾人齊聲應下,重新返回正廳。
推開帷幕,廳中依舊是那股濃鬱的墨香與紙卷氣息,唯一的不同,是西側案上的一摞新卷——《格物綱要》。
許居正親手將卷冊推到中間,手掌輕輕撫過封皮。
“格物一科,與術算不同,不在於空言數理,而在於識物、用物、造物。”他緩緩道,“你們當以新眼去看,不要被舊習束住了思路。”
幾人對視一眼,伸手揭開封皮。
第一頁的圖,就讓所有人微微一怔。
隻見畫麵上,並非尋常的車、舟、農器,而是一種他們從未見過的造物:有似箱匣,卻通體金屬,四角皆覆奇異的紋飾,旁邊的註解寫著“通電而鳴,可傳聲千裡”。
“傳聲千裡?”一位工部郎中下意識低呼一聲。
這在他們的認知裡,隻有驛騎疾馳、烽火相傳才能略近千裡通訊,如何能靠一個箱子便做到?
翻到第二頁,又見一種形狀奇特的圓盤器,盤麵分割成無數細格,格上刻著密密數字與符號,旁有一長柄,注雲:“此盤以電為力,能自行旋轉,推算萬象。”
翰林編修眯起眼,看了半天,仍不明所以。
第三頁,則描繪了一種細長的燈管,外裹透明之物,管內卻畫著閃爍的光點。旁註:“以電禦光,可照數十丈,無煙無焰。”
“無煙無焰?”國子監博士倒吸一口涼氣,“這……這豈非無火之燈?”
第四頁,出現的則是一種方形平台,其上布滿細絲與輪齒,旁有一圖示,顯示它能驅動數十件小器同時運作。注曰:“動力之機,通電而行,可代百人之力。”
這一連串的描繪,看得眾人頭皮發麻。
他們不是不懂機械,也不是沒見過匠人巧思,可這種圖景,已遠遠超出了他們的常識。
“這……莫非是虛妄之談?”有人忍不住低聲嘀咕。
可隨著卷冊繼續攤開,越來越多的奇器出現在眼前——
有能憑空生出清涼之風的“風禦匣”,有能使舟逆水疾行的“逆流輪”,有能將文字與圖畫轉印百份的“印影機”,甚至還有一種細小如豆的珠,註解中說它能儲存海量之書,須借專器方能閱覽。
“儲……儲書於珠?”工部郎中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一顆珠子,能比得過國子監藏書閣?”
這種說法,在場所有人的腦子裡,簡直比天方夜譚還荒誕。
可偏偏,《格物綱要》不僅畫了圖,還細細列出了每一部件的形製、材質、尺寸,甚至連裝配的順序都詳明無比,嚴謹得不像是在編造。
許久,翰林編修才壓低嗓子道:“這……陛下當真是……親手寫的?”
許居正神色平靜,隻是淡淡道:“此卷,與術算綱要,同出一手。”
幾人聞言,不禁齊齊打了個寒顫。
他們方纔還在心裡想著,術算已讓石宗方驚歎不已,格物至少該接近他們的理解範圍。
可沒想到,格物的第一頁,就將他們的世界觀擊得粉碎——這些器物,根本不是他們所能想象的。
在那一頁頁線條精細、比例嚴謹的圖紙前,他們忽然有種難言的荒涼感——原來,自己以為已熟稔的“工巧之學”,在某些人眼裡,不過是孩童的木塊堆砌。
廳中的空氣,漸漸沉重下來,隻有翻頁的沙沙聲在靜靜回蕩。
每翻一頁,他們的認知就被撕開一次,而這種震驚,竟與上午看《術算綱要》時如出一轍。
隻是,這一次,不是被公式和推算的深度所震,而是被一種完全無法理解的未來感狠狠壓住了呼吸。
這上麵所記載的,是認真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