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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藏拙,真把我當傀儡昏君啊? 第789章 妙手回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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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帳中寂靜。

昏黃的燈光映照在案幾之上,木匣裡的銀針在火光下泛起一絲森冷的光。

蕭寧緩緩起身,伸手取出其中一根,針身修長,細若牛毛,輕輕一晃,發出一聲清脆的顫鳴。

那聲音落下,帳內所有人心頭都為之一緊。

趙烈下意識屏住了呼吸,目光死死盯著蕭寧的動作。

隻見他神色平靜,神態鎮定,雙手洗淨之後,動作嫻熟而不急不緩。

他一邊輕聲吩咐:“準備清水,再取乾淨布巾,按住主帥身軀,不可讓他翻動。”

聲音沉穩,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

趙烈一怔。

他原以為這年輕人不過是自信心過盛,臨到頭來必定露怯。

可如今這番安排,竟然分毫不亂,儼然就是一個久經生死場的醫者。

親兵們慌忙照辦,取來水與布巾。

蕭寧低頭,以水淨針,手法細致。隨後他抬眼,目光落在沈鐵崖的胸口,眼神陡然變得鋒銳。

“趙將軍,托住他的肩。”

趙烈一愣,但還是立刻俯身,雙手穩穩按住沈鐵崖的肩膀。

那一刻,他忽然意識到——自己竟是在聽從這個年輕人的指令。

可他心底並沒有抗拒。

隻是心中暗暗咬牙:若這小子有半點差池,他必定第一個拔刀。

——

蕭寧執針,手腕輕輕一抖。

銀針閃爍冷光,準確無誤地落在沈鐵崖胸口一處要穴。

針身顫了顫,隨後穩穩立住。

隨著第一針落下,帳內的氣氛更是緊張到了極點。

趙烈瞳孔一縮,死死盯著沈鐵崖的麵色。

然而,片刻過去,沈鐵崖仍舊沒有動靜。

趙烈心口一沉,眉頭緊鎖,眼神漸漸沉了下去。

可蕭寧神色如常,毫不遲疑地取出第二針,順著胸側,落在另一處要穴。

咚——

銀針輕顫,宛若定在肉裡,泛起一絲極微的波動。

趙烈這才注意到,沈鐵崖的胸膛似乎微微起伏,比方纔更顯得沉穩了些。

但那變化太細微,若非他多年征戰,盯慣了瀕死將士的呼吸,他幾乎不會察覺。

趙烈心中猛地一震。

——這年輕人,似乎真的有些門道。

他喉嚨滾動了一下,沒敢出聲,生怕驚擾。

——

第三針、第四針……

蕭寧動作愈發嫻熟,針入肌膚,深淺拿捏得恰到好處。

每落下一針,他便稍稍調整,指尖輕輕一轉,針身顫抖,似有微妙的氣機在其中傳導。

沈鐵崖原本蒼白蠟黃的臉色,逐漸浮起一絲血色。

那血色雖淡,卻足以讓所有人心頭狠狠一震。

趙烈眼睛瞪得圓圓,胸口的呼吸急促起來。

他甚至懷疑自己看錯了。

可下一刻,當第五針落下時,沈鐵崖胸膛劇烈起伏了一下,嘴角溢位一聲極輕的呻吟。

那聲音幾乎微不可聞,但卻在這一片死寂之中,猶如春雷。

趙烈整個人猛地僵住。

——主帥,有反應了?!

他猛然抬頭,死死盯著蕭寧,眼神中滿是驚駭與震動。

帳中親兵們也麵麵相覷,滿臉駭然,竟然不敢相信眼前所見。

誰能想到,這個昨日才入伍的年輕小卒,居然能讓瀕死的主帥重新發出聲息?

——

蕭寧神色不變。

他並未因眾人的驚訝而分心,而是繼續穩穩落下最後幾針。

指尖一抖,針身輕顫,彷彿在引導體內氣血流轉。

片刻之後,沈鐵崖的呼吸明顯比先前更平穩,麵色也不再灰敗,竟帶上了淡淡的紅潤。

趙烈喉嚨裡猛地湧上一股酸意,眼眶都微微發熱。

這……這可是他日日夜夜守著的主帥啊!

多少郎中束手無策,多少醫者搖頭歎息,說再無轉機。

可偏偏,眼前這個年輕人,僅憑一雙手,一套針,就硬生生把人從死神手裡拉回來了一步。

趙烈呼吸急促,胸膛起伏劇烈,心中驚駭到了極點。

他忍不住低聲喃喃:“這小子……這小子醫術,竟然如此了得……”

聲音裡,帶著難以抑製的震撼與驚歎。

他目光死死鎖著蕭寧,滿心隻有一個念頭:

——這不是莽撞少年,這是深藏不露的奇人!

——

帳內燈火搖曳,空氣中彌漫著緊張與期待。

所有人都屏息凝神,不敢出聲,生怕驚擾到這來之不易的轉機。

沈鐵崖的臉色逐漸紅潤,呼吸逐漸平緩,彷彿從死寂中慢慢蘇醒過來。

而蕭寧,依舊沉穩,神色冷靜,彷彿這一切儘在掌控之中。

針尖微微顫動,光影搖曳,像是一場無聲的搏鬥。

最終,隨著最後一針穩穩落下,沈鐵崖胸膛猛地劇烈起伏,竟然發出了一聲低沉的咳嗽!

趙烈猛地一震,目光瞬間濕潤。

他死死盯著床榻上的人,聲音發顫:“主帥……主帥他……”

親兵們更是忍不住倒吸冷氣,一個個目瞪口呆,彷彿看到了奇跡。

而蕭寧,卻隻是緩緩收針,神色淡然,彷彿這一切不過理所當然。

他抬眼,看向趙烈,唇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

沈鐵崖的氣色終於轉好,呼吸平穩。

趙烈心潮澎湃,心中翻江倒海。

他望著蕭寧的目光,已經完全不同。

懷疑、猶豫、忐忑,全都被驚歎與信服所取代。

他心中隻有一個念頭:

——這小子,絕非常人!

帳中燈火搖曳,空氣裡彌漫著淡淡的藥味與血腥氣。

沈鐵崖胸膛起伏漸穩,臉色也終於泛起久違的血色。趙烈守在一旁,心口翻湧,呼吸急促,眼眶微微泛紅。

這一刻,他甚至有些恍惚。

若非親眼所見,他根本不敢相信,瀕死的主帥竟在一個年輕小卒的針下轉危為安。

半晌,他纔回過神來。

隻見蕭寧已然收針,將一一放回木匣,隨後合上蓋子,神色平靜,彷彿方纔的那一幕並非奇跡,而隻是尋常之事。

他拂了拂衣袖,正欲起身離去。

趙烈心頭一緊,下意識便開口喚住:“兄弟——!”

聲音裡,竟帶上了幾分迫切與小心。

蕭寧轉過頭來,神色淡然。

趙烈站起身,走到他身側,臉上的神色再無方纔的狐疑與冷峻,而是帶著幾分尊敬,幾分懇切。

“兄弟,你……你看主帥如今這般,接下來,可還有什麼需要注意的?”

他聲音低沉,卻不再是上位者對小卒的質問,而更像是長輩求教於賢者。

這般語氣,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

營帳內一時靜了下來。

蕭寧負手而立,淡淡看了沈鐵崖一眼,隨後語氣平和:“暫時無妨。他氣息已穩,不會有性命之虞。隻需熬些補血的湯藥,按時喂下即可。”

話音落下,趙烈整個人一震,臉上浮起狂喜之色。

“真的?!”

他聲音猛地拔高,連守在一旁的親兵都忍不住側目。

趙烈立刻收了聲,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的狂喜,轉而低聲追問:“隻需熬湯藥,便能保命?”

蕭寧點了點頭,神色自若。

“嗯。”

簡簡單單一個字,卻像是一錘重重砸在趙烈心頭,砸碎了他心中那塊壓得他日日喘不過氣的巨石。

趙烈胸口猛地一鬆,眼角微微發熱。

——主帥,終於不必再懸在生死邊緣了!

然而,喜悅隻維持了一瞬,他的眉頭便再次緊緊皺了起來。

因為,隨即浮現的,便是現實的殘酷。

“可……可如今城中藥材匱乏啊。”

趙烈喃喃出聲,臉色陰沉下來。

他緊緊攥著拳頭,牙關咬得咯咯作響。

“這幾日,我不知催了多少次,城中郎中們也翻遍了庫房。可那些珍貴藥材早就耗儘,能救命的根本沒有。”

他聲音裡帶著濃濃的憤怒與無力,眼神愈發黯淡。

“剩下的,不過是些粗鄙草藥。郎中們都說,這些草藥根本無用,最多能熬出點寡淡的湯水,撐不了多久……”

說到這裡,他重重一拳砸在案幾上,木幾轟然作響。

“主帥的命,怎能交給那等草料?!”

空氣中彌漫著壓抑的沉重。

親兵們垂著頭,不敢插話,眼中也儘是無力與苦澀。

蕭寧卻隻是淡淡一笑,神色依舊平靜如常。

“趙將軍,能有些什麼藥材?”

趙烈一愣,下意識答道:“不過是些人參須、當歸片、黃芪根……還有些普通的陳皮、麥芽之類。就這些而已。”

他說得越多,臉色越陰沉,最後索性苦笑一聲:“你也看到了,儘是尋常藥草,怎能用來救命?那些郎中說得沒錯,根本派不上用場。”

他聲音低沉,滿心都是絕望。

可蕭寧聽罷,卻忽然抬起眼,唇角浮起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

“這些,就夠了。”

趙烈一怔,猛地抬頭,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望著他。

“夠了?”

蕭寧神色淡然,點點頭:“嗯。用法得當,自足以補氣養血,固本培元。未必需要什麼珍奇藥材。”

趙烈呼吸一滯,整個人愣在原地。

他瞳孔驟縮,臉上的表情從震驚、疑惑,到遲疑,最後竟帶上一絲期待。

“真……真的?”

他的聲音裡帶著一絲顫抖。

蕭寧沒有多言,隻是淡淡伸手,取過一張紙筆,沉聲道:“聽我口述,記下方子。”

趙烈連忙招來親兵,將筆墨呈上。

隻見蕭寧執筆如飛,寥寥幾筆,便寫下一份藥方。

“人參須三錢,當歸片五錢,黃芪根六錢,陳皮一錢,麥芽半兩,紅棗五枚,生薑三片。”

他放下筆,淡聲道:“以清水煎煮,先武火,後文火,三碗煎成一碗,溫服。每日兩次,連服七日。”

趙烈顫抖著雙手接過藥方,盯著那幾行字,喉嚨裡滾動著,半晌才艱難開口。

“這些尋常藥材……真的能救主帥?”

蕭寧抬眼望向他,眼神平靜,卻透著不可動搖的篤定。

“能。”

簡簡單單一個字,卻宛若千斤重錘,狠狠砸在趙烈心頭。

他呼吸急促,胸膛起伏,眼眶驟然發紅。

他本還想質疑,可看著蕭寧那副平靜的神態,心頭的疑慮竟逐漸消散。

畢竟,方纔他已親眼見過奇跡。

——既然他能以一套銀針讓主帥轉危為安,又怎會在這區區藥材上欺人?

趙烈心頭猛地一震,手中攥著藥方,指節發白,眼中漸漸浮起一抹久違的光亮。

他猛地轉身,厲聲喝道:“來人!立刻去藥庫,將方子裡的藥材儘數取來!不論多少,立刻熬藥!”

親兵們聞聲而動,疾步而去。

帳中氣氛終於緩和下來。

趙烈緊緊攥著藥方,久久未曾放下。

他目光複雜,望向蕭寧的眼神,已不再是最初的懷疑與輕視,而是深深的敬畏與信賴。

他喉嚨裡滾動了一下,壓低聲音,鄭重開口:“兄弟……無論你是誰,從今往後,你便是我趙烈的恩人!”

說到這,他雙拳緊握,目光堅定如鐵。

“若此戰我能活下來,我趙烈必以性命報你大恩!”

帳內燈火搖曳,將他臉上的熱切與堅毅映得分外清晰。

而蕭寧,隻是淡淡一笑,背負雙手,神色自若,似乎這一切,都不過是早已預料中的結果。

軍帳內的燈火搖曳,銀針早已收起,藥方也被趙烈緊緊握在手裡。

在確認親兵已經去抓藥熬製後,蕭寧便不再多言,起身欲走。

趙烈見狀,連忙快步上前,一改往日的冷峻模樣,神色裡透著罕見的熱切。

“兄弟——不,賢弟!”

他一邊說,一邊伸手攔住,滿臉的感激。

“今日若非你,主帥隻怕已是……”

說到這,他聲音一滯,胸口堵得慌,竟難以言儘。

半晌,他才低低吐出一口氣,眼神堅定無比。

“我趙烈不善言辭,但你救了主帥,就是救了整個軍心。此恩,我趙烈……生死不忘!”

聲音鏗鏘,擲地有聲。

帳中親兵們皆肅然起敬,望向蕭寧的目光,也隨之帶上了一抹敬畏。

蕭寧神色自若,隻是輕輕點頭,不多言語。

“賢弟請——”

趙烈親自掀開帳門,將他恭送而出。

在外頭,夜風呼嘯,火把照亮了大片軍營,映出一片森冷的鐵甲與兵戈。

趙烈躬身一禮,神情鄭重:“今夜你辛苦了,回去好好歇息。若有任何需要,儘管開口。”

此話一出,守在外頭的軍士們皆是愕然。

他們跟隨趙烈多年,幾曾見過這位鐵血將軍如此客氣?

可這一刻,趙烈心底早已認定,這位年輕人絕非常人。

不論是針術,還是那篤定從容的氣度,都讓他打心底生出敬佩。

蕭寧隻是微微一笑,背負雙手,在火光下緩緩離去。

趙烈望著他的背影,心頭波瀾翻滾。

直到那道背影漸漸融入黑暗,他才長長吐出一口氣。

“此人……到底是何方神聖?”

……

軍營另一處,簡陋卻清淨的小屋內。

火光搖曳,照出斑駁的影子。

蕭寧靜靜坐在案前,雙眸低垂,神情平和。

鐵拳守在一旁,正擦拭兵刃。

帳外的風聲呼嘯,偶爾夾雜幾聲遠處軍士的呐喊,顯得格外冷寂。

一壺清水放在案上,未曾動過。

屋內的安靜,與方纔軍帳裡的喧囂,彷彿隔著一道天壑。

蕭寧緩緩閉上眼,心頭卻漸漸回蕩起今日的場景。

沈鐵崖,胸口重創,氣息微弱至極。

按理說,傷口雖重,卻並非致命。

若是常人,此時該是昏迷不醒,卻仍有自主反應。

可沈鐵崖——他身上的氣息,卻異常得詭異。

那種若有若無的虛弱,彷彿被人為壓製。

更讓人難以釋懷的是——在針下調理後,他的氣息竟迅速轉穩,臉色甚至泛起血色。

這一切,太過反常。

蕭寧心底一陣疑雲翻湧。

“傷雖重,但不至死。氣息雖弱,卻穩而不散……”

他低聲自語,眉頭緊皺,手指輕輕敲擊著案幾。

每一聲“篤篤”,都彷彿擊在心口。

思緒翻湧間,他腦海中逐漸拚湊出一個可能。

忽然,他神色一震,瞳孔驟然收縮。

案幾上那點跳動的火光,映照出他眼底驟然閃過的一絲銳芒。

“難道說……是這樣?!”

蕭寧猛地抬頭,目光淩厲,整個人彷彿從沉思中驚醒。

鐵拳見狀,嚇了一跳,連忙放下手中的兵刃,快步走到他身側。

“陛下!”

他低聲呼喚,神色緊張。

“您想到什麼了?”

屋中氣氛驟然緊繃,彷彿所有空氣都凝固起來。

蕭寧沉默片刻,隨即收斂神色,唇角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

“沒什麼。”

他輕輕搖頭,語氣裡卻透著幾分意味深長。

“隻是覺得,這北境的局勢,似乎比我們想象的,還要複雜。”

鐵拳一愣,眉頭緊皺,欲言又止。

蕭寧卻已垂下眼簾,神色淡然,再無方纔的鋒芒。

火光跳動,映照著他若隱若現的笑意,彷彿深不見底的深潭。

屋外風聲呼嘯,吹得營帳獵獵作響。

夜色沉沉,北境的天穹之下,一切都在暗流湧動。

而在這寂靜的夜裡,隻有蕭寧心頭的那個念頭,如一枚暗石,悄然投入湖心,掀起無邊漣漪。

夜色已深,帳外風聲獵獵,軍營的火光一盞盞搖曳,彷彿隨時都要被風吹滅。

屋中卻一派安靜。

蕭寧坐在案前,神色沉凝,指尖輕輕摩挲著袖口,似乎還沉浸在方纔替沈鐵崖診治時的思索。

鐵拳卻始終沒能平複心緒。

他從蕭寧踏入軍帳開始,就目睹了全過程——從翻看傷口,到銀針入穴,再到沈鐵崖臉色漸漸泛起血色。

那一幕,他看得清清楚楚。

說實話,連他都覺得匪夷所思。

一個看上去不過二十許歲的青年,竟能施展出如此手段?

儘管他早就清楚這位小王爺的底細!

可是,在每次真正看到這般手段時,依舊難免心中升起傾佩和納悶。

陛下這些都是從哪裡學來的啊!

更何況,沈鐵崖可是北境軍中眾口稱頌的主帥,數萬將士心中的脊梁。

若真因此救活了他,那影響之大,不可估量。

鐵拳低垂著眼,粗重的呼吸逐漸平複,可胸腔裡的那股翻湧,卻久久難以安寧。

自從追隨蕭寧以來,他已經不止一次見識到陛下手段出人意表。

軍中謀略,棋盤上的算計,尚且還能理解。畢竟帝王之術,生來便該心機深沉。

可如今親眼所見的針灸手段,卻又讓他心中升起一股說不清的震動。

那是醫者之技,非一朝一夕能成。

一個人若沒有長年累月的鑽研,怎能做到如此熟稔?

可陛下不過二十出頭,在外人眼裡,是個隻知醉臥美人膝的紈絝王爺,如今卻在這生死關頭,展露出匪夷所思的本事。

鐵拳心口湧起一股複雜。

“陛下啊陛下……您這些本事,究竟是從哪兒學來的?”

他在心底低聲歎息,眼神卻逐漸變得堅定。

他清楚,自己已然徹底心服。

可同時,心底的另一道思緒,也悄然浮起。

白日裡,他曾借著聊天的名義,和軍士們聊了幾句。

當話題一扯到當今天子,大夥的臉色就冷了。

有人不屑冷笑:“洛陵那位?紈絝子弟,空占龍椅。”

有人嗤聲道:“聽說他登基之前,醉酒鬨事、夜宿青樓,哪有半點帝王氣象?”

更有人搖頭歎息:“唉,朝廷落到這般人手裡,北境還能指望什麼?要不是沈主帥死撐,咱們早就完了。”

鐵拳當時隻聽著,未曾多言。

可每一句話,卻像石子一樣,重重砸在心頭。

那是北境將士的心聲,質樸、直接、毫不掩飾。

他們眼裡的陛下,是個紈絝,是個靠運氣坐上皇位的笑柄。

沒人會相信,這樣的人會真正掛心北境。

沒人會相信,他會親臨這座風雨飄搖的孤城。

更沒人會相信,他會俯下身,親手替傷病垂危的將帥施針。

鐵拳的眼神,漸漸複雜起來。

“若是這些軍士們知道了,今晚救了沈主帥的人,正是他們眼裡不屑的天子……他們會作何感想呢?”

心底忽然生出一種荒謬的感覺。

就像天地間,有一張巨大的幕布,硬生生將真相遮蔽,軍士們隻能看到表象的紈絝,卻永遠看不到這背後真正的陛下。

這份荒謬,令鐵拳心底微微發酸。

他甚至生出一絲悄然的衝動。

若是能將這一切說出來,讓這些將士們親眼見到、親耳聽到,他們還會不會再抱怨、再輕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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