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藏拙,真把我當傀儡昏君啊? 第795章 敵軍來了?!
中軍廣場之上,烏壓壓數百士卒擠作一團。
清晨的日光照下,卻照不散籠罩在眾人心頭的陰霾。
三日的等待,三日的僵守,換來的不是援軍的旗幟,不是救兵的號角,而是一紙空無。
士卒們眼神混亂,有的通紅如血,有的灰敗無光。有人咬牙切齒,青筋暴起;有人渾身顫抖,低聲抽泣。
他們的盔甲破損斑駁,沾滿灰塵與血跡;他們的手掌滿是裂口,指縫裡嵌著握刀持盾留下的血痂。
三日來,他們沒有撤離,沒有突圍,隻是苦苦死守著空城,等來的卻是虛無。
——而那一句“趙都尉讓人勸那小子逃跑”,更像是最後一根稻草,壓垮了士卒心中僅存的支撐。
憤怒、懷疑、背叛,彙成滔天巨浪,將整個軍心徹底吞沒。
就在這片混亂與崩塌中,韓守義冷眼旁觀,唇角微微上挑,正如獵人靜待獵物崩潰。
他忽地冷笑一聲,猛然高喝,聲音炸開在人群上空——
“弟兄們!我們都被騙了!所謂援軍,根本就是虛無!”
“我們是被耽誤了!!”
“趙烈,你拿我們當什麼?!拿我們當傻子嗎?!”
“呸!!”
一個士卒憤怒至極,直接將手中的破盔摔在地上,鐵器碰撞,鏗鏘作響。
韓守義嘴角勾起冷笑,乘勢繼續喝道:
“你們看,他連一句辯解都沒有!”
“他沉默,他預設!他心虛得不敢說話了!”
“弟兄們!這三日若不是他口口聲聲說援軍必到,我們早該撤軍了!可現在呢?時間全被他耗光,退路都被斷死!他不過是拿咱們的命,來換他自己心中的一場虛妄!”
話聲如刀,狠狠剜在每個士卒心頭。
廣場上,士卒們徹底沸騰。
“耽誤我們!這就是我們的都尉?!”
“趙烈,你還有臉站在這裡?!”
“你該死!!”
怒罵聲、嘶吼聲彙聚成驚天動地的聲浪,似乎要將整個廣場掀翻。
有人激動地舉刀,眼神森冷,直欲衝上前去。
若非還有殘存的軍紀,局麵怕是早已失控。
趙烈站在風暴的中心。
無數目光如箭,紮在他身上;無數怒罵如雷,震在他耳畔。
可他沒有說話。
沒有反駁,沒有辯解。
隻是沉默地站立。
晨光映照在他臉上,那張蒼白卻冷峻的麵孔,沒有絲毫動搖。
他隻是靜靜地望著前方,目光深沉而悠遠。
好似這一切怒火、咒罵,與他再無關聯。
梁敬宗上前,指著他怒斥:
“趙都尉!你若還有一絲良心,就該給弟兄們一個交代!三日來我們被困在此,日日等援,日日空耗!多少時機錯過?多少人心被虛妄耗光?!而你呢?!卻用虛假的希望來哄騙我們!你心何在?!”
杜崇武也冷聲接道:
“你既然承認一切都是你所為,那就更說明,你是拿全軍當棋子!你欺軍罔上,你罪無可赦!”
三人聲音交錯,句句如刀,將趙烈置於萬丈深淵。
士卒們怒火更甚。
“是啊!要交代!必須交代!”
“我們要真相!!”
“趙烈——你混賬啊!!”
無數吼聲彙聚,震得天地似乎都在顫抖。
而趙烈,依舊沉默。
他隻是抬起頭,望向灰白的天穹,目光中沒有憤怒,沒有慌亂。
唯有一抹釋然。
是的,他承認了。
一切罵名,一切指責,他都承認。
因為唯有如此,才能將那個人護在風暴之外。
他默默承受,獨自一人,迎向全軍的質問與怒火。
像是一座孤峰,任憑風雨雷霆狂轟濫炸,卻不曾退縮半分。
士卒們看著他,有人怒不可遏,有人淚流滿麵。
可無論他們如何咒罵,他始終沒有辯解一句。
隻是那沉默的身影,猶如一道孤影,立在廣場中央,顯得無比孤獨,卻又無比堅毅。
風聲呼嘯,旌旗翻飛。
整個廣場,嘶吼與憤怒如潮水洶湧。
而趙烈,就在那潮水中央,像是被烈火焚燒,卻不發出半點呻吟。
他的眼神,依舊平靜。
好似在說——
罵吧,恨吧。
一切,我都承受。
韓守義見趙烈仍舊沉默,反倒越發猖獗起來。
他轉身朝眾人一指,聲音高亢而冷厲,像把鋒利的刀刃割入每個人的耳膜。
“諸位弟兄,你們可曾忘了當初我們為何在此駐守?不是為了等一個虛無的承諾,而是為保全自己與家屬的性命!”
“趙都尉三日來反複許諾援軍,叫我們不要撤,叫我們守住這城——可結果呢?時機被你耽誤了,退路被你堵死了!”
“如今平陽城已成牢籠,城中百姓逃了,咱們隻是被圈在這片泥巴裡,任敵軍圍剿!”
他的話像火苗一樣落到誰心上誰便燃燒。
軍士們一個個麵色猙獰,拳頭攥得通紅。
有人拍案而起,有人眼含憤怒,有人則像被抽乾了最後一口力氣般無聲垂首。
梁敬宗接著推波助瀾,嗓音裡帶著明顯的煽動意味。
“如今咱們被逼到牆角,僅剩兩條路——自沉或投降。”
“可趙都尉卻在這關鍵時刻,把希望的糖衣遞來遞去,耽誤了撤退,害得我們走投無路!你們願意繼續相信一個用我們命做賭注的人麼?!”
杜崇武不甘寂寞,冷笑著把話挑得更重。
“更過分的是,他居然把那小子勸逃,說是為了保全什麼,真相是什麼?”
“難道他想用我們的血肉去換一個人的安全?”
“若真如此,跟那些禽獸有什麼兩樣?若真為立功而棄眾人於不顧,那他就該當斬!”
喊聲一浪高過一浪。
憤怒像潮水一般撲向趙烈。
軍中本就疲憊的血性,在絕望與被出賣的憤怒中,迅速變得暴烈而不可收拾。
有人開始叫嚷著要立斬趙都尉。
有人提起長刀。
有人哭著喊著要回家去見老小。
趙烈看著這一切,他的眼眶卻並不因羞愧或懼怕而渾濁,反而在陽光下顯露出一種近乎冷峻的清明。
他深吸一口氣,像把胸中那口壓抑了許久的火焰壓回去,聲音緩慢卻清晰地傳向四方。
“好!既然你們要真相,我便把真相說在這裡。”
“是的,我隱瞞了一切——包括援軍的虛實、包括我為何勸那人離去、包括這三日來我對你們說的每一句話。”
“你們有權憤怒,有權責問,我有罪,我認!”
話落,人群中爆發出更大的喧嘩。
更多的質問像箭矢射向他,但趙烈並未後退。
他又接著說,聲音裡帶著一種壓抑到骨子裡的痛楚。
“我隱瞞,不是因為我想騙你們的命,不是想栽贓或為自己爭名利。”
“所有的這一切,都是為了沈主帥的身子。沈鐵崖是我們的主帥,他傷重,若強行遷移,必死無疑。”
“若主帥死了,陽平的百姓、你們的妻兒,誰還能有退路?我不能看著一個人死,就換取什麼所謂的退路。”
“我寧可把罵名攬在自己身上,寧可用我的名聲作為代價,也要護住剩下的可能。”
他的話像一把冷刀,在寂靜中劃過每一個人的心房。
有人愕然,有人眯起了眼,更有人忽然滯住了腳步,像被什麼東西撞中了胸口。
憤怒並未立刻消失,但多了一絲難以言說的沉重與遲疑。
趙烈把聲音繼續壓到極細。
“我要你們知道的是,若我當初毫不隱瞞,叫你們全部撤去,沈主帥必死無疑。”
“那時你們保全了性命,但若敵軍追上、圍剿百姓,多少無辜又要付出?”
“我選擇了讓你們有一個選擇的時間,而非毫無選擇的屠殺。”
“是的,我錯了,我沒有權利替你們決定,但我承擔這錯;所有的後果,皆由我一人負責!”
他刻意停頓,目光環視每一張麵孔,像是在用視線裁判每一段曾與他並肩的關係。
他的聲音又一次提高,帶著某種不屈與誠懇。
“我願意被你們審判,願意被問罪,願意被斬首示眾!”
“隻要你們能因此而得以活命,隻要能讓這城裡剩下的老弱婦孺有一步退路,我便甘心。”
“所有的苦楚和仇怨,你們可以全部向我索取!我向天發誓——這一切,若有不實,趙烈有罪,隨你們處置!”
廣場上短暫的靜默隨即被撕裂。
有人因為氣憤而冷笑。
有人為他的話找到了一絲端倪而沉吟。
更多人則是被這句“願承擔一切”震住了。
憤怒的聲音並沒有完全消散,但少了一些無差彆的撕裂,多出一種審視與遲疑。
韓守義見狀,麵上陰霾更甚,他冷冷朝眾人喊道。
“你們聽見了嗎?他說願承擔!這不過是老謀深算的招牌!”
“用這種話矇蔽人心,他自知難逃責難,先把自己的胸口當盾牌,讓我們這些被欺騙的人軟化心腸。”
“諸位,不要被這一套虛言迷惑!今日若不討個說法,明日便是更大的代價!”
他的聲調再次把怒氣拉高,惹動了更多原本搖擺的士卒。
一時間,支援與反對交織,廣場上的氣氛如同壓在火山口上一層薄薄的灰,隨時可能被下一句話點燃。
趙烈看著人群裡擠滿了自己的兄弟,心口的痛楚像刀割。
他並不迴避這些刀鋒,反而一步踏前,頓在旗杆下,麵朝眾軍,口氣更沉。
“諸位,我給你們一個承諾。今朝之後,不論結果如何,若你們要把罪責全部推到我頭上,便拿我來判。”
“我趙烈,自此刻起,隻要你們一句,便把我押上彼處讓你們審斷!”
“但請記住:審判我之前,請先想清楚,你們是否願意丟下沈主帥和城中無助的百姓!”
“先想清楚——若你們真的要拿我去換命,那便斬我;但若你們要因仇怨而棄置眾生,那我也留不得你們的信任。”
他的話像冰冷而堅定的刀鋒,把混亂的情緒劈開一條縫隙。
那些怒罵之聲在這句“先想清楚”後,漸漸散成了不同的私語。
有人沉默,有人咬牙,有人麵色扭曲著思索。
趙烈的胸膛起伏得厲害,眼中映著晨光下飛揚的塵土與破舊旌旗。
他沒有拔出刀,沒有威逼利誘,隻有**裸的承擔與孤絕。
他知道,這一刻他已無退路,唯有站在最前,承擔所有人的仇與怒,以換取一線可救的可能。
廣場上的聲音此起彼伏,更多的質問、更多的咆哮仍在環繞。
但在那股最原始的怒火之外,悄然生出了一點遲疑與思量。
人們的心,像被硬拉開一道口子,露出一線難以言說的矛盾與軟弱。
趙烈目光未曾離開眾人,低聲自語,卻又彷彿對所有人宣告。
“我來當這眾怒的承受者。你們若要判我,儘管來判。”
“但判我之前,請先把那些你們想要儲存的命算一算,彆把整個城的命運當成一句氣話丟棄。”
晨風吹過,旌旗獵獵。
人潮喧囂中,他孤獨的身影卻像一根直立的蠟燭,既搖曳也不滅。
眾人的回聲在空曠的廣場上盤旋,審判的時刻彷彿近在眼前。
但所有人都清楚:在這不會有人能輕易得出答案的節點上,趙烈已把自己的肩膀,獻給了這場波濤洶湧的眾怒與希望。
韓守義冷笑,眼角的皺紋都被拉扯得愈發猙獰。
“趙都尉,你說得倒是慷慨激昂,什麼‘一切由你承擔’,什麼‘你願以身殉’。可說到底,不過是仗著你這些年積下的名聲,仗著你在軍中還有幾分威望。”
他話鋒一轉,猛地提高聲音,語調陰冷。
“你知道,弟兄們心中不忍,你知道,大家未必真的會殺你,所以你纔敢大言不慚,說這些好聽的話。你這是拿身份當盾牌,吃定了大家不敢下手罷了!”
話聲如利刃,割裂了先前剛剛升起的那一絲遲疑。
梁敬宗立刻跟上,沉聲喝道:
“不錯!趙都尉此舉,無非就是打的這等算盤!你以為弟兄們全是傻子?你一聲‘我來受過’,便能將一切化為虛無?要真如此容易,世間何來公道!”
杜崇武也冷笑著添了一把火:
“趙都尉,你縱然有天大的威望,也該明白,軍中有軍法。錯就是錯,哪能憑一句話就抹去?你既然不怕死,那就當眾伏法!可問題是——這場賭約,還沒算清呢!”
他拖長聲調,咄咄逼人地說道:
“當日是你們自己定下的賭約,說三日若無援軍,就要處置那蠱惑軍心的小子。”
“如今三日已過,援軍影兒未見!趙都尉,你既然一再說自己承擔,那便先把那小子交出來,讓他給弟兄們一個交代!”
“對!”韓守義猛然一喝,獰笑著高聲道。
“趙都尉,你的話我們暫且不論真假。可那個小子呢?他叫寧蕭,是吧?他該出來了!賭約既定,總不能說了不算!”
這話一出,四周士卒心頭驟然一震。
方纔他們因趙烈的坦然而心生複雜,如今一聽到寧蕭這個名字,憤怒立刻找到了新的出口。
“對啊!那小子去哪了?!”
“賭約不能作廢!三日已到,援軍未到,他該償命!”
“趙都尉若真想贖罪,先把人交出來!”
呼聲越來越多,像火星落入乾柴,轉瞬燎原。
他們念及袍澤之情,不願真的將刀鋒架到趙烈脖子上,可那小子不同。
寧蕭出身寒微,又是新近才入營中,憑幾句話便鼓動了軍心,如今三日已過,援軍未現,他的身影便成了士卒們怒火最合適的寄托。
“把他交出來!”
“殺了他!”
“他害我們白等三日,他該死!”
喊聲彙成驚天動地的浪潮。
中軍廣場上,數百雙眼睛帶著滔天恨意,彷彿要把一個名字撕成碎片。
趙烈站在中央,麵色鐵青,雙目血紅。
他本以為自己已將所有怒火攬在身上,可誰料韓守義等人如此陰狠,竟把矛頭再度引向寧蕭。
那一刻,他胸中烈焰幾乎要把胸膛焚燒殆儘。
可他終究沒有失去理智。
深吸一口氣,他聲音低沉,卻壓過了所有的喧囂。
“夠了——!”
這一聲怒吼,震得廣場上的嘶吼戛然而止。
士卒們一愣,目光紛紛聚焦到趙烈身上。
他臉色陰沉如鐵,眼神如刀鋒般掃過人群,最後定格在韓守義三人的臉上。
“寧蕭……是我讓他這麼做的。”
四野驟然寂靜,彷彿風聲都停滯了一瞬。
趙烈的聲音不疾不徐,卻如鐵石般釘入每個人的心口。
“當日,是我讓他去鼓動你們。是我告訴他,要說援軍三日必至。是我把你們的希望,托付在那三日之上。”
“所以,若有罪,他無罪!”
“有罪的,是我!”
“是我趙烈,欺瞞了全軍!”
他一步上前,昂然挺立,像是把自己交到所有人手裡。
“你們要殺人,殺我便是!寧蕭,他不過是奉我之命,他的性命,與你們無關!”
喊聲在這刹那又一次炸開,比方纔更洶湧。
“你說是你就能算數?!”
“趙都尉,你這是包庇!”
“當日賭約,所有人都在場聽見的!那小子親口應下,如今怎能一筆抹去?!”
“不能便宜他!殺了他!”
人群中的嘶吼再次高漲,情緒徹底失控。
可趙烈並未後退半步,他臉色蒼白,卻聲音沉穩,像鐵石撞擊在每一個士卒心頭。
“賭約是他應下的沒錯,可那賭約的背後,是我授意!”
“你們若認定要有人死,那便殺我!我替寧蕭受死!”
廣場上的空氣像被撕裂。
這一句話,把所有士卒的呼吸都壓住了。
無數雙眼睛望向趙烈,複雜得幾乎說不清楚。
有人憤怒,有人震驚,有人眼圈發紅。
他們沒想到,趙烈竟當眾說出“我替寧蕭受死”這樣的話。
韓守義愣了一瞬,旋即冷笑出聲。
“好,好一個替人受死!”
“趙都尉,你是打定主意要護著那小子了?”
“可惜啊,這世上可沒有這樣的道理!一人一命,他答應了賭約,就該履行!”
“你再怎般替他遮掩,也改變不了一個事實——三日已過,援軍未到,他寧蕭,欠全軍一個交代!”
他的聲音再度煽動,試圖把人心拉回狂熱。
士卒們再次喧囂,刀劍拍擊在甲冑上的聲響此起彼伏,像是一場即將吞噬一切的暴風雨。
趙烈獨自站在風暴中心,雙目如炬,任憑怒火與咆哮席捲。
他沒有再與韓守義辯駁,也沒有再解釋一字。
隻是挺直脊背,緩緩舉起雙手,聲音沙啞,卻堅定如鐵:
“寧蕭無罪!我趙烈,願以此身謝罪!願替寧蕭受死!”
話音落下,廣場上再次掀起了滔天巨浪。
這一次,怒火與震驚交織,撕扯著每一個士卒的心。
他們看著趙烈孤立的身影,心中湧動的,不再僅僅是憤怒,還有一種難以言說的酸楚與沉重。
可是,那些怒吼與煽動,仍未停息。
風聲呼嘯,旌旗獵獵。
在這片洶湧的喧囂中,趙烈孤獨而堅毅的身影,像是被烈火焚燒的孤峰,筆直地立在中軍廣場的中央。
他以一己之軀,承受著全軍的怒火。
他以一己之命,替另一個人立下了最後的屏障。
——這一刻,他已將生死置之度外。
隻剩下一個決絕的誓言:
寧蕭,不可死。
哪怕,換自己去死。
與此同時。
平陽城外,晨曦方纔透過山嶺的邊角,薄霧未散,遠處旌旗獵獵,鐵甲映光。
最先察覺異動的,是潛伏在城外西南角的一名探子。
他匍匐在半山腰的草叢裡,原本睏乏的眼皮忽地一跳。
——地在震!
他猛地屏住呼吸,貼耳聽去。
果然,自遠方的山穀間,傳來沉悶的轟鳴,彷彿千軍萬馬正在鐵蹄下碾壓大地。
他一骨碌翻身爬起,定睛望去,隻見薄霧深處,彷彿有黑壓壓的人影在晃動,旗杆林立,似有鐵流湧來。
“糟了!”
探子心口一緊,額頭冷汗瞬間冒了出來。
這幾日,他與同伴晝夜輪換,巡查四野,所見不過是敵軍遠遠的營火與零星巡哨,絕不曾見到如此龐大的動靜。
可如今,一整片山穀似乎都被金戈鐵馬的聲勢吞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