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藏拙,真把我當傀儡昏君啊? 第812章 殺了我!
夜色壓得極低,北境大營的天幕如鉛鑄般沉重。
風裹著沙塵掠過曠野,撞在營帳上的獸皮,發出嗚嗚的低鳴。
火光在風中抖動,映得營外那一排排槍戈似鬼影森森,彷彿連空氣裡都彌漫著硝與血的味道。
營門口的號角早已停歇,取而代之的是軍士低低的議論聲。
那聲音壓抑、克製,卻像暗潮般在大營中四散。
他們聚在火堆旁,披著破甲,臉上滿是寒霜與疲色,言語裡掩不住的震驚與惶惑。
“唉……趙都尉一個人,都被韓將軍壓得死死的。”
“是啊,趙都尉拚命護那小子一場,最後自己都險些被治罪。那小卒子——寧蕭?好不容易保了條命,現在倒好,這會兒竟還敢當麵頂韓將軍?”
“嗬,他這是不知死活啊!”“這韓將軍,眼下軍功在身,怕是馬上就要升遷。得罪了他,這小卒子往後還想在軍中立足?”
“立足?怕是命都難保!”
風聲一過,那些低語像潮水般又起。
火堆劈啪作響,光影映著一張張被風砂刻出刀痕的麵孔。
有人搖頭歎氣,有人眉頭緊鎖。
“趙都尉那性子太直,說不過韓將軍也就罷了。可這小卒子……他哪來的膽子?他不明白,這時候多說一句話,就是往刀口上撞啊。”
“聽說他還懂點藥理,性子也還算不錯。”“可惜啊,這樣的人,本該可以有個不錯的前程,偏偏不長眼,如今怕是要被人害死。”
幾人沉默了片刻,又有人輕聲道:“接下來,這韓守義必然會被封賞升遷,趙都尉現在已經落下風,若再保不住那小卒子……”
他話沒說完,另一人便歎了口氣。“保不住的。趙都尉也被壓得喘不過氣。今日一戰,韓守義贏的不隻是軍功——他還贏得了接下來的權利啊。”
火光在眾人眼中閃爍,他們的聲音愈發低。有人狠狠將手中的木棍戳進火堆,火星四散。
“這世道,原來真是奸滑的活得久啊。拚命的反倒被逼成罪人。”沒人應聲。隻有那火堆發出輕微的劈啪聲,像在為他們的沉默伴奏。
營外的風漸漸大了,捲起厚重的塵沙,吹得旗幡獵獵作響。
另一頭的帳前,幾名從趙烈營中調來的老兵正圍著火堆坐著,背影厚重如石。
“我看那寧蕭……不像莽撞人。”“你是說他真有底?”“難說。”
那人歎息,“可我怕他是被逼的。趙都尉為他出頭,被韓守義堵得一句話也說不出。那少年若心裡有血氣,怎麼能咽得下這口氣?”說著,他的聲音也低了下去。
“隻是這仗還沒完,朝廷還沒定誰當統帥。若真鬨大,趙都尉連他自己都保不住,更彆提那小卒子了。”
周圍人皆默然。
他們不是不懂。軍中講的是勢。
韓守義如今立下“救援之功”,沈主帥昏迷在榻,他自然成了北境大軍的中流砥柱。
這股勢一旦成型,任憑你說多少道理,都像蚍蜉撼樹。
可偏偏,在那樣的局勢之下,那個名不見經傳的少年,卻站了出來。
“唉,”有個年輕軍士喃喃道,“我看他那樣子,竟還真像是胸有成竹。”
“胸有成竹?嗬,怕是被熱血衝昏了頭吧。”
“可那眼神……”年輕軍士抬頭,看著不遠處主帳的方向,“我從沒見過那樣的眼神。”他頓了頓,壓低聲音,“就像……就像他根本不怕死。”
火光在那一瞬輕輕搖曳。幾人都沉默了。
營地的風,從西北方吹來,帶著寒鐵的氣息。那風鑽進他們的盔甲縫隙裡,冷得刺骨,卻也讓他們心頭莫名一顫。
他們隱約能感受到——在那座大帳裡,或許真會有一場意料之外的風暴。
……
大帳之內,氣氛依舊凝滯。
火光映著每一張臉,閃爍的光影將寧蕭的輪廓勾得分明。他立在原地,目光沉靜如潭,彷彿那場外頭的喧囂與他無關。
韓守義的嘴角依舊帶笑,隻是那笑意中,已添了幾分不易察覺的僵硬。
蒙尚元微微眯眼,似在觀望。
至於趙烈,他站在一旁,眉目如刀,神情複雜至極。
寧蕭的目光,緩緩從韓守義的臉上掠過。他沒有急著開口,隻是伸手撥了撥火堆,火光騰起,照亮了他微微揚起的側顏。
那神情——平靜得近乎冷漠,卻藏著一絲極深的鋒芒。
帳外傳來士兵巡邏的腳步聲,短促而有力。風聲透進來,火焰搖得更烈。
寧蕭終於抬眼,緩緩開口。聲音不大,卻清晰如鐵敲石。
“韓將軍。”
他頓了頓,似乎在刻意放緩語氣,“我隻是想問一個問題。”
韓守義眉梢輕挑,笑道:“說。”
“您說那賭約是玩笑,可當時的在場之人,皆記得您以項上人頭為誓——此言是否也為玩笑?”
他話音未落,帳中再次一靜。
趙烈眉頭一跳。蒙尚元的目光一閃。
火光映著韓守義的臉,他的笑意緩緩收斂,眼底的陰影一點點加深。
“你小子,”他低聲道,語調裡已有寒意,“果真一點不怕死?”
寧蕭不語。
隻是微微一笑。
他那一笑,乾淨、平靜,卻讓所有人都生出一種說不出的感覺。
像是他早已將生死放在一邊,心中隻有那一件事——真與假,黑與白。
帳外的風呼嘯而過。火光劇烈閃爍,映出一圈刺目的紅。
趙烈忽然覺得胸口一震,喉頭一緊。
他忽然明白,那少年之所以能站出來,不是因為不懂勢。而是——他根本不在乎。
他在乎的,是那份早已被眾人遺忘的東西。
那一刻,連韓守義,也不由得沉下了臉。
空氣,彷彿被撕開了一道縫。
所有人都在等待——等待這縫隙,是被火焰點燃,還是被血封死。
火光跳動。
寧蕭依舊站得筆直,靜靜望著韓守義。
他一言未發,可那目光,竟讓人有種錯覺——彷彿整座北境的風聲,都在為他屏息。
而在營外,聽得議論的軍士們,卻一個個止住了聲。
他們抬頭,看向那座主帳。
風在呼嘯,旗在獵獵,火光映得半邊天空血紅。
轟——
火光猛地一跳。
韓守義那聲低笑,起初還帶著幾分輕蔑的氣息,可很快就變成了怒極反笑。
他眼角的肌肉抽搐了一下,胸膛一起一伏,那笑聲在帳內回蕩著,竟帶著一股幾乎近乎猙獰的冷意。
“好……好一個寧蕭。”他冷聲道,聲音像是被鐵刃刮過,“我倒真沒想到,這北境軍中,居然還有你這樣一個硬骨頭!”
說著,他猛地上前一步。
那一步,極重。
地麵都被踏得震了一下,塵土自地縫裡冒起,火光被腳步震得亂顫。
韓守義眯著眼,眼底閃著狠厲的光。那是一種掩不住的暴戾,一種身居高位者的蔑然狂妄。
“好,既然你想講理,那本將就讓你個明白。”
他話音未落,身形忽然一動。
眾人隻見他轉身走到一名武將身邊,伸手一抓——
“鏘——!”
一柄長刀,脫鞘而出!
那一聲金鐵交鳴,刺得人耳膜發麻。
刀光掠過火焰,映著韓守義半邊陰沉的麵孔。他麵色森冷,眼底透出一種近乎狂妄的冷笑。
“你不是說,要我以命為證麼?”
他猛地轉身,一步一步走向寧蕭。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眾人的心口上。
“好!”“那本將,就把命擺在這兒!”
說到最後一句,他抬手,將那柄刀“啪”地一下橫著拍在蕭寧麵前的案上!
火光一晃,刀身的冷芒映得人眼幾乎睜不開。
帳內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蕭寧靜靜地看著那柄刀,神色未動。
而韓守義的聲音,此刻已變得低沉、陰鷙,像是一頭被觸怒的野獸:
“小子,今日的軍功封賞你也聽到了吧?!”
他猛地抬手,指著自己胸口,用力拍了一下。
“這北境能保到現在,是誰的功勞?!”
“是我!”
“若不是我韓守義率軍死戰,你們早就屍骨無存!”
他咬牙切齒,眼神陰狠。
“怎麼?”
“難不成,你現在要殺了我?”
“殺了我,誰來守城?!”
“誰來擋敵?!”
“這北境,沒了我,早就淪陷!”
他每說一句,聲音都更重,彷彿要把整個帳都震塌。
火光下,他那雙眼透出逼人的狂氣。
“彆說那賭約是玩笑!”他冷笑著,“就算是真的,你敢在這個時候動我韓守義?!”
“你一個小卒,敢麼?!”
“彆說你不敢,就算是皇帝現在站在我麵前,也不敢!”
此言一出,全場死寂。
帳中所有人都怔住了。
連蒙尚元的眉頭,也微微一皺。
那是……**裸的狂言。
按理說,他自然沒有資格說這話。
可在軍功作假之後,有了軍功佐證,他完全可以這麼理直氣壯!
隻要他說得夠大聲,不心虛。
事實上,誰都知道,眼下的北境,根本不是靠他撐下來的。
他率軍迎敵?他守城?他穩防線?
笑話!
眾人都清楚,那一夜燕門鏖戰,真正擋在最前線的,是趙烈與他那支殘軍!是他們血戰三晝夜,屍堆如山,才把敵軍的先鋒擋在壕溝之外。
而韓守義呢?他那時早已退到二十裡外的臨河營中,打著“後方指揮”的旗號,一夜未出營門。
直到敵軍退去,他才帶著人馬姍姍來遲,連塵土都沒沾上半點。
可偏偏,他的嗓門最大。
他在帳中大談“統籌全域性”、“坐鎮指令”,一句話就把自己的退縮,粉飾成“保全兵力”;把趙烈的拚死血戰,說成“妄動輕敵”;再把沈主帥昏迷前留下的命令,改成“遵從韓將軍佈置”。
就這樣——他把一場慘烈的血戰,說成了自己的謀定而勝;把真正浴血奮戰的人,踩成了他登功的踏腳石。
而更可笑的是,朝中那些文官、上將,根本看不見真相。
他們隻看見報功文裡寫著“韓守義排程有方”“大軍退敵有功”。
於是,假成了真。謊言,成了功績。
此刻,他便是仗著那份虛浮的“軍功”,狐假虎威!
那張滿口“北境因我而存”的嘴,說出的每一個字,都是在侮辱那些死去的兄弟!
可他卻說得理直氣壯,振振有詞,彷彿北境真是靠他一人支撐——彷彿那千萬流的血,全都流在他的盔甲上!
而最讓人憋屈的是——所有人都知道他在胡說。
可沒人敢駁。
因為他現在,手握軍功在身。因為他此刻的地位,是靠著那場謊言堆出來的。
所以,當他說“北境能守,是靠我”,就算明知是謊,眾人也隻能低頭。
就算明知可笑,也隻能沉默。
他就是仗著這份假功,胡扯得理直氣壯——還要逼人,反駁他就是“亂軍之罪”。
這,纔是最讓人心寒的地方。
沒人敢應聲。
沒有人。
畢竟,他說的是假,可軍功是真!
未來的封賞,也是真!
這個時候說話,一旦未來韓守義發難,肯定是吃不了兜著走的下場!
空氣安靜得可怕。
火焰劈啪燃燒,照著韓守義的臉,那雙眼中全是冷笑與傲慢。
“來啊,小子!”
他冷冷道,忽然將刀猛地一扔——
“鏗!”
刀尖插入地麵,刀身筆直顫動,火光在其上跳動不休。
韓守義眯起眼,聲音低沉、狠毒:
“你要講公道不是?”“你要為那賭約討命不是?”
“行啊——”
“來,拿這刀!”
“有種的,你砍了我的頭!”
那一瞬間,大帳內的空氣似乎都凝固了。
“……”
火焰靜止,風聲也似乎停了。
趙烈的瞳孔驟縮,心頭一震。
“韓守義——”他低吼一聲,可聲音被硬生生壓在喉嚨裡。
帳內的將士們個個神情複雜,沒人敢出聲。
他們都明白,韓守義這一招……是逼殺。
他把自己放在了“北境唯一支柱”的位置上。隻要寧蕭敢接刀,敢有半分舉動,那就是“謀害功臣”,那就是“亂軍之罪”。
哪怕寧蕭有理,也會瞬間被整個軍法碾碎。
——這纔是韓守義真正的狠。
他明知自己言過界,卻偏偏要用這無可撼動的“功名”來反噬。
他那冷笑,像是帶著血的刀刃,劃在眾人心頭。
“怎麼?”“你不是要主持公道嗎?”
“來啊——”
“本將韓守義,立功無數,救下萬民!”
“你若真有膽量,就拿這刀,砍下我的頭!”
“若你敢!”
“那就證明你真是個男人!”
“若不敢——”“那就證明你,不過是一條會叫的狗!”
韓守義的聲音越來越大,幾乎震得帳頂都微微顫抖。
火光映著他咆哮的臉,額上的青筋暴起,汗珠順著鬢角滑落,卻讓他看起來更像一頭被激怒的狼。
“來啊!”“動手啊!”
“你不是不怕死麼?!”
“來!!!”
他猛地一腳,踢在那柄刀的刀柄上。
“當——”
刀身一震,嗡嗡作響,刀鋒幾乎擦過蕭寧的腳尖。
一縷寒氣,從刀刃上散出,彷彿將整座帳的溫度都拉低。
蕭寧站在那兒,依舊沒有動。
火光映著他微微下垂的睫毛,那雙眼平靜得像湖水。
他沒有退,也沒有彎腰。
隻是在那一瞬間,輕輕抬頭。
那一抬,光線掠過他臉頰,映出一抹若有若無的冷意。
他看著韓守義,聲音很輕,卻極穩。
“韓將軍。”
“我若真要你的頭,不需此刻。”
帳中空氣彷彿被抽走。
所有人都愣住。
韓守義的笑,硬生生凝在臉上。
他的手還半舉著,表情一瞬間僵死。
蕭寧一步未動,眼神沒有半點波瀾。
“您說得對。”他緩緩開口,“北境危急,軍心未定。”
“若我此刻真動手,殺了您,的確亂軍。”
他停頓了一下,抬眼,語氣忽然轉冷。
“可若我不說,若無人揭穿,您這些‘功勞’,便要壓著多少忠魂?”
他聲音不高,卻一句比一句更沉。
“韓將軍,您說沒有您北境早亡,可您可還記得是誰擋在前線?是誰血染城牆?”
“那夜攻城,您可曾在場?”
“沈主帥昏迷,趙都尉力竭,多少兄弟倒在壕溝裡——”
“而您,”
“您卻在喊著要退軍!”
這最後一句,如同雷霆!
“轟——!”
火焰幾乎被震得一顫。
全場死寂。
空氣似乎凝成了冰。
趙烈渾身一震,血氣翻湧。
他咬著牙,拳頭一緊,指節爆出清脆的“哢嚓”聲。
韓守義的臉色,一寸寸沉下去。
他盯著寧蕭,眼神像要吃人。
“你說什麼?”他低聲咆哮,聲音沙啞,帶著抑製不住的殺意。
“再說一遍!”
蕭寧不答,隻是平靜地看著他。
那一刻,整座帳似乎隻剩下兩個人——一個是滿身權勢、仗功傲世的統帥;一個,是無名無職、被壓在塵土裡的卒。
可偏偏,那無名小卒的目光,比火光更亮。
他沒有劍,沒有勢。
卻讓韓守義的呼吸,第一次亂了。
火光晃動。
帳外的風呼嘯著捲入,吹亂了旗幟,也吹亂了眾人的心。
趙烈望著這一幕,喉嚨哽住,心頭忽然有一種從未有過的衝動。
他想笑。
——是的,他想笑。
那笑裡有悲、有恨、有血氣翻騰的痛。
因為他終於看見了——有人,敢替他們說出那句埋在胸口的真話。
這一刻,大帳裡所有的將士都屏息。
他們看著那個少年,看著那柄在他腳邊顫抖的刀,看著那一雙平靜得近乎冷酷的眼睛。
韓守義的唇在微微顫抖。他張了張口,想說什麼。可那聲音,卻被火焰徹底吞沒。
一陣風,吹滅了一半火堆。
夜色如鐵,空氣中隻有那柄刀的顫音——
清而冷,銳如血。
火光在帳中微微抖動。那一刻,空氣沉寂得幾乎凝固。所有人都望著蕭寧——那個被人稱作“寧蕭”的無名小卒。
他靜靜站著,目光冷而直,像一柄未出鞘的刀。
韓守義的臉色鐵青,嘴角的笑早已僵死。他不再笑了。因為他聽懂了蕭寧的意思。——那不是指責。那是在揭穿。
蕭寧的聲音再次響起。平靜,卻像一柄鋒銳的刃,輕輕割開夜色。
“韓將軍,”“你說北境能守,是因為你。”“可當沈主帥昏迷、城門破裂、敵軍突入時——你在哪?”
火焰跳動,照著他漆黑的眼。
“你那時躲在臨河的後營,說要‘整軍’,說要‘穩勢’,可前陣三千人浴血,半數折命——你可曾帶一騎去救?”
“那夜,壕溝裡屍體堆了三丈,血水漫到膝蓋,趙都尉三次重傷不退,硬是死守到了天明。”“你呢?”
“你那時在何處?!”
這一聲,陡然拔高。
帳中的空氣,彷彿被生生撕開一道口子。火光猛地一竄,燭影亂跳,照得韓守義的臉色陰晴不定。
“你說,是你在守北境?”蕭寧冷笑。“你說,是你救了眾人?”
“那請問——那些在壕溝中死去的兄弟們,究竟是替誰擋的刀?!”
他聲音不大,可每一個字都像石子落入深潭,激起層層漣漪。
“是誰在前陣斷臂流血,誰在屍堆裡喊‘守住燕門’,是誰在被火燒焦的戰壕裡,把主帥的令旗插了回去?”
“趙都尉!”“還有他的將士們!”
火光一閃,映著蕭寧的麵龐——那不是怒吼,而是一種冷靜到極致的控訴。
“你什麼都沒做,”“卻在那裡大言不慚!”
“你仗著一句‘排程得當’,就把那些血戰得來的功勞據為己有;”
“你仗著幾封文書,就讓沈主帥的命令成了你的‘遠見’;”
“你仗著一張嘴,騙過了朝堂,騙過了功簿,騙過了那些還活著、卻不敢說話的人。”
“可你騙不了——死去的兄弟。”
這句話落下,彷彿整個天地都靜了。
風聲從帳門縫隙灌進來,火焰劇烈地跳動。所有人都僵在原地,不敢呼吸。
趙烈的喉結微微滾動。他心中那股久壓的憋屈與恨,幾乎要衝破胸腔。
他沒想到,有人竟能當眾說出這些話——那是他心中日日想喊、卻一句都不敢說的真相。
一名老兵在角落裡低低吸氣,眼眶微紅。
帳外,似乎也有幾名守衛的士兵豎起了耳朵。他們聽不清每個字,但那一聲聲“誰在前陣”“誰流的血”,卻重重砸進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