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藏拙,真把我當傀儡昏君啊? 第822章 天子!
杜崇武、梁敬宗陣營。
“他若真是天家的人,早該有護衛,有近侍,豈會一個人混進軍營裡當小卒?”
“沒錯,這種事誰信啊?我看是自己編的。”
“想唬人唄。”
幾人說得輕,可語氣卻漸漸帶上了輕蔑與不屑。
那種情緒,像冷風一樣,從人群的縫隙間蔓延開來。
趙烈站在一旁,聽見這些低語,眉頭緊皺,可他卻沒說話。
他能感覺到,氣氛在變。
那些原本因為蕭寧那股鎮定而心生欽佩的士兵,此刻的神情,正一點點動搖。
他們彼此對望,目光閃爍,眼底有著遲疑、忌憚,還有一種理智的克製——
皇族也分尊卑。
若是遠支,未必真有多高貴。
若真有天命之人,怎會出現在此?
在場的將士,大多在軍中摸爬滾打多年,他們早已學會了分辨“權勢”與“實用”的差彆。
能調兵、能掌令的,纔是真正能決定生死的人。
而一個“自稱皇族”的年輕小卒——
哪怕真有身份,那身份能救得了他嗎?
有人暗暗搖頭。
“再怎麼說,他也是犯了軍律。”
“是啊,以下犯上,這可是大罪。”
“他若真是皇族,怎麼還動手殺人?皇族的人,更該知禮知法才對啊。”
“這就是,我看他那句話,也不過是想壓人。”
“皇族……嗬,他自己說的。”
“有誰見過?”
幾聲低笑,從人群中響起。
那笑聲不大,卻帶著幾分刺耳的譏諷。
也有老卒輕歎一聲,麵色複雜。
“唉,這小子是真有膽。”
“可惜啊,終究是年輕。”
“在軍中,什麼都能講,就是不能動軍律。哪怕你真是皇族,這一條也過不去。”
“是啊,北境戰地,天高皇帝遠。”
“在這裡,軍紀就是天。”
那幾句話,被風一陣陣吹散,飄在空氣裡,卻沉得讓人喘不過氣。
不知是誰,輕輕地吐出一句——
“他這回……怕是死定了。”
那聲音極輕,卻像一塊石子落入水麵,打破了最後的寧靜。
周圍的人互相看了一眼。
他們的表情裡,已經沒了最初的震撼,更多的是一種麻木的現實感。
他們不是不欽佩蕭寧。
相反,在場許多人都暗暗為他那份膽氣而動容——
一個小卒,麵對將軍的威壓,敢一刀出手,敢不懼生死。
那樣的人,在他們心裡,本該值得敬佩。
可敬佩歸敬佩。
軍紀,不容情。
這一刀,終究是犯了天條。
那種“欽佩”,隻能藏在心裡。
風從帳口灌進來,帶著一絲刺骨的寒。
火焰被吹得一晃,照在一張張臉上,映出陰影的起伏。
每個人都在看。
都在等。
他們等的不是公道,也不是真相。
他們等的,隻是一個結論。
一個能讓這件事儘快了結的結果。
無論那少年是誰。
無論他曾如何驚豔。
他殺了主將,這是事實。
一個事實,就能壓倒所有情緒。
哪怕他真有皇族血脈,恐怕也換不來一條命。
營帳內的議論聲漸漸低了下去。
火光在跳。
夜色在深。
空氣重新凝成一片死寂。
隻有偶爾的一聲甲片摩擦,傳來“喀”的一響。
所有人都在看蕭寧。
他們的眼神裡,有憐憫,有無奈,也有那種冷漠的克製。
——一個註定要死的“貴人”。
——一個徒有名姓的“皇族”。
這便是他們心中逐漸成形的答案。
趙烈站在那裡,手指在刀柄上緊緊扣著。
他沒有轉頭,也沒有說話。
他能感覺到,這一刻的寧蕭,像是被所有人推到了孤峰之上。
風更冷了。
眾人的眼神裡,那一點點欽佩,終究還是被現實的重量壓了下去。
那少年立於火光中,衣袍微動。
那道孤直的身影,在這群麻木與冷漠的注視下,顯得愈發孤傲。
彷彿他從未屬於這人間,也從未畏懼這世俗的律。
可那份氣度,哪怕再高,在這滿帳的鐵與血裡,也終究被一層現實的陰影籠罩——
他一個人,敵不過整個軍律。
這一刻,所有人都明白了這一點。
於是,他們沉默著。
沒有再出聲。
也沒有再看他太久。
有幾人低下頭,避開火光。
也有幾人歎了口氣,搖了搖頭。
風在夜色中捲起,吹得營帳獵獵作響。
那聲音,像是一場無形的審判,緩緩拉開帷幕。
蕭寧靜立如山,神色未變。
而眾人的心,卻已先他一步,判下了結局。
火光微微跳動。
風從帳口掠進,捲起灰燼,帶著一股鐵腥氣在空氣裡彌漫。
蕭寧靜靜地站在那兒。
他神色淡漠,眼底的冷意,像是凝了霜。
對麵的梁敬宗、杜崇武,仍在強撐。
他們的神情僵硬,嘴角發緊,手指在不自覺地顫抖。
營帳內的空氣,彷彿被火烤得越來越薄,所有呼吸都變得艱難。
蕭寧抬眼。
那一瞬,眾人隻覺得,像是被什麼鋒利的東西刺了一下。
那是一種目光——帶著俯視,也帶著一絲輕蔑的冷。
他嘴角微微一抿,似笑非笑,唇角的弧度極輕,卻足以讓人心底發寒。
“嗬。”
那一聲笑,極輕,幾乎被風聲吞沒。
可帳中所有人都聽見了。
那不是嘲諷,也不是怒。
那是一種居高臨下的譏笑。
像是猛獸在看到獵物垂死掙紮時,發出的那一聲低啞的笑。
梁敬宗的心頭“咯噔”一下。
他抬頭的瞬間,正撞上那雙目光。
蕭寧的眼裡,漠然如冰。
風聲、火光、竊語,全在那一刻退去。
隻剩那道聲音,緩緩響起。
“我知道。”
他的話極平靜,卻每個字都像落在人的骨頭上。
“你們這會兒,肯定在想。”
蕭寧的視線在梁、杜二人之間一一掃過。
“我雖然姓蕭,卻能在這等危險的時候來到北境,想來——是個不被重視的旁支罷了。”
他微微一笑。
那笑意淡得幾乎沒有溫度。
“隻可惜。”
蕭寧的聲音一頓,眼底那抹光卻像刀鋒一樣亮了起來。
“要讓你們失望了。”
這一句話落下。
空氣彷彿被劈開了一道口子。
火光搖曳,照亮了他微抬的下頜,眉宇之間那種不容置疑的鋒銳,徹底暴露出來。
他背脊筆直,衣袍在風裡輕輕蕩動。
那股氣勢,像是從他周身散發出來,直逼人心。
一時間,無人敢言。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他牢牢牽住。
他們不明白他接下來要說什麼。
可每個人的心,卻都在狂跳。
蕭寧緩緩抬手,指尖在空中微微一動,彷彿劃過一條無形的界線。
他聲音極低,卻清晰得彷彿敲在每一個人的心鼓上。
“在下——”
他略一停頓。
“姓蕭。”
火光“劈啪”一響,風聲在那一刻被生生壓住。
“單名一個寧字。”
這一句話,落地有聲。
不重,卻震。
彷彿整個帳中的空氣,都隨之一震。
那一瞬,連火焰都似乎靜止了。
無人敢呼吸。
無人敢動。
隻有那兩個字,在空氣裡回蕩。
——蕭寧。
短短兩個音,像雷霆,炸在每一個人的心頭。
火光照在他臉上,眉影冷峻,唇線分明。
那種冷靜與從容,已經超出了凡俗的尺度。
營帳裡傳來一聲極輕的抽氣。
像是某人被這股威壓逼得喉嚨發緊,終於忍不住發出的一聲喘息。
緊接著,寂靜如潮,席捲全場。
他們都聽清了。
可那兩個字,卻像是什麼隱秘的符號,一時讓人沒能反應過來。
許多士卒下意識地對望,眼裡閃著茫然的光。
“蕭……寧?”
有人輕聲重複,像是單純在記住一個名字。
那語氣平淡,帶著一點不確定。
又有人皺起眉,嘴唇輕動,似乎覺得哪裡聽過,卻一時想不起來。
“蕭寧……蕭寧……”
他低聲呢喃,聲音在火光中散開。
那名字像一滴水,墜入記憶的深井,蕩起一圈又一圈的回響。
幾個人相互望著,神情漸漸變得有些遲滯。
他們都察覺出了一種奇異的熟悉感。
可這熟悉來得太突兀,太詭異,以至於沒有人敢順著想下去。
風呼嘯而入,掀起帳簾。
火光在地麵晃動,映出一雙雙神情恍惚的臉。
有人眨了眨眼,喃喃道:
“這名字……有點耳熟啊。”
“是啊,好像在哪兒聽過。”
“蕭寧……蕭寧……”
低語聲如蚊,漸漸彙成細碎的波瀾。
他們的思緒在晃,在漂。
那名字在腦中打轉,卻始終抓不住。
有一人突然輕聲道:“是不是……京裡的誰?”
這句話一出口,周圍的空氣像是被輕輕扯動了一下。
更多的人抬頭,麵色微變。
“京裡?”
“京裡……”
“對啊,我怎麼總覺得……”
有個老卒皺眉,眯著眼,像是在回憶多年未曾提起的舊事。
“蕭寧……昌南王?”
這三個字一出,幾人同時一怔。
空氣陡然一滯。
昌南王。
這個封號一出,就像一根火線,瞬間點燃了所有的遲鈍與迷茫。
有人喉結滾動,臉色驟變。
“昌南王……不是……那位?”
他聲音啞得幾乎聽不見,後半句卻被另一個更快的聲音打斷:
“當今……陛下?”
那兩個字幾乎是顫抖著吐出的。
聲音極小,卻如雷。
彷彿從風裡劈出一道光,把所有人的思緒都照得通亮。
一瞬間,所有人都明白了什麼。
腦中那股模糊的熟悉,驟然凝成清晰的形狀。
有人怔怔地瞪大眼睛,嘴唇發白。
“蕭……寧?”
“那不是——”
他沒說完。
可那未說出的話,已經化成滔天的驚雷,轟然貫穿了整個營帳。
“那位……登基的天子。”
“昌南王蕭寧!”
有人脫口而出,聲音陡然拔高。
下一刻,全場的寂靜碎裂成漫天震動。
無數雙眼睛齊齊望向蕭寧。
那一刻,他們終於想起了這個名字屬於誰——
營帳裡傳來一聲極輕的抽氣。
像是某人被這股威壓逼得喉嚨發緊,終於忍不住發出的一聲喘息。
緊接著,寂靜如潮,席捲全場。
無數雙眼睛,齊齊望向那道立於火光之中的少年。
——蕭寧。
這個名字,他們都聽過。
天下誰人不知?
那位從紈絝到登基的天子。
那位被天機山斷言“若得衛氏,必有命劫”的年輕皇帝。
那位在奪儲之爭中,以雷霆之勢橫掃群王、覆滅三黨,震動天下的帝王。
可如今,竟在這苦寒的北境戰地,披著血塵與風雪,站在他們麵前?
有人怔怔地張大嘴,想要說什麼,卻一個字也說不出。
隻覺得心頭“轟”的一聲,像被雷劈開。
腦中,一片空白。
營帳外,風呼呼作響,捲起的沙塵在火光下飛旋。
那火焰映在每個人的瞳孔裡,卻全被那兩個字壓得發暗。
蕭寧。
那是皇帝的名字。
那是天下至尊、九五之尊的象征。
而此刻——
他就在他們麵前。
血、火、風、夜,全都變成了背景。
隻有那人,冷靜地立於中央,像一柄橫貫天地的劍。
“蕭……寧?”
那是一個小卒子的聲音,極輕,幾乎是呼吸般的呢喃。
可這一聲,卻像刀一樣,劃破了整片死寂。
所有人的心,都被這一聲拉得一緊。
那小卒子呼吸急促,腦中閃過無數個記憶碎片。
那一年,昌南王奪儲入京。
那一年,洛陵改元登基。
那一年,朝堂三黨皆敗,天子一言定乾坤。
——蕭寧。
他記得那場傳遍天下的冊封詔。
記得那句“昌南王即帝位,赦天下”。
他更記得,那些在軍中流傳的閒言碎語——
“聽說那位陛下年輕輕輕,曾是世上第一紈絝。”
“可聽說他登基那日,群臣皆跪,三相低首。”
“那人,不是尋常的天子啊。”
那小卒子的喉嚨微微顫抖。
“昌南王……蕭寧?”
他聲音越來越小,像是不敢讓人聽見。
可那名字一旦被念出,就再也收不回。
“皇……皇帝?”
他瞳孔驟縮,臉色在火光下猛地一白。
那一刻,整個世界都彷彿塌陷了。
火焰搖晃,耳邊的風聲也變得遲鈍。
他覺得自己好像聽錯了。
怎麼可能?
這人,怎麼可能是皇帝?
他……不是個普通的小卒嗎?
不是那個曾與他們並肩殺敵、同飲烈酒、笑言“援軍必至”的寧蕭嗎?
怎麼會……
“皇……皇帝?”
他聲音哆嗦,幾乎說不出話。
腦子裡像被雷劈中一般,所有的思緒都化成一片空白。
他呆呆地看著那道立於火焰中的身影,嘴唇在微微發抖。
那雙眼,明明與平日無異,卻忽然讓他覺得——
自己連抬頭看都不配。
他雙腿一軟,幾乎要跪下去。
胸口劇烈起伏,心跳聲在耳中震得發疼。
“陛……陛下?”
這兩個字幾乎是從喉嚨裡擠出來的。
一旦說出,就如同雷霆落地,震得整片營帳都輕輕一顫。
那小卒子愣住了。
他張著嘴,眼裡全是驚懼與難以置信。
身邊的戰友瞪大了眼,看著他,嘴唇也在發抖。
有人呼吸急促,有人喉嚨發緊。
那一瞬間,彷彿連時間都停頓了。
風,從帳口吹入,帶著一股冷冽的寒氣。
火焰“啪”的一聲炸裂,光影搖晃,在那少年的臉上拖出一抹淩厲的光。
沒有人再說話。
沒有人敢呼吸太重。
所有人,都被那兩個字,釘死在原地。
——蕭寧。
那是天子的名諱。
那是任何人都不敢直呼的名字。
可此刻,他們聽見了。
從他自己口中,平靜地說出。
沒有宣告,沒有威脅。
隻是淡淡地陳述。
卻比任何詔書都沉重。
那種沉重,像山一樣,壓在所有人心頭。
他站在那兒,像是連天地都要為他讓開一條路。
那小卒子的嘴仍在微微張著,腦中一片混亂。
他想起自己剛才的冷笑、疑語、懷疑。
每一句,都像刀子一般,在他心裡劃開血痕。
他想起自己方纔還跟著人群起鬨,冷言“皇族又怎樣”,此刻隻覺喉嚨發苦,胃裡一陣翻湧。
那是恐懼。
也是羞慚。
他忽然發現,自己根本不敢再看那少年一眼。
那不是凡人該看的目光。
那是——帝王的眼。
火光映照下,蕭寧的輪廓如刻。
他靜靜地站在那兒,既不怒,也不笑。
那種平靜,比怒更可怕。
他彷彿在看一群命定的臣子。
在這風與火交織的夜裡,北境的天,似乎忽然低了下來。
而那個人,立在其中。
一身塵土,一身風雪,卻帶著君臨天下的威。
無人敢再言語。
連呼吸的聲音,都變得謹慎。
風吹過火光,影子在他腳邊搖晃。
那影子,像一條裂開的河,從他腳下延伸到帳門之外,延伸向整個北境的夜色。
——今夜之後,這北方的風,將不再是舊日的風。
因為,他們見到了那個人。
那個從血與火中走出的帝王。
他沒有王冠,沒有玉袍。
可他的一句話,便足以讓天地肅靜。
這一刻,所有人心中,隻剩下一個聲音。
一個名字。
蕭寧。
那是皇帝的名諱。
也是他們此生不敢忘的夜。
火光搖曳,映在趙烈臉上,光影明滅,像是在他眼底燒出一道深深的裂紋。
他怔怔地站在那裡,連握刀的手都忘了鬆開。
一瞬間,他的腦子像是被什麼重物砸中,轟的一聲,徹底空了。
耳邊仍回蕩著那兩個字——
“蕭寧。”
他下意識重複了一遍,聲音極輕,像是在確認,又像是在自我欺騙。
可當那名字再次從自己唇間吐出時,他渾身一震,胸口彷彿被什麼尖銳的東西生生刺穿。
蕭寧……
那不就是——
趙烈的腦海,一下子湧出無數個破碎的片段。
那一年,昌南王入京奪儲,傳聞中紈絝無度,卻在群王爭鋒中力壓群雄;
那一年,王擎重倒台,清流歸順,洛陵城上鐘鼓齊鳴;
那一年,天機山斷言成讖,天下更改元號,大赦四方;
那一年,新帝登基,親斬逆臣,以一紙詔書震天下——
那個人的名字,正是蕭寧。
趙烈的呼吸猛地一滯。
他呆立在那裡,整個人僵得像石。
火光映著他的瞳孔,那裡麵先是迷茫,接著是遲鈍,再然後,漸漸泛出一種近乎荒謬的震驚。
他喃喃道:
“蕭……寧?”
那聲音啞得幾乎聽不見。
“蕭寧……昌南王……陛下……”
每說一個字,他的聲音都在發抖。
到最後,連唇線都抖得合不上。
他忽然抬頭,看著那道立於火光之中的身影。
那一刻,蕭寧正靜靜地站著。
火焰映在他臉上,眉目清峻,眼底那種冷靜、沉穩、俯瞰萬物的氣勢——
趙烈心裡“轟”的一聲炸開。
他看見的,不再是那個在雪夜裡陪他喝酒的小兄弟,不再是那個替他擋刀、說“援軍必至”的少年。
他看見的,是——
天子。
是那位高居九五、號令天下的大堯之主。
趙烈的呼吸亂了。
胸口起伏得厲害,像是被風卷著。
“陛……下?”
他聲音嘶啞,幾乎破裂。
“你……你說你是……蕭寧?”
他喉嚨發乾,說著說著,聲音已經變成一陣顫抖。
“不……這不可能。”
他搖頭。
一次。
又一次。
像是想要把眼前這一切都搖散。
可那道身影,仍穩穩地立在那裡,冷靜、挺拔,彷彿連風都繞著他走。
那不是幻覺。
不是夢。
“怎麼可能……怎麼會……”
趙烈喃喃著,臉色漸漸發白,額角的青筋在微微跳動。
他回憶起這些日子的一幕幕:
寧蕭笑著說“北境之戰,未到絕路”;
寧蕭在營火前沉思良久,忽而輕言“若此戰不穩,天下必亂”;
寧蕭揮刀救他,神情鎮定如山;
寧蕭的字跡、寧蕭的語氣、寧蕭的神態——
那股從骨子裡透出的自信與篤定,當時他還笑說“這小子像個將軍”。
如今回想——
那哪是什麼將軍的氣度?
那分明是……帝王之威。
趙烈的手指在顫。
他感覺自己連握刀的力氣都失了。
腦中一個念頭一點點成形——
他是蕭寧。
他是皇帝。
他猛地吸了一口氣。
寒氣灌進胸膛,卻沒能讓他冷靜半分。
眼前的一切,都像被火焰映成了一場夢。
那人依舊立在火光中,周身塵土未淨,盔甲帶血,麵色蒼白。
可正是那樣的姿態,讓他比任何時刻都像個帝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