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悅暢小說 > 其他 > 十年藏拙,真把我當傀儡昏君啊? > 第828章 舊名
加入收藏 錯誤舉報

十年藏拙,真把我當傀儡昏君啊? 第828章 舊名

← 上一章 章節列表 下一章 →
    平陽城營地內。

那一片紅線被抹去半寸,沙粒簌簌滾落,像雪墜地。

趙烈目光炯炯,盯著幾人。

“你們的意思,是護駕後撤?”

梁桓抱拳:“正是。”

“我們可以留下死守,斷後三日。三日之內,若敵軍真退,自是最好。若不退,至少陛下可安全離去。”

“將軍,”他說到此處,語氣忽然變得低沉而堅定,“人死事小,國本為重。若陛下有失,這場仗就算守住,又有何義?”

這一句說得極重。

連火盆的劈啪聲都像突然止住了。

空氣凝得發冷。

趙烈垂下眼,沉默良久。

梁桓看著他,目光愈發懇切:“將軍,我知此言不合軍紀,但……陛下若真在城破之時仍在此地,我們皆為罪人。”

韓雲仞也拱手道:“梁兄言之有理。守與不守,陛下若在,便有勝負的意義。若陛下不在,我們便再無可守之物。”

董延跟著點頭,低聲附道:“平陽是陛下的陣,若此陣崩,朝廷必亂。末將以為,至少應先遣一小部,護陛下後撤——即便陛下不允,也該暗中備策。”

“寧可他不需,也不能無備。”

話音落下,帳中眾人都望向趙烈。

趙烈的眉頭,緩緩皺了起來。

他並非不懂他們的意思。

事實上,自蕭寧下令那一刻起,他心底也閃過過同樣的念頭。

可那念頭一閃即滅。

因為他記得蕭寧看著他時,那目光的深意。

——“告訴將士們,平陽三日不破。”

那不是一句口號。

那是命令。

是信念。

也是一場無形的賭。

趙烈抬頭。

他看向梁桓,語氣沉穩:“我明白你們的忠心。”

“這件事……我也想過。”

帳中幾人皆是一震。

趙烈沒有避諱,神色極為認真。

“你們說得沒錯。”

“如今敵眾我寡,平陽不險,若真讓陛下身陷其中,哪怕我們拚儘全力,也難保萬全。”

他頓了頓,聲音更低了幾分:“可就陛下的性情……怕是不會答應的。”

梁桓怔了一下:“將軍的意思是?”

趙烈苦笑一聲。

“你們也都跟著陛下這些日子。”

“他什麼脾氣,你們該比我更清楚。”

說到這裡,他的聲音忽然重了幾分,帶出一絲壓抑的敬意。

“他親自披甲,親自入陣,不坐車、不乘馬,與軍同食同宿。”

“連昨夜雪寒成冰,也隻是叫人添了火,卻沒讓任何人替他換營。”

“這樣的陛下——”

他抬眼,目光深沉,“你們覺得,他會走?”

這一句問得極輕,卻像一塊沉石,直墜入眾人心底。

帳中霎時安靜下來,隻剩炭火“劈啪”作響。

梁桓垂著頭,神色凝重。

董延抿著唇,微微握緊拳頭。

韓雲仞低聲道:“……若真如將軍所言,那他怕是寧死不退。”

趙烈點了點頭。

“陛下若退,他自覺負了北境。”

“可他若不退,我們又該如何?”

說到這裡,幾人皆沉默。

空氣壓得發沉。

終於,趙烈抬起頭,緩緩道:“也許——我們該試著去勸。”

“勸陛下暫避鋒芒?”梁桓皺眉。

“不錯。”趙烈點頭,“若是我們幾個說,陛下定不會允。可若是全軍將士齊請,陛下……或許會為眾心所動。”

“我想召集諸營,讓所有將士,一起入中軍覲見,請陛下暫退。”

“這話一出,興許還有幾分可能。”

此言一落,帳中幾人麵麵相覷。

片刻後,梁桓的眉頭幾乎擰成一團。

“將軍此舉,恐不妥。”

趙烈微微一怔。

梁桓上前一步,壓低聲音道:

“此事關乎天顏,關乎軍心。若眾將士一同前去勸駕,外人若傳一句‘平陽眾將請陛下退’,豈不是亂了士氣?再說,若有心懷不軌者借機造謠,說北軍懼戰,豈不更壞?”

他語氣懇切,顯然是真心為趙烈思慮。

韓雲仞也點頭附和:

“梁兄說得有理。軍心易散,如今正該齊心堅守,若這時傳出‘求陛下退守’的言語,隻怕引起誤會。”

趙烈沉吟半晌。

“你們說得不錯,”他道,“但有一點——你們還沒看清。”

幾人齊齊抬頭。

趙烈望向他們,語氣忽然平靜下來。

“如今的北境,已不是前日的北境。”

火光搖曳,他的影子拉得極長。

他一字一頓道:“自陛下入營以來,這裡再無懼戰之士。”

“我走過前營,也去過後軍,看見他們在雪中練陣、補城、磨刀。”

“沒有一人畏敵,沒有一人退怯。”

“他們說得最多的一句話,是——‘隻要陛下在,我們就不怕’。”

他說到這,聲音微微哽了一下,卻又極快地壓了回去。

“我敢斷言,如今的北軍上下,想的都是一件事——保陛下安。”

“你們以為,若我召他們前去,他們會亂?不會。”

“他們會請。”

“他們會跪著請。”

“他們願以命守城,也要陛下先退。”

帳中忽然陷入一種奇異的靜。

梁桓看著趙烈,半晌沒說話。

火光映在他的眼中,亮得發燙。

韓雲仞喃喃道:“若真如此……那這支軍,已不是舊軍。”

趙烈道:“不是。”

“舊軍的血氣被苛政壓儘,新軍的膽魄,是陛下給的。”

“他以身作則,立信於眾。”

“如今,這四萬之眾,雖殘,卻有魂。”

他說著,緩緩走到帳門前。

外頭的晨光透過簾隙灑進來,一道道銀線映在他甲冑上。

“梁桓,”他回頭看了一眼,聲音低沉,“此刻若我們再顧慮軍心,就是不信陛下。”

“而若不信陛下,我們如何指望將士信我們?”

梁桓沉默。

他抬起頭,迎上趙烈的目光,那雙眼清冷如冰,卻又透著一種能讓人心安的決絕。

良久,他重重一拱手:“末將……無話可說。”

趙烈微微頷首:“你我心意一致便好。”

他抬手,沉聲喝道:“傳令——各營將校,速集前陣,整備甲冑,隨我覲見陛下!”

“是!”

數聲應令,震得帳外旌旗獵獵作響。

風卷著白雪,從簾縫灌入,火光被吹得搖搖晃晃。

梁桓、韓雲仞、董延三人對視一眼,皆在眼底看到一抹隱約的熱。

他們心知——此去不止是請命。

也是一次心的宣誓。

……

半個時辰後,號角聲漸起。

大纛之下,甲光照雪,列陣如山。

數百名將校依次肅立,胸前披著霜寒,眼神卻如火。

他們沒有喧嘩。

隻是默默等著。

當趙烈出現時,人群自發讓出一條路。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

那一刻,四野風聲似乎都被壓下,隻剩呼吸聲在空氣裡輕輕起伏。

趙烈的腳步沉穩。

他站在陣前,目光掃過一張張麵孔。

這些人,有的年紀不大,鬢角卻早白;有的滿臉刀疤,神情肅然。

他們都是血裡爬出的兵。

如今,卻帶著同樣的神色——真誠、堅定、憂懼。

趙烈緩緩開口:“諸位。”

聲音並不高,卻壓得四野俱靜。

“你們可知我為何召你們來?”

人群中無一人出聲。

趙烈深吸一口氣。

“陛下言:守三日,敵軍自退。”

“我信。”

“但——”

他頓了頓,眼神微冷:“若那三日內敵軍不退,若平陽告急,我們能保的,隻有一件事——陛下安。”

此言一出,陣列之中,竟響起一陣低低的喧聲。

不是異議,而是激動。

有人咬緊牙:“若真如此,屬下願斷後!”

“末將也願!”

“我等皆願以命換聖安!”

聲音一陣高過一陣,像山風在夜裡翻湧。

趙烈抬手,那嘈聲漸漸止住。

他點頭,沉聲道:“很好。”

“這話,待會我們一起說給陛下聽。”

“不是勸,是請。”

“請陛下退守後方。”

“請他活下去。”

“因為——他若亡,大堯不存。”

“他若在,天下可定。”

話音落下,眾將無不動容。

那一刻,四方皆寂,連風聲都似凝固在雪中。

片刻後,不知是誰,忽然跪了下去。

“末將願以命守平陽,請陛下退!”

緊接著,第二個、第三個……

刹那之間,整片營地齊齊下跪。

“請陛下退!”

“請陛下退!”

聲浪滾滾,震得旌旗獵獵作響。

那一刻,趙烈隻覺胸腔一陣發緊。

他看著那一排排低首的身影,眼底有光微微顫動。

梁桓立在他身旁,望著眼前這一幕,輕聲喃喃:“如此君心所向……此天子,亙古未見。”

趙烈緩緩閉上眼,深吸一口氣。

當他再睜開時,眼神中已無一絲猶豫。

“傳令——隨我入中軍!”

“今日,要讓陛下知道,這北境所有將士,願以命守城,但願他先安。”

“哪怕他不肯走——”

“我們,也要用命,請他走!”

……

中軍大纛之前,晨霧未散。

天色灰白,雪氣未消,寒風自北麵吹來,捲起旌旗獵獵作響。

四麵八方的號角此刻已停,整座平陽軍營,反倒靜得出奇。

但那種靜,不是死氣沉沉的寂,而是一種將爆未爆的壓抑。

一眼望去,營門之外,士卒成排,黑甲森列。

他們的鎧甲上還覆著未融的霜,麵上帶著肅意,神色中,卻透著一種極深的情緒——敬畏、悲壯,還有不容辯駁的決意。

趙烈立在最前方,風卷著他的披風獵獵作響。

身後,是梁桓、韓雲仞、董延等數名偏將,再後,是數以千計的將校與士卒。

他們沒有喊聲,沒有鼓譟,隻是肅然成陣,盔甲的碰撞聲在風裡低低響著。

雪光映在他們的眼中,每一雙眼睛裡,都映著同一個方向——中軍大帳。

那是蕭寧所在之處。

趙烈緩緩抬手。

刹那間,千人齊步。

雪地被厚靴踏得“嘎吱”作響,整齊得如同一支鐵流。

他們不是去攻城,不是去出征,而是去“請”。

請他們的君王——暫且退開,離開那座將要燃起的火海。

那聲音極輕,幾乎聽不出呼吸。

可每一步,都似重錘擊心。

行至大纛門前,趙烈忽然止步。

他轉身,望向那一片肅立的將士。

眾人齊齊停下。

風聲在旌旗間穿行,發出長長的嗚鳴。

趙烈看著他們,低聲問:“諸君,若陛下不肯走,如何?”

韓雲仞沉聲道:“請不動,跪請。”

董延接著道:“跪不動,死請。”

趙烈目光微動。

他看著他們的臉,一張張,冷峻、堅定,沒有一絲猶豫。

這些人,幾乎都是血裡爬出來的老兵。

有人手上斷了兩指,有人腿上還有未痊的傷口。

可此刻,他們眼裡都燃著同一種光——忠心。

那是一種不求功、不求賞的忠。

是單純到極致的“護”。

趙烈深吸一口氣,重重點頭。

“好。”

他轉過身,邁步走向大帳。

風更冷了,呼嘯著掠過旌旗,像在為這場靜默的“奏章”伴音。

蕭寧的帳前,侍衛早已警覺。

見到如此陣仗,皆神色緊張,紛紛上前阻攔。

趙烈抬手止住他們:“不必驚。”

“我等求見陛下。”

話音一落,後方眾將齊齊抱拳。

“求見陛下——!”

那聲音轟然炸起,如山崩海嘯般在晨霧中滾蕩開來。

聲浪衝上雲端,震得帳幔獵獵鼓起。

中軍帳內,蕭寧正立於沙盤前。

紅墨未乾,他的手指仍在一處城垣上輕描。

聽到外頭那聲“求見”,他手指一頓,抬頭,眉心微蹙。

侍衛忙入稟道:“陛下,趙將軍率眾求見。”

“多少人?”

“近千。”

蕭寧眉峰一挑,目光深了幾分。

“傳。”

簾幕被緩緩掀開。

風攜雪入帳,火光微晃。

趙烈率眾入內,跪聲齊發。

“臣等——叩見陛下!”

那一跪,聲若雷鳴,幾乎震得火盆裡的炭屑都飛了起來。

蕭寧略微側身,目光在眾人間一掠而過。

“都起來。”

聲音很淡,卻帶著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

可無人動。

趙烈深吸一口氣,抬頭,神色肅然。

“陛下,臣等冒昧前來,並非為亂軍紀。”

“實因情勢危急,不得不請。”

蕭寧注視著他,神情平靜如水:“請什麼?”

趙烈咬緊牙,低聲道:“請陛下暫退平陽。”

帳中瞬息無聲。

連火焰的“劈啪”聲似乎都停了。

梁桓上前一步,沉聲道:“陛下,臣等願以命守此地,斷後三日,隻求陛下先安。”

“若陛下安在,大堯有主;若陛下有失,天下無心。”

蕭寧的目光微垂,落在那一地的甲光之上。

他沒有立刻言語,隻是靜靜地看著他們。

趙烈俯身再拜,聲音沙啞:“陛下,臣等並非怯戰。今日之請,唯恐聖躬陷危。若能以臣等之死,換陛下安然,亦所願也!”

“請陛下退!”

他這一拜,身後數百將士齊齊叩首。

“請陛下退!”

“請陛下退——!”

聲音滾滾,震得帳頂的旗影連連顫動。

那是一種撕心裂肺的懇求。

不是懼戰,而是怕失君。

火光照在他們的麵龐上,一張張,布滿塵與血痕,卻都誠懇得近乎悲烈。

梁桓跪在趙烈身旁,雙拳緊扣,指節泛白。

他抬頭望著那道靜立不動的身影,喃喃低語:“如此得軍心的君主……亙古未見。”

“哪怕是沈主帥,軍紀雖肅,然士心畏且敬,卻依舊難有此效。”

“可今日,我見的不是畏,是敬,是信,是願。”

“若此心能常在,大堯之興,必在今日。”

趙烈低聲接道:“昔日沈鐵崖領十萬之眾,尚不能得將士如此相護。”

“而陛下,僅以身行,便令萬心一體。”

“此非天命,乃人心。”

蕭寧聽著,神色未變。

隻是手指在案上輕輕敲了兩下。

聲音極輕,卻能穿過眾人的呼吸。

他抬起頭,緩緩開口:“你們以為,朕退,則可保全?”

無人敢答。

“若朕退,”蕭寧語聲淡淡,“此心便散。”

“平陽三日不破,便因朕在。”

“若朕去,三日亦虛。”

他說到這裡,聲音不高,卻透出一種無法違抗的力量。

趙烈胸口一窒,低頭叩地。

“陛下!”

他幾乎啞聲道:“臣知陛下誌定,可這一退,不為怯戰,隻為存局。隻要陛下在,北境自安!”

“請陛下退!”

他重重一叩,額上血痕頓現。

其後數百人齊聲高呼,聲震天野。

“請陛下退!”

“請陛下退!”

那聲音,竟似連風都在為之停息。

蕭寧凝視著他們。

半晌,他忽而低笑了一聲。

那笑不冷,卻極深。

“眾卿此意,朕心領。”

他緩緩走下案前,一步一步,走到趙烈身前。

伸手,將他親自扶起。

“趙烈。”

“在!”

蕭寧的聲音極輕,卻穩得驚人。

“朕若退,軍心散。朕若在,軍心成。”

“此三日,朕與爾等同生共死。”

“倘若真要一退,那也當敵退之後。”

趙烈喉頭一顫,聲音啞得幾乎說不出話。

“陛下——”

蕭寧抬手,打斷他。

“起來吧。”

他轉身,重新望向案上沙盤。

“去傳令吧。”

“告訴他們——平陽三日不破。”

“讓敵軍自己退。”

帳內鴉雀無聲。

所有人都望著那道背影。

那一刻,他們忽然明白,為何那句“平陽三日不破”,能讓人信到骨子裡。

那不是虛言。

那是帝王自信與命數的交融。

梁桓眼中微有濕意,低聲喃喃:“如此之主,天下再難有二。”

趙烈望著蕭寧的背影,胸腔裡那股熱意幾乎要衝破。

他轉過身,對眾人沉聲道:“退下!”

“守好平陽。”

“陛下不退,我們更不能退!”

“諾——!”

眾人齊聲應和,聲震如雷。

帳外的風聲,被那一聲“諾”震碎。

旌旗翻卷,雪花狂舞。

整座平陽軍營,在那一刻,像被一股無形的力量貫穿——

沒有懼意,沒有疑慮。

隻有一個信念:

陛下在,城不破。

……

大帳內的火焰已燒得低了,炭火微紅,映得簾幕輕晃。

剛才那陣山呼海應的“請陛下退”,已經隨風散去。

軍士們一個個退出去,盔甲的摩擦聲、靴底的踏雪聲在帳外交織成一片,逐漸遠去,隻餘下幾縷煙氣盤旋在空中,帶著淡淡的鐵腥味。

帳中隻餘幾人。

趙烈、梁桓、韓雲仞、董延——皆尚未退下。

他們仍舊立在原地,神色未平。

方纔那場情勢太重,連他們這些久經沙場的將領,心頭都還殘留著那股沉甸甸的悸動。

眼前的年輕天子,卻依舊鎮定如初。

蕭寧負手立在火盆前,神情平靜,目光若有所思。

火光映在他臉上,映得他眉目間的冷意愈發深邃。

他似在想什麼,又似隻是靜靜地看那炭火燃儘的模樣。

半晌,他忽然開口,聲音淡淡,卻帶著一種令人不安的從容。

“趙烈。”

趙烈躬身而應:“臣在。”

“朕問你,”蕭寧轉過身,神情溫淡如常,“在朕來此之前,北境將士……如何看朕?”

話音一落,帳內靜了。

靜得連炭火裡那一點“劈啪”的爆聲都聽得極清。

趙烈愣了愣,整個人像被定在原地。

他懷疑自己聽錯了。

可蕭寧的神情極認真。

那雙眼平靜無波,看不出怒,也看不出笑。

隻是淡淡地望著他,等待著答案。

趙烈的喉頭動了動。

他不知道該如何答。

梁桓、韓雲仞、董延幾人麵麵相覷,也都露出幾分不安。

這話——實在不知從何說起。

他們當然知道陛下在北境舊名。

那是整個軍中幾乎無人不曉的談資。

——“昌南王蕭寧,大堯第一紈絝。”

——“生於錦繡,不識兵戈。”

——“狩獵不成,醉臥轅門。”

這樣的評語,曾經滿營皆是。

可如今,這樣的人,就立在他們麵前,以一刀平叛、以一言定軍。

再去提那些舊事,簡直像是在自尋死路。

趙烈垂下眼,額角的青筋微微跳動。

“陛下此問……臣,不敢言。”

蕭寧微微一笑。

那笑容極淡,卻溫和得令人心底發顫。

“但說無妨。”

“朕不責。”

這話說得輕,語氣裡甚至帶著幾分近乎玩味的從容。

可也正因如此,更讓人不敢違。

趙烈沉默了很久,終於深吸一口氣,抱拳低聲道:

“陛下既問,臣不敢欺。”

他抬起頭,神情極認真,卻也透著幾分遲疑。

“在陛下親至北境之前……臣等所聞,皆是……王爺往日之名。”

蕭寧笑意未減,隻是淡淡道:“說來聽聽。”
← 上一章 章節列表 下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