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恩怨十年劍 第252章 無垢有瑕
戰火燃燒至雙木洲營寨的前一刻。
倭酋木村武陟還一直在做著消滅戚弘毅,迎娶美嬌娘展燕以及脅項雲以從歸雲山莊索要巨額財富的美夢。
人逢喜事精神爽,木村老頭子多飲了幾杯美酒,迷離中又起了淫樂之心,未等到婚禮舉行,便想提前會一會那嬌滴滴的美嬌娘。
說乾就乾,於是乎木村端起一壺清酒,嘴裡哼著小曲兒,搖搖晃晃向後室走去。
此時的後室之中,禇盼兒正按倭國習俗給展燕梳妝打扮。
看著禇盼兒拿出給自己試穿的婚服,展燕細眉緊蹙,搖頭道:「盼兒姑娘,婚嫁之時,女兒當穿大紅喜裝,為何卻要我穿一身喪孝服飾。就算是咒那倭酋老頭子早死,也未免太過明顯了吧!」
禇盼兒聽展燕這麼一說,噗嗤一笑,道:「倭國習俗如此,這件正是嫁衣。」
「姐姐莫要欺我,」展燕審視半天,回道:「我乃草原女子,雖不知中原繁文縟節,但也曉得婚嫁當穿大紅,喪葬才著白衣。你這件衣服,從裡到外一身素白,甚至還有個不倫不類的白色』孝子帽』,還說不是喪服?」
說著話,展燕還用手撚著那醜陋的白帽,嫌棄地丟到一旁。
禇盼兒倒頗有耐心,將那帽兒撿起,給展燕講道:「你有所不知,倭國習俗,新娘子出嫁時就是穿的這一身白衣,名曰』白無垢』,代表新娘子清淨純潔無垢。」
說著話,禇盼兒又親自為展燕穿衣,並勸解道:「展燕姑娘,你還是穿上吧!那倭酋木村武陟生性多疑,若見你連嫁衣都不穿,恐節外生枝。」
展燕無奈,卻也不想一身素白,隻叫禇盼兒將那白衣一件件披在她一身黑色騎裝身上,好在她身材苗條,即便這樣穿著,也不顯得臃腫。
一邊穿衣,禇盼兒一邊向展燕介紹這件「白無垢」,隻道:「這』白無垢』之所以一身純白,還有另外一層意思:因純白易染,故而這衣服是希望女子進入夫家之後,能夠被染成夫家之色,順利融入其中,不再返回本家。」
「唉?這樣說來,倭國女子還真夠慘的!」展燕略感驚異,開口便道。
禇盼兒好奇問道:「何出此言呢?」
展燕直言直語,道:「你想想看,女子出嫁,不僅不能有本來性情,還要依附夫家,說什麼』被染成夫家之色』,全無自主可言。這哪裡是嫁人,分明是被當作一個物品擺弄。更不用說』不再返回本家』的話了,依我看這不是什麼祝福,分明是在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受了委屈,還沒有孃家做主,豈不十分可憐?」
「你這麼想,倒是見解獨到!」禇盼兒細思之後,不禁對這個草原姑娘有些敬佩。
她雖才智過人,卻受製於傳統禮俗,隻知道女兒居家從父,出嫁從夫,卻從未如展燕這樣思維開闊。
穿好婚服,禇盼兒又為展燕佩戴配飾,並介紹道:「這些小東西,分彆為』懷劍』、』花邊』、』末廣』,就是作裝飾用的匕首,掛飾和摺扇之類。」
「倭國女子出嫁還要帶劍嗎?」不知怎的,展燕對懷劍興趣頗濃。
「自然不是真劍,隻是裝飾而已,」說著話,禇盼兒將那懷劍放在展燕衣服上,道:「這懷劍有除魔之意,也是祈盼吉祥的一種方式。」
「除魔?」
展燕一邊自言自語地唸叨著,一邊偷偷將先前拾到的飛鳥形鐵片掖在懷劍之中。
說著話,禇盼兒又將展燕最為厭惡的白帽子給她戴上,接著給展燕講道:「這可不是什麼孝子帽,而是白棉帽,出嫁路上,夫家不希望新娘子的容貌被他人看見,以此遮容。另外,倭國人認為女人頭發中有靈力,藏有災禍,不想讓她帶到夫家,所以亦有除災避禍之意。」
「唉,越來越覺得倭國女子是丈夫的私人物品了,」展燕不禁有些同情倭國女子了,道:「說什麼怕災禍,何不乾脆叫人人都剃個光頭。」
禇盼兒聽展燕說話有趣,忍俊不禁,莞爾一笑,一邊整理著展燕柔順的長發,一邊道:「這麼好的頭發,剃了光頭,豈不可惜。」
展燕隨口揶揄道:「這麼好的頭發,暗藏災禍?當真可笑。」
說話間,禇盼兒已將展燕的長發理順,盤成發髻,又用白絹繞其一週,並介紹道:「這種發髻叫做文金高島田發髻,在倭國很是流行,新娘子出嫁,都要梳成這般模樣。至於那白絹,其名為』角隱』,箍在頭上,有』收其棱角,溫柔順從』之義。」
「嗬,女子便不能有棱角嗎?」展燕大為不解。
展燕在自己家中,關起門來,向來是母親說一不二的,父親為了偷一口酒喝,都要求她這寶貝女兒幫忙打掩護。
「就猜到你會這麼說,」禇盼兒道:「你真是個有趣的姑娘,很難想象,你以後會有怎樣的人生。」
以後?
莫論以後,且看眼前。
一串不合時宜的虛浮腳步逼近姑娘們的居室,打破了這短暫的美好,將姑娘們重新拉入冰冷的現實中。
醉醺醺的木村武陟來了。
他一把推開房門,看到換上婚服的展燕的一瞬,一雙色咪咪的老眼便再也離不開了。
此刻的展燕完全不同於她平日裡一身黑色騎裝,一條烏黑大辮子的酷颯形象,卻見她一身素色白衣上,鋪散著根根分明的如瀑黑發,尚未來得及抹上那厚厚白粉的一抹素顏,比起濃妝豔抹來,倒更顯得清冷孤絕。
窗欞上的日光流淌在她身上,模糊了她的輪廓,倒好似不沾俗塵的天女墜落凡間,真可謂明珠生暈、美玉瑩光。
此情此景,若是被那詩情風流的中原才子看到,定會立刻生出一種「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的疏離美感。
可惜,木村武陟不懂得詩情畫意,倒是很有些將美麗的東西扔進泥潭中,儘情的侮辱蹂躪,看著她破碎,臟汙並一文不值的變態癖好。
揉了揉朦朧的醉眼,麵對眼前美麗的女子,木村武陟首先想到的便是立刻撲上去,將她整個人都揉碎掉。
「大婚之期未至,不可無禮。」禇盼兒張開雙臂,擋在展燕麵前。
**蒙心,木村武陟哪管這些,一把拉開禇盼兒,道:「婚前婚後,能有多少區彆。」
說罷,他便徑直朝展燕走去。
「畜牲!休想碰她。」禇盼兒真的急了。
為了保住這個姑娘,她竟然一把揪住木村武陟的衣領,並朝他臉上狠狠地扇了一巴掌,試圖打醒這個家夥。
這一巴掌剛打過去,禇盼兒便後悔了,想是猜到了後果。
果不其然,木村武陟的報複來的很快,禇盼兒尚未來得及道歉,便被一巴掌掄在地上,臉上頓時腫起老高,嘴臉也流出腥紅的血來。
展燕一直冷冷地看著木村武陟,相比神情激動的禇盼兒,反而顯得十分冷靜。
冷靜,是因為早已下定了必死的決心。
反正婚禮不過是拖延之計,亦早有「寧為玉碎,不為瓦全」之誌,既然沒等到變數,早一刻晚一刻,又有什麼分彆?
她摸了摸懷劍中私藏的鐵質飛鳥,認真觀察著木村武陟,似乎在等待一個最好的出手時機。
鐵鳥一點點從懷劍中飛出。
此刻,正是除魔之時。
存亡絕續,便在此刻。
可未等展燕出手,門外卻又突然傳來一陣匆匆腳步,像是什麼人要著急的衝進來。
會是誰?
當看到進來的人是七人刀眾中的鳥羽真葉的時候,展燕大失所望,隻見鳥羽真葉徑直走到木村武陟的身邊,喊了一聲:「師父。」
說罷,鳥羽真葉便想要貼近木村武陟耳朵,同他密報些什麼。
「啪!」一巴掌同樣賞在鳥羽真葉的臉上。
**熏心之際,誰也彆想阻止木村武陟。
事出緊急,見耳語不成,鳥羽真葉乾脆不再顧及屋中的兩個女人,大喊道:「師父,官軍打進來了,正門後門俱已失守。」
「什麼?」木村武陟一晃腦袋,酒意全消,瞪大了雙眼,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生死關頭,木村武陟**全消,匆匆而去,鳥羽真葉緊隨其後。
走了兩步,木村武陟卻突然攔住鳥羽真葉,指了指屋子,做了一個殺人的手勢。
就算得不到,也一定要毀掉。
鳥羽真葉心領神會地點點頭,轉身朝方纔的屋子走去。
看樣子,她很樂意做這樣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