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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恩怨十年劍 第257章 噩夢纏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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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雙木洲倭寇既已殲滅,四方追擊的官軍重聚於營寨之中。

其中,張博文歸營途中,於大道之上看見昏迷的芍藥,遂將她扶上馬背,帶了回來。

經軍醫診斷,芍藥的身體並無大礙,隻因驚嚇過度,這才昏迷不醒。

雖說如此,但見芍藥躺在床上,雙眉緊蹙,冷汗涔涔,任誰都會為這丫頭擔心。

白震山、展燕、楊延朗等人在屋中圍坐一團,不敢稍離。陳忘近期舊傷屢發,身體極其虛弱,也不顧勸阻,強支病體,坐在芍藥丫頭床頭,用溫濕的毛巾給她擦拭額上冷汗。

想到自己的一時決定,不知竟讓這小丫頭承受了多少驚嚇,陳忘便感到內疚萬分。

「不要,不要,不要。」

睡夢之中,芍藥突然掙紮囈語。

「芍藥」

「丫頭」

聽到聲音,屋子裡的人立刻站起身來,圍著床站成一圈,卻見芍藥隻是於夢中囈語,暫無蘇醒的跡象。

噩夢!

鬼麵人將一把刀遞給了芍藥,並開口道:「拿好你的武器。」

「不要!」芍藥的內心在呐喊。

可是,她似乎控製不住自己的手了,乖乖的接過鬼麵人手中的匕首。

看著芍藥接過匕首,鬼麵人突然將芍藥麵前的一塊巨大的黑色幕布開啟。

幕布之後,竟是一個用鐵鏈緊緊鎖住的活生生的人。

「少主,兵器已經啟用,是否開始演示?」鬼麵人向身後的影子請示。

「開始吧!」影子用他的獨眼饒有興致地欣賞著正在發生的事情。

鬼麵人得到允許,緩緩轉過身來,對芍藥發布了下一條指令:「殺了他。」

「不要!」

芍藥控製不住自己向前邁出的腳。

「不要!」

手中的匕首已經觸碰到那人的身體。

「不要!」

鋒刃一點點割破麵板,血滲了出來。

受刑者眼神中滿是驚恐,麵容扭曲,嘴裡不停的說著求饒的話語。

「不要,不要,不要。」

芍藥的身體裡的自己在不停的搖頭,不停的拒絕,可她的身體卻像是被變成一具不受控的傀儡一般,機械地執行著鬼麵人的命令。

利刃割破血肉,割斷腸子,直到完全捅進去。

哀求變成哀嚎,驚恐的眼中流出了痛苦的眼淚,最終隨著瞳孔的無限放大,化作死亡的寂靜。

「很好!」影子拍手稱讚。

「少主,這件武器,屬下已經雪藏了十年,就是為了對付那個人。」鬼麵人驕傲地自誇道。

「為一個可能早已不存在的人準備的武器嗎?」影子站起身來,饒有興致地欣賞著麵前的傑作,稱讚道:「很好,非常好,他值得我們做如此準備。」

「可是,」影子突然急走幾步,到那鬼麵人的麵前,用手掐住鬼麵下的脖子,俯身質問道:「既然你知道那人出現了,為何遲遲不肯動手?莫非你還念著舊情?」

「少主恕罪,」鬼麵人似乎被掐的喘不過氣來,艱難的解釋道:「十年來,那人雖銷聲匿跡,但其黨羽未滅,根基未除,屢屢暗中與我等作對,造成許多麻煩。屬下以為,此次他既然敢重出江湖,何不借機引其黨羽浮出水麵,再一舉拔除。此後江湖朝堂,皆由我等一言而定,再無阻礙。」

聽到這裡,影子才滿意的點點頭,掐著鬼麵人脖子的手一鬆開,鬼麵人立刻長吸了一口氣。

影子站直了身子,居高臨下地看著匍匐在他腳下的鬼麵人,問道:「黑衣曆代統領之中,你是最弱的一個,知道我為什麼還是會選你嗎?」

「忠誠!」鬼麵人回答。

影子卻搖了搖頭:「可我多的是好狗!」

鬼麵人似乎懂得了什麼,站起身來,貼近影子的耳朵,輕聲道:「也許,是因為我還能夠取悅少主。」

「哦?」影子的手揭開那張猙獰的鬼麵,獨眼看向一張美麗的麵龐。

那張麵龐上楚楚動人的眼睛也盯著影子的獨眼,似乎在期待著些什麼。

「這裡太臟了,」影子忽然推開鬼麵人,道:「到我臥房去,記得換身衣服,我可不喜歡那張鬼麵具。」

說罷,影子抬步欲走。

可他忽然想到了什麼,回頭指了指呆立不動的芍藥,問道:「她怎麼辦。」

「少主,名字就是開鎖的鑰匙。」

說罷,鬼麵人朝芍藥的耳邊輕聲說出了三個字:

「項



雲!」

聽到這三個字,芍藥的靈魂彷彿瞬間回歸軀體,可隨即頭一昏,倒在地上。

「哈哈哈哈……有意思,簡直太有意思了,」聽到這個名字的影子突然放聲狂笑,並用手指了指鬼麵人,道:「你比我惡毒,比我狠,哈哈哈哈……」

「少主過獎了!」鬼麵人將手放在腰側,雙膝微屈,向那獨眼的影子行了一個「萬福禮」。

噩夢終於結束了。

可芍藥的使命卻沒有完成。

她沒有傳遞出情報使戚弘毅逃離死亡的陷阱,沒有及時回去為大叔拔除胸口致命的銀針……

因為她,好多人都要死。

死去的人將她圍的密不透風。

寧海衛軍營的將士們將戰死在雙木橋,陳忘將因銀針未除暴死在病床上,展燕於婚禮上刺殺木村武陟未遂而死,白震山和楊延朗則因鼓動勞工反叛但勢單力孤,被殺而亡。

一切都是因為她,都是因為她。

「啊——」

隨著一聲驚叫,芍藥終於睜開了驚恐的雙眼。

本以為會在孤獨和愧疚中獨活的自己,醒來卻看到那些記掛的人都圍繞在自己的身邊。

「丫頭,彆怕,大叔在。」

「彆怕,大家都在。」

芍藥看看這個,看看那個,眼神顫動,竟然感到一種絕處逢生的喜悅。

她突然喊了聲「大叔」,一把撲進陳忘的懷中,萬種滋味湧上心頭,不知該哭,還是該笑?

不一會兒,處理完善後事宜的戚弘毅和項人爾也來到此處。

芍藥見到二人,滿懷愧疚,道:「戚哥哥,項大哥,對不起,芍藥沒能將情報送出去。」

戚弘毅故作輕鬆,安慰道:「傻丫頭,不必內疚。我們還不是把雙木洲營寨打下來了。」

為了不讓這丫頭自責,戚弘毅故意隱瞞周猛等人犧牲的事情。

寒暄不到片刻,又聽軍士入屋中傳令,道:「將軍,嚴蕃嚴大人家中公子嚴仕龍已至東南,聞雙木洲之役大勝,心中歡喜,欲與禦史劉晉元一道去寧海衛軍營,觀戰士風采。禦史劉晉元派人知會將軍,宜早作準備,以便觀瞻。」

「嚴仕龍?」戚弘毅似乎聽過這個名字。

隨即,項人爾在戚弘毅耳旁小聲提醒道:「將軍,劉晉元乃嚴蕃之婿,嚴仕龍乃嚴蕃之子,算下來,嚴仕龍還是禦史劉晉元的大舅哥。其中關係盤根錯節,將軍接待此人,務必慎重,不可輕忽怠慢。」

戚弘毅點點頭,立刻集結軍馬,回寧海衛軍營,以提前做好準備。

臨行之時,戚弘毅見陳忘等人傷病眾多,便邀他們共赴軍營,休養生息。

然而展燕自撞破戚弘毅賄賂之舉,心中憤懣,至今難平,而今又遇禇盼兒死於戚弘毅麵前,雖非戚弘毅之過,然而當時情景,又怎能不讓人心生嫌隙?

展燕執意不回軍營,陳忘、白震山、楊延朗、芍藥四人與展燕一路走來,生死與共,更難相離。

於是幾人達成一致,便在此處與戚弘毅告彆,姑且於附近尋一處客棧居住,休養生息,傷情好轉後再做計較。

戚弘毅見幾人已拿定主意,不便強行挽留,何況若真帶展燕等回營,來日嚴家公子來此,又恐節外生枝,與陳忘白震山等告彆之後,便自行帶兵馬歸營。

行前,沈山帶數個民夫來求見項人爾,聲言民夫大部分已各歸其家,今就剩這幾個無家無業之人,願投入戚將軍麾下。

他知道自家兄弟沈慶與項人爾多有溝通,於是便想來找項人爾尋個方便。

項人爾表示歡迎,並婉拒道:「戰場並非兒戲,戚將軍治軍嚴格,麾下亦無方便之門。」

隨後,他又指點幾人:「若真有參軍報國之誌,可去寧海衛征兵處,能通過選拔者即可參軍。不過軍營苦累,戰場凶險,尚需慎重。」

說到此處時,戚弘毅正打馬經過,道:「監軍說的不錯,各位若有報國之誌,我自然歡迎各位投軍;若隻是無處安身,可找監軍領些錢糧,回鄉置業。」

沈山等人拜謝將軍,與大軍同路而行,往寧海衛征兵處投軍去了。

走出雙木洲營寨,戚弘毅與陳忘等兩方人馬互道珍重,就此各奔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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