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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恩怨十年劍 第335章 代劍比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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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道雜駁,招數繁多,隻有習儘百家技藝,合於一人之手,融會貫通,見招拆招。天下武學相通,一招一式,終有窮儘之時,此所謂化無窮為有窮——江浪。

招式有窮儘,而臨戰卻多變數,又何必拘泥於招式,以致自陷囹圄。臨敵應變,料敵機先,招有儘而變無窮,此所謂變有窮為無窮——陳忘。

兩種截然不同的武學思想被分彆灌入楊延朗的腦海之中。

在此指導之下,楊延朗需以自身為媒介,代替江浪與陳忘,完成那場十年未竟的巔峰之戰。

站在空地之上,楊延朗拔出竹槍後暗藏的竹劍,嚴陣以待。

楊延朗一左一右,分彆是陳忘和江浪二人,均是盤腿端坐,閉目凝神。

夾在這二人之間,楊延朗感到一種無形的威壓,讓自己緊張萬分,就連呼吸也變得小心翼翼。

高手對決,戰前的沉默是最難挨的。

身處夾縫之中,楊延朗不僅站的端端正正,更是屏氣凝神,全神貫注,不敢有絲毫懈怠。

這種狀態下,就連時間也會被牽拉的無比漫長。

一滴滴細汗自楊延朗額頭緩緩滲出,凝聚成珠,自臉頰滑落至下頜,搖搖欲墜一陣,終不能承其重,滴落下去。

汗珠尚未落地,卻聽江浪先喊一聲:「出劍直刺。」

高度緊張之中,突遭當頭棒喝,楊延朗緊繃的肌肉猛然爆發的一記刺劍,竟含雷霆之勢,刺出破空的尖嘯聲。

「進步……」

陳忘剛一開口,未說出後招,竟先被楊延朗質疑道:「當胸刺劍,難道不該後退躲閃嗎?此刻前進,豈不是拿胸口去撞對方的劍鋒。」

在楊延朗看來,這鋒芒畢露的一劍刺出,絕不可與之爭鋒,而應退而避之,待其劍勢衰減,尋機再戰。

陳忘厲聲教訓道:「你退,敵方豈不能進?一忍再忍,換得咄咄逼人,待退無可退,豈不滿盤皆輸?」

陳忘壽命將終,比試之餘,恨不能將一生所得傳授後輩,自然不吝詞句,說完其中道理,接著說:「進步,上點劍,擊其腕。看是你先斬斷他的手腕,還是他先擊中你的胸口?」

「妙啊!」楊延朗心道:「追形截脈,想要我的命?我先斷你一手。」

未等楊延朗開口稱讚,又聽江浪道:「抬腕,劍柄護腕,下壓劍斬指,想斷我的腕?那我就再退一寸,斬你握劍的拇指。」

「還可以這麼玩?」楊延朗驚異萬狀。

楊延朗深知,此舉對準頭的控製要求極高,還要克服對方劍鋒逐漸接近手腕的恐懼感。

如此下去,封雲劍將斬陳忘一指,而雲巧劍卻隻能碰到封雲劍的劍柄頂部的劍墩。

「再進步,右揮劍,斬其腹。」陳忘隨機應變。

「下指劍格擋,左手捏虎爪,抓其琵琶骨。」江浪見招拆招。

「虎,虎爪?」楊延朗剛將左手捏成虎形,便止住動作,納悶道:「這不是白老爺子的絕技嗎?」

「什麼絕技?學會了,便是自己的。」

說著話,江浪竟手捏虎爪,朝身邊桃樹一揮一抓,生生薅下一塊樹皮。

這一記虎爪,神形兼備,真叫楊延朗大呼佩服。

虎爪拍肩,陳忘持劍的右手被製,隻能任人宰割。

關鍵時刻,陳忘道:「換手持劍,格開封雲,順勢斷其虎爪。」

「左手劍?」楊延朗更加震驚,道:「左手力弱,能格開封雲劍嗎?」

「小子,真沒見識,項雲是左利手,你竟不知?」江浪竟首先教訓起楊延朗來,不過他接著說道:「也難怪,江湖上能令你出左手劍者寥寥無幾,當年擂台比武,豪傑輩出,也隻有對上楊天笑的青龍槍時,你才用了一次左手劍!」

江浪的話簡直重新整理了楊延朗的認知。

相遇以來,陳忘僅有的幾次出手,都是以右手劍一招製敵,便足以讓他這些後輩瞠目結舌。

原來,這竟不是他慣用之手?

江浪用百家技藝,陳忘雙手交替持劍,雙方你來我往,打得難分難解,卻一時勝負難明。

「小子,拉開距離,揮劍去砍!」

膠著一陣後,江浪突然變招,以劍作刀,大開大闔。

「這是,槳刀刀法?」打著打著,楊延朗脫口而出。

這種打法,分明與玄武門總管雷闖所用刀法一般無二。

「好小子,有見識。」江浪稱讚一聲,聲音洪亮而興奮。

「楊兄弟,此刀法不可力敵,需得及時閃避。」陳忘指揮楊延朗以精妙無比的步法左右躲避,並在刀法開闔的空隙之中尋機刺劍進攻。

江浪以劍作刀,凶狠異常,卻極其耗費力氣;陳忘步法精妙,進退有序,可也勞心費神。

雙方越戰越酣,卻苦了楊延朗,不一會兒工夫,便將他累的雙膝酸軟,氣喘如牛。

兀自扶膝喘息一陣,楊延朗才抬起頭來,看著陳忘問道:「陳大哥,你步法精妙,每每都能在千鈞一發之際躲開致命一擊。可我有一點疑問,麵對師父的猛攻,你躲閃有餘,卻極少用兵器格擋,這是為何?要我說,不如拚著劍鋒對撞,換來一次近身,則開闔較大的槳刀刀法便沒有用武之地了。」

「你小子,」江浪一開口,楊延朗便知自己又要被責備,不料他接下來的話卻是這樣的:「你小子,真說到我心坎上了。十年前項雲就不肯與我兵刃交鋒,以致處處被動,饒是如此,我也不能輕易勝他,故此耿耿於懷,這才一直想與他再較量一場。」

陳忘卻道:「兵刃如友,當愛之惜之,豈能亂用?若逞兵刃之利,一味胡砍亂殺,學武何用?武,是使用力量的技巧,而非力量本身。不論招式還是兵器,不過是輔助武者的手段罷了,究其根本,鍛煉的不過是肌肉對外界刺激的自然反應以及心對於四肢的控製。兵器是四肢的延伸,要像愛護手腳一樣的愛護兵器,絕不能濫用之。」

當然,還有最重要的一點,陳忘沒有言明,那就是雲巧劍是出自巧巧之手,自闖入江湖之後,每每與人相鬥,保護好這把寶劍幾乎成為陳忘的本能。

「好好好,」江浪聽陳忘這一番言論,心中卻是不服,道:「你不敢與我兵刃交鋒,那我便以劍作槍,更進一步擴大攻擊範圍,看你如何應對?」

「以劍作槍?」楊延朗驚詫地張大了嘴巴,表示無法理解,道:「以劍作刀,隻是改變一下攻擊方式,可槍以其長度占儘優勢,如何可以用劍來模仿呢?」

「這有何難?」

江浪起身演示,一劍刺出,卻見封雲劍竟脫手而飛,江浪亦身隨劍動,飛劍刺中桃樹的瞬間,江浪已經趕了上來,一把握住劍柄,加一把力,那劍竟將桃樹一下洞穿。

脫手飛劍,人隨劍走,握劍加力。

如此一來,其攻擊範圍與力度竟絲毫不遜色於長槍。

楊延朗瞧得仔細,待輪到他試時,竹劍雖脫手而出,身形卻追趕不上,飛出的竹劍無人接應,撞到桃樹上,又直直墜落在地。

「笨!」江浪看的心焦。

若因這笨小子使自己比武不得儘興,豈不可惜。

「江浪,楊兄弟年紀尚輕,豈能操之過急?」陳忘勸說一句,又對楊延朗說:「你功力不足,便直接用槍好了,不必以劍代之,如此,應當能發揮出你師父的部分實力。」

楊延朗聽罷,撿起竹槍,在手中掂了掂,卻比劍要順手的多,可心中總覺不妥,道:「陳大哥,我用長槍來鬥,豈不是對你不公平。」

「無妨,」陳忘擺了擺手,對楊延朗正色道:「接下來江浪所用的槍法,你可要仔細體悟,將來定會大有裨益。」

陳忘人之將死,卻還心係後輩。

想當年盟主堂慘案後,各派掌門隕落大半,亦遺失了不少的武功絕學,後輩們無人指點,隻得照本宣科,按一些殘舊不全的拳經槍譜練習武功,終難成器。

武林人才日漸凋零,絕學遺失,這次重出江湖,交手幾次,總覺得這一代武林中人的武功,跟上一代全無可比之處,大概是受盟主堂慘案遺害之故。

而江浪乃武學奇才,習百家技藝,簡直就是一部活著的武林秘籍。

楊延朗那半吊子的槍法若能得江浪全力指點,必能有所進益。

楊延朗一手持長槍,一手用竹劍,在江浪和陳忘的指導下,開始了新一輪的對決。

正如陳忘所言,這一遭打鬥,果然讓楊延朗受益匪淺。

從前楊延朗拿一本舊槍譜練槍,有諸多不通之處,冥思苦想不得其法,便隻好一筆帶過,如今得江浪指點,各種關節之處一下被打通了,且一通百通,方悟自家槍法千奇百變,妙用無窮。

聯想起來,自己從前那般打法,實在是太過於笨拙了。

槍似遊龍,龍遊萬裡長空,又潛無儘深淵,流暢自然,不拘於形,不滯於物,百兵之王,自有一道霸氣。

天上地下,唯我獨尊。

在江浪的指點一下,楊延朗手中的竹槍彷彿有了生命,化作一條肆意翻飛的巨龍,獨嘯蒼穹。

可惜當年武林大會,陳忘曾與青龍會楊天笑比過一場,對槍法一道並不陌生,對付起這樣的竹槍來,雖顯吃力,但也未被逼到絕路。

如此又過了數招,楊延朗左右互搏,幾乎力竭。

反觀江浪,卻是越戰越勇,越戰越興奮。

也難怪,他習得百家技藝,一招一式刻入腦海,信手拈來,若與一般門派弟子打鬥,對方一起勢,便對其後招瞭如指掌,雖百戰百勝,卻是無趣的很。

而陳忘之招在於無招,憑借敏銳和專注的觀察力,對對手的呼吸和肌肉的細微動作進行精準的判斷,從而推匯出其出手的動作,並先一步發起攻擊。

正所謂「料敵機先,後發製人」。

江浪與陳忘對打,新鮮感自然無窮無儘,非他人能及。

可快樂總是短暫的。

楊延朗改用長槍之後,得心應手,應變極快;而用竹劍演示陳忘的招法,卻越來越力不能及,很多刁鑽的攻擊方法和角度,到楊延朗手中,準度和速度都難以保證。

甚至楊延朗自己都覺得,陳忘口中其中的幾個動作,甚至不是任何人類能夠使出的招式。

二人很快便分出了勝負。

「江浪,我輸了。」陳忘坦言。

楊延朗聽到這話,手中端平的長槍一下子泄了勁兒,化作柺杖戳在地上,氣喘如牛,汗落如雨。

江浪起身,走向楊延朗,一手狠狠地按在他肩上。

「師父。」

楊延朗扭頭看向江浪,等待江浪的教誨,可非但沒聽到半句關心之語,反而覺得肩上力道一重,竟被江浪一把推倒在一旁。

「原來是嫌我擋道礙事兒。」楊延朗跌坐在地,苦笑一聲,怪是自己多情了。

「不作數不作數,」江浪徑直走向陳忘,盯著他的臉,道:「決鬥之時,在於臨機應變,那臭小子仗著長槍之利,勉強能夠模仿出我口述的招數,可他本不擅長用劍,速度更遠不及你,用這小子替我二人比,你太過吃虧了。這一局不作數,真打起來,我未必贏你。」

「即便如此,我怕也沒有機會與你真正一決高下了。」陳忘說著話,漸已支撐不住,身子一歪,便要倒在地上。

幸而芍藥反應快,將他輕輕接在懷中。

「陳大哥,你怎麼……」楊延朗坐在地上,見事情不對,急衝到陳忘身邊,才見他已經氣若遊絲,性命危淺。

「楊兄弟,芍藥丫頭,扶我去那……」

陳忘抬手指處,正是巧巧的墳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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