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女帝權臣，也是歌後 番外九[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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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九
展琢被送進療養院的那一刻，還不知道究竟是從哪個環節開始出的錯。他直覺自己本該擁有極致璀璨、無處不圓滿的人生，但到頭來什麼都失去了。
究竟是從哪裡開始，他的人生開始發生轉折……
電光火石間，趙汝安冷冽的眼眸閃動在他的腦海裡，那是譴責負心人的眼神。
展琢一直以為她譴責的是自己當初慢待了她，但現在他終於明白，趙汝安和容楚寧是一條船上的，她在替容楚寧不值。
迷濛之中，他虛弱地自言自語：“重來一次，我一定不會……”
“你要交換嗎？”
恍惚間，展琢發覺自己來到一片全然陌生的廣闊空間。
正對著他的，是一隻油光水滑、品相無疑是賽季的藍貓，繫著精緻的蝴蝶結，圓臉細看時依稀有幾分“絕不與此人為伍”的鄙夷。
展琢震驚：“貓說話了？”
“所以，你要用剩下的人生交換嗎？”藍貓有些不耐煩，繼續口吐人言，“回到女主角最愛你的時候，回到一切開始轉折的地方。”
剩下的人生，也不過是失敗者的茍延殘喘罷了。
“我要交換。”展琢也不管一隻貓怎麼能鄙視自己，他隻想讓一切都迴歸正軌。
這個答案似乎在藍貓的意料之中。他伸出前爪，在半空中碰了碰，展琢忽然感覺自己的身體輕盈起來。
藍貓端莊地坐在原處：“那就如你所願。”
徹底離開前，展琢依稀看到有一個人形的虛影在貓身後緩緩出現。
不管了。他能感受到活力正在迴歸這副軀體，那隻貓冇有說謊，精神為之振奮——這一次，絕不會再錯過了。
再次睜眼，他發現自己位於燕城中心的一間陌生的豪華公寓裡，被佈置得很溫馨。
展琢名下有很多房產，他不能全都記得也很正常。隻是床頭的照片很醒目，展琢拿起端詳，對容楚寧和自己恩愛的現狀很欣慰。
隻要這個冇變，他就滿足了。
很好，接下來就是告訴父親千萬要提防展歆上位，然後儘快哄好被傷透心的趙汝安，能為他所用最好，不能的話，他隻能想辦法對付趙家了——
“你在說什麼混賬話？我把你培養出來，不是為了讓你大逆不道覬覦家主之位的！你一個男孩子家家的，說這種話也不怕羞！”
展父一開口，展琢直接愣在床邊。
“……爸？”
另一頭，展父仍在滔滔不絕。從自己下嫁到雷家，到妻夫恩愛，再到展母最近對他越來越不耐煩——“你不想著幫我討你媽媽歡心，竟然生出這種思想！我看是小容太寵著你，讓你越來越無法無天了！”
展琢發誓自己從裡麵聽到了展父對自己的嫉妒。爸爸會嫉妒他？展琢很是詫異。
但他能聽出來，展父承認了容楚寧。
“爸爸，您願意接受小寧了？”
一提這事，展父冷笑一聲：“能不接受嗎，當初鬨成那樣，我的籌謀、你的名聲算是全都毀了。”
“不過你也是好命，安安當初解除婚約的時候處處為你考量，給足你體麵。這小容雖說家境與你不匹配，也是個不忘本的可造之材，能對你好我也算是安了心……”
聽到自己跟容楚寧還好著，展琢鬆了一大口氣。隻是展父的話怎麼聽怎麼不對勁，展琢莫名有股不好的預感，因此試探著詢問請導演吃飯的事情。
雖說是展家宴請，但前世導演全程畢恭畢敬，一開口就是會好好給展琢量身定做角色，絕不負使命。這一世，也會一樣嗎？
“你吃錯藥了？小容不是早就跟人家合作，拿下那什麼國際大獎了嗎？”
說到這，展父不吝嗇溢美之詞，“這孩子有韌勁得很，就是缺一個機會……”
展琢險些失聲尖叫：“爸，那我呢？”
“你？你不是演了不少角色嘛。那小容自願陪你家家酒，你是不知道，多少家庭主夫都要羨慕死你了。”
回過神的時候，展琢已經掛斷了電話。
此刻他心如亂麻，頗有種被詐騙後的放空感，就這樣從傍晚枯坐到夜幕降臨。
“哢噠”。公寓的門一開一關，展琢眼睛一亮起身，迫切尋找一個近在咫尺的路標確認自己究竟走在哪條道上。
進門的確是容楚寧，隻不過和展琢認知中的女友有所不同。她的穿著更加洗練，圖案單一，廓形卻極其合身，勾勒出富有力量感的身形。
展琢看到她的一瞬間，情不自禁紅了臉。
“今天下午做了什麼？”
展琢心神搖曳：“剛纔跟爸通了電話……”
然後，他發現容楚寧似在尋找什麼，一雙眉微微蹙起。
“怎麼了小寧？”展琢自己都冇意識到，他的語氣染上幾分小心翼翼，“今天有什麼煩心事嗎？”
容楚寧擺了一下手：“冇什麼。我以為你做了飯，冇做也冇事，我來叫外賣吧。”
然後她溫和道，“你要是還在因為聞先生鬨脾氣，那我想告訴你，外麵的飯再好吃，也是彆人家的飯。你的心意我都能懂，隻要是你做的菜，對我來說是最好的。”
情誼深厚，滿是包容。
隻是展琢依稀有點錯愕，因為他從來十指不沾春水，會做飯的是容楚寧。
以及……什麼叫“因為聞先生鬨脾氣”？
“我冇有鬨脾氣。”
容楚寧擡眸，無奈地撫過他的臉頰：“好了好了，我知道你冇有鬨脾氣。你跟聞先生那種傳統男性不一樣，你有你的好處。”
展琢急了：“不是，我真的冇有……！”
容楚寧將外套脫下，在沙發上，一套動作行雲流水，瀟灑得難以言喻。
她用揶揄的眼神看他：“那明天，我們還去趙家？我都不醋你跟汝安有過婚約，一頓飯你至於到現在都還在置氣嗎？”
“我說了我冇有——”
就在這時，容楚寧聲音一冷。“行了，適可而止吧。”她將手機扔在沙發上，“累了一天，我得去洗澡了。外賣你去取一下。”
完全是發號施令的語氣。看著她走進盥洗室，展琢覺出眼眶酸澀，卻也不得不嚥下細密的、針紮似的不適，等在沙發上。
這裡肯定不是他所處的世界。
這個容楚寧……也絕不是他喜歡的容楚寧。
晚上，展琢背過身，心想“我不能背叛我的小寧”，一句話冇跟身旁的容楚寧說話。
結果容楚寧並未察覺他的不滿，呼呼大睡睡了一個晚上，第二天直接把他提起來坐車前往趙家。
展琢的火氣已經瀕臨熵值。
他怎麼會跟這樣的女人交往？不僅一點都不顧惜他的心情，而且還要占儘好處。
是的，展琢一路上都在瀏覽關於容楚寧的訊息。什麼“國民女神”“燕城第一深情”“德藝雙馨藝術家”的形容詞都出來了，而他作為一個“有幾分姿色的小透明”，簡直要被粉絲和路人撕得不能更碎。
【楚寧命】這個zz真的賤，不秀會死嗎，要不是他歐尼早就飛昇電影咖了，怎麼可能還在現偶古偶打轉
【容楚寧跟展琢分手了嗎】長得有點網紅風，姐姐為什麼會喜歡這種［心碎］
一條條看得展琢血壓飆升。他這輩子都冇想到自己最無可挑剔的長相能跟網紅風扯上關係，這些人是看什麼都會叫兩聲“像網紅”嗎？
也有態度相對中肯的路人，隻是展琢看在眼裡，仍然火氣沖天：
【咖啡生椰糖】純路人，容楚寧在事業上升期公開真的很有擔當，更愛這個女人了［愛心］但感覺男方太任性是可以說的嗎，根本不顧惜容楚寧的事業
【sunrise_】容楚寧是不是在被逼婚啊，看來要成為天王夫冇有點手段可不行［捂嘴笑］男方真的很有心機
他？有心機？？
展琢差點把手機摔到窗外去。倘若容楚寧冇發現他的異樣，他可能真的會默默爆炸。
“怎麼了？”容楚寧握住他的手，瞟了一眼螢幕，然後歎氣，“不是告訴過你了，不要看彆人怎麼說，要看我們自己怎麼過。”
眼前這隻手，熨帖而溫暖。
“我說過我會對你好，就絕不會食言。”容楚寧對他輕言細語，“相信我，我跟外麵那些隻懂得花言巧語的女人不一樣。”
展琢忽然眼睛一酸。
昨晚對他視若無睹的女人，真的細心起來又讓他感動到幾欲落淚。
即便運行規則不同，難道這就不是他的小寧，不是依舊最愛他的小寧嗎？展琢開始說服自己。
等到趙家，展琢發現是個位於郊外的小院子。一進門，除了花草，還種植了各色蔬果，就像一處古舊的世外桃源。
“來了啊。”
熟悉的聲音讓展琢下意識抖了一下。
就是這個可怕的女人，不顯山不露水，不僅把他驅逐出展家事業的版圖，而且最終使趙家淩駕於展家之上。
見著人，趙汝安興味地一哂：“怎麼回事，小展最近感冒了？”
“汝安，不要這樣對他說話。小展已經不是你的未婚夫了。”容楚寧反握展琢的手，給予他安定感，“而且，這樣聞先生也會不高興。”
趙汝安意有所指：“我可不像你夫管嚴，小聞的事情我還不明白嗎？”
展琢抱住容楚寧的胳膊，心裡忽然上湧起對聞馥的同情來。趙汝安這樣，簡直就是典型的大男子……大女子主義。
不像小寧，飯也不讓他做，還帶他一起演戲。
不對！
展琢周身一震。他怎麼就被輕易帶進溝裡去了？明明他在這裡，展家家主、影帝頭銜、極佳的路人緣，還是支撐他成長的社會輿論基礎……幾乎可以說失去了一切！
但還冇有細想，展琢便和來人對上視線。
“展先生。”
眼前這個溫柔似水、被網民不齒為“好嫁風”的男人就像已經被磨去了所有棱角，舉手投足間都是柔情與優雅，根本無法讓人聯想到從前那個牙尖嘴利斥責他的男人。
此時的展琢，對他除了同情，心底還隱隱有幾分幸災樂禍，抱著容楚寧手臂的力道緊了又緊。
誰要跟你同病相憐，小寧可跟你這相好的不一樣。
他順勢微昂起頭：“你好。”以此便算作迴應。
“見笑了。”趙汝安笑著以主人的姿態伸出手，“拙荊已經備下飯菜，這邊請。”
容楚寧無可奈何：“跟我還用這種口氣說話……”
從前展琢並未品嚐過聞馥的手藝，隻知道他在趙汝安身邊很受寵，兩個人從冇有過分手的跡象——展琢之所以知道，是因為他也動過在感情方麵製約趙汝安的心思——假以時日聞馥說不定還真能轉正，讓趙家的繼承人有他的一份基因。
今天，他算是明白了聞馥的好。這手好菜已然勝過萬千話語，何況聞馥低眉順眼坐在趙汝安身邊鮮少說話，自己冇吃上幾口就為身旁之人張羅，賢內助到展琢看著牙酸。
但不知為何，展琢總覺得現實中的聞馥要是這般做派，好像也冇有絲毫的違和感。
“聞先生的廚藝，真是讓人想了又想。”
趙汝安亦給聞馥夾菜，然後放下筷子：“這話可不興說，你家裡那口子還坐在這裡呢。”
視線聚集在自己身上，展琢咀嚼速度漸漸變慢，半晌道：“我不是那樣善妒的人。”
趙汝安笑得像隻聞到了肉味的老虎。
“這不一樣。你不喜歡嫉妒，楚寧卻得給你表個態。”
這頓飯，味蕾雖被滿足，展琢卻依舊感到渾身好像被螞蟻爬遍，啃咬著。
他學不會物傷其類，隻會在趙汝安和容楚寧用這個世界特有的腔調提及他時，產生深深的不適感。
“小展還在演戲嗎？楚寧啊，既然名分都給了，眼下最重要的是給他一個家，叫他家裡人安心，也正好滿足你的心願。男孩子嘛，你知道的。”
“演戲是他的夢想，我不想阻攔。”
“唉，這條路很難走。而且拋頭露麵的，容易招人說閒話。你不怕他被汙染嗎？娛樂圈裡的亂象你又不是不知道。”
“什麼是乾淨，什麼是臟？要是小展如你所說，真的被汙染了，也是我冇有保護到位。我會負責到底。”
“我是說不過你。”趙汝安微笑，看向身旁的愛人，“小聞，你來講兩句吧。我和楚寧算是大半個親姐妹，那你跟展琢可以稱得上是妯娌了。”
聞馥輕聲應是，望向展琢：“愛一個人，肯定不忍其勞累。我不忍心趙老師受累，所以全職在家，希望可以分擔一二。”
“聞先生難道忍心看容老師受累，卻冇有體己人安慰嗎？”
這個世界歪理太多。展琢不假思索：“所以我就要犧牲我自己？而且現在才哪兒到哪兒，我演的都是些什麼小角色，距離我的夢想遠著呢！”
趙汝安開口：“哦？小展的夢想是什麼？”
“起碼得拿個影帝吧。”
“那就是要跟楚寧並駕齊驅了。”趙汝安笑嗬嗬的，“誌向遠大，誌向遠大啊。”
展琢火氣更大了，卻冇有意識到容楚寧眼中閃過的一絲暗光。
回家的路上，容楚寧開口：“我想了想，叔叔曾跟我說過，我要是愛你，就得讓你安安心心繼續在家裡做大少爺。讓男子拋頭露麵幫忙維持家計，是一個女人的無能。”
展琢一怔，慌了：“小寧，我不能一直待在家裡……”
“我不想成為無能的女人。”
容楚寧微微搖頭，眼裡的痛苦讓展琢的心一下子軟了下去——她又知道什麼，她隻是順從這裡已有的規範，想把他的那份苦楚一同包攬下來而已。
她說：“抱歉。但還是請把你的夢想，放到我的肩膀上吧。”
展琢直覺不對，然而容楚寧抱住了他，不斷重複著“我錯了”。這一似曾相識的場麵，讓展琢又心軟，又覺得驚悚。
後來，他見到了這個世界的母親。展母很滿意容楚寧，告誡他為這樣一個有潛力的女人做賢內助，將來會前途無量的。
再後來，展琢退圈，網民奔走相告，不過是少了一個名不經傳的小演員而已。容楚寧的事業仍在繼續，從台前轉移到幕後，成為真正意義上的資本。
在偌大的豪宅裡打理家務，忙的腳不沾地卻不見容楚寧的身影，展琢有些迷惘：這是前途無量嗎？
昏昏沉沉中，他想起了趙汝安那意味深長的一眼。
究竟是什麼意思？
……
另一個時空，趙汝安和聞馥先後醒來，相視一笑。
“看來我們做了同一個夢。”
隨後，趙汝安便收到了展琢陷入永久昏迷的訊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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