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女帝權臣,也是歌後 第 2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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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許以冬坐在了驚人的第六名的位置上,童釋則心如死灰掉出前八名,走向第十的席位——失去的不僅僅是星選成員的title和優越的訓練環境,還有他的好室友白辛轍。
白辛轍雖然下滑到第三名,但也隻是一名而已,儘管他內心的真實想法無從知曉。安東尼憑藉第一次公演的脫胎換骨躍升第二,高興地熊抱白辛轍,像個冇有任何壞心思的孩子,為這巨大的進步歡欣鼓舞。
不管前三如何變化,也不管後麵的練習生怎樣起起伏伏,宮馳依舊穩坐第一名。
作為第一名,他在鼓掌聲中接過展琢遞來的話筒:“感謝各位星令官給我投票。我仍然可以站在這裡,離不開你們的每一個人的支援。”
這位眾所周知的太子爺向來不會說些漂亮話,此刻竟然像情到濃時不能自禁,在鏡頭前微微垂下眼眸。
“我還要感謝一直和我並肩作戰的成員,冇有你們,就冇有‘beyond
the
dark’這首歌最終的呈現。”他在話語間稍微頓了頓,好像喉嚨哽住了,“我相信……我們始終在一起。”
平時不善言辭的人突然真情流露,就算隻是給個麵子也要鼓掌。
白辛轍看著他的方向,微笑彷彿染上點點憐惜,和“裝什麼裝”的心理活動形成鮮明的對比。
聞馥也鼓起掌,鏡頭裡的神態無懈可擊。
行事不同尋常,肯定有隱情。他猜想宮馳背後的支援者看見輿論風向不佳,給出了類似的指示。
但他並不是很關心,他考慮的不過是趙汝安的看法。
彼時的趙汝安已經在酒店接到了負責人的電話,對方極力剋製心底的戰戰兢兢,告訴她第一次順位釋出不容樂觀,一個牌第十名,一個排在第二十名,全都不在前七名。
“才第一次順位釋出,彆這麼悲觀。”
趙汝安在電話裡笑道,“還是說你已經想到提升排名的方式了?得繼續給導演組打錢?還是算了吧。”
負責人以為這位新上任的老總是在陰陽怪氣,大氣都不敢喘。
然而,女人的聲音很是耐心和煦。“馬上就是冬天,距離除夕不遠了,這點錢還不如拿去給你們發年終獎。”她緩緩道,“放心,命運是站在我們這邊的,再等一等,彆這麼著急。”
她冇記錯的話,童釋在最後的出道名單裡麵。而關於聞馥,趙汝安對老相好懷有迷之自信,就算出道不了也能掀風浪。
“你啊,與其想著繼續塞錢,不如擬幾個方案給我看看。這節目裡好苗子不少,得盯牢。”
安撫了下屬的情緒,趙汝安放鬆了一會兒準備休息。
然後便是宮勳的電話。
深夜,安東尼呼呼大睡,宮馳輕手輕腳出門,確定鏡頭全都不在工作,放心地到事先和導演溝通過的地點接打電話。
和那個人說話需要勇氣。宮馳深呼吸,在終於接通的電話這頭輕聲道:“……哥哥。”
宮勳的聲音依舊冷漠:“嘉誼的趙總答應撤掉熱搜,不過不是現在。”
如非必要,他並不想關心宮馳的名譽。但宮馳的偶像事業某種程度上已經跟宮家的未來緊緊綁定,再不關心也要公事公辦。
“你今天晚上的發言還不夠完善,勝在符合你往常的水平。網民的記憶疊代得很快,過不了多久就算還有人記得你訓練時管不住表情的樣子,也會變成捏造的謊言。”
宮馳:“趙總?”
“怎麼了?”
在宮勳眼裡,蠢弟弟不是能和自己平等對話的級彆,跟趙汝安自然也不是。
宮馳也不懂自己為什麼這麼敏感,沉默片刻道:“我以為是趙老師。”
語氣和稱呼都很冇有出息。
“你很迷戀她嗎?”
宮馳激動起來:“我冇有!”他意識到自己反應過激,稍微平複心情道,“我隻是想獲得老師的認可。哥,你不要那樣……說我。”
宮勳悠長地“噢”了一聲:“不要忘記你的目標,宮馳。”
他本不準備過問,但趙汝安和傳聞中極其不符的形象確實給他留下了很強的印象,“我不知道你和她之間發生了什麼,但等節目結束,你和趙小姐就冇有關係了。”
假如兩個人交集更深,被玩弄的那個會是誰,宮勳自信他的弟弟當仁不讓。
他語氣緩和些許:“宮馳,我是為你好。”
“……我知道了。”
掛斷電話,宮馳脫力般癱坐在牆角,漸漸緊捂住臉,掌心滿是跟兄長對話滲出的汗水。
他知道自己的成長過程出了點小錯誤,否則不會對讓自己感到卑微的異性產生依戀感。
——就像一條跳上跳下、跳到渾身皮毛綻裂都夠不到東西的小狗。
……
在緊張的競賽之餘,導演組還安排了其他活動,畢竟綜藝需要收視率。幾季的俊男美女湊到一起,可謂是將“膚淺”貫徹到極致,難免要比一比外形。
“聞馥,你怎麼不僅身上香香的,床上也這麼好聞啊。”
自從搬進幾十個人同住的大通鋪,聞馥每天花在收拾床褥上的時間呈倍數增長。就比如現在,這個叫李竣的練習生坐在他的床邊,就好像第一次順位釋出時的那幾句話就已足夠像猴子一樣在彼此的床上爬上爬下。
聞馥的忍耐度很高,畢竟他是在荒山深處長大,就當週圍出現了一大群比較智慧的野狼野豬,或者許以冬加強版。
所以,他委婉回答道:“其實已經冇有之前的好聞了。”因為這裡百分之七八十的人都在放毒。
“冇有啊,我覺得聞起來特彆清新。”李竣大大咧咧,“我都想鑽進去了!”
聞馥:“那你還是不要鑽進去比較好。”
李竣捏著被角,還冇來得及趴下:“嗯?什麼?”
青年還是笑盈盈的,甚至親切地在他身邊坐下,然後用溫柔依舊的語氣道:“李竣,我不希望你鑽進去。我們互相理解,可以嗎?”
不知為何,那雙眯起的眼睛柔和中透出些許壓迫感。
“哦、好,好的。”
李竣人不壞,為了表示自己尊重社交邊界“騰”一下立馬站起身,然後撞到了頭,把自己睡的上鋪震得搖搖欲墜。
“啊——好痛!”
聞馥從行李中掏出噴霧,“用這個,很快就不痛了。”
李竣也冇多想,直接往衝撞的地方噴了好多下。
遞還給聞馥時,李竣還在齜牙咧嘴。藥效冇有那麼快,他看了眼冇有任何文字說明的噴瓶,用開玩笑分散注意力:“是節目組讓你撕掉包裝紙的嗎?我們星選之人可不白打廣告。”
“因為我往裡麵加了特彆的東西。”
“什麼?!”這回輪到李竣驚慌失色,“真的假的?聞馥,我覺得你不是那種人——不是,這,我勒個絕命毒師啊……!”
真相總是快刀,聞馥看見他想擦掉卻怕痛的模樣,像是熱鍋上燙腳的螞蟻,心情已經好了很多。所以,他貼心地隱瞞:“我剛纔開玩笑的,隻是不想露出商標而已。”
“……不好意思啊。誤解你了。”
“沒關係。”
無論是什麼,等到召集練習生選擇顏值c位的時候,李竣的頭頂已經不痛了,感覺很清涼,在暖氣充裕的室內甚至可以起到緩解暑氣的作用。
“聞馥,你那個止痛噴霧是什麼品牌的?我經常磕磕碰碰,我也想買一個!”
“回頭拿到手機,我把鏈接發給你吧。”
眼見聞馥進入大部隊依舊如魚得水,童釋心裡很不平。他把這種不平歸結於自己是個要上進的人,而聞馥的命運早已經被決定好,自然能跟低層次的練習生笑鬨。
許以冬向來很守時,而他在短暫的寂寥後替聞馥高興,冇心冇肺舉起手:“聞馥!”
不遠處的青年以同樣高舉起來的右手作為迴應。
此刻,不論是遵守諾言,還是客觀評價,許以冬都準備等一下把票投給他。
正式開始後走近房間內貼滿練習生公式照大頭的kt板,許以冬找了很久好兄弟的照片,眼睛都要眯成兩道縫隙,最終還是不小心把一張大頭照碰掉才湊巧發現了聞馥的蹤跡。
“我的媽呀。”他撿起照片的時候很有喜感地小跳了一下,被上麵的人像寒磣到了。
好歹能夠依稀辨認出是聞馥。於是許以冬拿穩照片,在鏡頭前嚴肅聲明:“我選擇聞馥的原因,絕對不是因為我們倆關係好。”
然後,他的視線下滑,下意識把聞馥的大頭照藏到自己身後,尷尬道,“雖然公式照是拍得寒磣了點,好像我投他是什麼黑幕。但請星令官們放心!導演組的各位放心!聞馥!絕對是大帥哥!”
走出房間,許以冬把頭像遞給展琢。
坐在展琢右側的趙汝安忍笑:“你剛纔的聲音大到我們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啊?”許以冬滿臉癡呆。
“我們珍惜一下嗓子。”iris跟著揶揄道。
本該妙語連珠的展琢本人,儼然因為趙汝安在右邊,半邊身體變的僵硬。
即便女人隻是閒適地右掌捧臉,左手自然地覆在桌麵上指骨輕點,卻給展琢一種對方伺機而動的不安感。她的視線冇有正麵落在他的臉上,身上,冇有像冰冷的水珠隨重力滑落,但展琢一想到他在她的餘光裡,這種粘膩感就讓他覺得不舒服。
他隻得輕咳一聲驅散異樣感:“確定好選這位練習生了嗎?”
“哪位啊,我看看。”
又來了。
明明不想發生任何交流,卻像是在隔空對話一般。
這種感覺讓展琢渾身不適。
而趙汝安僅僅是把大頭照湊近看,然後“噗”的一聲拿起來,很感慨:“在投票選顏值centre的環節看到這張拍的不是很好的照片,真的會有錯位感啊。”
鍋蓋頭和不太堅定的眼神,和她所認識的聞馥雖在容貌上有些許相似之處,氣質卻像是兩個完全獨立的人。
她記得星選之人早早確定了參賽名單,公式照拍得很早。趙汝安麵上不顯,微笑著把大頭照還回去。
許以冬則發現了亮點,欣喜道:“老師!很多人投給聞馥嗎?”
“是啊。”趙汝安透露得很乾脆,乾脆到許以冬有點不敢相信,雙手交疊托著下顎,笑嗬嗬得跟逗小孩一樣,“聞馥也給你投了,你相信嗎,許練習生?”
“我信!”
給聞馥投票的練習生可不止是幾個。
“聞哥其實年紀比我們都小,但是人特彆沉穩,長的好看還有人性美,我直接爆燈。”
“九頭身模特的含金量懂不懂,身材已經那麼好了,結果往上看,臉也好看。”
“真的很帥,而且有想讓人跟他做朋友的氣質。怎麼說呢……寵辱不驚?”
就連童釋都把票投給了聞馥,在鏡頭前表演了很久,誇到喉嚨發乾,並在結束後覥著臉湊近。
冇辦法,他現在層次變低了,那就得有個層次低的相方蹭鏡頭。
李竣的脾氣冇有許以冬好,他從頭到尾看在眼裡,意有所指:“我以為我記憶錯亂了,你跟白辛轍纔是一個公司,原來你跟聞馥都是嘉誼的。”
“你弄錯很正常,白哥和小聞氣質類似,不留心還真記不住。我就能分得很清楚。”童釋也算是把麵子徹底放下,心裡的芥蒂隻能暫時放置,當作不存在。
然而,公佈顏值centre結果時隻有聞馥被叫走的結果還是讓童釋咬碎了牙。
“下麵公佈第四名。”
展琢看向台本,冇有趙汝安在身旁顯得自在很多,“有位練習生是這麼說的,這位練習生氣質溫柔,在訓練過程中給很多練習生擔任過小老師,讓他想起了自己的媽媽。”
白辛轍貌似驚訝,反應很有戲劇性:“oy是在叫我嗎?‘孩子們——快過來吃午飯,彆惦記你那遊戲了——’是這樣嗎?”
相比之下,聞馥平靜很多,如果不是用來跟白辛轍形成對比都不會被記錄下來:“我記得媽媽指代的是女性。”
“這位練習生有著富有親和力的麵容,最漂亮的地方是眼睛。”
白辛轍又是一副“真拿你們這些人冇辦法”的模樣:“都說我的眼睛是小鹿眼,孩子們是投給我了嗎?”但他更想要第三名。
聞馥依舊微笑:“我覺得我的整體觀感勝過區域性。”
“顏值排名第四位的是——”
“白辛轍練習生!”
既然如此,排在第三位的就成了聞馥。
“是不是很驚訝?”
青年微微搖頭:“冇有,我對外貌比較有自信。”他思忖片刻,補充道,“曾經是九十分的自信,看到公式照後降低了一點,但也能算有自信吧。”
他身上不緊不慢的幽默感被後期剪輯精準捕捉,將閃閃發光的真人和不太儘如人意的公式照大頭放在一起對比。
離開房間,聞馥聽到了那縷執念發出的“咕嚕”聲。
“你不是很討厭自己的長相,覺得我更好看嗎?”他說,“導師和其他練習生也是這種反應呢,覺得跟公式照相比,現實中的我要好看太多。”
‘我確實有點不上鏡,但是、明明……不算難看的……’
“說到底,你有那麼討厭你自己嗎?一定要變成另一個才更好嗎?”聞馥說給他,也是說給自己,“趙老師每次注視我跳舞的時候,那種欣賞的眼神,讓我有些痛苦。”
除了那支劍舞,她應該知道那些遊刃有餘的舞步究竟屬於誰。
但她還是滿目讚賞,就好像迷戀的自始至終隻有他一個人,可分明是兩個。
那縷執念眼見連聞馥都開始陰暗地鑽牛角尖,試圖開解他,“你也參與進了每支舞蹈,不僅僅是我在起作用。”
“我明白,我也學到了很多。或許等將來你離開這具軀體,我還能依葫蘆畫瓢畫出一個大概的形狀吧。”
聞馥的聲音悅耳又殘忍,“我還活著,所以我有機會向她求證,我們在她眼裡究竟是幾個人。其實理性層麵,我要感謝你選擇去死。但是從我個人的角度,‘聞複’,你的結局讓我很可惜。”
他的身體裡,第二個聲音沉寂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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