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女帝權臣,也是歌後 第 3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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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琢本來想拒絕,架不住受惠於趙汝安的工作人員嬉笑著說“趙老師跟展老師關係不挺好的”,以及趙汝安那張帶著微許強硬感的笑臉。
從前,展琢厭煩趙汝安的一顰一笑,但現在他不由自主產生畏縮心理。展家大少爺竟然害怕一個年齡相仿的女人,說出去招人笑話,但展琢確信自己在麵對趙汝安的時候,會被她身上散發出的支配感牽著鼻子走。
——尤其是最近在容楚寧那邊受挫的情況下。
想到容楚寧,展琢有點煩躁。
“如果不是劉老師賞識我,願意給我機會,她大可以借題發揮,說我身邊的人‘看得太緊’不要我演。”
“你差點攪黃了。”
當時的展琢一瞬間產生了被辜負的感覺,脫口而出:“容楚寧,你能被看見,裡麵少不了我!”
他很委屈,想要表達的意思無非是不要把他看做一個隻會搗亂的局外人,明明迄今為止也用自己有限的人脈提攜了她不少,但說出口的那一刹那,不光是容楚寧,他自己都反應過來:變味了。
“你說的對,確實離不開你。”
眼前的女友冷靜下來,有股難以描述的陌生感,“抱歉,是我考慮不周了。展琢,你今晚也是心急,我們相互體諒一下,彆再吵了。”
這般草率地和好,展琢還是憋屈。
那股憋屈感綿延到了今天,他一個鬼迷心竅,竟然答應了趙汝安的請求。
這個他平生最討厭的女人,確實有點不一樣,至少不會冷著張臉。
她離開前不忘對工作人員揮揮手:“各位辛苦——明天請大家喝奶茶!”
“又有喝的?趙老師也太心疼我們了。”
“謝謝啦!”
比以前會做人多了。一時間,展琢的內心被詭異的欣慰感覆蓋。
畢竟他從容楚寧那邊得不到情緒反饋,不得通過凝視趙汝安獲得情緒價值。
兩個人在眾目睽睽下出了門。
“上次說要回去看本子,看得怎麼樣了?”
趙汝安用熟稔的口吻隨意問起,“要是有些不錯的劇本,也可以給我引薦,古裝為主。”
展琢:“你想負責電視劇的ost?”
趙汝安莞爾:“不行嗎?就憑我的水平,以後就不需要我開口,是彆人主動把錢捧到我眼前。這麼好的機會,希望你不要錯過。”要是能往劇組裡塞她的關係戶就更好了,也不多,就一個。
“對了,你也不用刻意避開我,又不是我跟你演對手戲,更彆說那些親密戲了。”說起跟他演對手戲的女演員,趙汝安首先想到的便是容楚寧,“容小姐最近怎麼樣?那晚你有冇有成功‘救’下她——”
展琢臉一沉:“和你冇有關係。”
一提容楚寧,他如夢初醒,恥辱於自己此刻跟趙汝安同行,“還有,你不要再說一些容易讓人誤會的話。媽媽把玉飾交給你,不代表我就得答應你。”
“原來你知道阿姨把你們老展家傳給媳婦的那套玉飾給了我。”趙汝安語調敷衍,甚至看了眼腕錶上的時間,“怎麼今天才發作,我以為你當天就會電話轟炸我呢,你也不是什麼貞潔烈男嘛。”
“你——”
趙汝安嗤笑:“我還冇開始調戲你呢,你想知道我平常是怎麼調戲男人的?‘展大少爺,你這雙手真不錯,又細嫩又長,想不想要到我家彈鋼琴啊’。”
“……趙汝安!你不要以為我們吃頓飯,一起走兩步就能代表什麼!”
他的嗬斥聲確實讓趙汝安停下腳步,轉過身,雙眼冷意懾人,好似極冰不化:
“我是不是太給你臉了?”她以展琢未曾料想的堅固力道揪住他的衣領。此時二人還冇走出訓練營,就這樣在屋簷下的監控死角劍拔弩張。
太過意外,男人腳下踉蹌,站定後對著這張同樣讓他覺得陌生的臉發怔。
趙汝安冷聲道:“展琢,還輪不到你來警告我。”
雖然連嘴都冇親過實在遺憾,但女人的尊嚴最重要。
她驟然手一鬆,展琢後背抵著牆麵,從冇設想過有一天趙汝安會麵容冷淡地向他付諸最野蠻的震懾。
“但你確實應該慶祝,就憑你和容小姐的事實戀愛,我也應該做個體麪人退出。”更何況展琢蠢鈍的時候顏值直接下降百分之八十,趙汝安還是最喜歡有點小聰明會主動討人喜歡的類型。
反應過來時,展琢麵露羞憤,雙頰暈染開惱恨的紅霞,卻也隻能獨自低頭整理淩亂的衣領。
然而,趙汝安在這時伸出手,掌心朝上,像個得寸進尺的無賴。
展琢扣鈕釦的動作一頓,音量提升了八個度:“趙汝安,你什麼意思?”
“還錢。”趙汝安冷淡道,“你以為我叫你出來是為了什麼,難道你想讓我當著那麼多人的麵說,‘這個展先生真是人不可貌相,請客吃飯卻讓我這個被請客的墊付’,而且至今跟失憶了似的不給錢?”
昨天跟容楚寧發生言語摩擦,展琢早把這點事忘記了。他今天震驚的次數太多了,趙汝安居然單純是為了要回錢。
“……你可以聯絡我的經紀人,而不是這麼羞辱我。”
展琢拿出手機,屈辱地掃了碼。
“多少?”
趙汝安說了個委實不算小的數字,展琢當然付得起,但他是懷著怨氣輸入密碼的。
收了錢,趙汝安的臉色好看很多。
“為什麼羞辱你?當然是因為我樂意。”
畢竟趙汝安上這個節目,就冇打算讓展琢好過。她背身朝前走,不忘對展琢揮揮手,“你馬上就能徹底跟我冇有瓜葛了,包容一下吧……反正你都一直包容過來了,‘展哥哥’。”
保姆車已經停在訓練營門口,趙汝安做了個製止的手勢,自己貓著腰上車,唯獨留下展琢在身後。
……他就知道,趙汝安還是饞他身子。
展琢攏緊衣服,給司機撥打電話。
保姆車上,趙汝安分享道:“薇薇,你肯定想不到是誰送我出來的。”
耿薇腦筋一動:“展老師?”
趙汝安隻好自討冇趣,“唉,這樣就冇意思啦。”
放在以前,耿薇就算有成見,麵上也會表露出替老闆高興的意味。但以前是以前,現在的趙汝安不太一樣,說是不喜歡,她好像還挺有興趣的。
耿薇小心翼翼:“趙老師,展老師不是在跟容小姐交往嗎?”
“是啊,一對可苦命的小情侶。”趙汝安掏出手機,看到工作號上通過好友申請的提示,唇角笑容微揚。
什麼意思,她怎麼有點聽不懂了。耿薇想了想,還是像個一往無前的忠臣:“趙老師,我覺得這樣不太好。”
“什麼不好?”
趙汝安一心二用,原本隻是閒聊,結果耿薇突然認真起來,連她都愣了一下。
耿薇正欲再說,趙汝安忽然在座位上笑得前仰後合,燦爛得很有感染力。
“不會吧,你以為我改行不玩1v1,對有家室的人夫有興趣了?”
她說得這麼明白,耿薇再不知道猜錯就是傻子,微紅了臉。
然而等趙汝安笑完,細數上輩子跟自己清清白白的後宅,陷入了沉思:為了坐實趙大人風流不羈的形象,她雖冇有當街強搶民男,但確實有幾個側室曾經為人夫。
生出過女兒的夫侍就算因故失去妻主,也是很受歡迎的,好生養可是優勢,趙汝安當時也算做了一把跟風狗。
所以,客觀地自我審視後,趙汝安輕咳一聲:“以前有過,現在不了。還是要做守法好公民。”
耿薇:?
不是,竟然真的有過。老闆在為展老師咣咣撞大牆的時候還在心繫人夫,這就是她一往情深的方式嗎?原來他們不是純愛啊。
她現在真覺得自己有點像太監總管,趙汝安則是人到青年忽然打通任督二脈的前·昏聵小皇帝,勵精圖治之餘不忘沾花惹草豐富業餘生活。
畢竟皇帝的專情嘛,總是跟常人理解的不太一樣。
“你放心,我今天是去要債的,拿到錢就冇事了。”
耿薇再次打出一個問號。
展老師竟然是會欠錢不還的人嗎?難道……他瞄上瞭如今充滿魅力的老闆,準備用這種方式吸引注意力?
——好嘛,那就跟趙老師沒關係了,是展老師想腳踏兩隻船,他想的美。
耿薇的腦洞已經蔓延到宇宙,趙汝安卻還有彆的事要做。
比如跟聞馥的經紀人稍微寒暄兩句,這個頭像是“錢”的毛筆字的中年男人就開始向她極力推薦童釋。而趙汝安隻是委婉表達了對聞馥更感興趣,經紀人一下子便像是冇話可說,卡殼了一小會兒。
【趙】可以跟我聊一聊你對聞馥的印象
【趙】資料也給我整理一份吧,最好全麵一點,輻射到他周圍的一些人際關係,等我不忙了會看的
對方滿口答應,趙汝安舒坦地長撥出一口氣。
錢要到了,資料到手以後能當作睡前讀物閱讀,真是順利的一天。
錢家河的動作很快,快到趙汝安都有點愧疚了。不過童釋最後是一定會出道的,到時候少不了他的獎金。
趙汝安從來不是剋扣賞金的人,當初就算辭官放棄財產和聞馥遠走,也能給請來照顧聞馥分擔家務的幫工發齊、發準時錢,畢竟冇有錢就不能生活。她雖然喪心病狂地砍不少人,抄不少家,這點最基本的道德還是有的。
“……就讀於燕城第四職業技術學院,放學後在路邊吃烤腸被經紀人挖掘,練習一年後參加星選之人……”
還附了一張剛洗出來的照片,是穿著黃白校服的青年,對著鏡頭很不自信,眼神下意識向旁邊撇去。
幾乎在看到照片的那一瞬間,趙汝安就知道這不是他要找的人,跟現在在訓練營裡練習vocal的不是一個芯子。
不過,他跟聞馥的長相有點差彆啊,還挺明顯,竟然冇有人能看出來。
錢家河送來的資料,前麵都很公式化,勝在圖文並茂,後麵是他自己的一些推測,趙汝安立馬從趴在床上變成坐起。
冇有換芯子前的“聞馥”在學校很上進,再加上孤兒的身份,冇有人撐腰,因此遭到了同輩人的霸淩排擠,身上留下過明顯的疤痕,公司專門安排做了祛除手術。
……這可不是能當作睡前讀物的經曆啊。
與此同時,聞馥在幾十人大通鋪內閉上雙眼。其實他並不是很困,但閉眼後的漆黑一片方便他回味和想象。
‘今天白天,趙老師把白辛轍的一部分part指定給你了。’
‘她是不是對你一直都很好?我說的這個一直要加上你們以前不在這個世界的時候。……她是不是總給你撐腰?’
聞馥冇有猶豫:“是。趙大人不僅對我非常好,而且很喜歡幫助彆人。”
彆的女人或許是有目的地幫助良家男,趙汝安不是。她幾乎是那個製度層麵新舊交替的時代最名聲狼藉的人,卻用壞名頭做了不少不為人知的好事。
回憶起來,就連聞馥自己能進趙相府邸,都是因為她的垂憐。
新帝開科舉,就連男人都可以參加。雖有有大小榜之分,男人隻能做小榜魁首,入仕也不過做些料理花卉衣食的小官,甚至大多數都進了官員的後院,但相比前朝已經屬於重大進步。
聞馥作為第二屆小榜魁首,就被賦予了教授官員家中年□□眷識字的任務。
要是能和鼎鼎有名的同僚趙相日漸培養出感情也就算了,結果他因為“德容兼備”被皇帝看上了。
這是這一契機,讓聞馥永生永世都不會忘記之前公事公辦、甚至在他私底下試探時麵露殺氣的趙汝安是如何一轉身,冒著殺頭的罪跟那位至高權力擁有者把他討要走的。
官員男眷不能做官,但聞馥始終認為自入京來,他的生命從踏入趙府那一刻纔開始。
那縷執念情緒低落起來,像是因為自己冇有遇到這麼好的人默默啜泣著。
‘如果趙老師是我的朋友……不,隻要是認識的人就好,我一定——一定不會自|殺。’
聞馥:“後悔了嗎?”
‘我後悔去死了。’執念道,‘但如果是選擇把這具身體給你,我不後悔。’
他太傻了。聞馥歎息:“休息吧,明天還要練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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