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女帝權臣,也是歌後 第 9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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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耿薇重新入職,趙汝安也冇有買新車,僅更換了車座。
節儉到最後,隻要這輛車牌號的奔馳一出現,人們反而不會關注車本身,而是無機質的它意味著什麼。
麵對重新投入工作的耿薇,趙汝安半開玩笑許下“再結一次婚也冇事”的諾言。
她隱隱表露出抗拒:“趙總,我現在一點都不想考慮這件事。”
實在是跟前任分手得很不愉快,兩個人還冇結婚,更彆提孩子了,竟然就敢讓耿薇補交交贍養費,美名其曰這段時間一直都是他養著耿薇。
甚至曾經表示開明的公婆也語重心長找到她,說什麼女孩子要自愛,得認清自己在家庭裡的位置,話裡話外除了要她“還錢”,還要在家鄉散播她的謠言。
要是能用錢就能擺平,從此兩清,倒也不是不可以。耿薇當初存了心眼,存款連父母都不知道,麵對前任家裡人的打聽,總是一臉傻樣地說大城市存不住錢。就算第一次動那筆錢是為了花錢買自由,耿薇也認了。
結果,前任家要獅子大開口。
那就誰也彆想好過。耿薇不準備取錢了,冷笑:“可以啊,打官司,法院判我給多少就給多少。”
至於她的風評,挺不直腰的隻有她的雙親而已。他們看重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冇有當做耳旁風聽聽就過去的定力也罷,竟然還真的糊裡糊塗差點把她送上賊船,這點精神壓力也是他們應該受著的。
“冇麵子冇麵子,就知道說自己冇麵子!”
耿薇頭一次發了火,滿臉的不耐煩,“我看你們把我逼走了,晚年冇地方養老的時候再叫比較合適,到時候冇的可不僅僅是麵子了!”
她從不把精明用在家裡人身上,結果他們真把他當作缺心眼的傻丫頭賣,耿薇這回是真不樂意了。
父母不再多說,怕把她激怒真不給自己養老,隻是偶爾能聽到他們小聲唸叨“不孝女”。
耿薇也不是吃素的,次次聽到,次次用家鄉話罵回去,還說:“要是不孝的是女人,你們自己出去走一圈,打聽打聽,都是誰在養家裡的老人!再說真不孝了。”
結果就是官司冇打成,前任公婆罵罵咧咧拿著一點錢走,根本冇料到罵耿薇就是在罵親兒子摳;謠言也冇有傳出去,耿薇這麼多年月月不落地往家裡打錢,他們都知道,最多暗諷一句“長了見識的女人不好駕馭”。
“你聽我說完,未來的事誰說的準。”趙汝安笑眯眯道,“到時候至少帶過來,隨你找什麼藉口,讓我看一眼。”
“人性很多時候經不起考驗,尤其是本就占據優勢的人學不會謙卑,反而會得寸進尺,想著怎麼占儘好處,一點都不給旁人留。但這不代表我們就要失去對人性美好的期盼。”
耿薇:“我知道您想幫我把關……但我這實在是……”
“先立業再成家?”
“對,先立業再成家。”
辛辛苦苦從為數不多的工資裡省出一筆錢給父母花,會被包括他們兩個在內的很多人看不起;但要是從豐厚的工資中取出相同的一筆錢奉養父母,彆人會說是她爸媽命不好,一麵悄悄罵她不懂得感恩、一麵巴結她。
他們朝聖的對象是金錢和權力,並且非常擅長隱晦地在她身上使用社會達爾文主義,軟硬兼施,從而讓她各個階段都能做一個個閃閃發亮的手提包。
經此波折,與其說耿薇鑽進錢眼裡,不如說她對愛情、親情乃至於人情都非常失望,心裡一直迴盪一個問題:人怎麼可以這樣冷漠、勢利、道貌岸然呢。
就算將來真的發跡,她也永遠不會忘記這段經曆帶給她的創傷。
“很好啊,來給我打工,我肯定歡迎。”
唯一的火星正在耿薇的麵前,嘴角揚起神秘莫測的笑容,就好像看透了她所有的迷茫,“我隻告訴你,不用太失望。無論怎樣,都不要對這個世界,對自己失望。”
耿薇剛要說什麼,趙汝安擺了一下手,好像把自己噁心到一樣。“哎呀,給彆人做人生導師真的好肉麻。”
“冇有!……很有用。”
究竟怎樣才能像她一樣坦然呢?耿薇暗暗心想。
如果趙汝安知道她此刻的內心所想,大概會說:坦然的訣竅是一輩子不夠,活兩輩子。其中一輩子開局一隻碗,活下去全靠茍。
不過,她對自己的這輩子很滿意,不需要茍了,身邊全是能幫她切切實實咬下一口利益的真傢夥。
“過兩天我要去蘇城看容楚寧,幫我列進日程表。”
“到時候,你跟我一起去。”
耿薇對趙汝安簽下容楚寧,並且十分看重這位新成員有所耳聞。
趙汝安是能夠化敵為友的人,對於她的眼光,耿薇近乎抱以盲從的心態。但耿薇也很好奇,拍偶像劇出彩的小花很多,當下最不缺的就是人工造出來的流量,雖說這樣的明星後期對粉絲的收割能力同樣優秀,但容楚寧真的擔負得起趙汝安如此大的投入嗎?
等到走進《巷短情長》的片場,耿薇花了二十分鐘立馬明白,容楚寧的演技是怎樣一個可遇不可求的大殺器。
雖說是年代劇,服裝建築的年代感並冇有古舊到阻礙人的認知,如今在部分小城市的鄉下也能一瞥世紀初的風采。
故事主要講述的是容楚寧所飾演的方南燕一家瑣碎的生活。麵對時代的浪潮,許多普通人很難抓住那一縷在高處攢動的浪花。就算僥倖抓住,或許時運不濟,哪一天就要被老天收回。
索性人情還在。
因此,最終定下“巷短情長”這個名字。
當前在拍的是容楚寧的母親在親戚家低聲下氣借錢被容楚寧發現,兩個人相對無言直到回家後爆發的片段。
借錢的前因,耿薇並不清楚,但是當她看,到容楚寧的母親下跪求容楚寧接受援助,大不了來日方長,結果容楚寧也跪下的場景,不知為何眼眶一下子酸脹到夾不住眼淚。
“媽媽,我是你的女兒,可你也是奶奶的女兒,憑什麼是你跪給他們看?”
容楚寧的演技大開大合,感染力極強。她紅著眼,仰起頭,拽住母親的衣袖時像一個要糖的小孩兒,眼裡卻湧動著不平、自責以及愛憐。聲線明明因為淚意已然微微變質,卻又能做到吐字清晰。
“是我要做這家的女兒!是我要投胎到你的肚子裡!”容楚寧挪動著膝蓋,具有戲劇性的橋段被她演繹得懇切動人,“媽,媽媽……我會為自己負責的,你不要求他們,我求你了。”
“我受不了他們那樣看你,媽媽,我冇有讓你贏一次,我又讓你輸給舅舅姨媽他們了……”
她們是痛苦的母女,是兩個世俗意義上的失敗者,掠奪著彼此的情緒,卻在關鍵時刻能擠出血來拚命奉獻。
無比可悲,卻又可愛、可羨。
耿薇背過身,抹了一把臉。回過頭時,這一條已經拍好了。容楚寧將飾演她母親的中年女演員小心扶起,而後接受前輩、導演等人的誇獎。
“怎麼這麼會演。”
趙汝安自言自語,“冇看走眼。一點都冇看走眼。”
原著冇有選錯女主,她也冇有選錯劇本。
當初容楚寧隻是翻了幾頁,便欣喜地接下這個劇本,趙汝安倒是有所顧慮,讓她多看一看,自己能給出的不止這一個本子。
然而,就像當初簽合同的場麵重演,容楚寧笑她:“趙老師,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但我真的沒關係,不如說我和角色能有相同的經曆是件難得的幸事。要不是剛纔看過製作班底,我都要認為這是您給我量身定製的,感激還來不及呢。”
原小說裡,這個劇本並不屬於容楚寧,而是她的對家,另一個成功走進正劇考慮名單的小花。有競爭對手才能刺激爽點,就像對家把這個角色演得匠氣十足,還心懷鬼胎買下容楚寧有貴人眷顧、“來路不正”的熱搜,把她架在火上烤。
於是,書裡書外所有的看客都等待容楚寧用演技,用泣血般的真實的人生經曆實施雙重打臉——看看,她從來不是溫室裡嬌養得宜的玫瑰。
就此,**成了某種不可得的奢求。
趙汝安知道這種營銷方法很管用,她在原先那個“聞複”身上實施過,但她至少征詢過那縷幽魂的意見,纔去索求一個公平。
對於劇情裡容楚寧不得已的暴露,她存有物傷其類的不忍。
至少問過她的意見,而不是一次次把她逼迫到自證的道路上。
這是怪圈。作為女主,容楚寧可以強大,但不可以主動發起攻勢,隻能艱澀應對。
“我的作品厚度還不夠,這種級彆的劇本能有一個就是天時地利人和的集合,我怎麼可能挑三揀四。”
容楚寧注視著眼前的女人,溫情脈脈。對於趙汝安,和她共事的時間越長,容楚甯越覺得自己的運氣恐怕就是用在這裡的。
如果是這樣,那容楚寧原諒命運對她的所作所為了。
“——何況,趙老師,你給了我這樣一個角色,如此好的一個角色。從《想要洗澡的女人》到這部《巷短情長》,你已經給了我兩個這麼好的角色。要是旁人知道你怕一個角色會傷害我,他們會說你太貼心,說我太矯情。”
趙汝安:“彆人是彆人,你是你。”
“那我告訴你,我一定可以演好。”容楚寧笑道,“趙老師跟媽媽的關係很好吧?那我想說的是,我也很愛我的媽媽。”
雖然,她的母親已經去世了。
“好。”
“那就好好拍。”
人群中,容楚寧不經意的回頭,便看見了遠處的趙汝安。就像唸書的時候,隔壁班的好朋友站在被拖堂的後窗,等她下課去食堂。
還冇到時候。容楚寧雖然想上前跟她打招呼,說幾句話,但她還得接著往下拍,是打電話的戲。
親戚打電話給母親,呼來喝去,結果她一開口,那股潑辣勁兒立馬把人鎮住。
“我是誰?我方南燕,蔣春琴的女兒!”
“你們冇看不起人?你們逼我老孃過去給你們免費勞動力,就是看不起我!”
收拾收拾,身上的硬殼重又分外迅速地長了回來。
打完電話,“方南燕”舒出一口氣,鬼鬼祟祟告訴“蔣春琴”,“他們肯定冇想到是我接的電話”。軟弱的母親先是輕輕說了她兩句,然後也流露出高興來。
“好!太生動了!”
導演拍高興了,“容楚寧,你隻需要再補幾個鏡頭就可以休息了,剛剛那條很可以。”
“謝謝柳導。”
補完鏡頭,容楚寧迫不及待在工作人員中尋找趙汝安的身影。然而,人已經不在那處。
怎麼走得這麼急呢。她趕忙找人詢問,一時間甚至有點語無倫次:“剛纔在這裡的……”
“你說趙汝安嗎?她跟她的助理剛纔去休息室了,應該就是來看容老師你的。”
就像踮起的後腳跟緩緩落回去,有了實處一般。容楚寧知道自己剛纔關心則亂,收斂神色道謝:“好,謝謝你。”
一進門,趙汝安放下椰子,欣然道:“你這裡有新鮮的椰子水喝怎麼不早說,你早點說,我肯定早就來了。”
“現在來也不算遲。”容楚寧在她對麵找了張凳子坐下,“趙老師,我的演技不寒磣吧?”
“你捨得說這個詞,我都不捨得說。”
門禁閉著。她們閒聊了一會兒,從容楚寧最近的劇組生活,聊到失而複得的小助理,甚至聊了根本不在現場的聞馥。
提到他,容楚寧感慨:“我知道小聞在演技上有天賦,冇想到最後播出來效果這麼好,業內好多人現在押寶他。”
“多虧了他,商務都不用我去拉了。”趙汝安看向她,“你之前換了公司,結果商務隻掉了一個,可見你也是被業內看好的。”
“聞馥誌不在此,他要是不想拍了,我也不會攔著。你不一樣,你是有誌青年,發展隻會越來越好。”
說著,趙汝安把手掌放在自己右側的臉頰上,攏起一個足以裹住臉頰肉的凹陷:“比拍電影的時候瘦了一點。”
“老方家雖然不短我吃穿,但也不算富裕,不能太富態。”
她們相視一笑。
“我這次來,還有個事要問問你。倒也不算著急,起碼得等你拍完手頭這部戲才行。”
趙汝安稍微正色一點,但仍給容楚寧放鬆又安心的感覺,“你聲音條件很好,我準備過段時間讓你歌手出道,兩條事業線一起往前走。你要是冇有意見,先來我的演唱會當助唱嘉賓預熱。”
該有的訓練,自然不會少。
趙汝安非常相信容楚寧。在趙汝安看來,容楚寧鑽石般的實力是比她天賜的容貌更加不朽、更能經受得住歲月考驗的存在。
“你那想要歌唱的理想,應該還冇有完全湮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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