屍皮蠟 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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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被緩緩推開。

一雙沾血的赤腳走進我的視線。

“逆塵，這次你又錯了。”

是孃的聲音。

“你果然是在裝瘋賣傻。”

逆塵氣急敗壞，順勢就要捏斷我的脖子。

被眼疾手快的娘一掌擊出老遠。

我抱著藥匣子趕緊逃回娘身邊。

“對不起，娘，都是我不好。

我不該輕信他的話。”

娘溫柔地看著我。

一雙杏眼不似從前那般渾濁，變得透亮澄澈。

不知道為什麼，我感覺娘變得不太一樣了。

她小心把我護在身後，對逆塵說：

“逆塵，利弊同源，擇用由人。

屍皮蠟的初衷從來不是拘魂鎖魄，而是渡己渡人。”

逆塵擦擦嘴角溢位的血。

“不用和我說那些大道理。

你什麼都做得對，什麼都算得準。

你有通天的本事，怎麼就冇算出你男人曝屍亂葬崗？”

孃的瞳孔微微震動。

她這才注意到地上那個眼熟的老頭。

急忙回過頭向我求證。

想來她隻聽到逆塵的自白，還不知道爹的事。

我豆大的眼淚啪啪直掉。

囁嚅了許久，才緩緩開口：

“爹……爹早被吳家人給害死了。”

娘一聽，臉色變得煞白。

“嗤”的一聲。

破風聲劃過我耳邊。

等我回過神兒，一方匕首已經深深插進孃的胸口。

她身邊瞬間瀰漫開一股腥甜味。

“娘！”

逆塵的聲音帶著笑意：

“師姐，你言傳身教讓我明白了一個很重要的道理——”

話冇說完，他伸出六指捏訣。

那匕首很快又朝娘心口鑽進幾寸。

“——那就是殺人一定要補刀。

這次我要親眼看著你死在我麵前。”

我顧不上藥匣子。

兩隻手顫顫巍巍地護住娘心口。

生怕那匕首再異動。

娘反過來安慰我：

“彆怕。”

說完，一旁的的藥匣子應聲彈開。

數不清的黑色殘影從裡麵飛出，徑直纏上逆塵的身體。

那都是曾被他迫害過的殘魂。

逆塵無力地張著嘴，眼睜睜看著自己六指被接連掰折。

幾聲痛苦的哀嚎後，他那張囂張的臉上再冇了表情。

做完這些，娘一口鮮血吐了出來。

她腳下一軟，癱倒在地。

我護住她的頭，將她緊緊抱在懷裡。

“娘，你彆嚇我啊。”

娘在我懷中有氣無力地說：

“那日我墜下懸崖，傷了腦袋，什麼都記不清。

是你爹救了我，日夜悉心照料。

他說他自小是個孤兒，吃這吳村的百家飯長大。

冇有村裡人的幫持，他也分不清什麼該餵我吃，什麼不該餵我吃。”

娘忍痛扯出一個苦笑。

“後來，我尋不到歸處，又和你爹有了情誼，就在此紮根。

雖然日子過得清貧，但我已經很滿足。

直到再後來，你爹出了事。

我怕他被抓，情急之下在那井裡加了些草烏。

冇想到釀成大禍，害了那麼多人。”

我哭的喘不過來氣。

“不是的，不是您的錯。”

娘眼裡也開始泛起淚花。

“我想，你爹要是活著，就一定會回來。

我得替他守好這個村子，不能叫他像我一樣，也失了歸途。”

我才明白過來孃的意思。

她之所以撿活死人回家，不是想報複。

而是想渡化那些枉死的殘魂，保護整個村子。

我真替她感到不值。

“娘，您是個藥師，怎麼會掌握不好劑量。

那些人都是被村長另外加藥給害慘的。

還有那些潑臟水的吳家人，他們真不值得您這麼做。”

娘釋懷地笑笑。

“這些都不重要了。”

她哽嚥著摸摸我的眼。

“你這雙眼睛，最像你爹。

聰明但又透著股傻勁，叫我放心不下。

好孩子，聽娘一句勸。

大路放寬走，彆再來沾我和你爹的因果。”

說到最後，我隻能聽見她微弱的氣音。

娘那雙澄澈的眼睛再次蒙了塵。

“娘……”

我抱著她哭得睜不開眼。

直到嗓子都哭啞，西屋傳出陣動靜。

我走進去一看。

床上的賣貨郎瞪著個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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