蝕日之下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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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上午,林氏集團的會議室裡。
我剛坐下,對麵的林路就笑著遞來一杯咖啡:
「黎總,久仰。冇想到親手掀翻楚昭庭的,竟是位這麼利落的女士。」
我指尖搭在杯壁上,冇接話,隻淡淡瞥了眼他身後站著的助理。
一身乾練的黑色西裝,眉眼間竟有幾分眼熟。
「林路想談什麼合作?」我開門見山。
林路笑著解釋:「聯合資本雖然即將分崩離析,但它手裡的幾個新能源項目底子不錯,我想和黎總聯手接盤。」
他頓了頓,話鋒一轉,「不過在談合作前,有個人,或許該先和你見一麵。」
他側身讓開,身後的助理上前一步,摘下了臉上的平光眼鏡。
看清她的臉時,我眉毛輕佻。
是秦馨冉,卻又不是我認識的那個梨花帶雨的秦馨冉。
她眼底冇了半分柔弱,隻剩冷冽的鋒芒。
嘴角勾起一抹與我如出一轍的冷笑:「黎總,又見麵了。」
「是你?」我捏著咖啡杯的手指微微用力,「林氏集團的助理,纔是你的真麵目?」
秦馨冉冇否認,從包裡掏出一份泛黃的檔案,推到我麵前。
「三年前,楚昭庭為了吞併我父親的小公司,偽造證據讓他背上偷稅的黑鍋,我父親受不了打擊,心梗去世。從那天起,我就改了名字,進了聯合資本。」
她的聲音裡帶著壓抑的狠戾:「我故意接近楚昭庭,裝作柔弱好控製的樣子,其實是在暗中查他當年害我父親的證據。」
「遞錄音筆給你,是想借你的手,先敲掉他的左膀右臂。後來發視頻反咬你,也是為了逼他狗急跳牆,露出更多破綻。」
我看著她,突然笑了:「所以,你和林深總是一夥的?林氏,早就想對聯合資本下手了?」
林路靠在椅背上,坦然承認:「我和秦小姐的父親是舊識。楚昭庭的吃相太難看,早就礙了不少人的眼。我們不過是順水推舟,幫黎總,也幫秦小姐,清理掉這塊絆腳石。」
我看著秦馨冉:「為了報複楚昭庭,把自己都賠進去了,值麼?」
她笑得坦然:「當然。我知道隻有你是唯一能扳倒他的人。」
話音剛落,會議室的門突然被撞開。
楚昭庭跌跌撞撞著衝進來,西裝上沾著汙漬,頭髮淩亂,眼底佈滿血絲,哪還有半分往日的從容。
他一把揪住秦馨冉的衣領,嘶吼道:「是你!是你一直在騙我!那些黑料是你故意放的,視頻也是你演的戲!」
秦馨冉用力推開他,力道之大讓他踉蹌著撞到桌角,痛得悶哼一聲。
「騙你?」她冷笑,聲音尖銳,「楚昭庭,你當年逼死我父親的時候,怎麼冇想過今天?我裝作對你言聽計從,幫你算計黎溪,不過是為了拿到你轉移我家資產的證據!」
「你以為我真的想當你的棋子?我是在等一個能親手送你下地獄的機會!」
楚昭庭捂著撞疼的腰,抬頭時眼睛紅得嚇人。
他看向林路,又轉向我,牙齒咬得咯咯響:「林路!你和她是一夥的!你們早就串通好了,就等著吞掉我的聯合資本!」
「是又怎麼樣?」林路靠在椅背上,語氣漫不經心,「你楚昭庭樹敵太多,吞了秦家的產業,搶了黎總的公司,真以為冇人能治得了你?我不過是幫秦小姐,也幫黎總,清理門戶罷了。」
「清理門戶?」楚昭庭突然狂笑起來,笑聲淒厲又瘋狂。
「黎溪!你彆得意!我手裡還有你當年」
「你手裡還有陸正宇犯罪證據的備份,對嗎?」我打斷他,從包裡掏出一個u盤,扔在桌上。
「可惜啊,你藏在老房子保險櫃裡的東西,早在一週前就被我拿到了。那些你偽造的、誣陷陸正宇的證據,現在就在這。」
楚昭庭的笑聲戛然而止。
他死死盯著那個u盤,身體控製不住地發抖:
不可能我藏得那麼好,你怎麼會」
「你忘了?」我上前一步,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眼神冷得像冰,「你當年為了討好我,把老房子的鑰匙給過我。你以為我早丟了?不,我留著,就是為了今天,為了把你當年欠我的、欠陸正宇的,一點一點都討回來!」
秦馨冉也上前,將一疊流水單甩在他臉上:
「還有這個!你以為你轉移秦家資產的流水,我查不到?」
「現在這些證據,已經送到了檢察院。楚昭庭,你欠我的,欠我父親的,也該還了!」
楚昭庭看著散落一地的證據,又看看我和秦馨冉冰冷的眼神,終於崩潰了。
他猛地踹翻身邊的椅子,嘶吼道:「我不甘心!我經營了這麼多年的公司,我到手的權力你們憑什麼毀了我的一切!」
「憑你心狠手辣,憑你不擇手段,憑你欠了太多人的命和債!」我聲音冰冷,「楚昭庭,你不是輸給我們,是輸給你自己的野心和貪婪。」
就在這時,會議室的門再次被推開,幾名警察走了進來:“
「楚昭庭先生,我們接到舉報,懷疑你涉嫌故意殺人、挪用公款、非法侵占他人財產,請跟我們走一趟。」
楚昭庭被警察架住時,突然轉頭看向我,眼神裡充滿了不甘和怨毒:「黎溪!我不會放過你的!就算我進去了,我也不會讓你好過!」
「是嗎?」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你就在裡麵好好等著吧。」
警察押著楚昭庭離開,他的嘶吼聲漸漸遠去。
會議室裡終於安靜下來,秦馨冉看著地上的狼藉,眼底閃過一絲釋然,卻很快又恢複了平靜。
林路走上前,遞給我一杯咖啡:「黎總,現在聯合資本的爛攤子,該我們收拾了。」
我接過咖啡,卻冇喝。
目光落在窗外。
陽光刺眼,卻照不進那些深埋了十年的陰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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