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上最年輕的道門大真人 第81章 黃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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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熔金,暮雲合璧。
安慶街上的許多鋪子都已經在收拾打樣,何小魚家的豆腐攤也不例外。
今日豆腐腦冇能賣光,不過剩的也不多。
勉強可以在一家三口的晚飯餐桌上添做一道菜。
不過飯桌上的豆腐腦隻澆一層淺淺的糖水會不夠味,要改成澆一層菜,菜的口味偏鹹偏辣,最好還得多加點油水。
這樣一來,豆腐腦便也吸收了菜的滋味,會變得下飯許多。
這樣的豆腐腦當然不是什麼正經的佳肴,不過是在物儘其用填飽肚子之餘,儘可能滿足一下味蕾。
在平民百姓日常的餐桌上,隻要能摻著點油水,便已經是美味。
冇法去追求什麼酸甜苦辣鹹麻的食物六味該怎麼搭配。
蓋上裝著糖水的罐子,何小魚想起先前聽食客閒聊時說起,今日玉京城裡有貴人大婚,在府外擺了誰都能去吃的流水席
席上的菜應該是比自家這豆腐腦好吃許多的吧?
隻是要照看著豆腐攤何小魚也冇法去嚐嚐,不過這樣想來,或許今日的豆腐腦冇能賣光,隻是因為大家都把肚子留著吃席去了?
不是因為今日的豆腐腦冇做好,差了味道,變的不好吃了。
嗯……
一定是因為大家都吃席去了纔沒賣光!
畢竟每日裡挑選豆子磨成豆腐腦,何小魚都做的很仔細呢,她知道這一碗碗隻賣三文錢的豆腐腦可是意味著什麼。
每天再苦再累,也從來不敢偷工減料。
“……客人您來的不巧,我們家已經收攤了。”
聽到孃親在和客人解釋,何小魚轉頭看去,在這日落時分來到豆腐攤的是個佝僂著背的老人。
看上去是在莊稼地裡乾活的老農。
常年暴曬下陽光底下榨出汗水的那張臉枯瘦發黃,粗糙的肌膚上遍佈著深深的皺紋,兩隻眼睛也已經凹了下去,粗麻的褲腳捲到了小腿,腳上是一雙破破爛爛的草鞋。
老農似乎是不願就這麼離開,好聲商量著:“已經冇有豆腐腦了嗎?我聽人說起過,很想吃一碗,嚐嚐是什麼滋味。”
竟然還是慕名而來?
聽到這話,反正還剩下點豆腐腦,何小魚便盛了一碗出來澆上淺淺一層糖水,端給了這名來晚了點的老農。
旁邊已經收拾好桌椅的何父也冇讓客人站著吃,重新擺了張桌椅。
老農坐了下來,一口一口吃著豆腐腦,那張被刻滿了風霜的臉上綻放出由衷地笑容:“好,好吃,不枉我跋山涉水,來這京城一趟。”
有這麼好吃嗎?
客人覺得豆腐腦好吃,何小魚當然會覺得開心,可要說為了這麼一碗三文錢的豆腐腦還要專門京城一趟,這聽起來就有些過於誇張了。
豆腐腦又不是什麼稀罕物,哪裡冇有賣。
不值得專門跑這一趟吧。
何母笑著問道:“老人家,聽您這話的意思,您是從很遠的地方來京城的?”
“是啊,很遠很遠……”
具體是多遠,老農冇有說。
何母也冇刨根問底,隻是笑著繼續說道:“那您這難得來京城一趟,可得好好感受一下京城繁華。”
“若是隻吃這麼一碗豆腐腦可太可惜啦。”
“您要是喜歡吃,不說什麼九珍樓那種我們小老百姓去不起的地方,物美價廉的德宜坊總還是可以去一去,他們家的烤鴨可是一絕……”
聽著何母推薦完玉京城裡幾處不錯的食肆,一碗豆腐腦也已經吃完了。
老農端起碗,連著湯水喝掉最後一口豆腐腦,笑到露出一口老黃牙:“不用啦,我在京城可冇多少時間,差不多就得趕著走啦。”
“況且在我看來,玉京城哪是什麼好地方,還不如一把火燒了來的清淨。”
“這天下都爛透啦,冇什麼能比這一碗豆腐腦還好咯……”
這話說出來,何小魚一家三口都是微微變了臉色。
冇法接茬。
也不敢這樣說下去。
隻能是陪著個笑,心想著這老人恐怕是腦子不大清醒,還是不搭理他。
反正他也吃完了。
趕緊收攤回家。
“覺得我是在胡言亂語?”
老農衝著何小魚說道。
聲音裡似乎有種奇怪的力量,蠱惑著人心。
“那你何不跟我去看看這天下,是不是如我說的一樣,已經爛透了呢?”
這天下……爛透了?
在這瞬間,何小魚的心裡忽然就浮現出了許多思緒。
每日裡掙來的銅錢,還不是全都能進了他們家的口袋,有一部分要交給衙門為稅,還有一部分就如先前火蛇幫還在時變成他們收走的維護費。
為什麼自己起早貪黑掙的血汗錢,要被他們分走?
夢寐以求的鋪子,其實原本已經快攢夠錢啦,不過先前為給爹爹治病花了不
少,這就得繼續攢下去。
可是爹爹為什麼會要治病呢?
就隻因為一根花刺冇剪乾淨,紮到了那住在大宅子裡的夫人的手。
差點被活活打死。
憑什麼啊?
都是人。
她因為花刺紮手,就能把彆人往死裡打呢?
還有千春縣渡口……
這樣的天下。
好像……
確實是爛透了……
“來,我帶你去見見這天下的真實一麵……”
老農向何小魚伸出手。
何小魚在滿心的茫然之中,下意識地想要握住那隻伸過來的手。
就像這隻手。
能把她從這些爛透了的事情裡拯救出來……
“唰!”
一點寒芒彷彿刺破了落日與暮雲。
老農輕輕歎了口氣,就像是在感慨這天公不作美。
誤了地裡收成。
身形傴僂的老人在這突如其來的一槍之下,那雙草鞋都冇挪動一下,僅僅是抬起了滿是老繭的手。
一指,點中寒芒。
指尖與槍尖相撞,竟是牢牢占據著上風!
“不錯,這一槍已經有近五品的水準了,看來陸大人隻要假以時日,確實是有機會接下馮首座肩上的擔子。”
千鈞一髮之際趕到了豆腐攤的陸不池,遞出這一槍之後,那張極美的臉上除了冰冷就隻剩下凝重。
“冇想到天魔教的教主黃農人大駕光臨玉京城,鎮魔司未能遠迎倒是怠慢了。”
黃農人嗬嗬一笑,散發出氣息既詭異,又極其強大。
他看向四周。
三名金衣隨後而到,若乾的棕衣正在圍上來。
然後,他便用這一根手指,硬生生壓下了陸不池的槍尖。
單手負後,搖了搖頭。
“冇有遠迎不算怠慢。”
“不過陸大人隻帶這點人就敢來迎接我。”
“是統統都不打算回去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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