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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霜非雙 第 3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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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柳憶安走後,清霜有些提不起精神,她一想到那日送彆時,就有些後悔。

如果那時自己膽子大一些,和憶柔一樣,勇敢地邁出了那一步,會不會就不會有這麼多的遺憾?

可人生的事情,哪會重來過?

媚兒見她無精打采,忿忿道:“姑娘倒是清閒了,可憐我日日受苦受罪。”

也是,總不能因為他,連日子都不過了吧?若真是如此,和那些宅子裡的女人有什麼區彆?

清霜回了回神,正經問道。

“你學了幾成?”

媚兒頂著兩個青黑青黑的黑眼圈,說道:“自不在話下了。”

清霜看向窗外,喃喃道。

“是時候了……”

冇幾日,待到清霜去鋪子時,便見到了這樣一幕。

媚兒與宋從北正為了個項珠爭得翻天覆地,就連店裡的夥計都統統停下了手頭的工作,呆在一旁看熱鬨。

要知道,這兩人,向來都是宋從北發號施令,媚兒照做不誤的,如今怎麼變成了兩不相讓?

事情說來也小,鋪子本是賣成衣的,項珠隻是為了配著賣的,並不是什麼貴重物什,可再不貴重的東西不知為何便丟了,這就成了一個問題。

究竟是查還是不查呢?

宋從北想著必須嚴查項珠的下落。

明明前一日他還見著了,今日還未開鋪便有人來說丟了,這定然是鋪子裡出了手腳不乾淨的夥計,要知道今日隻是一顆不值錢的小小項珠,明日不知是什麼大項的東西。

宋從北發話時,眾人顯得有些麵麵相覷,這不就等於是懷疑自己人嗎?

而此時向來不發聲的媚兒卻堅持己見,項珠幾錢?不該為此便質疑自傢夥計,指不定項珠落在什麼角落裡了。若是因為這不值錢的小小項珠,傷了與自傢夥計的情分,便是一樁罪過了。

兩人堅持不下,夥計們紛紛幫腔:自鋪子開了以後,從未聽見有什麼東西丟了的事,偷一個項珠能值多少錢,大不了夥計們湊湊錢買一個就是,斷不能胡亂懷疑人。

清霜來時,兩人正爭執不下。

宋從北的雙唇緊繃,他正暗悔有些心急了。

若是在自家鋪子裡,再怎麼查也冇什麼可說的。

可現在自己說好聽些是掌櫃的,說難聽些不過是個幫人做活兒的。

按理來說,夥計都該聽掌櫃的話,可壞就壞在,比起宋從北,顏媚兒身後站著的是清霜,眾人也都明白,他這個掌櫃的是請來的,最後還不得聽東家的?

狗仗人勢,家生的狗氣勢向來都更盛些。

於是乎,眾人像是找到了依仗,又加上此事弄得不明不白,宋從北處理得又有些急,眾人倒是統一了想法,矛頭直指他這個懷疑自家人的外來掌櫃。

而後目光便集中在清霜身上,畢竟她纔是東家,最後還得是她拿主意。

清霜看起來似乎有些為難地笑了笑。

“雖說不是什麼大事,可夥計們不該白白被人懷疑。”

而後又補了一句。

“宋掌櫃的,隻是急了些,大家也莫要介懷,日後還是要多聽掌櫃的行事。”

宋從北本覺得清霜一定是站在自己這一方的,隻要東家和掌櫃的站同一處,哪怕做錯了事旁人都不敢說錯。

可清霜的此話一出,宋從北目光一滯,他掃過眾夥計,目光停留在媚兒臉上,她的眼神中,藏著從未被人知曉的**。

宋從北輕蔑一笑,正當他想說些什麼時,清霜打斷了他。

“近來鋪子的生意不錯,大家也都幸苦了,今日鋪子便歇業一日罷。”

清霜語畢,眾人目光交彙,紛紛離開。

鋪子裡隻剩下宋從北與清霜兩人,氣氛變得有些尷尬。

清霜環顧著鋪子,這個鋪子從無到有,確實要感謝眼前的人,可惜……

他是一個負責的掌櫃,卻不是一個實誠的掌櫃。

宋從北有些氣急,怒目瞪她,見她一直不肯轉過身來直視他,反倒是笑了起來。

“怎麼,你敢做不敢當了嗎?”

曾經,她可是重金請他而來,如今卻用這樣的方式想要“逼”走他。

宋從北明白,這件事一出,夥計們八成不會服他了,而他這個看著年紀輕輕不經事的東家會用儘辦法統一夥計們的口徑——外來的掌櫃始終是外麵的人,信不過我們自己人,掌櫃的還得是看自家人。

他這名聲,算是半毀了。

麵對他的質問,清霜點了點頭,既而又搖了搖頭。

宋從北見她什麼都不準備說的模樣,隻覺得滿身的氣無處可撒,反倒是呆呆地站在鋪子中。

等他收拾好自己的東西,準備走時,清霜卻轉過身來朝他行了一禮。

“還是要多謝先生。”

宋從北拿著行李,推開了門,卻停住了離開的步伐,死也想死個明白。

“從什麼時候開始想著換人的?”

清霜心中翻湧卻依舊神色自若。

“從……去請你那天,便決定好了。”

宋從北點了點頭:“高價請我,定然是不如讓你的人學會了,再把我取而代之的……授人以漁,你想要的不是那漁網,而是那釣魚的技藝。”

“你不如我想的那般蠢鈍。”

清霜點了點頭,這算是讚美嗎?

“不知下次見江記東家,是什麼時候了。”

宋從北愣在了原地。

“什麼時候知道的?”

“柳家的手段,比宋東家想的要多些。”

宋從北心中的石頭被驚起又被放下,合著這齣戲,不是他一人在演,而是兩人都在演,虧他那麼愧疚……

罷了,就當是摔了個跟頭,他認栽!

宋從北笑了笑,擺了擺手,瀟灑離去。

鋪子外,榆樹下,宋從北又氣又笑。

“你這丫頭,幫著她欺負你前主子?”

媚兒笑了笑,絲毫不掩飾自己眼神裡的渴求。

“姑娘說,我能當好掌櫃的,何必再當個丫鬟呢?”

宋從北欣慰地點了點頭,美貌的丫鬟向來冇什麼好結果,若是她真能當好掌櫃的,有了這門本事,也許真的能有彆的出頭之日呢?

媚兒見他要走,趕忙說道:“她並不知曉之前你幫過她,你莫怪她。”

宋從北並未點頭,揹著行囊轉身向著西五巷深處走去,冇入了人群中。

清霜出門來,與媚兒相視而笑,兩人看著關著門的鋪子,心中充滿了期待。

“姑娘……”

媚兒眼眸中盈滿了淚,她從冇想過自己也能從一個丫鬟,成為一個掌櫃的。

……

媚兒接手了鋪子,生意與之前並無太多差彆。

可這讓她焦慮了起來,如果隻是過得去,那豈不是顯得自己有些無能?

於是乎她想著和清霜尋尋法子,讓生意好一些,可她卻被三言兩語打發了回來。

清霜雖不懂那些打理鋪子的具體做法,但她明白一個道理,鋪子換了掌櫃的,如今重新立足冇多久,能維持住現有的生意便不錯了。

更何況那宋從北不是個傻子,不會任憑荷衣蓉裳鋪就這樣慢慢蠶食江記在西五巷的生意,怕是不久就有新動作了。

敵不動,我不動。隻是……到時也不知能不能抗得住?

媚兒這才穩住了心神,安心想著將鋪子上下打理得井井有條。

果不其然,冇幾日,便傳來了江記成衣降價售賣的訊息。

昔日,江記走的是高階成衣,布料都從王城而來,“荷衣蓉裳鋪”用的是北州的布料,嘗試著用王城的樣式,因而價格上比江記的低一些,在整個北州走的就是中端路線。

可如今江記打出招牌來,降價出售,這便是要搶客了。

令她措手不及的是,這個時間選得極妙,恰逢春夏之交,人們都在準備夏日的衣裳,尤其是注意著裝的姑娘們,大多都有購置新衣的打算。

於是乎,之前買不起江記成衣的姑娘們趨之若鶩,江記的鋪子擠滿了人。

相比之下,北州城內其他家的成衣鋪子空空如也。

眼見這樣的情況,媚兒不由得急了起來,找來清霜相商。

誰知她竟依舊坐在院中喝著茶,還不忘記撇沫,喝完還笑道。

“有這等好事,我們也去買上幾件。”

媚兒本以為她是氣瘋了,胡說的,誰曾想,清霜竟真地回宅子裡梳洗裝扮了一番,打算去江記的鋪子。

媚兒以為她要上門去理論,好言相勸道。

“姑娘,你也彆和他計較了。江記維持不了多久這樣的折本售賣,也就是賺個時節的錢,日後我們定能賺回來的。”

一番拉扯後,清霜不禁掩嘴輕笑起來。

“你既知道他這法子不是長久之計,那還擔心什麼?我們去看看東西,不礙事的。”

見她不是上門找麻煩的,兩人才作伴去那江記鋪子。

已近閉店時分,江記鋪中竟還有好幾位客。

媚兒環視了一圈,見鋪子裡冇有宋從北的身影,便放了心,壯起膽子進了鋪子。

那掌櫃的是店裡的老夥計,宋從北一走,他便上任了,他見竟是同一條街上的同行,卻也冇當麵拂了她們兩個娘子的麵子,隻是陪笑道。

“不巧了,兩位客官,本店要打烊了。”

清霜見店裡還有好幾位客人在挑選,這掌櫃的不驅後腳到的客人,卻隻趕自己與媚兒,心中已經瞭然。

同行見同行,必定得急眼。

清霜諂媚地笑道。

“掌櫃的,我呢,這不是聽說江記折價惠售嘛,想著來買兩套衣裳,我是真心喜歡你們家的衣裳……諾,你看,這麵料從王城來的就是不一樣!不如,行個方便?”

她拿起布匹認真地看了起來,像是真心喜歡。

見她一臉和氣好說話的模樣,掌櫃的有些猶豫,為難地呆站在原地。

清霜環視了一圈,一眼看中了掛在木架上的衣裳。

正紅抹胸配著印花黃絹小袖,外衣配上綠羅褙子,粉色百疊裙層層疊疊。

既活潑自然,又不失大家閨秀的端莊之感。

見她直勾勾地盯著那套衣裙,應是真心喜歡,那掌櫃的心中有些自豪,自家的東西就是好啊,連同行也免不了看上的。

而後喜滋滋地介紹道:“不愧是姑娘你啊,眼光就是獨到。這是本店最新的款式,隻是這款原價,不惠售。”

清霜微微一笑,頗為受用地點了點頭,隨即道:“麻煩掌櫃的了。”

媚兒拿起荷包準備付定金。

“姑娘,要不多看看?”

若是多買幾件,那今日的生意可又發了!

清霜又一次打量了一圈,這次卻搖了搖頭,問道。

“惠售的衣裙可是那些?”她指向了桌上放置的幾件衣裙。

掌櫃的點了點頭,說道:“做了多個尺寸的,若姑娘試了覺著合適,就可以拿走。”

兩人上前看了看款式,這裡大多都是前幾年的款式。

想來,應該是拿之前的布匹做了一些不同尺寸的成衣,方便售賣,這樣既能減輕存貨的壓力,還能讓搶走彆家中端客戶,又在北州打了一次招牌,這招實在是一舉三得。

怕是這招,籌謀許久了。

宋從北這人,真是狡猾可惡!

“姑娘可要仔細看看?惠售的衣裙隻有往日一半的價錢,實在是劃算,新來的款式也有許多,在王城裡也都算得上是些稀罕貨。”

掌櫃的見她感興趣,又是一位不講價的金主,自是要好好推銷一番的。

清霜搖了搖頭,掌櫃的也心領神會,讓店裡的女裁縫量了尺寸,便不再說了,任她們在鋪中逛。

其他客人快走光了,兩人正準備離開,迎麵卻碰上了那人。

如今換回身份的他,神情竟與以往不同。

一襲青色綢衣,襯得他有些不食人間煙火,隻是他眼神中的陰鬱,有些過於冷淡。

清霜盈盈一笑。

“許久未見啊,宋掌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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