仕途之巔：從中央選調生起航 第222章 天的調研
戰略框架的《實施方案》和《任務分工》幾經打磨，終於正式印發。檔案厚厚一摞，明確了未來五年的目標、路徑和責任，標誌著宏偉藍圖進入了實質性推進階段。省裡成立了高規格的領導小組，秦省長親任組長，江辰兼任領導小組辦公室主任。一係列部署會、動員會相繼召開，省直部門和各地市也紛紛製定了本地本部門的落實方案。表麵上看，框架的落實工作如火如荼，全麵鋪開。
但江辰心裡清楚，檔案印發、會議開過，隻是“上篇文章”。真正的考驗在於“下篇文章”——政策在基層的穿透力和實際效果。他決定暫時從文山會海中抽身，下去看看。調研的主題很明確：框架落地初期，基層的真實反應和遇到的實際問題。他沒有提前打招呼，隻帶了綜合處處長和一位熟悉情況的副主任，選了幾個有代表性的地方：一個是框架確定的“綠色產業集聚區”試點市（清河市），一個是傳統產業占比較重的老工業城市（山陽市），還有一個是生態保護任務重的山區縣（雲霧縣）。
第一站是清河市。這裡被確定為綠色產業集聚區試點，市裡熱情很高，彙報材料做得漂漂亮亮，資料喜人：高技術產業投資增長多少，綠色園區建設進度如何，引進多少家環保企業等等。江辰沒有滿足於聽彙報，提出要看兩個點：一個是在建的重點綠色專案，一個是被列為改造物件的傳統企業。
在看那個號稱技術國際領先的環保裝置製造專案時，工地一片繁忙，但江辰注意到，專案負責人介紹核心技術時語焉不詳，關鍵裝置大多還在招標。而在參觀一家正在實施節能改造的化工廠時，企業老總倒起了苦水：改造投入巨大，短期效益不明顯，雖然省裡有補貼，但申請流程複雜，資金到位慢，企業現金流壓力很大。“框架是好的，但落到我們頭上，真金白銀的投入和眼前的生存壓力，是實打實的。”老總的話很實在。
第二站山陽市。這裡傳統產業轉型是重點也是難點。市裡的彙報重點放在了關停了多少小散亂汙企業，規劃了多大的新興產業園區。江辰卻讓市裡安排去看了一家規模中等、有一定技術基礎，但能耗和排放指標壓力巨大的機械製造企業。廠長是個務實的老工程師，他帶著江辰看了廠裡用了十幾年的老舊機床，又看了新購進的、但利用率不高的智慧生產線。“不是不想轉型，是缺錢、缺技術、更缺人才。”廠長歎氣，“年輕人都不願意進廠，招來的大學生留不住。省裡市裡喊轉型，我們舉雙手讚成，可具體怎麼轉？光靠我們廠自己，難。”
最後一站雲霧縣。這裡是重要的水源涵養地，發展受限，框架強調生態補償。縣長彙報了爭取生態轉移支付的成績，也提到了發展生態旅遊的規劃。江辰提出去看一個深山的村子。車子在崎嶇的山路上顛簸了近兩小時纔到。村裡很安靜，年輕人大多外出打工了。村支書是位黝黑的中年漢子，他告訴江辰，生態補償金解決了村裡一部分公共開支和貧困戶補助，但想要留住人、發展產業，光靠補償不夠。“我們想搞高山茶葉、中藥材種植，品質很好，但規模小，沒品牌，賣不出價錢。交通又不方便，大客商不願意來。”
三天的調研結束，返程的車上，隨行的處長和副主任都有些沉默。看到的景象，與檔案上的描述、彙報裡的資料，有著不小的差距。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
江辰望著窗外飛馳而過的田野和村莊，心情沉重，但思路愈發清晰。這次調研，像一次冷水的洗禮，讓他更真切地觸控到了框架落地初期的“陣痛”和“溫差”。
回到委裡，他沒有立即召開大會傳達調研情況，而是先讓綜合處將調研所見所聞，原汁原味地整理成一份內部材料，不修飾，不拔高。然後，他召開了一次小範圍的主任辦公會。
會上，他讓隨行人員先談了感受。大家暢所欲言，提到了企業轉型的實際困難、基層對具體政策支援的渴望、以及區域間發展不平衡的嚴峻現實。
“同誌們，這次下去，我看到了一些成績，但更多的是問題和挑戰。”江辰最後發言，語氣平和而冷靜，“框架落地，不可能一蹴而就。我們現在要做的，不是急於求成，更不能被下麵報上來的漂亮資料迷惑。而是要正視這些差距和困難，把工作做得更實、更細。”
他隨即部署了幾項具體工作：“第一，針對企業反映的政策‘看得見、摸不著’問題，由相關處室牽頭，對框架中的各項扶持政策進行一次全麵梳理，簡化申報流程，建立‘政策直達’機製，探索‘一企一策’精準幫扶。第二，針對傳統產業轉型中的技術、人才短板，由高技術處牽頭，會同工信、人社部門，研究搭建區域性產業技術服務平台和人才引進專項計劃。第三，針對生態功能區的發展困境，由環資處牽頭，深入研究生態產品價值實現的具體路徑，不能隻靠轉移支付，要幫助地方培育特色產業，打通市場渠道。第四，也是最重要的，要改進考覈方式。不能隻盯著投資額、關停數等量化指標，更要關注企業的獲得感、區域的協排程和發展的可持續性。考覈指揮棒要更科學、更精準。”
他特彆強調：“調研發現的情況和我們的改進措施，要形成專題報告，如實向省委省政府領導小組彙報。成績要講，但問題更要講透。我們要有直麵問題的勇氣，更要有解決問題的擔當。”
窗外的天色已暗，城市燈火通明。江辰知道，這僅僅是一次初步的“摸底”。框架落地的長征，剛剛邁出第一步。更多的矛盾、更深的困難，必然會在後續推進中不斷湧現。他必須時刻保持這種“接地氣”的清醒，不斷地發現問題、調整策略、優化措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