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威大帝 第71章 就怕先例
京師，兩儀殿。
沐辰看著手裡的奏章，對一旁的沐肇道：“二十二郎的奏章可看過了？”
“父皇，已經看過了，戶部有點過份了。”沐肇答道。
說這句話沐肇是一點心理壓力都沒有，也不擔心沐辰會責怪，實在是戶部乾得確實出格，雖然最後那詔書沐辰確實蓋印通過了。沐辰蓋印通過可不代表是真的認可，很大可能是隨手蓋印過去的。
畢竟每天奏章那麼多，而現在精力已經不濟又不願意放棄大權的沐辰怎麼可能批閱的過來。
所以，很多時候就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但是，皇帝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下麵的官員卻是要懂得知趣點。
而現在，戶部的官員就很是不知趣了。
看吧，三安節度使都給逼得上書請求朝廷撥付錢糧來賑濟遭受民亂的百姓了。
朝廷上都是人精，三安節度使的這封奏章表麵上是請求朝廷撥付錢糧，暗裡的意思是能不能夠減免下上繳的錢糧。畢竟三安郡也算是富郡，除非是遭遇糧食絕收的天災，不然朝廷是不會給三安郡這種富郡撥調錢糧的。但是吧，減免錢糧還是可以的。
墨郡王這是暗地裡希望減免點錢糧呢。
當然，沐肇也明白戶部為什麼會這麼做，因為沐津不受寵唄。看看其餘幾個藩王節度使，戶部彆說加派賦稅了，都是直接免了一年的賦稅，且免了一年賦稅後，接下來的三年賦稅也都是減半繳納。對比一下沐津的待遇，隻能嘖嘖嘖了。
不過，沐肇決定幫沐津一把。雖說大虞皇族兄友弟恭這個風氣很不好，但沐肇對於那些對自己沒威脅的弟弟還都是願意看顧一下的。
“父皇，三安郡以前雖然富庶，但此番動亂頗大，民間損傷恐怕不小。”沐肇斟酌了下言辭，“兒臣認為，不如免稅三年，三年後再按如今的數目繳納。”
沐辰將奏章拿在手裡再次翻了翻，然後隨手扔在桌案上道：“就按太子的意思辦吧。”
很快，一道新的詔書就通過快馬往三安郡發去了。
……
詔書剛到三安郡，整個三安郡的民亂就被平定了。
就像蘇塘說的，這幫亂軍連進攻戰都打不好，就更彆提打防守戰了，尤其是，亂軍軍心、民心、士氣和武備全都不占優勢的情形下。三安軍不說是摧枯拉朽，但也差不多了。
詔書到的時候，沐津也剛收到大軍將最後一處亂軍平定，全軍正休整的訊息。
前來宣讀詔書的，喲，是老熟人，是當初前來宣讀任命沐津為三安節度使的那位中官。對於這位宦官，沐津倒是觀感良好，因此在聽完詔書後，當即就讓人好好賞賜了下這位中官以及隨行護衛的禁軍將士。
三年免稅，也讓沐津很是開心。
這時，蘇塘卻在一旁開口道：“主公，趁天使尚在，不如奏章一封托天使帶回去。奏章裡的內容嘛，三安郡已經安定，不需要再保留大軍，請求朝廷撥付遣散將士的錢糧。”
沐津愣住了，自己好不容易有了這麼一支安身立命的軍隊，竟然要放棄？
看出了沐津的疑惑，一旁的蘇坪趕緊接話道：“主公，如今除了您外，可還是有藩王出任節度使的。軍權，是一個很敏感的存在。主公上書自請放棄軍權，一是給天下做一個表率；二是主公日後上位，要削節度使的兵權也師出有名；三嘛，就算主公願意放棄兵權，朝廷願不願意讓主公放棄兵權還得是另外一回事呢。”
沐津恍然大悟道：“兩位的意思是，朝廷其實樂於見到孤手裡有兵？”
“不。”蘇塘搖頭，“朝廷是不希望主公手裡有兵的，但主公手裡有兵的好處多於壞處的話，那麼朝廷就不介意主公手裡有兵了。”
沐津皺了皺眉頭，半晌後才道：“長史、司馬，可否細說。”
蘇塘和蘇坪對視了一眼，蘇塘開口道：“如今天下紛亂，朝廷已經開放了郡守募兵和世傢俬兵，這對於安穩地方確實有用。但長此下去，地方將尾大不掉。主公有兵雖然不利於朝廷，但主公畢竟是天潢貴胄，就算尾大不掉了，肉也還是在皇族的鍋裡。
相比較國滅被取而代之，主公有兵到時候再造天下更能讓皇族接受。”
沐津點點頭明白了。
外人手裡有兵那就是搞不好自家身死族滅了，自己人手裡有兵不過是家族內鬥而已。
“那麼，奏章就勞煩兩位了，孤去好好陪陪天使。”沐津道。
“是，主公。”
兩刻鐘後，一本奏章就到了沐津的手裡，沐津看了後，很是滿意地用了印，就去了館驛希望天使帶著奏章回京了。
天使的效率還是很高的，尤其是沐津還給了重賞的情形下。
但是吧，沐津這封奏章是真的將朝廷裡的重臣都給嚇到了。
左右兩個丞相眼觀鼻鼻觀心，一點都沒有摻和的意思，兩人已經用眼神通過氣了，裝死。沐肇也打算裝死，這事是好事也是壞事，好事就是以後收節度使兵權師出有名，壞處是會得罪一大幫子人。不過，有兩個節度使是絕對無所謂的，那就是上書要放棄兵權的三安節度使沐津和靖北節度使周聰。
邗王沐律卻是雙眼通紅，沐津這王八犢子的奏章是在刨他的根哇。要知道，他就是靠著節度使慢慢養兵。一旦朝廷同意了沐津的奏章，那麼以後收回節度使兵權那搞不好真就是一封詔書的事情。
畢竟，凡事就怕有先例，關鍵是這先例還是一個皇子創造的！
沐辰則是很感慨，這個二十二郎，還真是……
沐辰是能看出沐津這奏章的好處的，但也看到了目前壓根就沒有施行下去的可能，那反對的阻力不是一般大。節度使兵權能收回來，那麼不久前下發的郡守募兵權和允許世傢俬兵不也就能輕易收回去？
但問題是，就大虞目前這紛亂的態勢，朝廷無力進行大規模彈壓的情況下，隻能給地方兵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