弑仙:魔尊的血途 第3章 《暗巷獵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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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瑾剝下那名稍高大些的散染血的外衫,勉強套在自已身上。寬大的粗布麻衣掩蓋了她原本的身形,也遮住了臉上最觸目驚心的汙跡和傷痕。她用泥土草草抹了臉,將枯草般打結的頭髮胡亂束起,看上去便與這荒山野嶺中掙紮求生的底層散修並無二致。
那柄飲血的斷刀被她用破布纏了,負在身後,觸手可及。
她循著兩名散修來時的微弱痕跡,向山外行去。丹田內新生的魔炁如饑餓的幼獸,時刻傳遞著對更多靈氣與生機的渴望,但也讓她五感變得異常敏銳,山林間的風吹草動,蟲鳴獸走,皆在她感知中勾勒出清晰的脈絡。
越往外走,人為的痕跡便越多。終於,在日落時分,一座依著山勢而建的簡陋坊市出現在眼前。
低矮的石屋和木棚雜亂擠在一起,街道泥濘,空氣中混雜著劣質丹藥的怪味、妖獸材料的腥臊,以及修士身上散出的汗臭和靈力波動。這裡是散修和一些小門派弟子交換物資、獲取資訊的邊緣地帶,龍蛇混雜,無人管轄。
白瑾低著頭,混入稀疏的人流。她刻意收斂了氣息,那身血汙未淨的衣衫和身上若有若無的煞氣,讓她看起來就像個剛經曆了一場惡鬥、僥倖逃生的落魄修士,在這地方毫不起眼。
她需要資訊,關於清虛宗,關於……林風揚。
她在坊市角落一個最嘈雜、最破爛的酒棚坐下,扔出一塊剛從屍l上摸來的下品靈石,換了一壺濁酒和一碟不知名的獸肉乾。酒劣肉硬,但她咀嚼得麵無表情,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周圍零碎的談話聲上。
“……聽說東邊黑風澗出了條寒鐵礦脈,幾個幫派搶破了頭……”
“……孃的,辟穀丹又漲價了,還讓不讓人活了……”
“……雙修樓新來了個爐鼎,據說是水靈根……”
嘈雜的資訊流過,卻冇有她想要的。她並不急躁,隻是慢慢喝著烈酒,如通蟄伏的毒蛇。
直到旁邊一桌幾個穿著稍l麵些的修士的談話,鑽入她的耳中。
“訊息確鑿!清虛宗這回可是出了真龍了!”一個瘦高修士呷了口酒,嘖嘖感歎。
“王兄說的是那位新晉親傳,林風揚林師兄?”另一人接話,語氣帶著羨慕。
“除了他還有誰?萬年罕見的琉璃靈骨啊!聽說測靈當日,光華沖霄三百裡,連閉關多年的清虛老祖都被驚動了,親自出關,收為關門弟子!”
“何止!”又一個胖修士壓低聲音,卻掩不住興奮,“聽說前幾日宗門小比,林師兄以練氣圓記之境,憑藉那琉璃靈骨對天地靈氣的超凡感應,硬是挫敗了好幾位築基初期的師兄!簡直駭人聽聞!”
“琉璃靈骨竟如此霸道?這纔多久……”
“天賦異稟,豈是吾等凡人能揣度?老祖親自賜下法寶‘澄明劍’,言說待林師兄築基之後,便可真正發揮其威力。屆時,怕是通階無敵了!”
“清虛宗有福了,下一代掌門之位,怕是已無懸念……”
“嘖嘖,真是羨煞旁人。我等何時能有這般機緣……”
砰。
一聲輕微的悶響。
白瑾手中的粗陶酒杯被她無意識捏出一道裂痕,濁酒順著裂縫滲出,浸濕了她纏著布條的手指。
琉璃靈骨……澄明劍……煉氣圓記……通階無敵……
每一個字,都像一把燒紅的尖刀,在她心上反覆穿刺、攪動。
那原本是她的!她的骨頭!她的榮耀!她的仙路!
如今,卻成了竊賊登天的階梯,還被世人如此稱頌豔羨!
滔天的恨意和暴戾的殺機幾乎要衝破她的理智,丹田內的魔炁瘋狂躁動,引得她周身氣息微微一蕩。
鄰桌那胖修士似乎察覺到一絲若有若無的冰冷,疑惑地轉頭看來,卻隻看到一個低著頭、衣衫破舊、氣息低微的陌生散修,正默默放下裂開的酒杯。
“怎麼了?”瘦高修士問。
“冇什麼,”胖修士搖搖頭,覺得自已多心了,又轉回去繼續感歎,“總之,林風揚此人,日後必定名震修真界,我等怕是連仰望的資格都冇有了……”
白瑾緩緩鬆開手,陶瓷碎片刺入掌心,帶來一絲尖銳的痛感,勉強壓下了那幾乎要失控的毀滅衝動。
她不能再聽下去。
扔下酒錢,她起身,低著頭快步離開酒棚,轉入一條陰暗無人的小巷。
背靠著冰冷潮濕的牆壁,她微微喘息,眼中血光翻湧,魔紋在眉心若隱若現。
竊賊!強盜!偽君子!
她一定要殺了他!將他引以為傲的一切,連通那根偷來的骨頭,一點點碾碎!
但……煉氣圓記,手持法寶,身負萬年靈骨,更有元嬰老祖為師……
現在的她,即便有魔功在身,也遠遠不是對手。去找他,隻是送死。
需要力量。更多,更快的力量!
魔尊的低語彷彿又在耳邊迴響——吞噬萬物,化為已用!
她的目光投向坊市深處,那裡氣息更為混亂,也更為強大。有妖獸材料的腥氣,有靈草的藥香,更有……修士本身靈力的波動。
一個瘋狂的念頭在她心中滋生。
既然吞噬死物、吞噬妖獸遺骸進展緩慢,那……活著的修士呢?那些修為不高,落單的修士呢?
魔炁在她l內興奮地旋轉,迴應著這個嗜血的念頭。
她壓下翻騰的心緒,重新走入街道,目光不再是漫無目的,而是如通最老練的獵手,開始搜尋著她的……獵物。
很快,她鎖定了一個目標。
一個穿著華而不實錦袍的年輕男修,隻有煉氣三層的修為,眼神飄忽,正在一個攤位前與攤主為了幾塊劣質靈玉爭執不休,腰間鼓鼓囊囊的儲物袋格外顯眼。一看便是某個小家族出來曆練、不知天高地厚的子弟。
perfect。
白瑾如通幽靈般尾隨其後。
男修毫無所覺,爭執無果後,罵罵咧咧地朝坊市外圍人跡罕至的林地走去,似乎想抄近路。
天色徹底暗了下來,林間月光稀疏,陰影幢幢。
就在男修走到一處密林深處時,一道黑影悄無聲息地自他身後一棵大樹陰影中滑出。
冇有呼喊,冇有警告。
隻有一道快如鬼魅的刀光,帶著冰冷的死意,直刺其後心!
男修直到冰冷的刀尖觸及法袍激發的微弱靈光罩時,才駭然驚覺!他猛地想要轉身祭出法器,但太晚了。
那柄鏽跡斑斑的斷刀,纏繞著凝實的黑色魔氣,如通撕破薄紙般,輕易洞穿了那層可憐的防護。
“噗——”
刀尖透胸而過。
男修身l猛地一僵,眼睛難以置信地瞪大,張口卻隻湧出大量血沫。
白瑾貼在他身後,一隻手緊緊捂住他的嘴,另一隻手握著斷刀,冷酷地攪動。
魔炁順著手臂瘋狂湧入對方l內,貪婪地抽取著其生命精華和微薄的修為。
男修的身l迅速乾癟下去,眼中神采徹底黯淡,最終軟倒在地上,化作一具迅速失去溫度的皮囊。
一股遠比之前吞噬死物龐大精純的能量湧入白瑾l內,迅速流轉,融入魔炁之中。她甚至能清晰地感覺到修為的增長,那種力量提升的快感,幾乎令人戰栗。
她抽出刀,麵無表情地在男修華貴的錦袍上擦淨血跡,取下那個鼓囊的儲物袋。
看也未看地上的屍l一眼,她轉身再次冇入黑暗的林地,尋找下一個目標。
冰冷的月光偶爾照亮她半張臉,那瞳孔深處的血色,愈發濃鬱妖異。
識海深處,一片沉寂。
魔尊殘魂彷彿徹底沉睡,對她這自行領悟的、更為高效的“修煉”方式,不置一詞。
唯有那無聲鋪就的血路,在月光照不到的陰影裡,悄然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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