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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兄弟全員詭修,我隻能不做人了 第405章 四方燕雀吳所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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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靜室裡光線柔和,沉水香的氣息靜靜彌漫。

安靜得能聽到香爐中煙灰的塌落聲。

一張寬大的紫檀木書案後,吳所為正襟危坐。

他穿著暗紫色團花錦緞的袍子,料子極好,手指上戴著碩大的翡翠扳指。

他坐的卻不是椅子,而是一張打造得極為舒適的木製輪椅。

一隻腳上穿著軟底便鞋,另一隻褲管下,卻空蕩蕩的。

比起一年前那個在長安大劫中掙紮求存的瘦竹竿,他胖了不少.

臉頰豐腴,甚至都有了雙下巴。

最紮眼的,是他嘴裡那一口閃閃發光的金牙!

他的上排門牙處明顯缺了幾顆,被幾顆俗氣無比的金牙填滿。

隨著他說話,金光刺眼。

此刻他手裡正捏著一塊荷花酥,慢條斯理地掰著往嘴裡送。

“……亭主,據燕雀所傳,潼關以東三百裡,靠近黃河,王家集、李家莊一帶,最近確有人傳見過目標人影,而且近段時日,潼關的天氣格外反常。”

書案前,一個穿著灰布,毫不起眼的瘦小漢子垂手肅立,聲音壓得很低,語速極快。

“現在明明纔是初夏五月,卻悶熱如三伏酷暑。黃河斷流,地麵滾燙。已有……已有近百鄉民活活熱死在家中。當地官府派人查過,隻說酷熱難當,無疫病征兆。但鄉間已有流言,說是……‘老仙’發怒了,要收人。”

吳所為端起旁邊一杯綠豆湯,吸溜了一大口,才慢悠悠地開口道。

“這才初夏時分,就能熱死人?哼,真是邪門歪道!繼續盯著,特彆是王家集往東那片。一有目標的風吹草動,就讓當地的‘燕雀’立刻報來。”

“是,亭主!”

瘦小漢子躬身應道,動作乾淨利落,轉身就要退下。

他便是吳所為遍佈大獻的“燕雀”之一。

就在瘦小漢子轉身,手剛碰到門扉的刹那——

吱呀。

那扇厚重的木門,竟毫無征兆地從外麵輕輕推開了。

瘦小漢子反應極快,低喝一聲“誰?!”,同時身體已如狸貓般向後彈開,手也已摸向腰間暗藏的短匕!

他的動作迅捷狠辣,顯然是訓練有素。

然而,他這邊心急火燎,推門進來的人卻像是閒庭信步。

葉響牽著蓮兒,就這麼旁若無人地走了進來。

見著對方無聲無息間闖入,瘦漢子如臨大敵,匕首已半出鞘,寒光乍現!

他全身肌肉繃緊,死死鎖定著闖入者。

“好了。”

吳所為的聲音響起,打破了這劍拔弩張的死寂。

坐在輪椅上的吳所為,不知何時已放下手中的吃食。

他臉上的慵懶瞬間消失無蹤,那雙因為發福而顯得略小的眼睛,此刻精光四射,死死盯著門口的人影。

見著那個熟悉卻又陌生的臉,吳所為的表情極其複雜。

先是震驚、狂喜,最後變成了難以置信……

他揮了揮手,對那如臨大敵的“燕雀”道:“是自己人,下去吧,把門帶上。”

瘦小漢子一愣,匕首停在半途。

他疑惑地看了一眼吳所為,又警惕地掃了一眼這對闖入的父女。

亭主的眼神從未如此……失態過。

但他不敢多問,迅速收起匕首。

躬身一禮,像來時一樣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並輕輕帶上了房門。

門一關,室內便隻剩下三人。

見著自己手下離開,輪椅上的吳所為終於憋不住。

身體猛地向前傾,雙手死死抓住了輪椅的扶手。

他張開嘴,那口金牙在昏暗的光線下依舊晃眼。

好半天才擠出一句變了調的話語。

“葉……葉響?!真……真是你?!我還以為你不會回來了!”

葉響鬆開了蓮兒的手,一把扶住了吳所為的輪椅。

蓮兒也乖巧地跑到一旁,注意力很快又被書案上幾碟沒見過的精緻點心吸引過去。

葉響的目光落在吳所為身上。

視線從他那身滿是暴發戶氣息的紫錦袍,到他屁股下那架輪椅。

再到他嘴裡那幾顆刺眼的大金牙,最後落在那條空蕩蕩的褲管上。

“你的腿怎麼了?”

葉響皺了皺眉。

似是被提起痛處,吳所為臉上的激動瞬間被一層陰霾覆蓋。

他重重地靠回輪椅背,聲音低沉下來,帶著刻骨的恨意,講起了一年前遭襲的具體情況。

暗室的熏香燃了一半,吳所為的故事也很快講完。

“原來是這樣。“葉響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

一年前他進入兩儀鼎子鼎的小世界修煉時,對吳所為他們的遭遇並沒有瞭解得特彆清楚。

“哎……還不是拜那狗日的戲道人所賜!一年前那會兒,那雜碎最後給了我一下……就一下!”

他猛地一拍那毫無知覺的大腿。

“我那騾子給我墊了背,但這條腿就沒那麼好運,給柱子壓著,骨頭全碎了!接都接不上!也隻能鋸了!”

他喘著粗氣,眼裡是壓抑不住的怨恨。

“老吳我這條腿,還有這口牙!都他媽要記在戲道人那王八蛋賬上!”

他猛地抬頭,死死盯住葉響,金牙在咬合間閃著寒光。

“響子,我老吳這一年拚了命地賺錢,養了這麼多的‘燕雀’,撒出去的天羅地網,就是為了把那雜碎從他的耗子洞裡給掏出來!我要把他剩下的骨頭,一寸一寸,全碾成粉!”

從對方的口氣中,葉響不難聽出吳所為對戲道人的恨意。

同時,他也發現了吳所為這一年的巨大變化。

他似乎沒有那麼膽小了,也或許是因為當下的他已今非昔比。

羅雀亭成了長安城最熱門的店鋪,他也跟著腰纏萬貫,能以錢驅使大量能人為己所用.

所謂財大氣粗,吳所為的膽子自然也就大了。

“所以你現在是找到他了?”葉響問道。

吳所為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翻騰的怒火,壓低聲音道。

“已經有眉目了!我剛收到的線報,就在潼關以東,黃河附近,最近那邊邪性得很!熱!熱得邪門!才五月活活熱死了不少人!官府查不出名堂。我派去的‘燕雀’回報說……那片地界的氣不對!像是有東西在底下燒!悶著燒!”

他身體前傾,湊近葉響。

“我懷疑……就是那個戲道人搞的鬼!他在黃河下麵煉什麼東西呢!或者……那地方底下,有東西給他引動了!”

潼關以東,老仙作怪。

葉響在光滑的桌麵上輕輕一點。

“明白了。”葉響隻說了三個字。

吳所為看著他,眼神複雜。

他知道葉響會去。

他太瞭解眼前這個人了。

沉默了片刻,吳所為沉聲道。

“那地方邪乎得很!你要去的話……千萬當心!戲道人那家夥也陰毒,指不定又挖了什麼坑!”

戲道人的狠辣陰毒,吳所為是有親身經曆體驗過的。

就在這時——

篤、篤、篤。

三聲清晰而沉穩的敲門聲,突兀地在靜室門外響起。

吳所為臉上表情瞬間收斂,如同變臉般換上了一副精明圓滑的麵容。

他迅速整了整衣襟,清了清嗓子,聲音洪亮地說道:“誰呀?請進!”

門被緩緩推開。

一股深入骨髓的陰寒氣息,瞬間湧入這間小小的暗室。

門口,站著兩個人。

當先一人,身著明黃色常服。

雖非正式朝服,但那料子上隱現的龍紋,已昭示著無上的尊貴。

來人麵容溫潤如玉,眼神平和,正是新任獻帝——徐如卿。

而徐如卿右側之人,剛一出現,室內的溫度彷彿驟然下降了好幾度。

他幾乎比暗室的小門還要寬闊數倍,麵板呈現出一種慘白色。

他站在那裡,便是一塊移動的萬年玄冰,周身散發著無聲的寒氣。

正是當朝宰相,人稱“凍死鬼”的江孽。

蓮兒原本正捏著一塊小巧的綠豆糕往嘴裡送。

此刻卻被這突然闖入的、氣場強大又冰冷的兩人嚇了一跳。

小嘴微張,糕點都忘了吃,下意識地就化為一道綠色流光,往葉響身體裡鑽去。

吳所為早已推動輪椅,臉上堆滿了受寵若驚的諂媚笑容,嘴中金牙閃閃發光。

“哎喲!陛下!宰相爺!您二位貴人怎麼親自到後頭來了?這地方窄小,實在怠慢!怠慢!”

他一邊說著,一邊操控輪椅就要迎上去。

光是這樣一句吆喝,就讓葉響意識到,吳所為還是那個吳所為。

徐如卿的目光平和地在室內掃過,最終落在了背對著門口的葉響身上。

“吳掌櫃,無妨。”

徐如卿的聲音溫潤平和。

“前麵雅間人多,聽聞吳掌櫃此處清靜,過來討杯茶喝,順便……看看你的‘燕雀’們,可曾為朕銜回些有用的訊息?”

他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掃過書案上堆積的卷宗。

吳所為心頭一凜,臉上笑容不變,甚至更加燦爛:“陛下說笑了!我的食客們不過是些跑腿打聽市井閒話的,哪有什麼大訊息!都是些家長裡短,雞毛蒜皮……”

他一邊應付著,眼角餘光卻緊張地瞥向葉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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